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年新闻人从业生态十大关键词

过去的一年对新闻人来说是相对平稳但是并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虽然没有像2008年度那样经历过“5·12”大地震和举办奥运会这样大起大落的大悲与大喜,却也承担了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和成立60周年报道这样不同寻常的宣传重任。对于新闻人来说,这一年的从业生态也并不平静。这一年里,新闻人的坚守与迷失并存,“暴力”与被暴力并存,娱乐与被娱乐并存……

关键词一:坚守

“庄稼地里长出的记者”与“山沟里的记者”

2009年是被称为“新闻界的典型与榜样”的范长江诞辰100周年。刘云山在纪念范长江诞辰10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中,称赞他“始终关注民众”“十分注重实地采访”“始终坚持职业操守,不为金钱、利益所诱惑,不被诽谤、威胁所吓倒……” 号召新时期的新闻工作者向范长江同志学习,要“怀百姓情感、写百姓生活、做百姓记者”,“要大力弘扬‘用脚板跑新闻的优良作风,提倡与基层群众打成一片,接‘地气、补‘底气”,“要树立良好的职业精神和职业道德,做到品行兼优、人文并美。要树立远大的志向和抱负,珍惜新闻记者这个神圣职业和人生机遇,把新闻工作作为记录历史、引领时代的崇高事业来追求,决不能仅当做养家糊口的工作岗位,更不能当成捞取个人好处的便利,陷入追名逐利的庸俗之中……”

可喜的是,新闻人的这些美好的品性如今仍然为众多从业者所默默坚守。一位名叫张俊兰的《天津日报》记者,12年来她17次走进千里之外的凉山扶贫助学。12年来,她受社会各界委托在凉山兴建了3所希望小学,与海外慈善家合作在4所院校设立了奖助学金,受到持续资助的贫困生数千名,建立了24个孤儿班,帮助1200多名学龄孤儿完成九年义务教育……

邵飘萍曾经提出,记者“品性为第一要素”。正是因为有陈中华、张俊兰这样的新闻人对于“品性”默默坚守,才能撑起了新闻从业者“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一片天。

关键词二:央视

口误、“凸点”、“雷语”、醉驾、间谍门、

被骗财骗色……央视人的那些事

央视人的从业生态是中国新闻人从业生态的一个缩影。在这个国内最显赫的媒体内部,最传统的行政化用人机制与最灵活的劳务派遣与临时聘用等用工方式并存。由于历史遗留的用人弊端与现实的用人生态等原因,央视的传媒人中也是精英的人才与平庸的“人物”并存。这造成了央视人从业生态中复杂多姿的现实,加之央视令人瞩目的传媒地位,使得央视人的言行举动成了传媒与大众关注的焦点。

2009年有关央视记者、主持人的话题不断,其中既有主持人称“中国人工资一直都在涨”;中国人从来“不差钱”式的“雷语”;有涉嫌酒后驾驶追尾后逃逸,自称腹泻离开事故现场的“醉驾门”;有发博文爆料同行是间谍的“间谍门”;有为了获得北京户口而被骗财骗色的女记者被“潜规则”事件;还有女记者因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的;离职“焦点访谈”“名嘴”涉嫌诈骗被拘的;退休知名主持人涉嫌虚假广告、自我不断炒作的;年轻女主持人主持节目疑似“凸点”的;甚至还有在地铁发生纠纷爆粗口踢人,双方都自称是“央视记者”的;以及众多“口误门”“误播门”事件等等。当然,这些是是非非的话题在央视近万名默默无闻的工作人员中并不是主流,但是这种良莠并存、坚守与迷失并存的局面,也在一定程度上成了当前国内传媒人生态的真实写照。

关键词三:官腔

权力阴影下信息公开与掩盖的较量

虽然新《新闻记者证管理办法》规定:“各级人民政府及其职能部门、工作人员应为合法的新闻采访活动提供必要的便利和保障。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干扰、阻挠新闻机构及其新闻记者合法的采访活动。” 新闻出版总署还曾专门发出过《关于保障新闻采编人员合法采访权利的通知》等文件。特别是《政府信息公开条例》明确规定了“行政机关应当及时、准确地公开政府信息”,一些地方政府部门也相继做出了各种各样支持记者舆论监督与新闻采访的规定或姿态,如昆明拟将保护媒体监督列入法规,东莞拟发所谓“专用采访证”,深圳新闻发布引入问责制,政府要做媒体“爆料人”,广东佛山提出对记者宽容三分不拒绝市外媒体,湖北公安厅厅长、昆明市委书记、上海纪委书记、最高人民法院等领导和部门都曾高调公开对媒体表示和承诺过要支持新闻媒体舆论监督,主动接受新闻媒体的舆论监督,大力维护记者合法权益等。可是,当舆论监督触及到某些领导个人和部门利益时,往往是说的比做的好听,甚至截然相反。

2009年各地领导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的各种各样“雷人”的和“最牛”的官腔,就是对当前信息公开与舆论监督现状与尴尬的最典型的嘲讽。我们不妨将其盘点一下:

“你是替党说话还是替老百姓说话”——2009年6月17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就某经济适用房土地被开发商建起联体别墅一事,请郑州市城市规划局副局长逯军对老百姓信访处理意见做出解释时,这位副局长反问记者:“你是准备替党说话,还是准备替老百姓说话?”

“你是不是党员?”——2009年11月4日,郑州《大河报》刊登调查稿《“养犬办”被指只管收钱不管事》,就质疑1200万元的养犬管理费去向,采访了郑州市财政局预算外资金管理局城建处处长王冠旗。王冠旗首先反问记者“你是不是党员?”

“这事不能說太细”——今年元旦后,央视“焦点访谈”栏目报道了天津坚持收取55元的车辆通行费,面对记者“天津市每年要偿还的公路建设的贷款量有多大”的提问,天津市市政公路管理局一官员说:“这事儿不能说得太细。”

“为什么要较真呢?”——湖北省消费者委员会“3·15”网站涉嫌借屏蔽投诉信息向企业敛财,面对质疑,有关负责人一直不露面。负责接待媒体的组宣部郭主任还反问记者:“你们为什么要较真呢?……”

“我是不是拉屎也要告诉你啊?臭不臭也要告诉你?”——2009年10月27日,在广州市召开黄埔大道交通整治工作会上,记者在提问封闭道路是否该事先告知市民时,广州市新光快速路有限公司的一位工作人员说:“那么我是不是拉屎也要告诉你啊?臭不臭也要告诉你?”

类似的事情还有莆田企业违规倒垃圾,记者追问环保部门反被环保支队的一位副队长教育:“记者啊,你们不懂环保啊!这种小事算什么事情?”“这种小小的事情你们不要追得那么紧,好不好?”等。此类事件反映了一些地方官员和部门对待信息公开、舆论监督的真实心态和嘴脸,也反映了在权力阴影下信息公开与掩盖的较量。

关键词四:安全与尊严

恐吓、毒打、辱骂、传唤,

记者被暴力从平民向公权机关蔓延

被恐吓、辱骂或毒打是每年新闻人从业生态盘点的一个不变的主题。据不完全统计,2009年媒体公开报道有关记者被毒打、被恐吓、被辱骂、被传唤的事件不下30起。典型性的有:11月21日《河北青年报》副总编辑乐倩在石家庄居住的居民楼下突遭凶徒袭击,被殴打受重伤; 8月28日,湖北“经视直播”记者采访黑作坊豆芽新据点遭围殴;8月15日,浙江牌照的宝马车主青岛酒后驾车并打晕记者砸伤交警;7月27日东莞市谢岗镇星联圣诞饰品制造厂发生大火,《南方都市报》、《羊城晚报》记者采访时,遭到了该厂数十名人员的围堵推搡和人身威胁“你相不相信我可以让你们死在这里?”;7月17日,河南安阳市某在建工地发生一起坍塌事故,工地的个别人员不去忙救人反而用砖头砸伤记者;5月13日,《新疆法制报》摄影记者在乌鲁木齐市采访一性用品店时,遭到店主殴打,致面部受伤;3月31日,重庆电视台记者采访某施工工地遭遇“全武行”,人被打伤,摄像机被损坏;3月22日,《小康》杂志记者在湖南长沙市岳麓区一拆迁工地上拍摄拆迁冲突时,被多名城管和联防队员群殴,血流满面;2月1日,四川在线记者采访政府会议遭围殴,警察旁观,致使该记者左脚脚踝、大腿、后腰及背部多处受伤。殴打伤害记者事件,以及央视深入沈阳揭露赌球黑幕,资深记者曾接恐吓电话;哈博嫩白晚霜汞超标30000倍,贿赂记者不成换恐吓等威胁恐吓记者事件。

对于记者屡屡被打事件,目前还只能靠呼吁加强保护来降低记者被打的风险,有关学者出于无奈甚至建议记者采访时要带上防身物品来加强自我保护。如著名法律学者贺卫方就认为:“有些地方权势无所顾忌,所以一些敢言的媒体在采访遭遇危险时也处于弱势”,为此他建议,“记者以后外出采访时随身携带防身物品,必要时反击自卫”。除了记者屡被毒打、威胁,采访暴力事件、灾害事故现场以及交通出行遭受意外伤害等也增加了记者职业安全的风险。如3月22日,云南昆明七甲村一大型纸厂发生火灾,昆明某报社摄影记者为了抓拍镜头,从6米多高房顶掉在地上,摔成重伤;7月8日,《人民日报》前方报道组在完成乌鲁木齐“7·5”事件报道任务返回驻地途中时,遭到埋伏在路边的上百名手持利斧、砍刀、铁棍的暴徒袭击,两辆越野车遭到严重损毁。由于记者职业安全风险系数较大,记者购买意外保险必须以超过常人的价格购买。

在2009年的记者被打、被伤害事件中还有一个鲜明的特点,就是公权力机关参与了殴打或拘传等伤害记者事件。如10月17日,洛阳当地一家报社记者在报道车祸时,被警察强行戴上手铐,带入派出所,被非法拘禁长达8小时之久; 9月至10月,湖北《长江商报》记者姚海鹰,因一篇报道触怒了武汉江岸区检察院,居然收到了一份带有“反贪”字样的询问通知书,此后多次受到检察院威逼传唤,后因引起高层关注姚海鹰才免于牢狱之险。类似的还有湖南某地机关用公函辱骂记者事件,该公函辱骂当地一名记者站工作人员是“卑鄙小人,犹如一条丧家之犬;他的眼光阴冷可怕,面貌令人可憎,让人第一眼看了就觉得是个黄鼠狼,不是个好东西”。

关键词五:责任

造假、夸大、断章取义,被践踏的职业伦理

在2009年一季度《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所做的网络调查显示,在“失去操守最严重职业”中,新闻工作者居医生等职业之后排第6位。在媒体间商业竞争、内部绩效考核压力和个人利益最大化等功利心理驱动下,记者很难在各种利益诱惑与压力面前保持新闻理想与职业精神。这导致了在新闻制作中弄虚作假、编造歪曲与断章取义盛行,具体表现为虚假、偏颇、片面的新闻不断。其中虚假新闻较为典型的有:中组部斥责某媒体误报高层人事变动,认为南方某报12月3日关于全总第一书记接替人选的说法完全是无中生有;“前新闻人”自曝曾炮制80篇假新闻,一位名叫朱某的“前新闻人” 9月在“天涯论坛”贴出一篇博客文章——《一个记者的忏悔》,坦白自己曾在两年时间内写过80多篇假新闻,其中一些还被国内多家媒体转载。类似的年度假新闻还有深圳某报记者造假的近亿元奖金一年前已经领取,毛泽东唯一孙子毛新宇晋升为少将军衔,愚人节玩笑惊爆罗京去世等。

在媒体和记者断章取义的事例中,最典型的当数广州某报采访暨南大学新闻学教授董天策对于“富二代”在高校征婚看法的新闻,董教授的本意是不赞成“富二代”校园征婚,让媒体不要太关注炒作这样的事件,一共谈了4点看法,由于其中一点说到“假如真的是征婚,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必太在意,不必过分关注”,结果记者和媒体曲解了董教授的本意,以《暨大教授:想嫁有钱人咋了?》为题进行炒作,并先后组织不同观点的新闻“暨大教授/PK/教育厅副厅长”“暨大教授PK华农校长”让其与其他官员学者“PK”。一些评论作者不明真相也争相加入声讨董天策教授的行列。以致董教授不得不发表声明《不得不说,我被PK了》,批评某报“为了把报道做得有看点,能够吸引眼球,竟然不顾我的本意,完全从自己的需要出发,对我所谈的看法随意剪裁,不仅损害新闻工作的专业理念与精神,而且哗众取宠,误导民众,完全是一种典型的小报作风!”

除了不愿深入采访、道听途说搞“克里空”和根据自己需要断章取义外,一些媒体和记者为了获取自己需要的新闻还不顾被采访人的感受,甚至给采访对象造成了心理伤害。“小沈阳”在春晚一夜成名后,全国媒体蜂拥“小沈阳”老家采访,争相炒作报道“小沈阳”在老家的车、房和父母等私事,让他不胜其扰,甚至其母亲事后回忆起“来这么多记者,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而被吓哭了。这给记者在报道获取新闻的时候,如何考虑自己的社会责任和职业伦理也上了一课。更有甚者,上海某电台一名主持人竟然在主持节目中让一名声称“求你们不要说上海话了,我讨厌你们上海人”的外地听众滚出上海——“……这位听众,请你以一种,团成一个团的姿势,然后,慢慢地以比较圆润的方式,离开这座让你讨厌的城市,或者讨厌的人的周围。”

关键词六:私利

“封口费”、受贿、骗钱,

“生财渠道”不断拓宽

尽管2009年未见报道当年收取“封口费”、“公关费”和受贿的案例,但是一些上一年度此类事件却在2009年被揭开了“盖子”。此类典型的事件有:2008年在山西霍宝干河煤矿矿难中收受“封口费”的5名涉案人员事发后被收押,并于2009年底被判处9个月至1年的有期徒刑,同时被新闻出版总署列入新闻采编人员不良从业记录名单,终身禁止从事新闻采编工作;2008年7月14日,河南蔚县李家洼煤矿新井发生特别重大炸药燃烧事故后,为瞒报事故,矿主共支付260多万元用于收买记者,初步查明,共有10名记者涉嫌犯罪;2008年10月,央视记者李某因利用央视记者身份收受贿赂3.7万元人民币,对太原市杏花岭区人民检察院正在侦查的案件施加影响。2009年8月,央视女记者李某受贿案件在太原市杏花岭区人民法院公开审理并当庭宣判,李某獲判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更早些的还有4年前,《第一财经日报》北京分社某记者采写了两篇关于长春龙家堡机场建设质量的负面报道,收了原长春龙家堡机场建设指挥部副总指挥张广涛属下的3万元贿赂。2009年2月17日,法院以受贿罪判处其有期徒刑3年。虽然2009年度未见有类似案例报道,但是在利益驱动下,这种利用重大事故和负面报道“生财有道”,收受“封口费”或者“公关费”,以及以其它各种形式搞有偿新闻和有偿不闻的,不会后继乏人,只不过因为时间关系或隐藏巧妙还没有浮出水面罢了。

除了收受贿赂和“封口费”外,一些新闻从业人员还千方百计拓宽生财渠道。2009年就发生了一起编辑人员利用职务之便骗取稿费的事例。从2007年4月至2009年5月间,腾讯科技(北京)有限公司体育频道的原主编孙某,利用自己担任腾讯网站体育频道主编的职务便利,用虚构假作者、虚报旧稿件的方式,骗取公司稿费共计7.5万余元。在香港还发生了记者协会前主席卷入“捐款门”丑闻的事例——香港记者协会前主席张炳玲被指未经授权,私下向外募捐,并直接存入私人账户,涉及款项以万港元计。

关键词七:隐私与名誉

被绯闻、被婚配、被自杀、被裸照、

被受贿、被间谍、被揭秘、被歧视……

尽管整天为了新闻奔波劳碌,但是绝大多数的新闻从业人员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他们中除了极少数“出头露面”的可以成名成家,更多的人注定一生默默无闻。当极少数记者、主持人成为名人之后,他们自身也变成了炒作与娱乐的对象,不断地“被XX”——被绯闻、被婚配、被自杀、被裸照、被受贿、被间谍、被揭秘、被假冒、被毁谤、被侵权……成了媒体之间相互炒作、肆意娱乐的“唐僧肉”。

典型的如,杂志乱点鸳鸯谱,张泉灵曲向东“被婚配”——某杂志在2009年9月刊载一篇题为《张泉灵曲向东:才子佳人演绎浪漫的新闻神话》的文章。事件的原型来自一篇名为 《张泉灵曲向东:才子佳人演绎浪漫的新闻神话》的帖子,在帖子中作者言之凿凿地曝光了张泉灵、曲向东两位央视主持人的感情经历,其中不乏生活中的诸多细节描写。白岩松“被自杀”传言——10月27日晚,网络上突然风传央视主持人白岩松自杀的消息,次日,某媒体刊发了对这一事件的报道。央视著名主持人柴静涉嫌受贿被捕传言——2009年9月,网上流传的一篇帖子大曝央视主持人柴静因收受某纺织公司一百万元而涉嫌受贿被捕。此外还有方静“被间谍”事件,马斌“被裸照”事件,李修平敬一丹遭骗子网站利用事件,王小丫头像被印上促销代金券事件,以及董卿男友是上海富商,撒贝宁泡酒吧被偷拍,心情大好默认恋上经纬,王小丫为进央视放弃豪门婚姻,传汪涵与杨乐乐闹离婚,被曝恋上外景主持人等众多主持人“被揭秘”事件。

在众多的记者、主持人“被XX”事件中,最让人寒心的还是记者被歧视事件——部分旅行社不接待教師和记者,原因在于其消费能力低。在宝鸡昌大旅行社推介云南旅游的网页上,其“注意事项”写着:我社恕难接待以下团员:记者、导游、旅游从业人员等。该旅行社某经理告诉记者,老师、记者等人群消费水平较低,消费观念比较理智,所以旅行社不愿意接待这些低消费能力人群。

关键词八:压力

“下岗”、转会、被炒、

亚健康、早逝……职业竞争下的漂泊与劳碌

新闻工作表面看似一个光彩夺目的职业,实质却是一个充满竞争与压力的职业,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不但谈不上是“出人头地”或“无冕之王”,还会在激烈的职业竞争与压力下,面临着“下岗”、转会、被炒、亚健康、早逝等命运。有的新闻工作者甚至自嘲自己是“无面之王”。有一首打油诗这样形容新闻从业者的境况:“投身新闻英勇无畏,报道采访貌似高贵,其实生活极其琐碎。为了生计吃苦受累,走乡串巷终日疲惫。稿子被毙昏天黑地,加班加点继续卖力,日不能息夜不能寐,领导一叫立即到位,一年到头加班受罪,劳动法规统统作废,身心憔悴暗自流泪。屁大点事反复开会,逢年过节家人难会,分分秒秒不敢离位,采访应酬经常喝醉,不伤感情只好伤胃。工资不高自己交税,抛家舍业愧对长辈,身在其中方知其味。记者哪有社会地位,疯疯傻傻自我陶醉。”

2009年,主持人“下岗”、转会、被炒的新闻不断,典型的有“鲁豫有约”先传转会安徽卫视,后传推出网络版,以及在央视改版中,一大批节目停播,主持人面临转岗或“下岗”事件。如“实话实说”播出14年后“下课”,主持人和晶“不知道要怎么打算”,并称“我们被踢来踢去,可能失去做主持人的自信”;阿丘主持的“共同关注”被撤,笑言已“下岗”,马斌主持的“读报”也在裸照风波后停播。此外,一些媒体在行业竞争激烈、长期亏损的情况下还开始大规模裁员,如香港亚视2008年11月裁员63人后,2009年初再次宣布一次性裁员207人,裁员规模达1/3。香港无线在2008年12月裁减212名员工后又宣布再减约50名员工。

激烈的职业竞争与稳定感缺失,就连一些知名主持人也深有体会。央视主持人白岩松在2009年的记者节上就感叹,传媒人的生存压力越来越大——“我们现在所有干传媒的人面临两个挑战,一个是宣传,另一个是生存。过去很长的时间里,我们绝大部分的压力是来自于前者,但是现在生存的压力越来越大。”有关专家指出,由于新闻竞争日益激烈,工作紧张、压力大、休息不好、饮食没有规律等原因,“许多新闻记者处于亚健康状态,精神紧张、失眠、胃溃疡、胆囊炎、代谢系统疾病等成了这个行业的主要职业病”。

在职业竞争的重压下,一些记者、主持人,有的患有严重疾病,长期带病工作,有的甚至英年早逝。比较典型的事件是2009年8月26日,浙江卫视年仅28岁当红新闻女主播梁薇在出差上海期间心脏病突发,送医后经抢救无效在上海病逝。以及“汪涵病倒不能讲话,无奈停录‘天天向上”等报道。这使人不由感叹他们光鲜背后不知隐藏着多少磨砺与艰辛。

关键词九:危机 技能危机与中年危机

新闻职业不仅是一个充满压力的职业,也是一个经验、技能,甚至年龄、外表等要求苛刻,充满危机感的职业。鲁豫主持的“鲁豫有约”就因为“节目准备不充分、问题肤浅而重复、临场反应欠敏锐、人文关怀不足”等而被观众屡屡挑刺指责,有的观众甚至专门整理了鲁豫“雷人”提问的语录发在网上,成为供人娱乐的笑谈。朱军主持的“艺术人生”也因为“提问——倾听——流泪”等模式化操作而被观众批评“嘉宾轮流转,问题老不换”,甚至出现了聂卫平在节目中酣睡和主持人朱军遭周润发恶搞而在现场下跪等闹剧。在2009年7月20日晚北京电视台播出的“非常网络”访谈节目中,则出现了易中天“狂砸”两位主持人,以问题愚蠢为由拒绝回答问题,而两位节目主持人面对易中天的“发飙”,几度被噎到无语,甚至眼泛泪光。出现这种情况,除了易中天的不配合,就不能不反思主持人应对节目现场危机的技能了。

由于鲁豫、朱军、李咏等步入中年的节目主持人所主持的节目因雷同感太强,缺乏新意而陷入瓶颈,被认为出现了“中年危机”。这其实给娱乐节目主持人等“吃青春饭”的新闻从业人员提出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生存问题,如何不断积累知识和经验,面对随着年龄增长、观众欣赏口味转变以及更加年轻一代受众群体出现而带来的职业转型与生存压力。

关键词十:准入与退出

用制度来“绿化”新闻人的从业生态

建立良好的新闻从业生态不能仅仅依靠从业者的自觉和自律,而必须依靠外部的法律和制度约束。与以往主要依靠职业道德伦理来规范新闻从业者的越轨行为相比,2009年国家和地方的新闻管理部门开始更加注重制度建设,相继出台了一些针对新闻从业者的准入与退出规定。如2009年7月,新闻出版总署《关于开展新闻记者证核发情况自查工作并重申有关规定的紧急通知》,规定“在新闻采编活动中因违法违纪受过严重处罚的人员以及有不良从业记录的人员”等六类人员不得申领记者证;辽宁省组织新参加工作的编辑记者到基层挂职锻炼,计划建立新闻从业人员准入退出机制;浙江省启动了报刊社记者站退出机制,对评估结果为不合格的记者站给予通报批评,并限期整改;连续两年不合格的,不予通过年度核验直至撤销记者站登记等。可以说准入与退出机制的建立,是提高新闻人员素质,改变新闻从业人员中鱼龙混杂局面,“绿化”当前在一定程度上出现“灰色化”的从业生态的有效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