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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情与孤寂
——解读施蛰存及其小说创作

2010-08-15吕晓明新乡学院文学院河南新乡453003

名作欣赏 2010年29期
关键词:潜意识意识小说

□吕晓明(新乡学院文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3)

悲情与孤寂
——解读施蛰存及其小说创作

□吕晓明(新乡学院文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3)

施蛰存潜意识孤寂精神分析

施蛰存作为新感觉派小说的代表人物,其心理分析小说审美探求独特:善于捕捉人物心理,善于撰写人物心理压抑与孤寂。在现代派文艺领域中,他的小说表现范畴以及技巧都具有独特而且深远的意义。

现代派作家中,施蛰存先生近年来越来越多地受到理论界的关注。对于他的小说的关注与研究是符合历史唯物主义的。他极富探索性的创作以及取得的极高的成就,使得对于他的研究颇具价值。历史赋予我们任务,分析其艺术探索、人生追求与他所处时代社会文化心理的多样性的关联。

施蛰存的艺术探索是多元的。他反对盲目照搬西方现代主义去抗衡现实主义,他试探着实现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的的融合。所以施蛰存的小说就有了与人有关的诸多内涵,比如人生的本真,以及关于悲情、关于孤寂等心理的探索。本文试图挖掘探索他作品中时时流露的“孤寂”情节,笔者以为对于这种“孤寂”的准确把握,将非常有利于理解他小说中对现代都市中生存的状态的描摹,以便更好地理解他作品中所展现的灰色都市中的灰色人生,以及他致力于发掘人性中的“美好”。

施蛰存作为新感觉派小说的代表人物,其心理分析小说审美探求独特:善于捕捉人物心理,善于撰写人物心理压抑与孤寂。在现代派文艺领域中,他的小说表现范畴以及技巧都具有独特而且深远的意义。

从《梅雨之夕》开始,施蛰存成功进行了小说创作的有意识的自觉转型。一度以“意识流小说”遭到批判。但正是这部小说定格了他的创作风尚与情调,被称作“最唯美之作”。场景是有雨的落寞的傍晚,人物是已婚男子与美貌女子,道具是一把雨伞与孤苦无助的徒手躲避。故事的开端是邂逅与施以援手。这里作家极力描写人物的心理跳突。从常规看来这无疑是有始无终的雨中邂逅,谈不上衍生出结局与后果。但青年女子的美貌像一块磁石一样吸引他潜意识地主动要紧接她,首先是自己的说不清的心底里的暗流导致了他的内心对于自己行为的惴惴不安。进而联想起自己的初恋的青涩,这似乎是一场不对等的从容与懵懂,但从容依然是无终的萍水而已。可是他自己却诞生了惶恐的羞涩,在羞涩的惶恐中暗自体验馨香背后的私密快感与偷乐,以至于雨突然停后顿感空虚与无聊,若有所失而其实本来就无缘收获。这是作家在全方位调动意识流的心理浏览,把多角度的心理与时时变化着的心情痛快淋漓地全景展示给每一位欣赏者。作家在晾晒着自己、在晾晒着他的主人公。它蓄满了男女的柔情蜜意,但是你却读不到关于猥亵、关于暧昧、关于淫秽。这是性心理的一种美:细腻生动之美,饶有趣味,具有可读性、愉悦性。

作家设计了特殊的场景:孤寂的雨、孤寂的人,甚至是孤寂的雨伞。然而主人公更是孤寂的:他担心与陌生美女同行而偶遇熟人,这是孤寂;他害怕遭遇来自妻子妒忌的眼神,这也是孤寂;他的快慰与欢喜只能在想象之中,而不敢有太多的行动。于是这类人愁苦的精神愈加孤寂。而叠压在他们身上的社会四处污浊,哪里会有诗情画意,于是孤寂与落寞变本加厉。梅雨灰暗,灵魂孤寂。

被历史尘封了的施蛰存,开始进入人们的视野,并获得新的评价,这连他自己也惊诧不已。基于他自己对于小说文本的自觉思考,施蛰存的小说有独特的阅读快感,同时他小说的叙述也有着奇妙之处。因此施蛰存在现代文学史上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也使愈来愈多的研究者开始关注他。而之前,学术界对于其文本关注不够,重视不力。而施蛰存研究的重新热议,自然产生了彼此的相辅相成,互为推动。“当小说被设想为人类经验的记录时,小说的历史和成就被看得不同了:伟大的小说家是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早期的现实主义者。但是现实主义的拥护者在二十世纪小说中发现了这一文体的衰落现象。“小说的灭亡”命题的提出,意味着小说定义的片面与偏颇。对于那些相信小说是其时代的准确反映的人来说,描写荒诞古怪人物的“美国哥特式”小说和“垮掉一代”的小说只能被视为“颓废的证据或被解读为文化溃败的寓言”。小说观念的变革发生在新批评之后,成规与想象构成所有小说。在叙述作品中,小说的出现还是比较晚一些的。西方文论家给予小说以全新定义,解放其再现现实的历史使命,授权其想象虚构的权利与自由。小说家获得了异乎传统的心灵放逐。施蛰存完成于1937的《黄心大师》无疑是他叙述能力最强的一部作品。人物微妙的内心世界以叙述的魅力显示其智慧。故事讲的是一位高德大尼,黄心大师,舍生铸钟的故事,小说在拆解谜团时候,人物神秘的内心世界也得以逐渐揭开。首先说说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情节:一口古老大钟坐落在南昌城外,榆庵里的钟谁也说不出它的来历,只是据说八铸八败,终于一天庵主黄心大师舍身跳进铸钟的铜液之中,这口大钟也最终得以完美铸成。这本是一个无稽的故事,作者煞有介事地向读者介绍他的叙述圈套。他甚至交代历史典籍中有所谓黄心大师的介绍,并津津乐道于所谓史实,而他自己只不过点缀渲染一番,揣摩大众应该乐于垂听。这种交代十分可信,以至于可以以假乱真。尽管他的叙述是一种冒险行为,但是它的独特的交代确乎成了小说的一个安全屏障的解释。

“没有了精神分析小说,就没有了文学史上的施蛰存。”作为现代派的作家,施蛰存心理分析小说是其立身文坛的核心。他用心理分析学将一个个历史英雄人物还原为普通与朴素人物。他擅长于用心理分析学来挖掘人物内心。他一生反对政治对文艺的过多干预与渗透。他一针见血地指出自己的小说应该是“心理分析小说”。“心理小说是老早就有的,十七、十八世纪就有的。Psychoanalysis心理分析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东西。我的小说应该是心理分析小说。因为里头讲的不是一般的心理,是一个人心理的复杂性,它有上意识、下意识,有潜在意识。”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应该是他的心理分析小说的基石。而奥地利的心理分析作家尼志勒则对他产生了更为直接影响。弗洛伊德的学说核心内容是潜意识。他认为人的意识分为三个层面:意识、前意识以及潜意识。人们常用冰山来比喻。露出海面的一小部分是意识,而潜藏在海水之下的巨大部分乃是潜意识。而潜意识往往是人们活动的真正驱动力。施蛰存这样说过:“心理分析是要说明,一个人是有多方面的。表现出来的行为,是内心斗争中的一个意识胜利之后才表现出来的。这个行为的背后,心里头是经过多次的意识斗争的,压下去的是潜在的意识,表现出来的是理知性的意识。弗洛伊德讲的这个,我是相信的。”包括前面我们分析的《梅雨之夕》,施蛰存的许多小说都深入到潜意识里面,进行人物思想感情深层次的挖掘与捕捉。《梅雨之夕》潜意识活动的描写被赋予了诗意的色调。邂逅屋檐下避雨的美丽少女,他使用“内心独白”的形式丝丝入扣描述。邀约少女同伞共行,丝丝细雨中衍生出来诸多想入非非“幻觉”。而此种幻觉巧妙地说出了自己对于妻子的厌倦与不满,同时也精神“遗精”出对于少女的艳羡。精神的白日梦悄然释放出压抑已久的“情欲欲火”。至于大家都很熟悉的《水浒传》中关于潘巧云血染翠屏山一段经过心理分析写成的历史小说《石秀》,施蛰存另辟蹊径,直接深入石秀内心潜意识里面。从性变态的性心理极度压抑而释放出变态中的常态,导致了石秀的极力蛊惑杨雄杀死自己的妻子。使得小说意义非凡而思想入木三分。

自小说集《将军的头》始,施蛰存对于人性的探讨发生了巨大变化。他“想在创作上独自去走一条新的路径”,“写一点更好的作品出来”。在性心理与潜意识的发掘中,他终于寻找到了生命的原始生存状态。

施蛰存常年生存于充满弊病与污垢的大都市中,周遭的一切无不使他对现实滋生出一定程度的憎恶感,他曾说:“在苦闷的现代人眼睛里,中世纪可以成为一个值得遐思的幻境。”施蛰存对于生活在都市的都市人充满同情与理解,他愿意为他们树碑立传,将他们的病态毫不留情地暴露,进而暴露社会病入膏肓的一面。因为他对于寂寞者的了解使他可以轻而易举同时又可以细致入微地刻画孤寂者的灵魂,时而夸张,时而浪漫,在叙述和结构的井然有序中,尽情展示人物混乱的意识。作家热情而冷峻,细细写出笔下人物的哭泣与灵魂的挣扎。孤寂之感是一个长久的话题,对于今天生活重压之下的人们而言依然是一个常说常新的课题。施蛰存自觉地又有意识地把表现孤寂感作为自己的表现对象,一枝独秀,让我们在现代文学史上看到了关于失望与孤愤的审美追求。

[1]杨迎平《新时期施蛰存研究述评》,《中国文学研究》,2000年第1期。

[2]华莱士·马丁《当代叙事学》,伍晓明译,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

[3]许道明《海派文学论》,复旦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

[4]施蛰存《沙上的脚迹》,辽宁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

[5]施蛰存《施蛰存文集》,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

吕晓明,新乡学院文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责任编辑:张晴)

E-mail:zqmz060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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