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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中后期政权运作与亵渎帝王小说创作

2010-04-03刘建明

关键词:帝王

刘建明

(浙江旅游职业学院 社科部,杭州 311231)

明代中后期政权运作与亵渎帝王小说创作

刘建明

(浙江旅游职业学院 社科部,杭州 311231)

兴盛于明代中后期的亵渎帝王的小说创作风气由多层面的机缘促成,但若仅就政权运作层面来讲,除了有最高统治者的行为导向外,当道官员的权力运作、政权运作体系本身的建构状态也是其中的重要因素,此为明代政权集团不同权力阶层共同运作、政权运作体系本身建构坏损共同促成的结果。这些亵渎帝王的小说严重损伤了国家的威严,于朱明王朝的治化是极为不利的。然而若就小说创作发展而言,这有利于小说创作题材的丰富、多元,是值得肯定的。

明代;政权;亵渎;帝王;小说

一、明初朝廷确立的维护帝王威严政策

朱元璋深识儒学的治世功能,洪武十五年(1382)五月,在《谕太学生》一文中说:“仲尼之道,上师天子,下教臣民,始汉至今,曾有踰斯道而久于世者乎?”[1]109君临天下之后,他为实现皇明王朝的长治久安,开始大力推行儒学。洪武三年(1370)《设科取士诏》规定:乡试、会试首场考《五经》义,《易》程、朱氏注、古注疏,《书》蔡氏传、古注疏,《诗》朱氏传、古注疏,《春秋》左氏、公羊、谷梁、胡氏、张洽传,《礼记》古注疏,《四书》义。[2]1540在全面推行儒学的背景下,他大力强化对帝王尊严的维护。《孟子》中有许多诸如“君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有大过则谏,反复之而不听则易位”、“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等挑衅君主绝对权威的思想,朱元璋对此深恶痛绝,必欲除之而后快。洪武二十七年(1394),他做出编修《孟子节文》的决定,命刘三吾删除其中八十五章有关触犯王权之绝对权威的内容,诏令此八十五章之内,课士不以命题,科举不以取士![3](卷三十五)对于《孟子节文》之编制原则,刘三吾是这样说的:

引文王灵台之事,《汤誓》时日害丧之喻,岂不太甚哉!雪宫之乐,谓贤者有此乐,宜矣;谓人不得即有非议其上之心,又岂不太甚哉!其他或将朝而闻命中止,或相待如草芥,而见报施以仇雠;或以谏大过,不听而易位;或以诸侯为社稷,则变置其君;或所就三,所去三,而不轻其去就于时君。固其崇高节、抗浮云之素志,抑斯类也,在当时列国诸侯可也。若夫天下一君,四海一国,人人同一尊君亲上之心,学者或不得其扶持名教之本意,于所不当言不当施者,概以言焉,概以施焉,则学非所学,而用非所用矣。[4]卷首

这段文字清楚表明了朱元璋维护君主绝对权威、君权绝对统治之用心。这种对儒学典籍删减利用的做法,在中国历史上,朱元璋实为第一帝!

朱元璋还将此一尊君政策延伸到戏曲演出,诏令“礼部申禁教坊司及天下乐人,毋得以古先、圣帝……为优戏,违者罪之。”[5]1440“凡乐人搬做杂剧戏文,不许妆扮历代帝王,……违者杖一百;官民之家,容令妆扮者与同罪。”[6]卷二六演员不仅不能妆扮历代帝王,甚至连容令妆扮的人也要受到杖责一百的惩处。由此可见,朱元璋对违令者的人惩处是相当严厉的。

在永乐时期,朱元璋此一尊君政策被进一步强化。永乐九年(1411)七月初一,刑科都给事中曹润等奏:

乞敕下法司,今后人民倡优装扮杂剧,……但有亵渎帝王圣贤之词曲、驾头、杂剧,非律所该载者,敢有收藏传诵、印卖,一时拿送法司究治。

朱棣下旨:

这等词曲,出榜后,限他五日,都要干净将赴官烧毁了,敢有收藏的,全家杀了。[7]347-348

曹氏等人的上述奏请得到了朱棣的允准。如果说朱元璋对亵渎帝王尊严戏曲的禁限,还只停留在演出传播上,那么朱棣则增加了另外一条禁限途径,已经扩展到了纸本传播。演员不惟不能妆扮历代帝王,如果有人冒禁传播、收藏内容含有亵渎帝王的词曲纸本,则会遭到全家株连杀戮的严酷惩处。明初朝廷把优伶视为下等“贱民”,自然也就不允许把这类身份低微的人和尊贵的皇权联系在一起,所以说,朱氏父子这种强化等级观念的做法,显然是出于朝廷尊严免遭亵渎,出于强化皇权考虑的。

由此也可以看出,朱棣对帝王尊严的维护、以及对违禁人员的惩处,要明显比朱元璋严厉、残酷得多。这当然和他谋取皇位的手段有很大关系,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是从自己亲侄儿手里夺取皇位的,这显然与朱明王朝所宣扬、奉行的主流意识形态严重相背离,于情于理都为世人所不齿,既然与“谋逆篡位”之罪名难脱干系,那么要使普天之下心悦臣服,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事实上,登极后的朱棣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讲“忠”显然与自己夺取皇位的行为相矛盾;不讲“忠”则日后无法统治臣民。在这种两难的境况之中,朱棣采取了恩威并施的做法:对于臣服合作的前朝旧臣,如杨士奇、杨荣、胡广、金幼孜等人,朱棣通过提拔重用的方式拉拢人心;对于拒绝合作的前朝旧臣,如方孝儒、练子宁、茅大方、程通等人,朱棣则通过严刑酷法、甚至极其残酷地诛连十族,以此对不臣服的士人加以威慑。他对敢以词曲“亵渎帝王”的人施以株连杀戮的严酷行为,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了他的此种心态。

二、明中后期滥觞于当权者的挑衅帝王威严之风

有明一代发展至嘉靖朝,本朝帝王尊严遭到严重挑衅。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这种违反明初禁令的行为竟滥觞于当朝的最高统治者。

《明实录》是明代的国史,每一位皇帝刚刚即位,便会亲自下诏,让勋戚大臣、内阁首辅组织开展先帝实录的修撰工作,以“垂宪万世”,“维持天下于永久”。由于《明实录》是朝廷组织修撰的史著,所以其中大大小小事情的结论都是代表朝廷意志的,具有极其重要的舆论导向作用。按照朱元璋制定的帝位继承统序,在有明一代当中,先皇驾崩空出的帝位要由太子来继承,新登基的皇帝在修其父亲实录的时候,会顺理成章地大肆宣扬父亲的功德,极力讳饰父亲的不足。然而由于多种原因,明王朝子承父位的帝位继嗣统序几次中断。在这种情况之下,后任皇帝在修实录的时候,往往不再为先帝讳饰不足,而是极力暴露其丑行,攻击其政绩,尤其是在先帝本身行为存在过错的时候。正德皇帝生前所做的荒唐事在明代君主中是出了名的,因其没有子嗣,驾崩之后,按照传统礼仪,由身为藩王之子的堂弟朱厚熜即位,在修《武宗实录》的时候,朱厚熜大肆揭露正德皇帝的丑行,让其堂兄朱厚照之君威扫地,如《武宗实录》正德十二年(1517)十一月癸酉条载:

(武宗)私幸郊外,旬日弗反,遍历怀来、宣大等处,纵意所如,天下臣民罔不惊骇。陛下嗣位十有二年,天下仰治,如饥如渴,而乃聚僄轻之徒,日从事于驰骋之乐,媟嫚之戏,浮屠之教,胡虏之技,而于官吏贤否、政事得失、生民休戚、国本安危,若罔闻。[8]2986

正德皇帝昏聩之丑行也因此而传诸后世。

朱长洛是个短命的皇帝,即帝位仅一个月,还没来得及给父亲修实录就死了,其子朱由校只做了七年的皇帝,完成了《神宗实录》十年的内容也死了,因其无子,死后由其同父异母的弟弟朱由检继承帝位,史称崇祯皇帝。在崇祯年间续修的《神宗实录》当中,对万历皇帝生前的丑行毫不隐讳,甚至将大臣辱骂万历皇帝的奏疏也载入其中,如《神宗实录》卷一百七十九载:

臣伏睹陛下自九月十六以后,连日免朝,窃自叹异。前日忽传头晕力乏,暂免朝讲,连服药饵,身体虚弱,享庙遣官恭代,且令传示,非敢偷逸,恐弗成祀。臣愚捧读,不觉惊惶欲涕。夫祀莫重于祭,而疾莫甚于虚,《易》曰:“王假有庙”。孔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此言祭之当亲也。医家曰:“肝虚则头晕,此餋之当慎也。”臣窃观陛下,春秋鼎盛,精神强固,头晕眼黑等症,皆非今日所宜有者,不宜有而有之。上伤圣母之心,下骇臣下之听,而又因以废宗庙之大典,臣不知陛下之心何安也?然臣所闻,尚有异于此者,先二十六日传旨免朝,即闻人言,藉藉谓陛下以试马伤额,恐为臣子所见,故引疾自讳。果如人言,则偶以一时驰骋之乐而昧周身之防,其为患也浅;果如圣谕,则以目前衽席之娱,而忘保身之术,其为患也深。君乃为圣德之累,则均焉而已,此臣所以痛心疾首,而不愿陛下有一于此者也。建言诸臣一涉宫闱,则天威震怒,往往降黜以去群臣,何为不争相粉饰,以成陛下纯白之行,而甘触其所讳,以蹈不测之祸哉?然而此群臣之幸,非主上之福也。人主之举动,近则天下视之,远则后世传之,诚于中必形于外,要有难于终掩者,今日诸臣即使尽惮陛下威严,莫敢明目张胆以匡君过,万一有稗家野史掇拾道听,私托笔记,垂之后世,陛下岂能尽禁之,而又何以自解乎 ?[9]卷一百七十九

再如《神宗实录》卷二百一十八载:

臣入京阅岁余,仅朝见于皇上者三,此外,惟见经年动火,常日体软,即郊祀庙享遣官代之。圣政久废而不亲,圣学久辍而不讲。臣以是知皇上之恙,药饵难攻者也。惟臣四箴可以疗病,请敬陈之:皇上之病,在酒、色、财、气者也。夫纵酒则溃胃,好色则耗精,贪财则乱神,尚气则损肝。以皇上八珍在御,宜思德将无醉也,何醲味是耽,日饮不足,继之长夜,此其病在嗜酒者也;以皇上妃嫔在侧,宜思戒之在色也,何幸十俊,以开骗门,溺爱郑妃,惟言是从,储位应建而久不建,此其病在恋色者也;以皇上富有四海,宜思慎乃俭德也,夫何取银动支几十万,索潞?至几千疋,甚至拷宦官,得银则喜,无银则不喜,沂之疮痍未平,而鲸凭钱神复入此,其病在贪财者也;以皇上不怒而威,宜思有忿速惩也,夫何今日杖宫女,明日杖宦官,彼诚有罪,置以法律责之、逐之可也,竟使毙于杖下,甚则宿怨,藏怒于直臣,范俊、姜应麟、孙如法俾幽滞拘禁,抱屈而不伸,此其病在尚气者也。夫君犹表也,表端则影正。皇上诚嗜酒矣,何以禁臣下之宴会?皇上诚恋色矣,何以禁臣下之淫荡?皇上诚贪财矣,何以惩臣下之饕餮?皇上诚尚气矣 ,何以劝臣下之和衷 ?[9]卷二百一十八首辅张居正死后,万历皇帝长期潜居深宫,不上朝理政,这种行为激起了群臣愤怒。这两条材料是礼部祠祭司主事卢洪春、大理寺左评事雒于仁写给万历皇帝的奏疏。从疏文的内容和措辞来看,卢、雒二人对万历皇帝既谴责,又威胁,毫无君臣之礼,更毋庸说是维护君主威严了。崇祯帝将这些内容载入实录之中,意在让万历帝之丑行暴露后世、有意打压万历帝君威之用心昭然若示。对于君主之威严,作为国史的《明实录》尚且如

此亵渎,野史笔记自然会更加肆无忌惮。如沈德符《万历野获编》记载嘉靖皇帝纵欲之事曰:“诸佞幸进方最多,其秘者不可知,相传至今者,若邵、陶则用红铅:取童女初行月事炼之如辰砂以进,若顾、盛则用秋石:取男童小遗去头尾炼之如解盐以进……世宗中年始饵此及他热剂,以发阳气,名曰长生,不过供秘戏耳”。[10]547记载隆庆皇帝纵欲之事曰:“穆宗以壮龄御宇,亦为内官所蛊,循用此等药物,致损圣体,阳物昼夜不仆,遂不能视朝”。[10]547孙承泽《思陵典礼录》记载崇祯皇帝曾让宦官到南京、扬州等地,买妓女入宫,“甚宠之”等等。

三、亵渎帝王威严之风衍入小说创作

当朝君主威严可以如此肆意挑衅,更毋庸前朝历代的君主威严了。在这样一个政治气氛宽松的时代,加上小说家们以史为鉴的创作理念,亵渎帝王的作品便会应运而生。据明人杜濬《变雅堂集》载,明时伎艺人已演武宗事为小说。

此时的小说亵渎帝王的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叙写帝王的荒诞卑劣行迹,另一种是言辞中间有亵渎帝王的言论。如《隋炀帝艳史》全书分八卷四十回,卷首署“齐东野人编演,不经先生批评”。作品叙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文帝统一天下之后,立长子杨勇为太子。次子杨广为争夺太子之位,巧言令色,百般伪装,以博得独孤后的好感。与此同时,他还联合权臣杨素,让杨素与独孤后一起说服文帝,废除了长兄杨勇太子之位,立他为太子。文帝病危弥留之际,杨广则盼父早死,急欲登极。文帝新丧,杨广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设计害死了长兄杨勇。与此同时,他为满足淫欲,竟收奸了庶母宣华,还广选天下美女,不分昼夜,恣肆淫乐,致使朝政久废。故事终以杨广被迫缢死做结。再如《封神演义》(封神榜),全书共一百回,署名许仲琳著。该作品叙写了纣王的十宗罪:沉湎酒色,弗敬上天;废元配而妄立妖妃,大坏彝伦;轻弃国本,忘祖绝宗;废股肱而昵比罪人,君臣之道绝;失信于天下诸侯,四维不张;滥用酷刑,人神共愤;妄用奢靡,竭民之生;三纲已绝,廉耻全无;玩赏之娱,残虐生命;残忍惨毒,极今古之冤。[11]681-683

这两部作品不仅叙写了杨广和纣王荒诞卑劣的行迹,还有大量辱骂二帝的言论。《隋炀帝艳史》第七回,炀帝为满足淫欲之需,决定广选天下美女,杨素闻知说:“小儿子,吾提挈他作大家郎,如何这等胡行!”按照中国古代的传统礼法,臣唤君“小儿子”,是为大不敬。《封神演义》第九回,商容手指纣王骂道:“昏君!你心迷酒色,荒乱国政。独不思先王克勤克俭,聿修厥德,乃受天明命。今昏君不敬上天,弃厥先宗社,谓恶不足畏,谓敬不足为,异日身弒国亡,有辱先王。且皇后乃元配,天下国母,未闻有失德,昵比妲己,惨刑毒死,大纲已失。殿下无辜,信谗杀戮。今飘刮无踪,父子伦绝。阻忠杀谏,炮烙良臣,君道全亏。眼见祸乱将兴,灾异叠见。不久宗庙丘墟,社稷易主。可惜先王竭精掞髓遗为子孙万世之基,金汤锦绣之天下,被你这昏君断送了个干干净净的!你死于九泉之下,将何颜见你之先王哉!”[11]63

不论是商纣王,还是隋炀帝,因二者本身行迹就存卑劣,故受到历代正统文人贬抑,这两部小说以如此方式叙写他们,似乎是情理之中的。除了《隋炀帝艳史》与《封神演义》中有亵渎帝王的言辞外,《金瓶梅》中亦有,如第七十一回有这样一段话:“这帝皇……朝欢暮乐,依稀似剑阁孟商王;爱色贪花,仿佛如金陵陈后主。”“朝欢暮乐”、“爱色贪花”皆含贬损之意。

虽然这种亵渎帝王的小说不惟明人所始创,亦或本为小说自身的创作传统,但这样的作品在明前期是断断不可出现的,按照明初立下的“禁止亵渎帝王”之禁令,亵渎者是要被满门抄斩的!此类作品之所以能够在明代中后期出现,除了与滥觞于当朝最高统治者亵渎先帝的行为引导有直接关系外,还与此一时段朝廷纲纪废弛关系甚大。

首先,当道官员对亵渎帝王的行为持宽容态度,据褚人获《坚瓠集)辛集卷二“豪放贾祸”载:“凤洲有奴胡忠者,善说平话,洒酣辄命说列传解颐,每说唐明皇、宋艺祖、明武宗,辄自称‘朕’,称‘寡人’,称人日‘卿’等 ,自古已然。士驌携忠至酒楼说书侑酒,而闾阎辄闻者辄曰:‘彼且天子自为。’以是并为士驌罪。”生在嘉、隆年间的王世驌是幸运的。在此时,亵渎帝王已是一个可大可小的罪名。由于阁臣的宽容和斡旋,他很快就被营救出来了。要是在永乐朝,仅这一项罪名就会全家性命不保!

其次,隆、万时期,当道官员废政严重:“上官莅任之初,必有一番禁谕,谓之通行,大率胥曹抄袭旧套以欺官,而官假意振刷以欺百姓耳。至于参谒有禁,馈送有禁,关节有禁,私奸有禁,常例有禁,迎送有禁,华靡有禁,左右人役需索有禁,然皆自禁之而自犯之,朝令之而夕更之,上焉者何以表率庶职,而下焉者何以令庶民也。至于文移之往来,岁时之申报,词讼之招详,官评之册揭,纷沓重积,徒为鼠蠧薪炬之资,而劳命伤财不知纪极。”[12]1789政务文移变成了一堆陈年废纸,莅任禁谕化为了掩人耳目的形式。

最后,朝政严重腐败,致使君、臣心理疏离,君主不信任臣工,对之多行罢斥;臣工亦无意于国家大政,纷纷致仕。其结果是朝廷政权机构官员严重短缺。沈一贯于万历二十四年(1597)写给神宗的《催行取及补科道官揭帖》中提到:“六科中见在止有掌科一人,署印五人,此外守科仅有四人。十三道中并无一人掌印,只得借巡视京营御史一人暂带,其外止有巡视光禄一人,巡视五城三人,夫以科道紧要,两衙门而见在止有此数人,”[13]23这与“祖宗旧制六科给事中多至五十余员,十三道御史多至一百余员”[13]139的规模相比,官员空缺已经达到了极为严重的地步了!“空虚之极一至于是,纲纪岂有不废驰乎?”[13]23

明代“政权运作”包括很多方面,诸如制度、法律、行政结构、意识形态、政令执行以及当政者行为和爱好等等,皆在其列。这是一个与“明代政治”既相关联又有所区别的范畴。兴盛于明代中后期的这种亵渎帝王的创作风气实由多种机缘促成,如社会思潮变化、经济发展、小说自身发展规律等,但若仅就政权运作层面来讲,除了有最高统治者的行为导向外,手握重权当道官员的权力运作、政权运作体系本身的建构状态也是其中的重要因素,此为明代政权集团不同权力阶层共同运作、政权运作体系本身建构坏损共同促成的结果。这些亵渎帝王的小说严重损伤了国家的威严,于朱明王朝的治化是极为不利的。然而若就小说创作发展而言,这有利于小说创作题材的丰富、多元,是值得肯定的。

[1]钱伯城.全明文[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

[2]王世贞.弇山堂别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5.

[3]全祖望.鲒琦亭集[M].四部丛刊景清刻姚江借树山房本.

[4]刘三吾.孟子节文[M].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丛刊影明初刻本.

[5]明太祖实录[M].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校印,1962.

[6]刘惟谦.大明律[M].明嘉靖范永銮刻本.

[7]顾起元.客座赘语[M].北京:中华书局,1987.

[8]明武宗实录[M].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校印,1962.

[9]明神宗实录[M].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校印,1962.

[10]沈德符.万历野获编[M].北京:中华书局,1959.

[11]许仲琳.封神演义[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

[12]明代笔记小说大观(二)[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

[13]沈一贯.敬事草[M].明刻本.

Operation of Political Power Impacted on Writing of Profaning Emperor Novels in the Mid-and Late-Ming Dynasty

LIU Jian-ming
(Tourism College of Zhejiang,Hangzhou 311231,China)

The thriving of p rofaning emperor novels is caused bymany factors from tapes in themid-and late-Ming Dynasty,and the operation of political power of the court is one of them,which contains emperors’actions,officials’actions and the spoilage of political structure.These novels badly damages themajesty,which was not good for state and good for the development of novels.

Ming Dynasty;power of the court;p rofane;emperor;novel

I207.4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

1672-0539(2010)02-005-05

2010-05-03

刘建明(1973-),男,河北阳原人,文学博士,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思想史研究。

许瑶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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