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中的民俗烹饪
2010-08-02聂双双
聂双双
《金瓶梅》的涉笔民俗,众所周知。其间,尤以烹事最令人玩味不已。书中虽也曾提及“簇盘”以及“堆高顶吃看大插桌”一类官场宴席,但其千姿百态、绚丽多彩、五味飘香处,还在于风味独具的地方小吃当中。
一部《金瓶梅》,也称得起烹事技法大全。煎、炒、熬、炖、燎、炮、炙,应有尽有,多有翻新。诸如“卤炖”、“煎博”、“柳蒸”等。但最有代表性者,莫如34回中作者借应伯爵向西门庆介绍“吃经”时所渲染:“……(把鲥鱼)打成窄窄的与块儿,拿它原旧红糟儿培养,再搅些香油。安放在一个瓷罐内,留着一早一晚吃饭。或遇有个客人来,蒸恁一碟上去,也不辜负了哥的盛情。”这道由西门庆提供半成品(红糟鲥鱼),应伯爵作深加工(切成窄块儿,搅拌香油。放入瓷罐,吃前蒸)的名为“红糟香拌鲥鱼块”的南方风味小菜儿。怕是作者曾亲口尝、亲手做、亲自待过客的吧!如此“糟”法,27回中有“糟鹅胗掌”,44回内有“糟蹄筋”,49回里有“糟鹅”。大凡聪明从烹者,原本是心有灵犀、一通百通的。
再比如烧。《金瓶梅》中以烧为主的菜肴较多:31回有“烧鹅肉”,32回有“烧鸭”,34回有“烧骨”。但最精彩者,莫过于宋惠莲的“烧猪头肉”。在23回中,曾多次提及此事。必须明确,宋惠莲的“烧猪头肉”,既与川、湘风腊有别,也同江、浙咸甜迥异,而是地道的“香喷喷的五味俱全”。惠莲的猪头肉烧制得好,在于她常悟“下次再烧”前,能有所“知道”。比起一个配方永不变。千莱万肴一个味的烹者,宋惠莲的确是略胜一筹的。事实上,加酱烧制的猪头肉,不只闻其香。而且色悦目。如果不信,您可来鲁豫皖苏毗邻处亲看、亲尝。
在烹技领域,《金瓶梅》于44回中,还推出一个“煅”字。迎春端上的“四碟小菜”内,居然有道“煅鸡蛋”。何谓之“煅”?其做法类似于“烤煎饼”。验之这一地区吃鸡蛋的方法中,就确乎有将蛋清、蛋黄分别搅匀。在热平锅上,以微油煎之者;也有不分蛋清、蛋黄,一混搅即成者;或将其切成丝,与菠菜、蒜苗等凉拌;或以其丝与笋丝、鸡丝、肉丝共炒……都将收到望之悦目,品之可口的效果。
岂止于“煅”?“穿”更使人玩味无尽。《金瓶梅》22回中,本有一馔“馄饨鸡”。可是到了45回里,竟成为“黄芽菜并穿的馄饨鸡蛋汤”了。此中,“馄饨鸡”是基础,“黄芽菜”与“蛋”是辅料。而“高汤”自然是媒介,则“穿”才是烹饪之技法。应该明确,“穿”非“汆”。因为,“穿”是烹调技法的全过程。比如,徐州地区广大城乡的宴席上常上“糖酥鱼”大件。待吃至七八成时,又往往请厨师以此残炙为主料,再辅它料,重上一道,谓之“鲤鱼穿汤”,面目全新。“穿”是兰陵笑笑生对地方烹事了若指掌,与民间大烹关系至密的有力证明。因而,《金瓶梅》对研究民俗。特别是研究烹饪文化具有重要价值与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