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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的本质:科学发展的工具与基本方法——兼与丛全滋同志商榷

2010-03-22郝朝军李增义杨明堂许福运

图书馆 2010年6期
关键词:馆员本质文献

郝朝军 李增义 杨明堂 许福运

(山东建筑大学图书馆 山东济南 250101)

笔者在《图书馆杂志》2009年第 2期见到丛全滋先生的文章《图书馆的本质:收藏、揭示和传递文献——兼与马恒通先生商榷》(以下简称“丛文”)。拜读之后,感触颇深,并按图索骥,找到了“丛文”所要商榷的《知识传播论—— 图书馆学研究对象新探》(以下简称“马文”)一文。研读之后,虽不完全认同马先生的一些提法,但实以为马先生的探索成果更为逼近图书馆本质。与马恒通先生对图书馆本质的探索相比,丛全滋先生的探索结果,虽有可取之处,但总体而言是一个断然的退步。原因主要是以下几方面:

1 探索图书馆本质必须用科学的方法作指导

通观“丛文”对图书馆本质的探索,我们感受最深的是它缺乏科学的方法做指导。因而对图书馆的认识停留在感性直观阶段。如,“丛文”认为图书馆本质是文献收藏和传递。实际上这是妇孺皆知的图书馆是藏书的地方和借还书的地方的感性直观的翻版。丛先生之所以会得出这样的认识结果,我们认为这是由于其不了解探索图书馆本质需确立研究的基本原则〔1〕。探索图书馆本质的基本原则也是探索图书馆本质的重要方法,原则的确立可以使探索少走弯路,并使探索的起点建立在一定的高度之上。总结前人对图书馆探索的经验教训,我们认为探索图书馆本质应确立如下原则。

第一,必须运用科学的认识论。科学的认识论在探索图书馆本质中的应用,包括以下几个方面:(1)分析哪些是属于反映图书馆本质的现象。现象是指事物的外部联系和表面特征,是事物的外在表现。现象是丰富、生动、多变和易逝的,具有个别性和较大的流动性,并不是抓住了某一现象,就能发现事物的本质。(2)分析哪些是图书馆的本质。本质是指事物的根本性质,是指组成事物基本要素的内在联系。它的特点是普遍和稳定性、独有性、根本性、是事物变化发展的根据〔2〕。(3)分析图书馆本质的过程是用科学的思维方法对图书馆现象进行加工制作。也就是在占有了全面、客观的图书馆发展的有关材料之后,用人的理性思维对其进行“消化”。毛泽东同志把这一过程概括为“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过程。(4)用图书馆的本质论去指导实践。图书馆实践是人们认识图书馆的源泉和动力,又是图书馆认识发展的最终目的和最高归宿〔3〕。理论反映的是事物的本质和规律,是关于一般性的东西。只有把一般性的理论和具体实践结合起来,理论才能发挥自己的指导作用,并在实践中得到检验、发展和完善。理论向实践转化,根本目的是为了改变事物的现成形式,以满足自己的需要。认识主体必须把关于客观事物本质和规律的认识同主体自身的利益、需要和要求结合起来,确定主体对客体进行实际改造的目的和方式。

第二必须运用唯物辩证法。在以往探索图书馆本质的过程中,认识论运用得较充分,但辩证法运用不足。因而要注意把认识论与辩证法结合起来认识图书馆本质。列宁说:“辩证法就是(黑格尔和)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4〕辩证法在探索图书馆本质中的应用,包括以下两个方面:(1)坚持矛盾分析的方法。分清主次矛盾及矛盾的主次方面,为探索图书馆本质指明方向,因为事物的性质是由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决定的。(2)坚持质量互变观点。量变到一定阶段就导致质变,因而,已经质变的事物就不要再固守;要注意把本质属性和非本质属性区别开来。阶段性的部分质变是事物的本质属性和非本质属性变化的不平衡性的一种表现。非本质属性往往是变动不居的,在本质属性未变的情况下会出现生生灭灭的现象。在探索图书馆本质的过程中非本质属性往往干扰认识的视线,所以,只有不断排除非本质属性,才能不断接近对图书馆本质属性的认识〔5〕。

第三,必须坚持价值判断原则。图书馆本质的正确表达有利于促进图书馆事业的发展。本质是对图书馆内在规律的认识。关于本质的正确认识一定是抓住了图书馆的运动规律,因而会促进图书馆事业的发展。所以,判断图书馆本质的语义表达是否到位,一定要联系它的现实意义。现阶段图书馆本质的语义表达,理论上应有利于巩固图书馆学的研究阵地,提高图书馆学的学科地位;实践上应有利于提高图书馆的工作地位,发挥图书馆的功能与作用。

2 文献收藏说无法反映图书馆的本质

“丛文”把“文献收藏”作为图书馆的本质内涵是由于没有对掌握的材料进行“去粗取精”的结果。

首先,从文献收藏与图书馆本质的关系看,它至多是与本质关联度不大的现象,还算不上与本质有紧密联系的现象。“矛盾说”的缺陷恰恰证明了这一点。“矛盾说”认为,藏与用的矛盾是图书馆的特殊矛盾,规定着图书馆的特有本质。〔6〕。然而,“矛盾说”仍未揭示出图书馆本质,只是在走向“本质的层次”上迈进了一大步〔7〕。矛盾说的缺陷是把藏与用两个方面等量齐观,不分主次。根据辩证法的观点,“事物的性质是由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决定的”。那么,“藏”与“用”究竟哪个是矛盾的主要方面,能反映图书馆的本质呢?我们对此的回答是:“用”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反映着图书馆的本质。对此,“客观知识论”有如下精彩论述:人作为图书馆的活动主体体现在传统图书馆活动中处理“藏”与“用”时,把“用”放到主导的地位,人的精神世界作用与客观知识世界在图书馆活动中的体现就是人使用图书馆的过程。换言之,图书馆的价值实现在于人们对图书馆的使用。图书馆界很早就认识到“用”对于图书馆存在的价值。美国著名的图书馆学家杜威于 1887年创办的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管理学院,其教学体系的核心是探求图书馆管理“实际的效用和经营”、形成了实用主义图书馆学研究体系。印度著名图书馆学家阮冈纳赞更是强调图书馆的使用性,把它作为图书馆研究定律的首位。可见,人类精神世界和客观知识的相互关系为以“用”为主体的图书馆活动作出了哲学注释,所以,“用”作为图书馆活动的主体显然是图书馆活动的核心,对“用”作深入地客观知识论解释是理解图书馆本质的核心〔8〕。丛全滋先生没有抓住图书馆的“用”这个矛盾主要方面深入研究下去,而在“藏”的方面大做文章,舍弃了与本质有紧密联系的部分。那就本末倒置,离本质研究就越来越远了。虽然,丛全滋先生与矛盾说一样没有处理好矛盾的主要方面与次要方面的关系,然而“矛盾说”在那个时代是向“本质的层次”上迈进了一大步;而丛全滋先生与此相比却退了一大步。因为我们的时代,哲学素养远比那个时代高,而彰显图书馆的使用与服务正是我们时代的主题。

其次,从文献收藏的时代性与变化性特征看,收藏也无法作为图书馆的本质属性。以生产力和科学技术的发展状况为标准,图书馆的收藏经历了三个阶段,知识与信息载体的紧缺时期、知识与信息载体的相对丰富时期、信息与载体的分离时期。从这个发展过程看,图书馆的收藏功能有弱化和被取代的社会趋势,这种不稳定性说明,收藏无法担当图书馆的本质。

第一个阶段是知识与信息载体的紧缺时期。这个阶段处于资本主义工业革命之前的漫长历史时期。这时,整个社会长期处于买方社会,交通不便,商品紧缺,这个时期图书馆的收藏成本是很高的,跋山涉水的搜集劳动构成了图书馆工作的主要部分。以至于整个封建图书馆的功能仍是提供社会记忆记录,它没有开放功能。所以这个时期图书馆“用”的本质被“收藏”掩盖了。

第二阶段是知识与信息载体的相对丰富时期。这个阶段发生在工业革命完成以后,在市场经济充分发展,社会进入卖方市场。图书馆的收藏工作已被选购所代替,无处不在的商品推介,使图书馆大量摆脱以往长途跋涉的辛劳,“收藏”转化为“选藏”。图书可在网上及订单采购,经销商可以送货上门,甚至可以直接送书上架。图书馆的收藏功能正在逐步被社会取代。以极其古老且珍贵的文献甲骨文为例,中国(包括港台)共收藏甲骨文 11万多片〔9〕。虽然中国国家图书馆存量较集中,但总起来说,大学与图书馆的藏量不到 4.3万片,而博物馆与研究所的藏量占到一半以上。而汉代竹简的收藏,著名的有银雀山汉墓竹简博物馆,里面收藏竹简7500余枚〔10〕。可见与博物馆相比收藏并非图书馆的强项。图书馆并非是“唯一一种保存并通过传递人类历代积累的知识资源传承人类知识、促进人类进步的文化教育机构”〔11〕。其实这也并非图书馆的过错,完全是由图书馆的本质是科学发展的工具决定的。因为收藏只是手段,图书馆只要能被同时代社会大多数人所利用,从而起到推动科学技术发展的作用就可以了。这个阶段清楚表明,收藏正在社会化,并非图书馆独有。

第三个阶段是信息与载体的分离时期。这个阶段以计算机的应用发明为标志,社会进入了网络信息社会。这个阶段的特征是数字文献的大量生产与应用。据统计,1995年美国数字化文献出版量首次超过传统印刷型文献。这还只是对通过正式出版机构出版的数字化文献而言,至于那些未通过正式出版机构出版的,散布于全球信息网络上的数字化文献,其数量将远远大于正式出版的数字化文献〔12〕。而数字图书馆,它已经基本打破了“图书馆”的物理界限、时空界限、体系界限等。它更加趋近于完全无条件地追求知识的社会性的宗旨了。数字化图书与纸质图书相比首先是存储量的变化。从一张纸几百个字到一张光盘 3.4亿文字,这种存储量的变化是惊人的,它清楚表明传统的收藏方式不复存在。这个阶段数字化图书的信息与载体脱离了原有的一一对应关系,信息获得独立与自由。信息可以通过新技术手段脱离原载体独立进行传输。比如,读者在网上访问数字图书馆,查阅图书,他们在电脑屏幕上读到只是由数字图书馆远程传递过来的数字化信号转换而成的图书信息而与载体无关〔13〕。这种情况表明图书馆主要是用来使用的,这使图书馆的本质属性是工具性表现得更加明显。由于这种本质性的变化,使许多原有的“传统”全部或部分地失去了价值,使更多的图书馆人产生了对工作的不适应。这个阶段由于纸质图书馆与数字图书馆往往并存,形成人们所谓的复合图书馆。这种现象对认识图书馆的本质有很强的干扰性。

如果说现在的复合图书馆对认识图书馆的本质还有干扰的话,那么现在发达国家兴起的无纸图书馆将更能充分说明收藏离图书馆的本质十万八千里。无纸电子图书馆将是图书馆发展的第四个阶段,这个阶段收藏作为图书馆非本质属性的面目就更加昭然若揭。收藏是传统信息载体的产物,以往的图书形式,无论其载体是石刻、甲骨,还是简策、缣帛和纸张,乃至非数字化的磁性材料,不收藏是不方便使用的。现代数据库的集中贮藏与传输,各种图书馆只是一种开通与连接。“丛文”认为:“人们习惯地将图书馆馆藏简称为实体馆藏与虚拟馆藏,也就是说图书馆馆藏是由这两个部分组成的。”但是“丛文”并没有深刻分析二者质的区别,而是笼统地将二者称为文献的收藏。这在理论上是错误的,在实践上也是有害的。实践上的最大危害是,它不能给广大的图书馆人提出强力的忠告:虚拟馆藏与实体馆藏服务方式与手段是不同的,只有通过不断学习才能适应新的工作方式。图书馆工作人员将要直接面对的是大量信息而不是载体。图书馆工作人员的主要工作是对信息进行深加工,甚至加入科研团队,嵌入一线,对科学研究的思路与方向提供指导。只有这样图书馆人才能找到自己的工作位置。

3 文献传递说是对图书馆本质认识的退步

首先,“文献传递说”是对知识传播说的退步。丛先生“文献传递说”认为,知识传播是单方面的不顾及读者的需要,文献传递才考虑读者的需要;图书馆从宏观看有传播人类文化的社会功能,从具体看是在传递文献。“文献传递”才能更好地反映图书馆的本质。丛先生在这里的错误之一是没有把辩证法贯彻到底,割裂了一般与个别、共性与特殊性的关系。既然“图书馆确有传播人类文化的社会功能”,那么,就不可能是“就具体的图书馆而言,它不是在传播知识”。实际上就具体的图书馆而言,归根结底也是根据读者的需要进行工作,因为任何图书馆总是根据读者的需要采购自己的文献,并不是不管读者的“需要”。而专业图书馆的设置考虑的正是特定的读者群与特定的读者需要。错误之二是,再一次被图书馆的现象说所迷惑。实际上从表面看图书馆是根据读者的需要传递文献,从本质上看图书馆恰恰是在根据读者的需要传递知识。并且每个读者是通过图书馆传授的文献获取方法来得到自己满意的文献的,这一点丛先生的“文献传递说”是无法涵盖的。丛先生的认识之所以在此出现拐点,我们以为这是由于“丛文”的“思维方式不科学”〔14〕造成的。因为这里需要从“图书馆这一‘表象'出发,在思维中由表象中的具体的图书馆经过层层抽象而达到在思维中‘重建'了的图书馆,然后再从关于图书馆的最抽象、最稀薄的规定上升到现实中的图书馆。”〔15〕

其次,“文献传递说”伴有严重的实践危害。业外人士认为,图书馆是老弱病残的“收容所”〔16〕,这种认识的根源正是来自“文献传递”思想。至少这种表达也会引起误解。丛文认为:“传递是由一方交给另一方,传递文献往往被习惯地称为文献传递。”难道人们不知道看大门的老大爷与骑自行车的邮递员也是可以传递文献的吗?用这种浅显的图书馆现象作为本质,人们把图书馆当成“收容所”的代名词,也就不足为怪了。直言不讳地说,丛全滋先生的文献传递与收藏说,会影响人们对图书馆正确与全面的认识。图书馆不受社会重视,是由于业外人士没有认清图书馆的本质造成的,但业内人士的迷茫与误导也是难辞其咎的。图书馆及其学科目前所处的尴尬境地虽然与业内人士对图书馆的本质认识不透彻有直接关系,但更重要的是图书馆界以外的人士对图书馆的偏见有关,而对图书馆学的偏见往往又是在工作、学习、生活中从关于图书馆性质的耳濡目染及道听途说开始的。

既然图书馆本质的“文献传递说”是站不住脚的,那么“知识传播说”是否就可以认定是图书馆的本质了呢?答案是否定的。但实事求是地说,“知识传播说”是我们进一步探索图书馆本质的良好基础。如果以图书馆有形的物理边界为线,那么文献资源跨过这条界线有不断递进的三层意思:一是传递文献,二是传播知识,三是传送方法。文献传递作为传统文献载体的主要运动方式,是与传统图书馆相联系的,它反映的是文献资源的表层特征,也就是载体的运动特征。知识传播是以文献传递为基础的,也就是说相对于知识传播文献传递只不过是现象或者说是一种载体,所以知识传播比文献传递抽象层次更高,更接近图书馆的本质。但是进一步分析图书馆的知识传播就会发现,与授课的知识传播不同,图书馆更重要的不是在传播知识而是在传播方法和智慧。知识传播不过是方法和智慧传送的载体现象。方法传播比知识传播才更接近图书馆的本质。

4 图书馆本质是科学发展的基本方法与工具

4.1 图书馆是科学发展的工具

无论是君主的藏书机构,还是民间的私家藏书楼阁,亦或是今天发达的图书馆,都具有我们今天所共同命名的图书馆的基本本质。这一点勿庸置疑。但这个共同的本质不是文献的传递与收藏,也不是流通与整理这个表层现象。就其本质而言,图书馆不过是科学发展的基本方法与工具。目前纸质文献传递确是我国大多数图书馆的一项基础性的工作,但一项工作的基础性并不能代表事物的性质,就如农业是社会的基础,但现在不是农业社会一样。王子舟先生以“客观知识”为逻辑起点,从“两个基本假设”——“每个人都是知识欠缺者”,“每个人都想获取有用的知识”——出发探索图书馆本质,指出图书馆学的宗旨“就是为人们主动获取有用知识提供最佳工具与方法”〔17〕。实际上图书馆作为科学研究的工具与方法是自始至终深藏于图书馆之中的。早期的图书馆不开放,只有少数作为劳心者的上层人士能运用图书馆。作为发展学说统治社会的工具。近代以来,图书馆作为科学研究的工具与方法表现得更加突出与明显。著名图书馆学家谢拉就曾对这种情况作过如下描述:“(某些图书馆员)始终处于这样的危险之中:即当他的主要任务是把图书看作是超越物质的实体,这种实体能够从各方面影响读者的思想和行动的时候,他却把图书看作是一种物质形式的客体”,同时他还进一步指出:“图书的集合并不等于图书馆,图书馆也不仅仅是一个保存图书的地方,…… 它是一种社会工具”〔18〕现代虚拟图书馆只不过是在信息技术环境下图书馆在人类社会中的一种新的存在形态,无论它的表现形式与传统图书馆有多么大的差异,它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的东西,即它们都是一种人类社会的工具。

把图书馆作为一般的工具与方法,也许并不难理解。但这具有模糊性,不能反映图书馆的特有本质。图书馆的运用具有多层次性,但只有在科学发展这个层次上使用图书馆,图书馆的作用才能充分发挥。图书馆通过文献获取方法的传播,实现人类社会的知识交流,促进科学技术的发展,而科学技术的发展与繁荣又是馆藏充实的有源之水。所以,作为科学发展工具的图书馆处于图书馆使用与发展的最核心层次,这也是图书馆概念的本质所在,虚拟图书馆之所以在人类社会意识中也是图书馆,正因为它符合这一本质规定性。

4.2 图书馆是科学发展的基本方法

4.2.1 图书馆传播知识索取的方法

读者是科学发展的主体。读者进入图书馆首先得到的不是知识,而是获取知识的方法。图书馆首先传送给读者的也不是文献,而是文献检索的办法。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恰恰是最易被我们忽略的,却最能反映图书馆的本质。因为知识是客观存在的,它的组织需要方法,利用也需要方法。图书馆传送方法的形式更是多种多样的,读者入馆教育的主要内容是告知读者怎样才能从图书馆获得自己所需要的知识。此外馆员的咨询活动、入馆须知、图书馆的日常电子宣传工具及网上平台也是把传送获取知识的方法为己任,为了更有效地告知读者怎样使用图书馆,高校新生入馆教育的方式也不断进行改革,传统授课方式、电子授课方式、甚至读者证的获取与考试相结合。目的就一个,那就是真正把获取知识的方法送予读者。早在 70年前沈祖荣宗师就把“智慧”作为文华图书馆学专科学校校训的主要内容〔19〕。与传送知识相比图书馆更重视获取知识的方法,这正是图书馆的智慧之所在。

图书馆作为客观知识的存在形式是一种客观存在,它是与人类的知识载体化相共生的。但是客观知识如何被社会与个体集中、有效地利用正是图书馆所要解决的问题。就读者获取知识的方法而言,主观知识与客观知识对应关系的建立是通过标引活动实现的。标引系统构成了客观知识世界和主观知识世界的对应关系,它是图书馆活动的基本内核。在标引系统中,标引规则,即词汇控制系统构成了种种对应关系的规则而匹配系统构成了这个对应关系的一个操作〔20〕。

4.2.2 图书馆研究并不断改进索取文献信息的方法

图书馆为了满足读者科学研究的需要,总是不断研究并改进文献信息的索取方法。

根据波普尔提出的“三个世界”理论,所有图书馆活动的本质在于建立客观知识与主观知识两者之间的对应映射关系。主观知识也能通过这种对应关系找到相应的客观知识元素。使用图书馆的过程就是建立在这种对应关系基础之上的,可以认为,图书馆业务的核心就是建立这种对应关系。人类的精神世界与客观知识世界的相互关系中体现出来的图书馆作为客观知识的集合,只有通过人类的精神世界才能发挥其基本价值。在探究图书馆的本质属性过程中,人类的精神世界作用于客观知识世界应该成为研究的出发点和主体〔21〕。波普尔的思想可以看成是对图书馆本质是科学发展方法和工具的哲学论证。因为文献信息的索取与获得方法正是建立这种对应关系的函数常数。这种函数方程是否科学,关键是函数常数是否准确。随着人们对这种函数常数的不断认识与调整,这种函数方程也是在不断修正的。

图书馆研究并不断改进获取文献信息的有效方法不仅有充分的理论说明,也具有丰富的、具体的实证。图书馆的发展历史足以说明自始至终图书馆把不断改进获取文献信息的有效方法,作为自己的根本任务。文献信息的组织方法与文献信息的检索与获得方法具有一致性。文献信息的科学分类、组织与排列,是文献信息检索与获得的前提。中国的甲骨和公元前 3000年的两河流域已有了简单的标示著录法及排列法。我国古代正式的信息组织活动主要体现于对文献的整理,通过“部次甲乙”来满足人们即类求书,因书究学的需要。在古希腊,一些哲学家很早就提出了知识分类思想,并构筑了自己的知识分类体系。近代美国图书馆学家、教育家杜威(M.Dewey)编制了《杜威十进分类法》,体现了当时信息组织的最高水平。此外一批有影响的综合性分类法有克特的《展开式分类法》、奥特勒和拉封丹的《国际十进分类法》、《美国国会图书馆图书分类法》。我国在新中国成立以来,先后编制了多部大型综合类和数十种专业分类表,其中大型综合性分类表《中图法》就经过了四次修订。同时,人们在对大量文献检索的过程中,愈来愈感到传统的分类法已不能完全满足需要。读者除了对分类的族性检索要求外,还开始关注对具体的主题的特性检索。于是 19世纪后半期开始形成和发展主题法。计算机在信息组织中的使用进一步揭示了分类系统与主题系统的联系,促进了分类主题一体化的发展。20世纪 50年代,卢恩在前人探索的基础上,将计算机用于关键词索引的编制。其后,各种直接以自然语言为标识的检索系统相继出现。20世纪 60年代,美国匹兹堡大学健康法律中心率先建立起第一个全文检索系统。另外,通过研究与探索,实现了全关键词自动标引和检索,开发出了自动分类专家。20世纪 90年代以来,图书情报界、计算机领域的专家和从业者共同探索网络信息的组织方式与方法。探索的问题涉及多方面,包括网络信息资源的特点及其组织要求、元数据及其应用、搜索引擎与信息组织、检索语言的适用性、传统信息组织方法在网络中的应用、新技术在网络信息资源组织中的应用等。目前正在探索与建设的文化资源共享工程,是文献信息获取与利用的更加有效的方法,这个工程将优秀的文化信息资源进行数字加工、整合,充分利用现代高新技术手段,为广大群众提供优秀的文化信息服务,实现文化信息资源的共建共享。以后我们还应探索新的方法,使所有的信息资源在知识产权得到保护的前提下不受时空的限制,可以自由地分享。图书馆为了使组织的信息得到有效地释放,不断改进信息检索的方法。信息检索方法经历了从手工检索到网络检索的发展过程〔22〕。信息获取方法的不断改进,大大提高了科学研究的效率,这是一代代图书馆人不断努力的结果。

4.2.3 图书馆提供科学研究的思路与方法

图书馆提供科学研究的思路与方法是指读者与研究工作者通过正确使用图书馆就可使自己的研究课题得到解决的方法。正确使用图书馆这里是指要运用图书馆广义的信息资源。古代乃至近代由于同类文献信息的相对匮乏,文献信息的获取方法与某一课题的研究方法十分接近,当所研究课题的同类文献信息获得后,这个要研究的课题也就接近完成了。现代社会由于文献信息的无限增长,在海量的同类文献信息中寻得某一研究课题的有用材料就很困难了。因而,同类文献信息的获取方法与某一课题的研究方法大大偏离了。图书馆于是采取了新的方法与手段来拉近这两条曲线。在这个过程中图书馆也就形成自己关于科学研究的思路与方法。

图书馆提供科学研究的思路与方法是通过学科馆员实现的。美国高校图书馆学科化服务的主体主要是学科馆员,其最早发端于 19世纪 40年代左右的美国研究型大学图书馆〔23〕,到了 20世纪中期,学科馆员制度在美国高校图书馆得到普遍确立,特别是 60年代美国高等教育的黄金时期,各研究大学的图书馆普遍扩建了一个或多个相关学科为主的学科图书馆〔24〕。70年代以后,随着知识爆炸时期的到来,科学研究需要专业化的信息服务方法来支持,自从 1981年美国卡内基 -梅隆大学图书馆率先推出跟踪服务(track service)以来,带动了美国大学图书馆积极开展学科馆员服务项目,取得了很大的成效。美国的学科馆员制度发展了 20多年,形成了非常完备的学科馆员制度〔25〕,美国的大学图书馆一般都设有学科馆员,学科馆员与学校师生之间已经建立了不可分割的学术纽带关系。由于学科馆员是高学历、高能力、高素质的专家型复合人才,再加上与图书馆丰富的信息资源相结合,因而具有广阔的研究视野。学科馆员与研究人员之间的关系可形象比喻为金牌教练员与运动员之间的关系。这使学科研究形成合理的分工,就像金牌教练员代替不了金牌运动员一样,但二者相互依赖,缺一不可〔26〕。学科馆员能够嵌入研究的过程,提供最具针对性和权威性的咨询服务〔27〕,在研究工作遇到难题时总能为学科研究提供新的思路与方法;在研究工作中遇到障碍时又能为研究工作指明新的方向,保证研究工作的顺利进行并不断取得新的成果。

正是美国学科馆员卓有成效的科学发展指导方法,使得图书馆有着很好的生存条件、社会认知度和社会地位。在国外,学科图书馆员具有很高的社会地位,被列为社会上层人士。在一份有关英国社会阶层调查的报告中,在总共 7个层次的人员中,图书馆员和医生、律师、神职人员、教师等人员被列为第一类〔28〕。在美国一流大学图书馆,学科馆员的平均年薪为 4-6万美元,而一般的非专业馆员的平均年薪仅为 2.3-3.1万美元,专业馆员的年薪比非专业馆员的年薪高 1倍〔29〕。

快速、直接地运用信息,也可以通过信息组织来实现。未来的信息组织不再局限于文献形式,也不再仅仅满足于一般题名、作者、主题词等有限检索点的提供和一般信息特征的描述,而更注重对信息实质性的特征内容进行揭示,从而深入到微观知识单元中,挖掘出用户需要的有效的、新颖的和有用的知识。未来的信息组织将向更高层次发展,将以专家系统为基础,利用动态联系、判断、分析、比较、推理等知识处理与组织功能,对信息进行深度的语义和用语处理,实现知识表达和知识挖掘,它将通过面向内容的信息组织、面向对象的信息组织、面向任务的信息组织等多种方式全面满足用户的各种信息需求〔30〕。这种智能机器人的信息组织方法,如果与学科馆员相结合将会使研究信息的提供不仅精准而且更快捷。

4.2.4 图书馆的先进程度标志着科学发展的高度

因为图书馆是科学发展的工具与方法,所以谁拥有先进的图书馆谁就拥有了发展科学的一个重要条件;谁掌握并能充分利用了先进的图书馆,谁就拥有与掌握了发展科学的先进方法与手段。《史记》中记载老子曾为周藏室史。大致相当今天的国家图书馆馆长。老子不仅是有记载以来最早的图书馆馆长,而且更是中国古代的哲学家、思想家,道家学派的创始人。老子作为周王室守藏室之史,征集、保管进而饱览了周王朝及诸候国的典籍,为他创立学说奠定了基础〔31〕。我国历朝均有史官,因为史官记言记行,执掌典籍,具有十分特殊的地位。司马迁为太史令,“司马氏世典周史”,“紬史记,石室金匮之书”,“网罗天下放失旧闻”,并经过实地访查,写成《史记》,成为我国古代伟大的历史学家〔32〕。张衡为东汉太史令,掌管天文,在西汉浑天仪的基础上设计了一种新的浑天仪〔33〕。张衡是我国古代一位伟大的科学家,能够充分利用当时官府收藏的最高水平的文献典籍是其科学成就的基础。数学家祖冲之、医学家李时珍、王叔和等都是当时国家藏书及宫廷藏书的利用者。近现代科学家把图书馆作为工具与手段发展科学的例子更是不胜枚举。马克思的《资本论》就是充分利用大英博物院图书馆的结果。著名科学家居里夫人、发明大王爱迪生、数学家陈景润、近代原子学说的奠基人、著名的英国科学家道尔顿、被誉为“火箭之父”的俄国科学家齐奥尔科夫斯基、伟大的美国科学家、社会活动家富兰克林,“当代毕昇”王选、学界泰斗季羡林等等,都充分利用了图书馆〔34〕。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奖作家中,有许多人与图书馆结下了不解之缘〔35〕。图书馆正是传播知识,滋养人才的摇篮。图书馆对人类的巨大作用,可用波普尔的两个著名假设来说明。“假设(一),我们所有的机器和工具都毁坏了,我们所有的主观学问,包括关于机器和工具的主观知识以及如何使用它们的知识也毁坏了。但是图书馆以及我们从图书馆中学到的能力却保存下来了。显然,经过许多苦难,我们的世界还会重新前进。”反之,在假设(二),如假设(一),但这次“所有的图书馆也毁坏了,因此我们从书本中学习的能力也没有用了”,“我们的文明在几千年内不会重新出现”〔36〕。所以,如果说没有文献就不能保存人类客观知识的话,那么,没有图书馆就不会有知识的历时性传播,就没人类知识的进化,也就不会有人类社会的进步和如今人类社会的文明〔37〕。

5 结语

社会发展改变的是图书馆的形态,但作为工具方法与手段的图书馆现象的存在是不会改变的,图书馆手段不但不会改变,而且还必须加强。中国科学技术与发达国家相比落后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图书馆的落后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原因。全面提高我国图书馆的现代化水平,关键是全面深刻认识图书馆的本质。图书馆是重要的学术研究基地,它是为科学发展提供工具、方法和手段支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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