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穴名国际命名的发展回顾与思考

针灸在世界范围内传播比较广泛，目前开展针灸治疗的国家和地区已达140多个；据保守估计，全世界大约有10万多名针灸师，其中世界针灸学会联合会在46个国家有7万多名会员；针灸在全世界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阶段，针灸教育正进入各国的正规大学，各国政府也开始大规模资助针灸研究[1]。就在“针灸热”的浪潮涌向世界的同时，不同的中外针灸翻译译本也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其中，对于针灸穴名的翻译更是引起了各方的广泛关注。本文主要是针灸穴名国际命名的发展历程的回顾与总结，提出对针灸穴名国际命名的前景之我见。

1 针灸穴名国际命名的发展历程

针灸在隋唐的时候就已经流传到了日本和朝鲜半岛，针灸术语的命名因此存在许多差别。某些穴位甚至有许多不同的名字，相同的中国汉字的发音也不同，这就导致了对针灸穴位理解上的困难和误解。

1965年，日本经络和腧穴委员会推荐了一个试用标准，即采用国际数字体系用于每个穴位。中国及其他的一些国家也相继成立了命名委员会专门研究命名标准，但在不同的命名之间又产生了差异。在1980～1982年之间，日本和中国的一些专家学者不断总结已有的命名方法，在中国和日本之间举行了5次预备会，试图形成关于针灸命名的标准化，但由于各种原因，当时双方对命名标准的规范并没有达成一致[2]。

鉴于针灸在国际传播过程中存在着术语翻译不一致、各国对同一概念的理解不一致等问题，WHO在1982年正式启动了针灸经穴名称国际标准化工程[3]。1982年12月4日至20日WHO委托西太区组成了一个工作组研究针灸穴名的国际化标准问题，会议在马尼拉举行，经过讨论，工作组提出了命名标准的三个基本要素，即以英文字母与数字编号、中国语音字母(拼音)、中国汉字命名经络和穴位。如足三里穴是胃经循行走向的第36个穴位，因此命名为：S36 Zusanli 足三里。会议还确定了经脉名称代码的基本原则，即如果一个经脉的汉语只有一个汉字，代码只用一个大写字母，如肾经kidney用“K”表示；如果一个经脉的汉语包含两个汉字，代码使用两个大写字母，如小肠经small intestine用“SI”表示；如果不同经脉出现相同代码，加上下一位的字母以示区别，如，肝经liver和肺经lung的代码按以上规则会发生重复，于是肝经加上下一位字母“I”，但这又与大肠经large intestine(LI)相混淆，于是再追加下一位字母“V”，最后肝经的代码就变成了“Liv”。

英语作为世界普及的一门语言，工作组提出的英文字母与数字编码可以在世界大范围内得到普及，将有利于针灸技术国际间的交流，但字母加编码的翻译并不能体现穴位本身的治疗意义，并可能导致歧义。如， H作为经络的代码有可能代表两条经，心经(heart)和肝经(拉丁文he par)。有鉴于此，工作组考虑到汉字也在亚洲一些运用针灸的国家如中国，日本，韩国，新加坡等使用，于是将汉字作为命名标准的一个因素也考虑进去，但对于非汉语国家的人是很难理解那些复杂的汉字的，于是又加入了汉语拼音，让非汉语国家的人也能够比较准确的读出针灸穴位及经络的汉语名称，拼音可以说是一种媒介，将非汉语国家的人引入对汉字含义的理解上来，有利于非汉语国家的人在学习针灸的同时，有机会了解穴名的治疗及内涵等其他深层的含义，所以汉语拼音也成为了命名标准的另一个构成要素。

为了能够更加完善所制定出的国际化标准，马尼拉会议之后，针对标准化过程中出现的问题，WHO西太区又组织了3次区域性会议，这三次会议分别是1984年5月在东京举行的针灸命名标准的区域性协商会议；1985年7月 在香港举行的针灸命名标准的第二次工作组会议；1987年6月在汉城(现更名首尔)举行的针灸命名标准的第三次工作组会议。这三次会议达成了区域性的共识，之后，WHO于1989年10月至11月在日内瓦举行了国际标准化针灸经穴名称会议，会议统一了361个穴位的名称，修订了原马尼拉会议制定的标准，规定每个字母代码都由两个大写字母组成，如足三里穴译为：ST36 Zusanli 足三里；心经“H”修改成“HT”，这样就避免了同肝经的歧义；肝经“Liv”修改成“LR”避免了同大肠经“LI”相混淆[2]。

日内瓦会议之后，中国国家技术监督局与1990年6月7日发布了“经穴部位”的国家标准。经过多次会议的讨论，WHO最终于1991年完成了标准化工程，其制定的穴名标准化方案即：英文字母代码+数字 汉语拼音 汉字，如：LU7 Lieque 列缺，此次制定的方案已由WHO于1991年1月1日实施，并向全世界颁布并作为国际标准进行推广[4]。

2 针灸穴名国际命名的探讨与思考

WHO制定的国际标准对于针灸在世界范围内的交流和传播起到了良好的推动作用。但自从WHO国际标准颁布之后，对于针灸穴位名称的命名的探讨仍然没有停止。许多翻译学者和医学工作者纷纷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主要有以下不同的见解。

2.1 编码译法的缺陷

李照国在其所著的《中医基本名词术语国际命名国际标准化研究》中提到，在针灸的国际交流中，西方针灸学者和针灸师往往只使用编码，这就给中国医师带来了很大的困扰，这意味着中国医师在国际交流中必须熟练记住这些代码，否则就无法与西方针灸师交流。李照国还提出音译的穴名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穴名的中国特色，但却很难见词明意，由于汉语同音字较多，也使得一些穴名的音译有些混淆不清[5]。对针灸穴位名称的意译之举，李照国是持肯定态度的，一位德国慕尼黑大学的学者与李照国共同探讨针灸命名的问题，德国学者从事的科研项目是“针灸经穴名称的命名方式及其内涵研究”，她认为让西方人了解穴位名称的内涵非常重要，这有助于他们了解有关穴位的形态、特点和主治，对于流行的音译及代码，她表示理解，但不值得推广。李照国认为尽管目前国际流行而且得到WHO认可的译法是音译，但意译也不失为一个有益的补充。特别是在针灸的国际教育中，让学习者了解有关穴位名称的内涵，对于理解其形态结构及诊疗意义，无疑是大有裨益的[5]。梁忠宝[6]在《针灸穴名英文翻译之我见》中提出将汉字用汉语拼音的方式音译，尽管读音准确，但对西方针灸学者来说仅仅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空洞的音符，编码和汉语拼音的音译法一样，只是一个数字符号，无法说明穴位的功能和作用；另外一个严重缺陷是由于编码之间没有空位可填，从而导致很多经外穴名或新发现的针灸穴名无法增补。学者张晟星从通俗易懂实用的角度出发将十四经穴逐一进行意译， Nigel Wiseman在《实用英文中医词典》中将穴位逐一进行了直译，梁忠宝提出了穴名音译法，编码译法和意译法的不足，朱函亭等认识到了穴名翻译中医文化传承的重要性。

2.2 针灸穴名释义的源流与展望

对于针灸穴名释义的重视古已有之，唐代医家孙思邈在《千金要方》中所说“凡诸孔穴，名不徒设，皆有深意。”可见每个针灸穴位都含有独特的文化内涵，周楣声所著的《针灸穴名释义》中谈到古代医家根据临床实践的经验和体会，以腧穴的部位、作用为基础结合医学理论并从多方面搜集资料，采用取象比拟，审形推理等方法对穴名进行取义，对穴位的来源和含义进行了详尽的解释。对于穴名释义的书籍还有高式国1982年所著的《针灸穴名解》，以及广州中医药大学的柴铁劬教授2009年出版的同名书籍《针灸穴名解》。足可见中国学者对针灸穴名的释义的重视程度颇高。

目前WHO推行的针灸穴位的英文字母加数字的编码译法，虽然对于西方针灸学者来说比较简单便于记忆，但随着世界针灸医学水平的提高以及西方针灸学者对中医理解的不断加深，他们已经意识到简单的编码译法并不能满足他们对中医的渴求，也无法更进一步向世界传递中医独特的文化内涵。笔者在从事临床针灸口译的过程中曾将一些针灸穴名的释义翻译给外国针灸留学生，发现他们对针灸穴名的内涵非常感兴趣，甚至想进一步了解穴名释义以加深对针灸穴名内涵的理解。一位澳洲的留学生曾推荐给我一本Peter Deadman的《A Manual of Acupuncture》，书中对于穴名的翻译采用了直译法，如Bai Hui, Du-20, Hundred Meetings，便于外国针灸学者通过直译联想到百会的汉语内涵就是百脉交会于此的意思，但对于这个穴位更深层次的解释就不得而知了，如百，数量词，多之意。会，交会也。百会名意指手足三阳经及督脉的阳气在此交会，本穴由于其处于人之颠顶，人体各经上传的阳气都交会于此，故名百会。通过这样的解释，澳洲留学生豁然开朗，表示非常期待穴位释义这类翻译方法的推广。

笔者在针灸临床翻译过程中，曾经与一些前往德国对德国针灸师进行培训的中国针灸专家进行过交流，当问及对于针灸穴名国际命名方法的看法时，他们提出，在国外针灸教学中，他们非常强调穴名释义的重要性，并要求德国针灸师记忆汉语拼音和穴名的含义，因为穴名内涵包含有丰富的穴位知识，有助于帮助外国针灸师理解和掌握穴位的位置和功用。

综上所述，针灸穴名的国际命名标准经历了迂回曲折的发展历程，世界不断在进步，人们的思想也在改变，WHO用十几年的时间制定了针灸穴名的国际化标准，对针灸走向世界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标准化制定期间WHO也在对其不断修改，可见，规则的制定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一个标准颁布之后应该随着技术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不断完善。针灸穴名释义的国际命名方法如得到广泛推广，将更加有助于世界针灸学者对中医文化的理解，有利于中医文化的传承与发展。笔者对针灸穴名释义的国际命名仍在进一步研究当中，在未来的一年里将会整理相关资料进行论文的撰写，笔者的研究虽然比较浅薄，但仍希望借由此研究引起各方对针灸穴名释义国际命名的重视。如今，随着西方对针灸认识程度的加深，人们提出了对针灸穴名国际命名的新的期待，相信这一定能够对针灸穴名的标准化发展起到更加积极的推动作用。

[1]一元一国学网.中医针灸在海外被广泛认可，掀起针灸教育和研究热[EB/OL].(2009-04-14)[2009-11-01].http://www.yiyuanyi.org/hwgx/200904/14_4279_2.html.

[2]世界针灸学会联合会.针灸命名标准[EB/OL].[2009-11-01].http://www.wfas.com.cn/standard/xueming/200608/149.html.

[3]牛喘月.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中医名词术语国际标准化工程正式启动[J].中西医结合学报, 2005,3(1)：79-82.

[4]世界针灸学会联合会.针灸标准化研究的进展与战略规划[EB/OL].[2009-11-01].http://www.wfas.com.cn/aboutus/future/200609/22.html.

[5]牛喘月.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中医常用语句国际命名探析(五)[J].中西医结合学报,2008,6(5)：545-549.

[6]梁忠宝. 针灸穴名英文翻译之我见[J]. 锦州医学院学报, 2002,23(2)：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