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与爱国
2010-03-21文陈冲
●文 陈 冲
国文大兄的文章,是每期《文学自由谈》的当然头条,也是我在刊物到手后必定先读的范文。上一期,题为《文人的浪漫》,主角是南宋词人张孝祥。由于他不仅浪漫,而且爱国,便也兼及爱国,又由爱国说到汉奸和隐性汉奸。对于浪漫,小弟无甚研究,大略说来,今之文人,论浪漫,确实难望张前辈之项背,或许电影导演稍微好一点,但这帮人的浪漫多是白占便宜,像张孝祥那样在“命妓合唱甚欢”之后,舍得以红罗百匹做出场费的,估计不会有。不过,说到那个时候的爱国与汉奸,因为恰与我近来留心之事有所吻合,倒想补充一点历史课里没有、而历史书里却有的小事,聊以为帮腔。
所谓我近来留心之事,是元史。为什么会对元史有所留心,连我自己都没弄明白,大略说,好奇,加上冷门吧。从理论上说,所有人都承认元朝的历史是中国历史的一部分;但是在心理上和实际上,大家又都觉得那不是中国人的——至少不是汉人的历史。没有人直接把那一百来年称为被占领时期,但是读描写那个时期的文字,又常可见到“异族入侵者”一类的字样。正是这称谓,给汉人的人生选择出了两百多年的难题,也让南宋成了一个既盛产爱国者也盛产汉奸、隐性汉奸的朝代。也正是由于对元史的留心,让我获得了一个特别的角度,即从胜利者一方,来看南宋的君臣,南宋的灭亡。在我们的全部历史课和大部分历史书里,都说南宋有两个最大、最坏的奸臣,一个叫秦桧,一个叫贾似道。秦桧的对手是金人,不知《金史》里有没有说到他。其实,金史、辽史同样是中国历史的组成部分,但比元史更加不受待见。贾似道比秦桧幸运,对手是蒙古人,所以我们能在《元史·郝经传》里看到元世祖忽必烈对他的评价。那是在公元1259年,当时还是皇弟的忽必烈率大军(号称十万)进攻南宋的咽喉要地鄂州,而南宋方面防守鄂州的最高指挥就是贾似道。忽必烈久攻不下,训斥他的部下道:“彼守城者只一士人贾制置(贾似道曾长期担任制置使,一个类似今日地方军区司令的职务),汝十万众不能胜,杀人数月不能拔,汝辈之罪也,岂士人之罪乎!”这既是对自己部下的责备,又何尝不是对对手的赞扬。不仅赞扬,忽必烈甚至向他的谋士们直接提出了要求:“吾安得如似道者用之?”(《元史·廉希宪传》)这个要求后来得到了落实,谋士刘秉忠等向忽必烈推荐了王文统。王文统当时只是(山东)益都行省长官李 的幕僚,次年(1260年)忽必烈即大汗位后,即任命王文统为中书省平章政事,其官阶之高,职务之重要,远远超过了大部分曾追随忽必烈多年的众谋士。
南宋后期,除了贾似道,另一个能被蒙古人视为值得尊敬的对手的,是孟珙。不过,这位称得上一代名将的英雄,并不是政治家。1233年,南宋进行了一场联蒙伐金的战争。从政治上说,这场战争无异于110多年前北宋联金伐辽的重演,但在军事上,场面却很不同。1120年北宋联金伐辽时,宋军极少胜绩,胜仗都是金人打的。此次联蒙伐金,战场上死拚硬打的却是以孟珙为代表的南宋军,蒙军则颇为逊色,若考虑到他的真实实力,多半是故意留一手。1233年末,金哀宗逃到他的最后巢穴蔡州,次年正月,联军攻蔡州,蒙军攻城北,孟珙所部宋军攻城南。当孟珙部攻破南门进入城内时,蒙军尚在西北城外与金军相持不下,直到孟珙部打开西门,放下吊桥,才将蒙军接入城内。不知是否与这两种不同的作战方式有关,金亡之后,它的文臣武将(其中许多是汉人)大多投降了蒙方,成为后来进攻南宋时的一支重要力量。稍后,南宋即撕毁与蒙方达成的盟约,命孟珙去蒙古人手里“收复失地”。这一回,蒙军不再留一手了,孟珙所部毫无优势,无功而返。失败的另一个原因,更加耐人寻味:这些“失地”上的汉人,不仅没有像预期的那样配合宋军,反而帮着蒙军打宋军。这一点我们后面还要说到。
政治方面的利弊权衡,不是孟珙职责以内的事;无论如何,在对金作战中,孟珙打得很漂亮。1246年,他病故于京湖安抚制置使兼夔州路制置使任上。临终时,他向宋理宗赵昀力荐贾似道作为自己的继任者。正是因为他的力荐,贾似道才得以出镇京湖制置使,开始了他的以一士人担任军事首脑的生涯。读史至此,肯动脑筋的读者会产生两个问题:以孟珙的能力和战功,为什么只做到一个安抚制置使的官职?他又为什么要推荐一个“士人”来做自己的继任者?
原来,我们的历史课向我们隐瞒了一个重要的历史事实。自从宋太祖赵匡胤靠自导自演的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宋王朝一直实行一种“祖宗御将之法”,虽经靖康之变亦不改初衷。按这种“御将之法”,所有那些能披坚执锐、冲锋陷阵的武将,须以战功获得晋升,而晋升的极限,就是可以率领一支军队,但这支军队的规模必定不大,绝对不足以构成对朝廷的威胁。如果需要若干支这样的军队联合作战,则要由一名文官来任总指挥。这名文官可以“奉王命”来指挥这些军队,而一旦离开王命,这些军队就不会听他调遣了。这样一种“制度保证”,确保了大宋三百多年里没有发生过一次类似陈桥兵变那样的事件,也确保了它在三百多年里两次被外人的军队打得一败涂地。另外,直接间接,还产生了三种后果。
首先,它证明了宋王朝320年间的15个皇帝(最后的三个娃娃应另当别论)中,虽然没几个真正的“明主”,但也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昏君”。证据之一,就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违背过这条“御将之法”。在确保王位不会被自己的臣民所篡夺这个基本原则上,他们一点儿都不糊涂。所谓的“昏君论”,不过是为“奸臣误国论”做铺垫。那些所谓的“昏君”之“昏”,没有一个是因为在某个重要问题上做出了错误的决策,都是因为“沉迷声色”之类而不理朝政,以至“奸臣弄权”,所以那些最后导致失败、灭亡的错误都是奸臣们闹的。不过这种后果与本文题旨关系不太大,点到为止。
第二个后果就与本文的题旨直接有关了,那就是造成了南宋爱国诗词的兴盛。武将们一般不擅于舞文弄墨,何况他们有足够的条件在战场上以刀剑热血抒发他们的豪情。再说,诗词都有严格的格律,非经长期、专门的训练,大略也只能写写顺口溜。岳飞可能是个例外。因为他只有那一首《满江红》,有人怀疑另有枪手,但我觉得“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一句,其暴力血腥,确非通常文人之所能出。好在岳飞不靠这个评职称,姑且存疑吧。若要写一部《南宋爱国诗词史》,第一位入选的应是李清照。这位一生写了很多“凄凄惨惨戚戚”的女词人,因为一首五言绝句,总共二十个字,赢得了爱国女词人的桂冠。说她的词作好,我无异议;但非要强调她的爱国,总让人觉得怪怪的。然后,或者说真正开启南宋爱国诗词先河的,是辛弃疾。辛弃疾不仅词作真好,也是真爱国。他出生在已是金人治下的山东,父亲早逝,自幼随在金朝为官的祖父生活,22岁时却参加了由耿京领导的抗金起义,任“掌书记”,不久归南宋。但是他的爱国也遇到了困扰;南宋治下臣民的爱国顺理成章,而他这种以实际行动体现的爱国,却得到了一个“归正人”的身份。他后来的种种不得志,包括不让他染指军事,只让他担任地方行政官员,恐怕都与此有关。倒是今天的历史课,慷慨地授予他“军事家”的称号,而他真正有过的军事经历,就是“归正”之前曾率50人夜袭敌营捉拿杀害耿京的叛徒张安国。用今天的军事术语来表述,这是一次“加强排规模”的战斗,顶多连长的活儿。另一位与辛弃疾“齐名”的是陈亮。他的词作可能比辛弃疾稍弱一点,但爱国之情丝毫不弱。这两位有一次著名的“鹅湖之会”,陈亮骑着马去拜会辛弃疾,“共商统一大计”,说到热血沸腾处,拔剑将所骑的马杀了,誓为统一祖国奋斗不息,谓之斩马盟誓,据说至今铅山县仍有“斩马亭”。不过,杀掉一匹马,虽然也见血,终是算不得军事行动。再有一位大师级的人物是陆游。他倒是真有在主战派将领王炎幕中“襄理军务”的经历,所以他那句“铁马冰河入梦来”,比辛弃疾的“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更有“实战”质感。他也有一些浪漫事迹,但不知何故,却被称为“放纵轻佻”、“恃酒颓放”。他理所当然地不服气,索性自号“放翁”。这事儿还真不好说,同样是“命妓合唱甚欢”,到了贾似道身上,就被称为“挟妓浪游”,即便他给的出场费不如张孝祥丰厚,总不至于白占便宜吧?陆放翁为人的浪漫,也使他的诗趋于浪漫,总是体现着一种理想化的想象。“铁马冰河入梦来”,“飞霜掠面寒压指”,写的都是想象中的寒冷的北方,实际上南宋的军队从来都没到过那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勿忘告乃翁”,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则是没有根据的想象。后来孟珙就在这上面吃了苦头。
用诗词来表达爱国,在南宋是个很普遍的风气,也推动了诗词的普及。除了后面三个娃娃皇帝不算,前面那六个,朝廷都相当重视舆论,也有相当的行政能力,以中国国情揣度,如果皇上们全都一心一意想投降,很难想象会有这样的爱国诗词大繁荣。在《南宋爱国诗词史》中,压卷人物非文天祥莫属。这位文不曾安邦、武不能保国的英雄,英雄之处就在于他那一身正气。他那些据称至今仍脍炙人口的诗词,既洋溢着爱国激情,也充满了亡国之气。只有亡国者才这样爱国,这样的爱国也只能导致亡国。从艺术上说,这些诗词已经属于“普及”档了,自然也有这一档的唱和。临安投降之后,宋廷的嫔妃少不得被元军掳掠北去。把女人当战利品并不是蒙古人独有的理念,汉人也一样的。有个叫王惠清的嫔妃,北去途中在驿站墙壁上题了一首《满江红》。因为较不常见,引于后:“太液芙蓉,浑不似,旧时颜色。曾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名播兰馨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忽一声,鼙鼓揭天来,繁华歇。龙虎散,风云灭,千古恨,凭谁说?对山河百二,泪盈襟血。驿馆夜惊尘土梦,宫车晓碾关山月。问嫦娥,于我肯从容,同圆缺。”一个宫中女,不能要求把词写到多么好,无非是表达了一种亡国之恨,包括自身的彻底地沦为“物”,不知作为人家的战利品将会怎样被分配、使用。这儿插入一个类似的与“异族”无关的故事。南北朝后期,隋灭陈。城破之际,陈后主之妹乐昌公主陈贞与新婚不久的丈夫诀别。唐代诗人王涣有诗咏此事:“隋师战舰欲亡陈,国破应难保此身。诀别徐郎泪如雨,镜鸾分后属何人。”陈贞后来被分配给了隋将杨素为姬,但王涣的诗对她还是充满了同情。文天祥就不同了。文大人在读到王惠清这首《满江红》后很不满,曰:“夫人于此欠商量。”遂步原韵和词一首。手头没有文大人这首《满江红》,上网去查,坏了,查得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虽然无一句相同,意思却完全一样:要求王惠清不要失节。莫非写罢一首仍不过瘾,又写了一首?或者两首都是托名伪作,倒也更能彰显当时的爱国风气。
其他朝代也有爱国诗人,但无非是抒发一下家国情怀,极少有自己也要上阵杀敌的,今天看来,就显得不如南宋人那样积极,那样豪放。但我想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贪生怕死,只是因为社会有分工,术业有专攻,真去投军,能被录取,大抵也只能做个军中的文员,“掌书记”之类。惟独大宋朝,才有那种士人介入军务的御将之法,引得文人们都跃跃欲试。
所以,这种御将之法,第三个、也是最致命的后果,就是让武将们寒心。一般的将领,看清了晋升的极限,便不思进取。许多人转而广置田产,成了大地主。后来贾似道搞改革,实行公田制,这些人都成了利益受损者,更不愿为朝廷效命了。中国历史上的其他朝代,遇有强敌当前,往往是“武将要战文官要降”,惟独南宋末期,却是“文官要战武将要降”。到敌军即将杀来,已是不仅要降,干脆就望风而降了。忽必烈原是很重视策反工作的,但南宋将领那样大规模地望风而降,还是让他心生疑惑,据《元史·世祖本纪》,忽必烈曾问宋降将:“尔等何降之易耶?”答:“宋有强臣贾似道擅国柄,每优礼文士,而独轻武官,臣等积久不平,心离体解,所以望风送款也!”这儿的贾似道不过是个替罪羊,那“祖宗御将之法”,可不是他制订的。更糟的是,这种御将之法,使真正的大将之材无用武之地,投向对方。其中最重大的事件,当属1261年的刘整降蒙。刘整原是孟珙部下,以骁勇闻名,时任泸州知府兼潼川路安抚副使。当时忽必烈正忙于争夺大汗位的内斗,刘整是在没有受到任何外部军事压力的情况下投降的,所以他的投降申请送达蒙古成都路军马经略使刘黑马那里时,很多蒙古将领都怀疑是诈降,只有刘黑马力主是真降,并让自己的儿子前去受降。刘整投降后做了三件大事,一是力劝忽必烈下定了灭宋的决心,二是促使忽必烈调整了灭宋战略,集中兵力以襄阳、樊城为战略突破口,三是为蒙军建立并训练了一支强大的水军,使宋军完全丧失了原有的水上作战优势。其中的后两条,显示了他独特的战略眼光,和高超的治军能力,使他成为当之无愧的中国历史上的优秀军事家之一。从某种意义上说,南宋就亡在了他的手里。用香港人的表述方式来说,他一投降,南宋就“死定了”。
当然,也可以说他是汉奸,而且是大汉奸。实际上还可以对他进行更严厉的批判,因为他原是(河南)邓州人,祖上几辈生活在关中地区,那地方早已被金人占领,他是金末时投奔南宋的,是个“归正”后又叛变了的角色,可以说毫无“气节”可言。不过,我们的历史课虽然宁愿把军事家的头衔授给辛弃疾也不给他,却也没有直称他为汉奸,最多叫个“降将”。这大概跟他在《元史》中单独有传不无关系。相比之下,贾似道在《宋史》中却被列入《奸臣传》。看起来,直接投降比当隐性汉奸好。不过,若是从刘整的自身体验讲,当他深受忽必烈的信任与重用,得以一展平生的抱负和才具时,恐怕倒是一种“弃暗投明”的感觉。所以,换一个角度,也无妨说他当初投奔南宋,反而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事实上,和他同时代、同身份的汉人,多有直接就选择了忽必烈的。在忽必烈的“金莲川幕府”中,就聚集了一大批汉族谋士,其中仅以刘秉忠、张文谦等为首的邢州籍士人,据说有姓名可考的即达四十余人。在忽必烈看来,他所建立的“大元”才是“中国”的“正统”。他手下不仅有蒙古人伯颜、阿术等等,也不仅有汉人史天泽、刘秉忠、刘整等等,名将阿里海牙是回鹘人,廉希宪是畏兀儿人,主管财政的阿合马是回回人,主管佛教事务的八思巴是吐蕃萨斯迦人。这个朝廷,更具有一个多民族国家的中央政府的模样。
和刘整、刘秉忠面临同样选择的,是半数或以上的中国人,主要是汉人。在今日“中国”这块土地上,存在着一个正在兴起的元朝,一个就要灭亡的金朝,和一个随后也要灭亡的宋朝。这三个“朝廷”都不是地方政府而是中央政府的规制,都是“国”。作为老百姓,爱哪个国才是爱国,不爱哪个国就成了汉奸?看来,这段历史,确实给“爱国主义”出了一道理论难题:究竟是“国之不存民将焉附”,还是“民之不存国将焉附”?
就连南宋最后那三个娃娃皇帝,也被搅进了这种选择之中。宋恭帝赵显(“显”是个代用字)四岁登基做皇帝,五岁时被祖母谢太皇太后抱着向元军投降,六岁时被带到大都去见忽必烈。忽必烈说这娃娃没做错什么,封他为瀛国公,养起来。他长大后对佛教很有兴趣,忽必烈听说后,在他十九岁那年给了他不少钱财,让他到西藏萨迦寺出家,后来成了高僧,翻译了不少佛教经文,为佛教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到五十多岁时,不知搭错了哪根弦,写开了爱国诗词。“寄语林和靖,梅花几度开?黄金台下客,应是不归来。”总共二十个字,被告密给朝廷,元英宗大怒,说是叛国诗,下令赐死,毕竟活到了五十三岁。他那个大宋皇位的继承者宋端宗赵 是他哥哥,八岁时在元军追逐中由陆秀夫拥立即位,十一岁时在元军追击中受惊而死。然后,陆秀夫又让他的弟弟赵 接着当皇帝,一年后,被元军追得无处可逃了,陆秀夫背着这个八岁的、同样没做错什么的小皇帝,在 山跳海而死。毕竟是皇帝,他们的气节给臣子们的气节造成了困扰。忽必烈曾让赵显去劝被俘的文天祥投降。“忠”字当头的文天祥却不听皇上的话,只北跪于地,痛哭流涕说:圣驾请回!至于陆秀夫背着赵跳海,到底是臣子为皇上殉葬,还是皇上为臣子陪葬,很难说清,而这又关系到对陆秀夫的定性:是爱国的义士,还是弑君的大凶?
也有人说南宋是亡于程朱理学。虽说有点学究气,却也不无道理。从孔子的“克己复礼”,发展到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为了便于统治,让老百姓彻底成为愚民,让民族彻底丧失活力,说理学“看似帝王之学,实为亡国之道”,良有以也。
还有一说。成吉思汗起事之初,有一次被敌人偷袭了大营,其妻亦被掳去,少不得也作为战利品给分配、使用了。九个月后,他的部下消灭了这伙敌人,并将其妻救出。成吉思汗闻报,飞马迎出接回他的妻子,不仅没责备她的失节,反而自责没把她保护好。成吉思汗即大汗位后,册封她为皇后。她为成吉思汗生了四个儿子,其中最小的儿子拖雷,就是忽必烈的父亲。所以,从最直接的意义上说,南宋就亡在了这个有过失节纪录的女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