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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怪玩抗议的台湾人

2010-04-29陈函谦

海外星云 2010年1期
关键词:警政黑道环岛

陈函谦

台湾记者采访了一些特殊的抗议故事。他们以不同的创意,发出不平之鸣。手法看似荒诞,却有一份热情使命。在这充满无力感的年代,他们说:“有理想,就该坚持。”

我在树上那两天

温炳原42岁环保人士

2009年2月27日,为反对移植松山烟厂老樟树。上树抗议27小时。

当完兵、考上台大,我才离开高雄老家。周末,我们几个南部人无处可去,常爬到树上聊天、打闹。没想到,这回竟在树上待了2天1夜。

那棵老樟树,是台北盆地最大的一棵树,也是“大巨蛋”预定地里,最后一棵挡人财路的树木。这两年,台北市政府赶着整地,要把土地交给财团盖“大巨蛋”;财团把3/4面积规划了商城、百货和办公大楼,免费使用50年;“大巨蛋”若经营不善,市府还要出资买回来。什么叫“割地赔款”?这就是了。松山烟厂应该规划成森林公园,让小孩和市民有免费休闲空间,但1000多棵树木还是陆续被砍掉或移植。

今年2月27日凌晨,我们发现吊车来移树,便往树上冲,其他人都被警察抓下来,只有我爬到三四层楼高的地方,和警察、官员对峙。住户和学生赶来声援,用绳子吊了睡袋、食物上树,替我打气。

我不饿不累,也忘了腿软害怕,只担心“上厕所怎么办”?天色暗下来,我才悄悄撒了一泡尿在树上。幸好有人送来夜壶和草席,让我“方便”时围起来。夜里,我把自己牢牢绑好,朋友在树下围成一圈或坐或躺,免得警察偷袭。

我在树上远眺台北万家灯火,风吹过来好冷,老树枝叶被砍去大半,发出微弱的声音,好像在哭泣。我也忽然有点想哭,默默问它:“我能救你吗?”一夜没睡,天亮后朋友全被赶到围篱外,我体力有点不支,云梯车靠过来时,我一犹豫便被抓下来,铐上手铐去作笔录。

老樟树移植不到半年,便枯萎了;有人烧香祭拜它,香枝插在土里,让人鼻酸。我有点后悔,当时应该更坚持的……

环岛苦行变英雄

黄重义34岁健美网站站长

1997年被砍成重伤。2004年背40公斤铁链环岛苦行,推动联署要求改革检调警政。

我爸是混黑道的,我出生不久他就去坐牢。小时,监狱就是我家后院。戴着手铐、脚镣的囚犯,别人敬而远之,我却感觉很熟悉。

我家里进进出出都是黑道兄弟。警察跟流氓混在一起赌博;妈妈带我去看爸爸,酒瓶就塞在我衣服里,狱卒也当没看见;有时他以保外就医名义出来,还带我们全家去玩。

爸爸到我11岁才出狱,不久便过世了。妈妈改嫁,我搬来搬去住过好多地方,念了3所小学、5所初中。我打各种零工,也做过赌博电玩,混黑道钱很好赚,但我从小喜欢看书,尤其爱看伟人传记,想跟甘地一样成为拯救世人的英雄,不甘心就这样沉沦。

1997年,我看见有个初中生被十几个人围殴,就冲过去想帮忙,没想到他们杀红眼,我手脚被砍断、肠子流出来,送医院捡回一条命,砍我的人却只抓到3个,而且当天就被放走;法院开庭时,当初的笔录也“遗失”了。

我好气,朋友要我用“自己的方法”讨回公道,但司法这么黑暗,不是一个人可以抵抗的,就算我爸这种角头,也曾被警察灌水、针刺刑囚。我想号召民众要求当局对检调警政进行改革,就架设网站写文章,寻找和我类似的人以及被迫害的人,随时在路上留意不守法的警察,拍照写信、检举。

2004年,我去买了40公斤重的铁链,花了两个月,环岛走了380多公里,来凸显诉求。鐵链捆在身上好重,每走一步就勒紧一点,走到最后束得好紧,几乎无法呼吸。但路人看了好崇拜,拼命鼓掌、要我签名,送饮料、球鞋给我,还有网友专程从海外赶来陪我走。

虽然台湾检调警政仍然有很多弊端,但回想起来。我能完成这项超越人体极限和意志力的任务,激励人心,还是很有意义。现在我把生活重心转移到健身,身体练壮,才能自保啊。

超渡“立委”的良知

柯妈妈66岁退休

1989年儿子柯重宇车祸过世。立誓推动强制汽车责任险法案,抗争请愿达8年。

20年前,我儿子在台湾东海大学念研究所,被联结车从后方追撞,过世,肇事车行恶形恶状地叫我去告他们。我哭得死去活来,想跟他们同归于尽,儿子却托梦要我“立法”。我和先生是小学毕业的乡下人,以为去找“立委”签名就好,哪知道“立法院”生态那么复杂,牵涉那么多利益团体?

当年,“财政部”已拟了“强制汽车责任险法草案”,汽车、机车强制投保,不论谁有过失,先给死者理赔,让家属有基本保障。但运输和保险业者营运成本增加,勾结一些“立委”极力反对;我不断请愿,法案拖了3年才送进“立法院”,一拖又是5年。

“立委”爱在媒体前装亲民,我就以毒攻毒,努力变新花样让记者报道:披麻戴孝抬棺,一路到“立法院”;每周3天在“立法院”和国民党党部外,摆满车祸死者遗照和白布条办法会,超渡亡魂、也超渡“立委”已死的良知。

我也曾绝食2次,“立委”当面羞辱我:“饿死最好。”还好有人偷偷准备牛奶、茶叶蛋,拉我去厕所垫肚子。我在“立法院”里监督,谁图利业者、阻挠法案,我都记下来,请宣传车挂上“财团立委”玉照游街,又去地下电台骂。

我自掏腰包台北、台南两头跑了多年,也去全省看车祸者家属。当初存给儿子留学、结婚的积蓄花光,又卖了两栋房子,但回到家,丈夫和两个小孩都会围过来问:“今天又遇到什么事?”我越讲越起劲,他们看我不再以泪洗面,都很支持。到现在,我一样每星期赶来台北开会,监督强制车险的费率。

20年了,我随身带着儿子照片,遇到挫折时,他便出现在我梦中指点我。法案通过后,记者要去拍我儿子的骨灰坛,我竟然忘了他放在灵骨塔哪一层,真不好。他奉献性命,一路陪着我推动这个法案,一定不会见怪啦。

(编辑/唐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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