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 干老
2010-03-21文胡平
●文 胡 平
我们的干老,人当然不老,资格老。1960年出生于泰州,祥云笼罩。1979年开始发表小说,1985年开始发表评论,1986年起连续在《文学评论》发表论文,两年后诞生《王蒙王干对话录》,算起来今年是他从事文学事业30周年纪念,他不配称干老谁配称干老呢?
干老本名王干。干老前进道路上惟一的障碍是他的面相,白白净净、大眼秋波,永远欢天喜地,像个70后,所以庄重场合上亮相或给人以初出茅庐之感。但这绝不影响他的声名越及大江南北,慕名而希望有缘与他一晤者大有人在。
一个评论家的声名基于他的学问,更基于其见解,而干老,我们说,正是一位卓有创见的评论家。也许受到泰州学派的影响,也许深得里下河流域灵秀之气,他思维颇为敏捷,蕴含睿智,常出惊人之语。譬如都知道的,关于五十年内废除简化字的建议,就在网上带来纷纷议论。能带来议论,说明并非无稽之谈;议论自他而始,说明他的过人之处。干老是作品研讨会的常客,他发言很少引经据典,不作累赘铺垫,惯于开宗明义亮出主打观点,这观点自然也是新颖和与众不同的,有时是语惊四座的。记得有一次研讨小小说,大家畅所欲言时,他发表意见说,小小说和手机段子有相似之处,大家就注意听,他说两者都是只看作品不大关注作者,不管作品如何精彩,作者都不大出名,所以都属于读者的文学。他这角度出人意表,但仔细想想,果有道理,而且奥妙。又一次研讨网络文学和传统文学,众人观点皆很严肃,惟他旁枝逸出,说传统文学是“问苍生”的文学,网络文学是“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文学,此言一出,也收非同凡响之效。许多年来,传统文学确是以关注现实和民生为圭臬,到了网络文学,才出现大规模的奇幻和玄幻的文字。王干这一宏论,叫人无话可说。再一次,忘记是讨论什么作品,会议进行一半,干老发言,就作品提出两只新鲜概念,曰“软文学”和“硬文学”,说当下“软文学”太多了,缺乏和应该提倡的是“硬文学”,于是场上有些交头接耳,有媒体记者抢过话筒,建议与会者就此一话题各抒己见。她的建议被主持人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会议才继续进行下去。所以,王干的高明之处,在于他的绝不因循、有想法和有烛见。我以为评论家就应该这样,评论家要立言,一说到立言,就绝非易事了。
干老的立言,不完全凭借他的聪明智慧,也凭借他的登高望远。他善于俯瞰,余光里永远盯着文学大势,首先对文学流变有个总体把握,有个自己的观察,然后再去对待具体作品。这使他明白将一件作品放在什么位置,赋予何种意义,见了树木,也见森林,故此他论说能够大气,观念能有启发,有时甚至可以影响全局。想当年,红火一时的“新写实”、“新状态”写作,一度形成自觉,便与他的理论倡导有关。文学理论是有过辉煌时期的,王干也曾辉煌过的。当然,他至今仍保持着矫健身段,活跃在文坛上。只是今日的文坛变得小众了,有点使干老施展不开了,那么干老也在转身,把文学批评扩及到文化批评,他现在是文化名人了。
就此出发,他写了不少随笔,谈围棋、谈足球、谈武侠、谈麻将、谈女人、谈一夜情、谈第三者、谈明星、谈电视剧,等等。这样,干老就成为大众的干老,喜闻乐见的干老。这对公众是件好事,因为如今大众的文化格外需要小众的精英介入和置喙,才不至于完全流俗。我见王干评论《潜伏》,说它写的实在是官场、职场和情场,甚为钦佩。文章虽小,却解释了当下某些创作的智谋、贴近现实的迂回和观众的悟性,一语道破,发人深省。
我们提到了,干老出生于江苏里下河流域,近来发现,这流域已涌现出许多文学人才,说明干老不是孤立的文学现象,这现象还有待于深入研究和理喻。干老是最老资格的“北漂”之一,总给人以一定的漂泊感,实际却早已扎下根来。其实飘泊倒是文人的姿态,如今的北京,也像巴黎那样成为艺术家聚集的中心,这里面会出些像样的人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