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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美人类学与传播美学的马克思主义视野

2010-08-15徐明君辽宁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沈阳110031

名作欣赏 2010年29期
关键词:人类学美学马克思主义

□徐明君(辽宁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沈阳 110031)

审美人类学与传播美学的马克思主义视野

□徐明君(辽宁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沈阳 110031)

审美人类学传播美学马克思主义文化

审美人类学深刻回答了经典马克思主义美学的基本问题,是中国马克思主义美学的当代发展,但还需回应产业化发展的文化传播实践,对话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反文化”美学。审美人类学得以建立的实践条件是文化传播,要实现文化传播实践的马克思主义美学阐释,需构建传播美学的理论框架。而文化人类学作为审美人类学和文化传播学的中间环节,体现了“以人为本”的内涵,由此形成的传播美学也为构建社会主义和谐文化提供了理论支撑。

在1857年写成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提出美学的基本问题应当是研究艺术的永恒魅力的社会根源、艺术和美的创造与现实社会的联系、审美在社会历史发展进程中起到的积极作用等问题。而当前“马克思提出的美学基本问题可深化为以下问题:艺术创造和审美活动如何使现代科技导致的社会变迁不至于与人类伟大的历史文化传统相分离。而如何在人类文明进程中新的发展阶段对这一问题作出自己的回答,正是审美人类学的基本任务,也就是说,审美人类学是对马克思主义美学基本问题在全球化时代的深化和进一步解答的尝试”①。以审美人类学作为马克思主义美学的当代发展是一个深刻的学术观点,但在文化传播时代,还应发展传播美学,并在审美人类学基础上,使之纳入马克思主义的文化视野,其目标是构建中国化的和谐美学。

一、马克思主义美学当代发展与文化传播实践

在具体的现实文化问题上,通过对广西南宁国际民歌艺术节的调查研究,原广西师范大学副校长、现南京大学美学研究所所长王杰教授认为,“审美人类学研究的新颖之处就在于充分重视当代审美文化的‘杂糅’特征并尝试通过翔实的田野调查和具体的个案研究来阐发这一特征所蕴涵的审美价值。南宁国际民歌艺术节也因此走进审美人类学研究的视野”;“从审美人类学的视角观之,南宁国际民歌艺术节正是当代艺术与审美文化所具有的‘杂糅’特征的很典型的体现。”但人类学意义上的“文化”有一个重要的特性即传播。由于现代传媒具有将信息无限传播的强大功能,一种生活方式总是被置于跨文化的场域中做不同的阐释,产生了更多的“表演”色彩。王铭铭教授曾提出,传媒文化研究者所面对的问题是如何在其研究中引进生活方式的概念,视传媒文化为现代生活的一部分;而社会人类学者所面对的问题是如何在生活方式的体验和分析中包容传媒文化的成分。②因此,需要探索南宁民歌节在审美表达机制上,如何利用现代科技来更好地表现具有浓厚传统文化色彩的审美理念的方式。

节庆中的民歌作为一种文化表演,体现了“美在生活”([俄]车尔尼雪夫斯基语)的特点。而所谓的文化表演,按约翰·麦卡隆的界说,是指在一些场合,我们作为一种文化或作为一个社会对自我进行反思并加以界定,将我们共同的神话和历史戏剧化,以不同的方式表现自我,最终在某些方面有所改变而在其他方面却又依然故我。约翰·麦卡隆对“文化表演”的界定包含了从传统仪式到电影到体育的诸多方面。对于影视而言,这种表演是一个整体,除了包括演员和创作者、观众之外,还包括表演的场地、风格和台词,甚至包括了消费者和生产者相互间以及与他人之间交流彼此的自我形象的方式。因为非物质文化中的传说、表述、表演者和传统工艺技能的操作者,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态”文化创造的主体,是最具能动性,处于“活态”文化的核心地位。他们不同时期、不同地域、不同场次和场景的表述、表演和技能操作,都会有所发挥,都是一种新的创造。因此,审美人类学理论与文化传播实践是密不可分的。

在南宁民歌节的文化传播实践中,民歌表演借助高科技的声、光、电手段来表达或强化自身的审美效果,艺术的技术化、技术的艺术化两者的共生表现得十分明显。而现实也提供了这种效果得以实现的条件,因为无论是地理位置如何偏远的壮乡苗岭、瑶村侗寨,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电视机和流行报刊,欣赏港台和海外电视剧成为最受欢迎的消闲方式之一。在民歌节的舞台上,全国各民族乃至世界各地的民歌艺术都通过现代视听传媒而展现在全国各地乃至海外无数观众面前,成为中国大众文化领域的一大盛事。而此后通过大众传媒的宣传报道,“黑衣壮”这一壮族支系逐渐为世人所知。在理论上,“与传统的文化人类学调查对象有所不同,南宁国际民歌艺术节是当代大众文化的组成部分,它不仅存在于现实空间,还存在于网络和传媒构成的虚拟时空中。因此,调查还包括对电视、广播、报纸杂志、网络以及各种音像制品中的相关资料加以收集、整理、分析。这也是审美人类学在研究对象和方法上的独特性的表现。”③同时“作为审美人类学的人文关怀,不仅限于乡村和边区民族,也应该关注都市,关注都市的大众艺术、现代艺术”④。在摄影、录像、录音等技术快速地向数字化发展的过程中,人们艺术表现的手段越来越丰富,人们对生存空间的认识也越来越多样化,不仅有现实的生存空间,还有虚拟的生存空间。世界的现实图景包括各种视觉形象的感受,都在人们的眼睛里发生着剧烈的改变。传统的架上绘画的发展已呈弱势,装置艺术、行为艺术、多媒体艺术,不仅打破了现成物和艺术品之间的界限,打破了艺术话语和日常生活话语之间的界限,也打破了艺术门类与门类之间的界限。

因此,以审美人类学为代表的当代马克思主义美学是建立在文化传播实践基础之上的,并以此和西方马克思主义美学建立联系。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本雅明、阿多诺秉承了马克思的社会批判理论,在艺术范围内揭露意识形态的“异化”,他们坚持认为新出现的“大众文化”是异化社会的产物,而“文化工业”受利润驱使以标准化的工业方式生产出无个性的产品并逼迫大众通过接受产品而成为“文化工业”被操纵的对象。

因此,文化产业这个概念自诞生之日起就是与艺术创造的问题紧密相连的,它是一个经济现象,但却不是一个纯粹的经济学问题。这其中包括了传媒与市场的问题,但其内容却指向了艺术和美学领域。但随着时代的前进和发展,法兰克福学派当初所批判的文化产业并没有如他们所预言的那样给文化和艺术带来灭顶之灾,文化产业在后工业社会里日益朝着良性的方向发展下去,艺术甚至是被法兰克福学派称为精英的艺术形式也并没有消亡,所以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成了文化产业和艺术发展首要的反思对象。而在审美人类学指导下的文化传播实践及其理论化,必将在对西方马克思主义“反文化”美学理论的批判中彰显自身的马克思主义文化视野。同时西方马克思主义是美学的批判学派,传播学的批判学派,回答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艺术与审美问题也必然需要构建传播美学的理论框架。

二、传播美学的马克思主义文化视野

十七大报告指出,“在时代的高起点上推动文化内容形式、体制机制、传播手段创新,解放和发展文化生产力,是繁荣文化的必由之路”;“运用高新技术创新文化生产方式,培育新的文化业态,加快构建传输快捷、覆盖广泛的文化传播体系。”因此,为了支撑当代文化大发展、大繁荣,需要思考传播美学的构成逻辑和马克思主义理论视野。并且新格局的构建要根据新的文化现实扩展理论视野,善于在继承中发展,并从理论与实践两个维度展开综合思考,而传播美学在西方马克思主义者那里也是有机综合的,如本雅明在《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中指出的那样,机械复制消灭了传统艺术的这种脱离群众的光晕,它使“真品”和“摹本”的区分不再有效,本真性的标准不再有效。

马克思主义视野中的审美问题离不开文化传播。提倡审美人类学的马克思主义美学家王杰教授认为,“当代中国文化应该是大众文化、少数民族文化、民俗文化、民族——国家意识形态等多种元素在现代传播媒介所提供的交流平台上‘多声部’地共鸣,形成某种‘杂糅’的形态,这也是当代审美文化所具有的特征。”⑤实践派美学的领军人物李泽厚先生认为,作为审美文化研究的重心有两个,“一个是批判性的即‘西马’的文化批判理论,另一个是建设性的即人性建设,人生归宿的‘情感本体’建设。”⑥而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始,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最重要的议题开始发生变化,由原来的以阶级斗争为主要方式走向了身体、欲望等,霸权研究退到次席,网络等成为主题。新一代的马克思主义者由于信息和媒介革命,对美学、文学与经济、产业关系十分关注,做文化研究的一批人,都变成了文化创意产业的实践者。当前需要做到东西方马克思主义在审美与文化上的衔接与对话,而人学因素应是二者的结合点。

人学因素、传播因素和美学因素互相之间的逻辑关系成为促进东西方马克思主义对接的关键。因为一方面传播美学学科发展需要辩证逻辑的思维架构;另一方面,也只有辩证思维的方法和逻辑架构,才能铸造起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的创新体系。而在审美人类学和文化传播学的理论与实践中,文化人类学处于明显的中心,如果采用作为现代形式逻辑的数理逻辑即把审美人类学和文化传播学看作“集合”,而文化人类学作为“交集”进行推理,则可以得出建立传播美学的理论模式。这样,作为生发于艺术现实的理论转向和科学反思,在审美的逻辑学意义上,其学理原则应当可以被我们看作:力图由有一定限制性(实际上是局限性)的经亚里士多德确立的“属加种差”的经典艺术定义方法,转向曾经由柏拉图尝试确立至今“隐而不显”的发生定义方式上来。

传播学与美学具有“异形同构”关系,学术界普遍认为传播美学是介于传播学与美学之间的交叉学科,例如2001年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出版的姚鹤鸣教授著的《传播美学导论》对审美性传播活动的本质,传播主体和审美创造等进行了论述。但传播美学不是传播学和美学的简单“化学反应”,而需要一个文化人类学的“催化剂”。在由审美人类学、文化传播学整合的传播美学中,文化人类学处于虚拟地位,成为隐匿的核心和一种社会心理,并作为潜意识而成为习惯,使之隐藏在文化传播者心里,成为核心价值的自觉追求和中华民族精神家园之所在,以保护产业化时代的艺术传播生态,回应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提出的“文化异化”问题。其意义在于促使文化传播者以大生命审美观为统领,在文化人类学与当代心理学的层面,树立当代传播活动的审美人格主体。因为“文化人类学提供了全面理解人类行为的大视野,当代心理学倡导人的身心全面健康的大健康观,这有助于当代人在过去、现在与未来的多维文化时空中和身心和谐的人格范型上来建构自己的人格,并不断上升为审美的人格……这不仅构成了当代人类群体与个体共同的生命主题,也恰是当代传播活动最为关注的生命主题,也构成了当代传媒审美文化系统工程的主旋律。”⑦它有利于促成当代人在当代传播世界中成为传播的主体和在审美传播世界中成为审美的主体,进而推动当代人在现实世界中的审美主体生成,乃是当代传播活动崇高的职责与使命。

马克思主义理论视野中的传播美学旨在构建中国化的和谐美学,回应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反文化”美学。但传播美学的马克思主义视野不仅体现为审美人类学的马克思主义美学传统,而文化传播学派也有着西方马克思主义渊源,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法兰克福学派、伯明翰学派都是在20世纪著名的批判传播学派。此外,在传播学的媒介环境学派中,符号论美学家苏珊·朗格和具有马克思主义文化批判风格的鲍德里亚及詹姆逊等美学家也体现了对技术媒介本身的兴趣,以他们的视角,传播美学可以说是关于媒介环境的美学。但更主要的是“以人为本”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支点。“以人为本”的传播美学内涵体现为:在传播技术条件下,启发文化持有者的“自觉意识”,以推动文化生态、业态、形态的良性变革。

“文化自觉”是民族民间艺术传播的基础和核心。费孝通先生在对少数民族的实地调查和研究中,提出了“文化自觉”的观点。“文化自觉”的意义在于,生活在特定文化中的人们,对自己的文化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来历与形成过程以及自己文化所具有的特色和发展趋向。只有内心树立这样的意识,他们的文化艺术才能真正得到社会的接纳和认可。而媒体要做的也不仅仅是把民族民间文化持有者请上舞台、录音录像,更重要的是应该以人文主义的态度来关心他们、支持他们,在整个社会的大环境中为他们搭建一个更为广阔和平等的传播平台。因此,从理论上,需要以审美人类学为基础构建传播美学理论,并使之进入马克思主义文化视野;在实践中通过各民族文化艺术的传播,增进各民族各地区人们的相互了解和信任,并让更多的人认同、欣赏我们多彩的民族民间文化,实现费孝通先生所言的“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艺术境界。

①王杰、海力波:《审美人类学与马克思主义美学的当代发展》,《文艺研究》,2002年第2期,第4页-第11页。

②王铭铭:《传媒时代的社会人类学》,《新闻与传播研究》,1996年第4期,第49页。

③⑤王杰:《美学研究的人类学转向与文学学科的文化实践——以南宁国际民歌艺术节的初步研究为例》,《广西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5期,第2页-第8页。

④方李莉:《审美价值的人类学研究》,《广西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5期,第42页-第47页。

⑥李泽厚、王德胜:《关于哲学、美学和审美文化的研究对话》,《文艺研究》,1994年第6期,第23页-第32页。

⑦张涵:《当代传播美学纲要》,《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1期,第47页-第55页。

徐明君,辽宁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审美文化。

(责任编辑:赵红玉)

E-mail:zhaohongyu69@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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