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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义视域下的《粉红女郎》

2010-04-07童业富武湘梅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0年5期
关键词:万人迷言说男权

童业富 武湘梅

(湖南第一师范学院 文史系,湖南 长沙 410205)

女性主义视域下的《粉红女郎》

童业富 武湘梅

(湖南第一师范学院 文史系,湖南 长沙 410205)

改编自朱德庸漫画《涩女郎》系列的电视剧《粉红女郎》塑造了四位个性迥异的都市女性,她们的种种表象超出了时人,被目之为新女性。但是当借助女性主义之手撩起她们迷人面纱时,我们发现这些新锐女性依旧只是男权社会中的异化者、被言说者,甚或在这个世界上安生立命都要借父之名。而且剧中还有一条贯穿全剧的线,那就是男权社会对规训者的褒奖,对僭越者的惩戒。因此《粉红女郎》中的女性并没有突破男性秩序,她们依然是一代旧女性。

《粉红女郎》;异化者;被言说者;借父之名;规训与惩戒

根据朱德庸《涩女郎》系列改编的电视剧《粉红女郎》(以下简称《粉》剧)塑造了四位个性迥异的都市女性,她们开放泼辣、率性单纯、敢做敢为,时人称之为一代新女性。的确,从表象上看,四位女性人物都有着许多异于以往女性人物的言行,但到底是新是旧,下面我们从女性主义这个角度来分析。

西蒙•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指出:“女人不是先天形成的,而是后天赋予的。”在女性主义看来,社会就是赋予性别的后天场所。性别更多的不是一种生理现象,而是一种后天的社会构造。媒介通过对社会性别的预设和假想建构出符合某种需要的女性形象,而作为大众传播媒介之一的电视对于女性的表现和刻画可以极大地强化受众对女性社会性别印象的刻板和成见,从而形成一种李普曼所谓的“拟态环境”。在电视画面中,女性大多时候总是与感性、温柔、被动联系在一起,而男性多数时候则与理性、阳刚、主动相关联。“(这种)性别成见把男女两性的生理差异无限扩大到社会领域,把性别等同于社会性别。”[1]P131

电视剧《粉红女郎》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与这些电视媒体一样对女性进行了同样的“拟态”表现。虽然与漫画原作不同,《粉》剧的编导也有意识地突破了《涩女郎》系列作者朱德庸的男性视角,以一种女性特有的眼光来打量这个世界。在这种女性主义的视域下,男性人物失去了以往影视作品中的种种光环,几个主要男性人物,如龚喜、大宝、王浩等,变得或庸俗,或虚伪,或懦弱,男性的弱点被编导进行了蓄意的放大。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对女性形象的改写,在传统文化系统中,“(女性)是不具有自主选择权和自我设计、自我塑造能力的被动的‘第二性’”[2]P506;而在《粉》剧中,四个主要的女性人物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面对都市的喧嚣,开始对自己的生活方式采取一种主动,或许这就是四位主人公被看成新女性的主要原因吧。但光有这些都不足以改变《粉》剧对男性秩序的认同,对男权社会的维护。下面我们对剧中几个主要的女性人物进行考量,就会发现这一切。

一 “结婚狂”:传统思想与现代文明裹袭下的异化者

《粉》剧始于一个“美丽的泡沫”。外号“结婚狂”的方小萍正准备与未婚夫大宝举行一场水下婚礼,既定的时间到了,大宝却不见踪影。按照以往的惯例,方小萍这个戴着龅牙、一脸傻气的大龄女青年极有可能被设计为一个悲情人物,以赚取观众的同情和泪水。因为“我们看到电视上的人都是年轻、漂亮、苗条的,你很少在一部浪漫的电影中看到一个肥胖、普通的女性,好像一个肥胖、普通的女性没有权利爱和被爱”,[3]但是编导打破了我们这种期待视野,赋予了这一人物以屡败屡战的坚忍和执著。方小萍在婚姻的道路上历经坎坷,被大宝骗婚,遭罗密欧利用,误会日本人对自己的友情,甚至成为医治龚喜癌症的替代品。这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来,但小萍并没有放弃,她自始至终都在主动追求自己的婚姻幸福,《粉》剧最终为她设计了一个大团圆式的结尾,让她和那个她觉得高不可攀的王浩走到了一起。

但是小萍的理想还仅仅停留在婚姻的层面上,甚至为了那些可能娶她的男人,她不惜刻意的迎合。尽管方小萍在追求婚姻幸福上获得了主动,但她人生的旨归却是传统的婚姻。她虽然敢于主动追求男人,但又极力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男人眼中的贤妻良母。她是一个传统思想和现代文明裹袭下的异化者,她离开传统的道路并不遥远。

二 “万人迷”:被言说的“言说者”

在《粉》剧中,“万人迷”万玲似乎是一个真正的言说者。她似乎洞悉了男女两性间的种种爱情游戏,常常一语道破天机。我们可以来看一下她的一些经典语录:

天使和魔鬼的区别在于,前者有好的心肠,后者有好的身材,可是大多数男人都会选择后者;当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他就会表现风度;当一个女人知道那个男人喜欢她的时候,她就会索取无度;男人越了解那个女人,就不喜欢那个女人,男人越不了解那个女人,就越喜欢那个女人;男人失恋的时候会拿事业当报复,女人失恋的时候会拿报复当事业;越多男人喜欢你的时候越不需要你做出选择,越少男人喜欢你的时候,你就要越快做出选择;当人们懂得爱情真谛的时候,他们就会把愚人节和情人节合并成一天;世界上没有100%的爱情,除非世界上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在她的这些语录中,她俨然成了一个看破了现代社会快餐式的爱情游戏的智者,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着这滚滚红尘中的男女。她撰写了《大众情人学习手册》、《勾引男人的三十六招》、《抛弃男人的十大守则》、《对情人说谎的方法》等一系列指导女人游弋情场的手册,又似一个培训情场杀手的教头。

百依百顺的女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男人忘记他的存在; 想要追男人的三个方法,一是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二是再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三是把别的女人打扮得难看点;要维持婚姻就要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要维持爱情就要张大了双眼;她总是这样在她的闺中密友前喋喋不休地讲述着她的男女圣经,就像一个哲人,俯视着男人,洞悉了男人。男人似乎成了她的言说对象,成了一个被表达者。但当我们抛开这些表象,我们就会发现“万人迷”万玲依然是一个“被看者”,是一个被言说的“言说者”。

我们先来看一下“万人迷”的几次职场经历。“万人迷”第一次出现是在给“流行时尚”展销会当模特。模特在T台上走秀,通过展示自己的身体来吸引男性的目光,从而获得关注。“万人迷”第二次职业经历是在一个商场的化妆品专柜当服务员。化妆品是女性吸引男性目光的触媒,化妆品专柜的服务员一般都有一张光鲜的脸,因为她们需要被看,需要被注意,需要被消费。所以,编导赋予了“万人迷”一张美艳非凡的脸,魔鬼般的身材,为的是用自己的身体迎合男人的目光。在这两次职场经历中,“万人迷”的身体作为一种展示,被加以消费,被用以盈利,被娱乐,这种“被动”性质十分明显。而当“万人迷”在成为被消费的对象的同时,她也在为自己争取更有利、更被欣赏和需要的地位进行消费,她成天在涂脂抹粉、搔首弄姿,成为了一个化妆品的消费者。这种消费者与被消费者的双重身份,让她成了男性视域下的双重牺牲。

在言语上,“万人迷”似乎是一个超脱者;但事实上,她依旧是一个局中人。她熟知“什么才是男人最喜欢的女性”、“什么才是男人眼中的女人味”,她笃信“男性通过征服世界获得成功,女性通过征服男性获得成功”。因此,她经常把自己当鱼饵,利用自己的美貌来猎杀男人。商场总经理王浩上任的第一天,她摆好pose,暗送秋波,来吸引这位年轻潇洒的老板,但却遭到了王浩的训斥,她懊恼得不行。后来好不容易将这位上司弄到自己的房间,想来一个生米煮熟饭,被“结婚狂”搅局后又大肆撒泼。这些都表明她并非是一个什么智者、哲人,她依旧沿着男性的标准来构筑自己,依旧借重男性的目光来获得认同,她终究没有逃脱成为男性世界预设的一个符号。所以,她仍然是一个被看者,最多也就是一个被言说的“言说者”。

三 “男人婆”、“天真妹”:借父之名

女人没有名字,她要借男性来获得指认,这是在古代。在现代,女人虽然有了自己的名字,但她的身份和地位的确立,依旧要借重男人。

《粉》剧中另一个主要的女性人物“男人婆”何茹男,在命名上就特别有意思。明明是一个女人,却偏偏要号以“男人婆”。真名茹男,就像其他什么越男、赛男一样,在命名之始,其实就承认了女不如男的事实。而且“茹”还有忍受的意思,“茹男”就是要默默忍受男性世界所设定的一切。她不以女性身份来指认自身,却幻想通过男人之名来获得身份的认同。在行动上,“男人婆”也幻想以男人的方式在这个世界上行事。她为了替自己的老家建一所小学,成了工作狂,吃苦、打拼、好强,哪怕把自己累垮。她替女人行道,遇到男人欺负女人时,就以武力帮助女人。她不屑于男女私情,不谈婚姻,把自己弄得浑身一股男子气,伪装成了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她拒绝女人的身份,但她却被大家当成了怪物,她无法逃离一个女人的命运。《粉》剧最后还是指认了她女人的身份,还原了她女人的形象。

与“男人婆”借男人名号来确认自身不同,另一个主要人物“天真妹”哈妹则是通过寻找生父来确认自身。哈妹是e时代的新新人类,她青春,叛逆,好奇,模仿,善变,单纯,盲目追求流行时尚,极富个性。但是她的身份是一个大问题,她是一个孤儿,甚至连哈妹这个名字也是孤儿院里的奶妈随口取的。哈妹看起来成天疯疯癫癫,一脸的天真。但在这个问题上却是极其认真。在东南亚国度部落来找寻失落多年的公主时,她甚至不惜动用调包计,结果弄巧成拙。最终,身份确认,她被指定为公主,哈妹喜极而泣。身份的确认,“它不仅是一种生理事实,还意味着姓氏和财产,指认生父同时也意味着经济权力。”[4]P163无论是“男人婆”还是“天真妹”,她们都是通过男性这个女性之父来确认自身的身份、地位和发展机会;借助父亲之名,女性重新界定了自身。

四 规训与惩戒

福柯的代表作《规训与惩戒》法文书名为Surveiller et punir,在译成英文的过程中,他建议将书名定为Discipline and Punish。Discipline一词在英文中既可作名词,又可作动词,具有多种含义。福柯利用这一特性,赋予该词新的含义,用以指近代产生的一种特殊的权力技术,既是权力干预、训练和监视肉体的技术,又是制造知识的手段。福柯认为,规范化正是这种技术的核心特征。[5]P375在男权社会中,男性通过这种权力话语建构起以男权为中心的男性秩序。他必然要求女性接受种种规范,而女性的社会身份和性别身份也决定了女性在现实和历史中始终只能处于沉默的、失语的他者地位,这就是男权对女性的规训。接受规训,则意味着能被男权社会所接纳,反之则会遭到来自男权世界的放逐,乃至惩罚。

在《粉》剧中,“结婚狂”方小萍温柔、善良、宽容、坚忍,她的这些品质受到了男权社会的欢迎,在命运的关键时刻,每每得到了来自男性世界的出手相助,王浩、史大伟就多次扮演了她的救助者这一角色。不单如此,男权社会对她安于家庭主妇这一角色更加欣赏,在让她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历经屡战屡败的寻偶痛苦后,男权社会赐予了她一个白马王子,让她成就了一段美满的姻缘。相反,“结婚狂”的情敌余露尖酸刻薄、阴显毒辣、玩弄权术、工于心计,在择偶过程中,一心想逼王浩就范。这严重威胁到了男性秩序和男性权威,尽管她拥有漂亮的脸蛋、显赫的家势、海外留学的背景,但男权社会毫不犹豫地对她进行了放逐。不但让她得不到王浩的爱情,还让她家道中落,沦为一个送盒饭的女工。编导对余露这个人物命运的安排充分体现了男权社会对僭越者毫不留情的惩罚。

因此,《粉》剧中的新女性其新只在表象,她们并没有突破男性社会秩序,在内在思想观念上,她们依然是一代旧女性。

[1]李琳.刻板印象与性别平等形象[A].荒林,王红旗.中国女性文化[C].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1.

[2]胡经之.西方文艺理论名著教程(下卷)[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3]women in the media[EB/OL]. http://www.beautyindustry. Com.

[4][美]劳拉•斯•蒙福德.午后的爱情与意识形态——肥皂剧、女性及电视剧种[M]林鹤,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0.

[5]米歇尔·福柯.规训与惩戒[M].刘北成,杨远婴,译.北京:三联书店,2003.

(责任编校:王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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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3-05

童业富(1974-),男,湖南平江人,湖南第一师范学院文史系讲师,文学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影视美学;武湘梅(1976-),女,湖南衡阳人,湖南第一师范学院美术系教师,文学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设计艺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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