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生态环境价值化

文/柳博隽

自2007年党的十七大报告提出“要建设生态文明，基本形成节约能源资源和保护生态环境的产业结构、增长方式、消费模式”以来，“建设生态文明”遂公认为十七大报告的一大亮点。因为它不仅使我国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新要求愈加清晰、完善，也体现了当代中国对世界和未来发展所作出的庄重承诺和担当。

回顾过往，我国对生态保护的呼声和努力其实一直没有停止过。“十一五”规划中更是将“节能减排”作为约束性指标，实施保障的力度可谓空前。然而，环顾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生态的破坏、环境的恶化迄今并未得到根本性扭转。更让人为之揪心的是，沿海发达地区所淘汰的一大批高污染制造企业，正“大举”向经济落后但生态环境尚且完好的内陆山区迁移。那些最后的“桃花源”，正在难以避免地遭受着“黑色文明”的侵蚀。

问题的关键在哪里呢？

窃以为，当前市场经济大行其道，如果对生态文明的小心维护仅仅依靠个人良知、道德自律、政策宣导和文化教化所筑起的栅栏，那么在经济人的逐利冲动下，势必会被摧枯拉朽般地冲毁。市场经济条件下，想要建设生态文明，所执牛耳，应该是让生态环境价值化，让原本无价的生态环境变得高价、天价。

要让生态环境价值化，首先要明确并保护生态环境的产权归属。必须确认每个中国公民都有享用纯净饮用水、新鲜空气和蓝色天空的天赋权力，且这一权力也赋予了子子孙孙。任何一个企业或者利益群体都不能损害公民的这一“天赋人权”。在这个过程中，政府不仅要发挥监督和裁判的功能，还要大力鼓励公民的维权行动，并培育和壮大相应的NGO。

其次，要让损坏生态环境的行为付出足够的代价。用经济学术语来说，就是要将污染环境的外部成本内在化，这也是“庇古税”的由来。长期来，我国都没有将生态环境损失所导致的成本，体现到企业的收益表里，表现在我国制造品的价格表中。要建设生态文明，首先要让生态环境价值化、货币化、资本化，对高污染行业、企业课以重税。对玩“猫捉老鼠”游戏的偷排企业，一旦抓住则开出天价的罚单，使得其被抓的概率乘以高额罚款，要大大高出其偷排的收益，如此才有足够的威慑力。还应稳步推进资源要素的市场化配置，探索排污权交易、碳排放权交易机制等制度创新。

最后，要让保护生态环境的行为获得足够的收益。为什么一些水源保护区、生态敏感区，依然义无反顾地铁了心要发展工业？这背后有着一定的体制因素，也是现行行政管理和财税体制下的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现在的地方财政是“分灶吃饭”，主要的税收又来源于流转税，导致地方政府不搞工业就没有多少税源。原本充当着整个区域重要生态保护功能的一些地区，在生态补偿和转移支付难以真正落实到位的当下，只能抛弃全局和长远的生态效益，不管有没有条件也一窝蜂地跟风去搞大规模的工业化开发。某种意义上，也正是制度缺失，导致了地方政府必然的行为扭曲。亡羊补牢之举，还是尽快建立有效和有份量的生态补偿和财政转移支付机制，真正落实“谁保护、谁受益”的原则。具体到地方政府的“指挥棒”激励上，还应在领导干部考核评价机制中，不断凸显对生态环境保护成效的权重。

让生态环境价值化，就是要在全社会牢固确立生态环境也是有价值的这一基本认识，并在制度安排和战略举措上，全力保障这一认识的价值实现。这其实正好吻合我们对生态环境认识不断深化的过程：从原来“只要金山银山，不要绿水青山”到后来提出“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而如今要想最终解决问题，还是要建立和完善“绿水青山也是金山银山”的体制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