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鲁迅之伟大

□安芳宜（兰州交通大学文学与国际汉学院， 兰州 730000）

近百年来，在中国乃至世界的大地上，一个伟大的灵魂震颤、震撼着人们的心灵，他就是鲁迅。“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是鲁迅一生真实的写照。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对待敌人无比地痛恨，对待同志、朋友深切地关爱；对压迫者无情地揭露、批判，对底层被压迫者深情地呼唤、唤醒。爱憎分明，忧愤深广，充分表现了彻底的无畏无私的精神。他以拯救民族于水深火热为己任，以犀利的笔锋触及各阶层，无愧于人民给予他的“民族魂”的称号。

一、深刻、超前的思想

鲁迅的思想是非常深刻、超前的，这是鲁迅伟大所在之一。

毛主席说：“鲁迅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

鲁迅之伟大，是因为他犀利如匕首般的杂文，饶有趣味的《故事新编》，有着形形色色经典人物形象的《呐喊》《彷徨》，所以说他是文学家。但，他伟大，远不止于此。他伟大更因为他深邃而博大精深的思想。中国历史上有许多写出同情老百姓疾苦作品的文人，如杜甫、李白，都是了不起的文学家，但并不会给他们冠以思想家的称号。两千多年的封建历史，鲁迅只用了两句话就概括了：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精辟，透彻！他伟大，因为他勇于自我解剖、自省。对自身灵魂的不断拷问，让他瘦硬如铁，也让他的意志顽强如钢。他伟大，因为他心系苍生，胸怀天下。

他是一个勇敢的斗士，一生都在为“树人”为民族而战斗，永远站在弱者与被压迫者一边，怒视一切丑恶与愚昧，无所畏惧也不求依靠；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鲁迅是通过文艺，走救中国道路的。他感到医学无法救国，所以他弃医从文。其救国思想完全以民族的责任为己任，这是何等的伟大。

郁达夫说，没有伟大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有了伟大人物出现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我想，对于鲁迅，有的人可以不喜欢，但一定要尊敬，承认他确实是个伟大的人。

鲁迅的哲理性思想是一笔精神财富，可是继承起来却较为沉重。批判现实主义、人道主义思想也是鲁迅的重要思想。他在努力，挖出病根，引起疗救的注意。他所提出的观点指向世界各个层次。以一斑窥全豹，从鲁迅的作品中可以印证。首先，他认为中国的民众大多是“看客”，坐山观虎斗，即喜欢看别人的笑话。没有真正的同情，在关注别人的苦难时，其动机多是把他人的眼泪变成自己无味生活里的盐，作调味剂。这一观点非常到位。

在《故乡》中，闰土的“凄凉”，闰土与迅哥如何从朋友变成主仆？鲁迅认为不管是奴隶社会、封建社会，都是做稳了奴隶的、争取做奴隶的社会，就是说中国人从未争取过做人的机会。《祝福》中，祥林嫂毕生的追求就是当一个奴隶。她用辛苦赚来的钱捐门槛，让自己有资格做稳这个奴隶。

二、因崇高人格而伟大

史沫特莱说：鲁迅具有“天才”的稀有品格。

鲁迅作品中针对文本研究的大约只有《阿Q正传》，而别的大体都是人格描叙。从《狂人日记》到《故事新编》，凸现的都是鲁迅的丰姿和声口，不像读别的作者的作品那样总会被书中的情节所吸引而不会心心记挂着作者。小说尚且如此，更不说正面显示人格的杂文了。

大概许多伟大的作家都因其作品而伟大，但鲁迅却因他的人格而伟大。作家不靠作品而伟大，说得通吗？正如一个轻薄儿的比较观：“鲁迅光靠一堆杂文几个短篇是立不住的，没听说有世界文豪只写过这点东西的。”但奇怪的是，就靠这“一堆”和“这点东西”，中国的人、事情，包括这类轻薄儿，都收在鲁迅的书里了。没有任何智慧、任何艺术有如此大的容涵量！倘若“风格即人”的论断不诬，结论就只能是鲁迅伟大的人格包含了整个中国。因此，我说，鲁迅因人格而伟大。

人格，特别是伟大的人格是无法模仿的，古人因而有“高山仰止”之类的话头，我们只能落实到“心向往之”。

仁厚是鲁迅的待人之道。鲁迅是一位非常重情的人，他外表披甲执锐，实则宅心仁厚。他呵护、关爱亲人和朋友，为文学青年改文章、做封面等，费神劳力、呕心沥血。凡事以朋友为先，仁厚待友不分新旧长幼。譬如，鲁迅与柔石既是师生又情同父子。当柔石惨遭枪杀后，鲁迅悲痛欲绝，始终不能忘却柔石，发表了《柔石小传》《为了忘却的记念》，并将一笔费用托人转交给柔石的遗孤。

鲁迅年轻时就喜欢跟年轻人交朋友，而到壮年、老年时，还是喜欢跟年轻人做朋友，他同年轻人一样的纯真，对待青年非常天真和善良。他曾同体弱的学生孙伏园一起旅行，常帮其打铺盖卷。像这类帮助年轻人的事，不胜枚举。另外，面对论敌仍不乏仁厚之道，表现出了鲁迅的阔大胸襟。鲁迅一生论敌无数，论战中虽有过激之语，但最多的还是仁厚凸显。他常讲要痛打落水狗，但实际上嘲讽多于攻讦。

嫉恶如仇与善良仁厚都是鲁迅的人格魅力，两者结合才构成鲁迅完整的品格。设身处地地去看鲁迅，就知道平凡中的伟大则更伟大。诚然，一些人对鲁迅依旧存在着误读。走近鲁迅，既是种还原，更是种坚持。鲁迅渐渐地回归民间厚土，或许，只要民间不死，鲁迅就不死。

三、鲁迅精神

深刻、剧烈的矛盾性是鲁迅精神世界的基本景象。而核心景象便是“绝望中反抗”的姿态。这一精神形象凝聚着鲁迅复杂而繁复的情感与理智，大爱与大憎，“佛心与魔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胶着在一体，锤炼成奇诡壮美的“垂天之象”。这正是鲁迅精神最具魅力之处，也可以说是鲁迅伟大之所在；也正是最值得人们深思，体味之处。

如果从鲁迅的人生来看，这深底的绝望最初来自于童年家变遭受的凌辱，对世态炎凉的透析为他的绝望奠定了基础。而成年后在社会生活中所经所见所闻，又使他一步步走向对旧中国与人的近乎“无力回天”的绝望慨叹，使鲁迅一度彷徨。

当然，如果只是停留在悲观慨叹，也就不成其为鲁迅。所谓“鲁迅精神”正是绝望之后的反抗，精神形象才高大起来。而这正是鲁迅精神的核心张力点，也正是鲁迅精神壮美的开启处。当同时代的人迷惘时，他却选择了绝望中的反抗，并坚持到了最后。正是在这一点上，鲁迅在个体精神深度上超越了悲观的周作人与乐观的胡适。他虽然与他们一样对现实有种种不满，但他所看到、领会的却比他们多得多。鲁迅精神不在于一味的批判，因为批判的背后是建构，解而构之，开出“立人”的精神进路。对人生之体认，使鲁迅逐渐明确了国民性批判的根底觉察，鲁迅曾在《“题未定”草》中写道：“谁说中国的老百姓是庸愚的呢？”这充分体现了一个启蒙主义者与人文主义者的自觉，认同大众在历史中的作用。正是在这一深切的思考体察之上，鲁迅勇猛地举起“立人”的大旗。而这种宏大而深远的思想，又是以大爱与大憎盘结而成的。正是这般，铸就了鲁迅的精神大气。

逝者如斯，鲁迅作为一面旗帜始终为后人景仰。尽管泼污水者有之，抡刀砍旗者有之。但是，鲁迅伟大的思想必然融入民族，鲁迅伟大的人格魅力长存，鲁迅伟大的精神必将永生。

[1]《鲁迅小说诗歌散文选》，上海人民出版社，1973年9月版。

[2]《中国现当代文学专题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8月版。

[3]《语文》，中国铁道出版社，2006年12月版，第25页。

[4]《鲁迅与胡适》，学术中国百度网http：//xschina.org/show.php?id=79302006.11.

[5]《“民族魂”——纪念鲁迅先生逝世71周年》，人民网http：//culture.people.com.cn2007.10.

[6]《鲁迅先生逝世70周年中外学者研讨鲁迅文化》，人民网http：//culture.people.com.cn200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