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如何登上世界舞台?
——读《世界大舞台:十九、二十世纪之交中国的民族主义》
2010-04-11毕海
毕海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 100875)
中国,如何登上世界舞台?
——读《世界大舞台:十九、二十世纪之交中国的民族主义》
毕海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 100875)
十九、二十世纪之交,亚非地区的反殖民运动与民族革命运动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力量不均衡的“世界舞台”。这一“舞台”既是中国知识分子想象性认识“世界”和“中国”的前提,同时也为他们理解和建构“民族”、“国家”等一系列概念提供了现实和理论支持。《世纪大舞台》将中国的民族主义形成过程放置到与亚非民族运动互动的“全球史”论述中,揭示中国民族主义的独特性,阐释了民族主义为何会成为一种重要的政治和文化认同的力量。
民族主义;《世界大舞台》;文化认同
一位研究者不无惊讶地指出:众所周知,19世纪以来,民族主义运动在世界许多地方风起云涌,此起彼伏,影响了世界历史的方向。在中国所处的亚洲,民族主义运动的兴衰勾勒了几乎所有国家的现代历史的主线。印度、越南、朝鲜和印尼等国民族主义运动的成败,应该自然成为中国学者注意的焦点之一。但令人惊讶的是,那些国家的历史,从未成为中国历史学家的研究重点……更不用说非洲、拉丁美洲等地区的历史了。[1]
的确,长期以来中国学界也包括普通人习惯于中国/西方的二元思维方式,并在一种“落后就要挨打”的文化记忆下思考自身与历史的关系,“东方”、“西方”作为对方的参照物而存在,都是囫囵的、含混的整体,其中并无细致可分,也就是非历史的。在这样的状况下,亚非拉等后发展国家的民族主义运动显然无法有效地进入中国历史研究的视野,而被遮蔽的全球史叙述则使得中国民族主义的起源和发展面貌始终显得模糊不清。
《世界大舞台》一书作者卡尔·瑞贝卡在自述中说,她想要探讨的是词汇“民族-国家”当中这个连字符“-”的问题,亦即对中国而言,在19、20世纪之交,中国民族主义的形成过程:中国民族主义者如何将民族和国家两个概念合二为一,完成从追求对全球的理解和认同逐步走向追求国家力量而进行的种族、民族革命。在作者看来,这既是一个不断简化的过程,同时也构成了世纪之交的意识形态前提。
和“西方中心论”以及近年来强调“中国性”的研究不同,作者认为中国独特的民族主义必须被视为嵌入全球普遍历史问题的一个部分,否则研究就会“陷入关于排他性和纯粹真实性的修辞中,也会成为一个单纯记载了中国如何应激性地复制了全球已经存在的制度形式和意识形态的目录。”[2]8于是,作者有意绕开通常研究从欧、美、日的哲学、制度思想对中国的影响(作者承认这一影响是不可否认显而易见的),而是把视线转向另一与之精密相连的“全球舞台”,这个不稳定的舞台是由同一时期第一次亚非地区反殖民与民族革命大潮构成的。晚清时期中国人眼中的这一“舞台”,勾连出了中国民族主义话语与亚非地区民族主义运动的关系,中国与其他非欧美地区的越来越强的认同最初使得世界作为一个有结构的总体显现出来,并凸显出近代中国在全球的位置。在这样一个历史的“世界舞台”上,中国的民族主义发展面貌被陌生化和复杂化,重新成为问题。
舞台:想象的政治空间与中国的位置
研究者王一川指出,“中国现代性体验所涉及的一个中心问题,就是中国人对于自身在全球性格局中的生存方式、位置、角色和形象的具体体认。这种对于中国人的新地位的体验,必然伴随着一场深刻的文化转型。”[3]显然,这场转型始于对不同地域和空间的想象、勾连、绘制和理解,通过对新的地理、文化空间感知和体验,建构出身处其中的位置。
《世界大舞台》作者敏锐地抓住了一个核心词“舞台”。如同“醒狮”这个意象隐喻着中国是仍然没有觉醒的帝国,“舞台”在晚清世纪之交的大量出现,暗示了中国知识分子想象性地理解世界以及中国所处的位置,构成“对于身处其中的不均衡的全球的当下的理解的一个修辞”,
我们现在必须把那些蓝眼睛和紫胡须(西方人)弄到中国戏剧里面来,并且讲述他们的历史,以使法国革命、美国独立、意大利与埃及的复兴以及波兰与印度所遭受的破坏都应该牢牢地印在我们的国民的脑海中。[2]62
也就是说,当时知识分子已经感受到了世界的不均衡性:强弱、优胜劣汰,不同国家之间实力的差异、所面临的不同境遇,中国在这个舞台上如同一艘摇摇欲坠的将沉之船。知识分子所感受的危机不仅仅是因为西方物质或文化入侵所带来的压力,更在于“世界舞台”上各个表演主题,不同民族国家所遭受的迥乎不同的命运,这种压力和遭遇共同构成了对中国位置和未来危险性的想象描述。
作者选择汪笑侬的改良新式戏剧《瓜种兰因》开始论述,显而易见,这部戏是以中国人理解的方式将世界当时发生的政治事件在舞台上表现出来,显露了明确的政治隐喻,西方是强大的,而如波兰、朝鲜以至中国则处于弱势的,随时有可能面临着被瓜分的危险。在对《瓜种兰因》的论述和解读中,作者希望“从中国的角度透视一种非欧美的全球意识的历史形成过程”,[2]6显现一个强调历史认同和空间临近的共时性的世界,从而根本上质疑了以往历史编撰中的西方/日本-中国、“冲击-反应”这种中国近代史解释的话语模式。在作者瑞贝卡看来,中国在晚清时期对世界和历史的想象和型构与第三世界国家(也就是和中国面临相似困境的处于危机中)民族历史密切相关,这些民族的困境潜在地给中国知识分子提供了一种对舞台(运动中却又无法看见彼此)的感知。
通过一种文化地理学的考察,作者细腻地论述了晚清民族主义意识产生的源泉,知识分子将感受到的不均衡的地理空间通过修辞性的方式表达出来,从而型构出中国在当时世界所处的位置以及采取行动的必要性和可能性。
“国家”、“民族”与中国知识分子的思考
“革命”是20世纪中国的核心关键词,和陈建华立足于考证“革命”作为一个古典词汇在晚清所发生的现代性转化不同,①参见陈建华对“革命”话语的分析。陈建华:《“革命”的现代性:中国革命话语考论》,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世界大舞台》更关注的是“革命”如何从一系列概念转变为建构现实和行动的能力,以及如何完成对“国家”“民族”的思考。在作者看来,这显然是中国的知识分子和革命者们从亚非等民族主义运动的实践中感受和提炼出来的。
首先是关于“国家—国民”的理解,众所周知,这是一对现代概念,在传统中国,既不存在所谓的国家,也根本没有现代意义上的“国民”。中国历来只有朝代之分,因此“君主-臣民”君民关系被形象地称为“舟和水”。世纪之交,以梁启超为代表的知识分子在全球不均衡的体验中逐渐认识到中国所面临着与传统绝然不同的危机,以往国家的灭亡不过是朝廷的更替,而如今则是“灭种”的境遇,“波兰”和“印度”正是中国的前车之鉴。在这样的感受中,“国家-国民”关系被表述为一个新的民族国家概念。只有“国民”成为事实,才有了现代意义上的国家和民族,“国”与“民”的关系出现了一种颠倒,不是“顺民”而是“国民”构成了重新定义国家的基础。
阿里夫·德里克指出,“欧美东方主义的认知和方法只在20世纪才成为中国自我形象的构成以及中国对过去的认知中的一个可见因素。民族主义的出现促进了这个过程。民族主义一旦出现就超越时空,跨越这个民族所占据的疆域而消除一切差异,在时间上回溯到某一神秘的起源而抹掉过去不同瞬间的差异,这样,全部历史就变成了一部民族进化的历史。在这个过程中,一些特点成为民族的象征,而另一些与民族自我形象不一致的特点则作为外来的非法入侵而被扫地出门。”[4]显然,“国民”概念的出现和形成源于民族革命的需要,当改变历史需要行动的主体之时,知识者便会构造出国民。作者对“国民”概念作了知识考古学的分析,并引入了夏威夷在中国理解世界和发掘行动主体的文化意义。也就是说,晚清的知识分子是在从夏威夷这样的一个外部环境中寻找到了自己所要树立的国民,这恰恰证实了当时的知识分子在地理空间变化中感受到了新的意义,各地的民族运动和反殖民运动则进一步加剧和刺激了这种新的意识。
其次是国家和种族/民族问题。作者瑞贝卡指出,虽然梁启超对“民族/国民”的理解越来越以国家为中心,其他人也对民族、国民、国家这些术语作了区分,但是他们的区分不是促成了国家的具体化,而是促成了民族的具体化,在晚清,民族的具体化采取的特殊的历史形式是反满族主义。[2]202作者在这里想要回答的一个潜在问题是:为什么中国的革命派是以“反满清”开始民族主义运动的,中国的民族主义为什么会转变到以推翻满族为目标的种族革命?这样的转变从何而来,又有什么意义?
作者分析指出,在对非洲布尔战争和种族革命的观察和分析中,中国的革命派和改良派产生了分歧。革命派认为,中华民族所面临的危机,首先并不在外部殖民主义的威胁,而在于中华民族实际上早已处于异族即满族的统治之下。因而,现代性革命的根本任务在于推翻满族的控制,将中华民族解放出来。因此,要重建中华民族,必须首先推翻满族统治,完成种族革命。而非革命派则有着不同的理解,他们看到的却是对殖民主义的反抗和重建国家力量的重要性。
在20世纪早期中国知识分子那里,最核心的问题不是国家,而是关于“民族”的思考。这样的理解和追求最终促成了辛亥革命。但推翻清王朝之后,并没有摆脱民族的危机。于是,他们在没有形成完整的殖民主义反抗意识之前,对世界政治的理解更多的是一种自我的民族反省。如孙中山始终就认为,中国的最大问题在于自身,没有素质和集体,这也导致他“中国人一盘散沙”的印象和力图改变这一点的决心,在他看来,中华民族面临的最大问题还是自身的问题。与此相同,鲁迅作品中充满了关于“铁屋子”、“沉睡”的意象和寓言。“当民族主义者设想出一个能够动员起来的民族本质的原型时,他们又在不断地为中华民族的‘落后’而痛心疾首……把中国的问题转移到人民身上的焦灼倾向就被加强了……在这种致命的双重取代之下,这种对布尔人和菲律宾人的极度赞赏就导致了中国知识分子对中国人民消极矛盾的评价。国民‘落后性’和设计包括这样的国民的民族方案的必要性之间变得紧张。这种难以处理的问题和矛盾一直贯穿于二十世纪中国的大部分历史过程之中。”[2]203
这不禁让我们想到了史书美关于中国半殖民地“碎片化”状态所导致中国民国复杂的文化想象,从半殖民地这一历史形成的具体情景出发,史书美认为“在现代知识分子中之所以会产生这种心甘情愿的自我批评现象,部分原因是由于他们在面对日本和西方之时所产生的强烈的危机意识,另一个原因则是由于他们对社会弊病在治愈之前必须首先获得正确诊断的热切信念。”[5]实际上,中国近代的半殖民状况固然使得中国民族主义者产生了分歧,但最重要的原因则是瑞贝卡所指出的,当时全球的民族国家“舞台”格局以及不均衡的形势加剧了晚清中国人对此的理解。作者阐述两个国家民族主义运动史在构成晚清知识分子对民族、国家的想象和理解所显示的变化和意义——“波兰”和“布尔”。作为一个民族,在晚清知识分子看来,中华民族决不能“波兰化”,亦即亡国灭种;“波兰化”的反面就是“布尔化”,那就是说要有一种可能导致一场死战的强烈的民族意识,即使这场战斗最终会失败。但作为一个“布尔人”无数次地失败也比根本不失败和成为“波兰人”那样或者像埃及人和印度人那样受奴役要好得多。[2]202陈天华在《警世钟》中称:“阿非利加洲,有一个杜兰斯哇国,他的国度只有中国一府的大;他的人口,只有中国一县的多,和世界第一个大国英吉利连战三年,英国调了大兵三十万,终不能把杜国做个怎么样。杜国的人,敢把这么小的国,和这么样大的国打仗,这是何故呢……因为杜国的人,个个都存个百折不回的气概,不愿做别人的奴隶。”[6]这样一来,对德兰士瓦和布尔战争很快就“演变为一方面把民族具体化为一个民族的原型,另一方面则是对中国人民的普遍批判”。[2]193这充分显现了中国民族主义在国家发展和文化批判之间复杂而微妙的关系。
概念史与美国“中国学”研究
本尼迪克·安德森在《想像的共同体》中指出,民族主义是随着大众媒介(报刊、杂志)的发展而产生的“想像共同体”,在安德森的分析中,民族的形成虽然被政治意识所推动,但却是通过语言文化的改造才真正得以实现的。霍米·巴巴就民族与文字表述的关系,主编了《民族与叙述》一书。他在书中指出,民族的形成过程及其特征,都受到民族主义论述的深刻影响。因此叙述形式,也即语言文字作为一种手段,对民族的构造比其它因素更为潜在、深入。①霍米·巴巴的观点见《民族与叙述》导言,转引自《后殖民与中国历史学》,第272页。在这一点上,瑞贝卡持有类似的看法,就是中国的民族主义形成于一系列概念的堆积中。亚非等国家首先构成了当时知识分子和革命者对世界的理解(例如从波兰到波兰化的转变),接下来它们的民族主义运动为革命者提供了行动和实践的概念和指南,最后中国的知识分子把这种宽泛的、不稳定的表述方式转化为稳定的组织形式和行动实践。
概念史的考察、语言和民族主义关系的分析,无疑给我们提供了思索中国现代性的独特视角,这也让我们想起了费约翰在《唤醒中国》当中的描述:理查德·罗狄在《偶然性、讽刺与团结》一书中评论道:“当某个人认识到我们(常用的)两个或者更多词汇表正在互相干扰,进而创制一个新的词汇表来代替前两者时,艺术、科学、道德和政治思想等方面的典型的革命就发生了。”据此,费约翰指出,革命语言的武器库中出现“帝国主义”、“封建主义”这两术语,为理解世界提供了一种新的方式,也为政治行为提供了新的基础……更重要的是,新的词汇表改变了它所追求的目标本身。从封建主义和帝国主义手里拯救出来的中国,将不同于从军阀和列强的魔爪中抢救过来的中国,也不同于从西学和蛮夷那里挽救回来的中国。革命的思想家“在他借以成就某件事件的语言发展起来之前,通常无法弄清什么是他所希望做的。他那新的词汇表,第一次使他有可能弄清自己的目的。”[7]瑞贝卡认为,“波兰”“印度”“杜尔”等提供给当时中国知识分子的,与其说是关于民族、国家的知识,不如说更多是一种革命性的话语。晚清的民族主义“是通过推广一种新的社会政治语言,来支持、表明和加强以民族术语来理解的中国和其他殖民地民族共有的当代历史空间。”[2]201因此,中国这一时期的民族主义正是在词汇和概念的不断堆积当中形成并发生衍变的,只有理解这一点,我们才能体会世纪之交中国知识分子如何提炼“民族性的自我”,寻求一个民族共同体的愿望和努力。也正是这个意义上讲,对民族主义发展而言,语言、概念和行动、实践是彼此建构的。
作为接受现代知识生产影响的新一代作者,瑞贝卡受到后殖民主义理论的影响,她力图摆脱的是一种“东方学”式的理解方式。由于作者的论述始终是与以往的研究成果对话当中展开的(主要是对美国东亚研究的反思),我们读《世界大舞台》,就能够窥视到海外中国学对中国晚清历史研究的历史和现状。众所周知,对中国历史最早的理解是黑格尔“亚细亚生产方式”的论述,其后则是费正清和列文森“冲击-反应”的话语模式,上世纪60年代之后,这样的研究已经受到了西方学者尤其是左翼知识分子的强烈批判,于是才有了重新理解中国的呼吁和“中国道路”的提出,柯文《在中国发现历史》尤其是杜赞奇《从民族国家拯救历史》的出版,使得后殖民语境下中国历史成为研究者关注的焦点,研究者试图在中国找出“复数化“的历史,而不再是以往所论述的单一的本质化的论述。但后殖民主义,用查特吉的语句来说,是殖民的东方的一个“派生话语”(衍生话语),它接受了东方主义的本质论前提,以使它们重新回到殖民主义自身,①参见〔印度〕帕尔塔·查特吉:《民族主义与殖民地世界:一种衍生的话语?》,范慕尤、杨曦译,译林出版社,2007年。这构成了一个现代性的两难。是否同意存在一种不同于西方现代性的另类现代性,决定了我们能否在对“中国”或“中国性”解构/解殖的同时建立起一个新的批判空间。然而,这样的空间并不是在去历史化的过程中产生的。在瑞贝卡看来,过分发掘中国民族主义的差异性并不见得能建立起一个新的政治空间,反而有可能陷入另一种二元式的思维方式当中。正如巴什拉尔(Gaston Bachelard)所指出的,认识论的障碍总是成对出现,如果不改变批判的模式,批判者会和他指控的对象堕入同样的陷阱之中。②转引自李猛:《拯救谁的历史?》,《北京大学研究生学刊》,1998年第1期。因此,作者不是试图绕过全球论述独特的中国性,而“通过全球性再次叙述中国历史”,只不过这种全球性不是传统黑格尔意义上的全球史的论述,而是当时中国人如何与世界(不仅仅是西方、日本)互动并阐明中国在其中的位置。作者所重点强调的“重提历史问题”,实际是深入到中国世纪之交民族主义发展的内部,分析国家主义和民族主义的不同,从而将看似简单的问题再次复杂化:“将民族主义当作不同的思想实践和概念形式的堆积,不能被简化为对政治国家的追求,并且它还完全因为民族主义的全球兴起而被赋予跨地方意义。将民族主义重新植根于全球性中,并将其从与国家主义不可避免的联合中解脱出来的结果是,一方面,可以使我们的民族主义视野从习惯的研究角度(对西方—日本国家形式的效仿,和/或把传统形式重新架构在新情景中)中走出,另一方面,也可以避免具体聚焦于一种内在性:它假定存在于更广阔的历史之外,而其实又必然嵌入于此历史之内。”[2]33
显然,作者意在打碎历史目的论的叙述,从当时中国人对世界(舞台)的理解来重新勾勒出世纪之交中国民族主义发展的实际内涵,深入到历史发展的细节处。作者的论述既使我们窥视了美国中国学的历史发展脉络,同时也看到这一问题在当下的研究面貌及历史意义。作者最终回答了这个问题:一个认为“民族主义”应该走向消亡的时代里,民族主义为何依然成为了一种重要的政治和认同的力量。
[1]王晴佳.后殖民主义与中国历史学[C]//中国学术(第三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275,276.
[2]〔美〕卡尔·瑞贝卡.世界大舞台:十九、二十世纪之交中国的民族主义[M].高瑾,等,译.北京:三联书店,2008.
[3]王一川.中国现代性体验的发生[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31.
[4]〔美〕阿里夫·德里克.中国历史与东方主义问题[C]//罗钢,刘象愚.后殖民主义文化理论.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83.
[5]〔美〕史书美.现代的诱惑:书写半殖民地中国的现代主义[M].何恬,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29.
[6]陈天华.猛回头警世钟[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2:73.
[7]〔澳〕费约翰.唤醒中国:国民革命中的政治、文化与阶级[M].李恭忠,李里峰,李霞,徐蕾,译.北京:三联书店, 2004:231.
(责任编辑:毕光明)
Abstract:At the turn of the 19th and the 20th century,the anti-colonialmovement and the national revolutionarymovement ofAsia and Africa were interlocked,thereby forming the imbalance of“the world stage”,which is not only the precondition for Chinese intellectuals to imaginarily understand China and the world but also provides a theoretic and practical support for them to understand a series of concepts such as state and nation,etc.InTheW orld Stage,the process of Chinese nationalis m formation is placed alongwith the Asian-African nationalmovement,thus clarifying the uniqueness of Chinese nationalism and explaining why nationalism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political and cultural identity of power.
Key words:nationalism;TheW orld Stage;cultural identity
An Interpretation ofThe W orld Stage: China’s Nationalism at the Turn of the19th and the20th Centuries
B IHai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Beijing Nor mal University,Beijing100875,China)
K25
A
1674-5310(2010)-06-0122-04
2010-10-01
毕海(1979-),男,湖北浠水人,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现当代文学专业2008级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