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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用财富思想”与“增殖财富思想”:中西古代财富思想特性分异的比较及启示

2010-03-21周家荣

关键词:正义财富思想

周家荣

(1.云南省教育科学研究院,云南昆明650223;2.西安理工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陕西西安710054)

财富增长是经济活动的重要目标,但对财富如何增长和增长的程度,中西古代经济思想家们却有着不同的理解。中国古代在皇朝经济的影响下,个人追求财富增长的空间大大地缩小,加之“重农抑商”政策的桎梏,商人与商业资本的活动在一定范围内受到约束。另外,皇权政治的目的在于维护稳定的封建政治“大一统”,对财富增长的追求首先是构建在财富足用的基础上的,只要财富足用,社会就会稳定,政治统治将长久下去。这种“足用财富思想”是中国古代财富思想的重要特性之一。

古希腊与古罗马时代,无论在城邦的政治统治中,还是在社会经济活动中,民主理念已初具形态。这种民主理念激发了人们对财富的极度渴望,古希腊、古罗马的统治者便在民主、正义理念的主导下,开始探索如何攫取财富的道路。“在西方,通常把奴隶制时代称为‘古代’,而把封建时代称为‘中世纪’”[1],如果从经济学以一门独立学科形态出现的时代来看,很显然,亚当·斯密之前的财富思想和经济思想都不能够算是现代意义上的财富思想和经济思想。所以,从经济思想的演化历史与发展阶段上来看,研究西方古代财富思想,可以把西方封建社会财富活动和财富思想作为研究的对象。在此意义上,我们研究西方古代财富思想的时空范围就扩展了很多。

虽然“中世纪教会同时也担心生产和交易会扰乱封建秩序”[2],但它的禁欲主义并未泯灭人们心中对财富的追求与渴望。十字军东征打着党同伐异的神圣旗帜,实质上干的是屠戮劫掠的勾当。在追求财富方面,“神圣”的基督教会的言行都相悖到如此地步,更不要说一般教徒如何能够做到表里如一了。所以,把“增殖财富思想”定位为西方古代财富思想的重要特性是有道理的。

一、中国古代足用财富思想的历史背景

任何社会财富思想的形成都与这个社会主导的生产方式、经济政策、政治统治模式密切相关。中国古代社会以小农经济为主导的生产方式、“重农抑商”的经济政策以及封建皇权的政治统治等因素都决定着中国古代财富思想的重要特质。

(一)小农经济的生产方式

小农经济占统治地位是中国封建社会重要的特征之一,它在中国封建社会经济发展中也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小农经济具有自我激励机制,这使得中国古代社会用极为稀少的土地养活了最大规模的人口,并创造了传统农业阶段最先进的技术和生产力。但小农经济的生产方式也存在着诸多弊端:一是因为小农经济可以最大限度地养活土地上的人口,容易使中国历代封建统治者产生自满情绪,不愿在土地上花更多的经济投入,从而使社会财富总量维持在一定的水平上而得不到提高;二是在封建社会经济管理制度中,由于赋税和地租的繁重,小农经济发展极为缓慢,创造财富的速度和规模都是有限的;三是小农经济分散和脆弱,缺乏抵御自然风险与其他风险的能力,一旦出现意外事故,小农经济就会破产,农民不得不出卖土地或被夺佃;四是中国封建历朝历代不断发展农业生产,提高小农经济的发展规模,但这只是对统治阶级实行的财富增长政策,对大部分农民来说,小农经济只是一种保障最基本生活资料与生产资料“足用”的措施而已。在此基础上,小农经济也可以被认为是对农民生产成果进行强制性掠夺的经济模式。

(二)“重农抑商”的经济政策

中国古代社会历朝历代基本上都实行“重农抑商”的经济政策,其原因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保证农业生产。统治阶级认为,商业活动会损害农业的基础,而农业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老百姓要想获取足够的财富,必须弃末逐本。“商贾求利,东西南北各用智巧,好衣美食、岁有十二之利。……故民弃本逐末,耕者不能半,贫民虽赐之田,犹贱卖以贾。”(《汉书·贡禹传》)从这个记载中可以看出,封建统治阶级对老百姓这种“弃本逐末”行为的忧虑与不安,也反映出封建统治阶级对“本”与“末”的定位。二是防止土地兼并。中国封建社会实行土地私有和土地买卖制度,商人往往通过购买土地而成为大地主。国家实行“重农抑商”的经济政策,可以有效防止商人资本活动成为一个社会主业,同时也可以通过政策性的强制或“诱导”促使商人把资本转向土地,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商人资本的扩大再生产,使得商人资本进入了一个“无奈”的“自我停滞”状态,甚至是“自我满足”状态。更为重要的是,商人资本投向土地还要受到诸多条件的限制,这些限制又使得商人资本无法实现扩大增殖的“初衷”。三是防止地方割据势力的发展。工商业的发展,特别是商人资本的发展往往起到支持地方势力发展的作用,所以,封建历朝历代统治者实行“重农抑商”的经济政策就不足为奇了。这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商人资本想通过支持地方政治势力而得到发展与增殖的“愿望”可能会成为泡影。从这三个方面我们不难看出,封建统治阶级推行足用财富思想的根本缘由所在。

(三)封建皇权的政治统治

中国封建统治阶级把“重农思想”确立为国家根本的经济思想和政治思想,是因为农业是封建统治阶级的政治统治能够得以长治久安的财富基础,没有农业,就没有国家,就没有统治阶级的地位与利益。《农政全书》就强调了农业是财富“所自出”这一重要思想:“古圣王所谓财者,食人之粟,衣人之帛,故只有粟帛才是财。”(《农政全书·旱田用水疏》)在生产力不甚发达的封建社会里,由于统治阶级重农轻商,导致国家获取财富渠道单一,加之农业受自然环境的影响甚大,所以统治阶级获取财富的多寡往往要依赖于自然条件。为了确保封建统治阶级自身对财富的占有与享用,又不至于使老百姓没有基本的生活资料而起来反抗朝廷,封建统治阶级自然而然就会倡导足用财富思想,他们要求老百姓只要能够获得最基本的财富就可以了,但实际上,统治阶级却把剥削得来的财富用来自己享用。如果商人和老百姓的财富不断增长,势必会对封建统治的经济基础产生威胁,在财富力量不断增长的条件下,很有可能出现与朝廷分庭抗礼的现象,这是统治者所不愿意看到的。另外,在中国古代社会的财富思想中,“道德与经济始终头足倒置,在它看来经济活动的最高价值不是发展社会生产力,推进社会财富的增长,而是实现社会道德的完善与和谐。这种以伦理道德为核心内容的财富思想,很大程度上遏制了推进社会变革的经济力量的产生和壮大,从而维护了封建政治制度的稳定”[3]。在封建社会中,道德对社会经济发展、财富增长的约束力是强大的,封建统治者就是凭借这样的思想控制来维护它的政治统治的。如果人们在思想、行为上将“利”置于“义”上,将会对封建皇权统治带来隐患。因而,封建统治阶级总是企图用“义”的无限性与“利”的有限性来构建它的财富足用的经济伦理思想。可以见得,推行足用财富思想是封建统治阶级维护皇权统治的必然所使。

二、西方古代增殖财富思想的历史背景

财富增长与社会道德变迁密切相联,西方古代增殖财富思想形成一开始就是在财富增殖“正义性”的道德精神支配下进行的。从古希腊到资本主义的兴起,西方经济思想家多从道德主义立场来看待财富积累与增长,从而使得西方古代社会积累财富的动因和手段是否符合正义性的道德成为他们主要的评价标准。财富增长的正义性道德标准的思考,无疑促进了人们对财富增长与时代精神的关系的探寻。事实上,财富增长与时代精神是密切联系的。西方古代民主理念与人文主义的兴起,对财富思想特性的构塑起到重大的作用。另外,西方古代增殖财富思想的形成自然也离不开社会经济生产方式与政治统治模式的深刻影响。

(一)基于正义之上的财富积累增殖

对于财富积累增殖的价值判断,因其直接表现为人们之间的相互关系,从而使得“合理与否”成为其重要的判断标准。又因“合理与否”通常是以“正义性与否”的形式表现出来,因此,正义性便成为财富增长的最大合理性。从西方财富思想的历史嬗变中可以看出,正义伴随着财富积累增殖的整个过程。

在古希腊,柏拉图是第一个系统论述正义问题的思想家。柏拉图认为,“正义是心灵的德性,不正义是心灵的邪恶”[4]42,人的行为正义与否取决于心灵的善恶。同时,柏拉图把心灵的善恶,即正义与不正义,引入到经济活动中。他认为,“正义就是做自己的事而不兼做别人的事”[4]154,这种等级秩序的正义反映在经济思想上,就是认为劳动者应安于自己的劳动分工和社会地位进行财富创造活动。另外,柏拉图还认为,劳动者按照命令的分工去最大化地创造财富,便是符合自然的正义。亚里士多德认为,私有财产制度比公有财产制度更能增进财富,更符合人性的正义。中世纪基督教的兴起掀起了对私有制的挞伐。奥古斯丁认为,根据自然法上帝把一切给予人们,人们通过劳动获得财产的所有权是合乎自然法的,按照劳动和合法商业积累财富就是符合上帝的正义。阿奎拉认为,要保障劳动的积极性,用私有财产权来界定人们之间的财产是历史的必然。他企图把私有财产整合到体现神的理性的自然法框架中,因而他又设置了对私有财产的种种限制。但阿奎那又认为:“一个人无论有什么多余的东西,自然应该给予穷人。”[5]不难看出,阿奎拉认为的财富积累增殖的正义性就是通过劳动向上帝给我们的自然获得财富并向贫穷者进行慷慨的捐赠。重商主义者托马斯·孟强烈坚持对外贸易顺差的重要性,他认为,只有出超带回货币才是财富积累增长的正确方法,这样做对国家和社会有益,是符合正义要求的。在孟看来,那些外贸商人是最有价值的人,他认为:“大自然和国家试图维持的正是有价值的人的生命,而那些为公共和个人努力工作的人的生命,是最有价值不过了。”[6]也就是说,外贸商人从事经营而获利,首先对自己有利,为了国家带回货币财富,便是对公共有利。这种财富增长的正义观体现了个人主义和民族主义的混合。

西方古代基于正义之上的财富思想,贯穿于社会经济活动的整个过程。虽然正义时不时地被非正义的“邪恶”影响,但正义之气在西方古代经济思想中随处可见。这种基于正义之上的财富思想,对西方古代财富的积累与增长起到重要的作用,这已被历史所证明,但如何真正实现财富积累增殖的正义性,则是一个历史性的问题。财富是人生存的手段,只要私有产权存在,财富的社会占有就会不平衡,甚至会出现严重失衡。西方古代思想家们对此问题的解释各不相同,有功利主义的、宗教伦理主义的、自然法主义的,还有折中主义的。所以,财富积累增殖的正义尺度是个历史性尺度,它受到当时社会经济结构与政治统治模式的制约。不难理解,西方古代社会基于正义之上的增殖财富思想也是有历史局限性的。

(二)民主理念与人文主义的精神动力

“民主”一词,最早源于希腊文,意思是人民的政权、人民自主的管理。西方古代增殖财富思想的形成与西方古代社会经济活动、政治活动中的民主理念是联系在一起的。其一,民主理念提升了财富增长的自由性。民主精神反映在经济活动中,就是要求实行经济自由。“希腊的贸易基本上是自由的,国家没有什么限制,但个别商品除外”[7]58。同样,罗马法中规定,“商品所有者彼此以平等的身份进行交易,要求商品有平等的价值标准和统一的等价物,同时它要求人们享有各种交易自由,不受束缚”[7]69。古希腊和古罗马经济活动中的民主自由理念的彰显,对社会财富的增长无疑是一个重大的促进。其二,民主理念提升了财富增长的独立性。“民主与法制的理念给了经济思想家们开放的视野和科学研究的运行规则”[8],从色诺芬到亚里士多德,从贾图到奥古斯丁,从阿奎拉到休谟,大部分经济思想家的身份都不是依附于政治权势的政治家或官吏,这为思想家们自由地、独立地探寻财富增长提供了保障。同样,社会普通个体在财富创造活动中独立性的彰显无疑也会推动社会财富的增长。其三,民主理念提升了财富增长与分配的正义性。不像中国古代社会财富增长只是为了满足统治阶级享受那样,西方古代社会财富增长不仅有满足统治阶级享受的需要,也有不断扩大财富享受主体范围的目的,这是因为民主精神的不断发展,推进了民众在经济活动中的平等权,推进了财富分配的正义性和公平性。

在基督教盛行以前的西方社会,人文精神经历了从纵欲享乐到理性约束的过程,苏格拉底是这一分野的里程碑。前苏格拉底时代,是一个充满享乐主义的时代,无论是神、英雄还是普通民众都不大受到理性精神的约束。在那个阶段,人文精神主要是彰显个人自由与价值。这虽然与理性主义相悖,但在客观上也激发了人们对财富创造、财富增长的欲望。苏格拉底扭转了人们的精神思考方向,由自然宇宙的探讨和生命力的原始冲动转向心灵,从关注自然的生活方式发展到合乎道德的生活方式。从此,理性作为精神坐标的原点奠定了。那时的理性虽然披着神的外衣,但在本质上还是人文主义的。基督教的产生使信仰蒙蔽了理性,但表面上充满正义理性的教义的传扬在社会上也多多少少产生了普世主义的道德约束。人对神的顶礼膜拜本质上是对主体平等的崇拜,而这一崇拜投向现实世界中,反映了人的平等必须以对自己劳动成果的合法占有为前提。中世纪基督教的禁欲主义并没有彻底遏制人们对财富的渴求。随着新航路的开辟和商贸的扩展,私有产权所握有的财富量迅速增加,人文主义也焕发出新的力量,并使得“财富创造只能依靠主体性发挥来获得”成为可能与现实。

(三)城市经济发展与政治稳定的需要

无论古希腊城邦,还是古罗马帝国,都是以城市为主体结构的社会组织,就连早期基督教也是一种城市的宗教,“不是乡村的”[9]。对古希腊而言,城邦就是奴隶制国家的一种形式,它的中心是一个全面设防的城市,这个城市把作为希腊地形特征的某一山谷或岛屿中的全体居民联合起来,即以城市为中心,联合周围的农村公社,形成国家。希腊城邦一般都是“小国寡民”,辖地不过百里,人口不过数万,而罗马帝国则是一个希腊城市、意大利城市和外省城市的结合体,每一个城市都规定管辖一块或大或小的地区,称为“市辖区”。每一个城市都有比较完整的自治权,在这些城市之上,则是罗马帝国的中央政府。一般来讲,中央政府除了收税外并不干预城市的管理与经济事务。可见,无论是古希腊,还是古罗马,城市都居于统治的核心地位,因而,城市经济对古希腊和古罗马来说都有着重要的意义。一是城市经济的独立性激发了人们在经济活动中的自主独立意识,而追求财富的增长就是这种独立意识的最根本的表现。二是城邦政权的安危问题激发了城市经济的发展,刺激了城邦对财富增长的渴求。按照M·韦伯的说法,罗马帝国的瓦解是“基本经济结构发展的必然政治结果”,是“西方文明已经全盘农村化”,是古代西方世界的一个轮回[10]。韦伯所说的“轮回”是指由庄园到自然经济的倒退,城市市场到城市没落的轮回。据此,我们不难看出,城市经济对古希腊、古罗马城邦的重要意义,城市经济的衰落不仅意味着财富增长的停滞,也意味着城邦辉煌的不复存在。三是古希腊、古罗马时代兼并战争时常发生,如何确保城邦在战争中不被吞并,最现实的办法就是发展经济,创造更多的财富,这样就可以建立强大的军队。只有建立强大的军队,才能在战争中获胜,夺取更多的奴隶,并使用奴隶劳动,创造更多的财富。

三、足用财富思想与增殖财富思想比较之启示

追求财富增长是人类经济活动的本旨,然而为什么中国古代没有形成“增殖财富思想”?为什么西方古代没有形成“足用财富思想”?这两个问题不得不让我们深思。

(一)思维方式对财富增长的影响

中国古代社会追求“大一统”,这种“大一统”的思维不仅表现在政治生活、经济生活领域,还表现在家庭生活领域中。“大一统”思维不仅有利于维护封建皇权的政治统治、封建统治阶级的经济利益,还有利于在“家国同构”的基础上维护封建社会的稳定。但是,“大一统”思维对财富增长却缺乏有力的推动作用。一是“大一统”思维强调整体性,以整体的价值取向取代个体的价值取向。在这种整体性思维模式下,中国古代社会往往把个体的利益置于社会整体利益之下,而古代社会思想家们往往也会据此说出那些诸如先国后家、先公后私、先人后己的论调。这种整体性思维一方面遏制了个体创造财富的积极性,另一方面也把思维与外部的交流给抹杀了,这是因为所有的个体都是在“大一统”的框架中,人们的交流自然也只是框架内部的行为。二是“大一统”思维缺乏理论性思维的特质,偏向社会道德与社会伦理。缺乏理论性思维使得中国古代社会更多地关注财富分配的正义性,而忽视财富增长的科学性。

西方古代社会强调分散性思维和理论性思维。分散性思维的典型表现就是个人主义。西方人本主义在本质上就是个人主义的宣言书,它把人的个体利益与价值从国家权力的约束中解放出来,把个人意志从神权统治的约束中解放出来。个人主义表现在财富思想中就是个体追求财富增长的自由性、积极性和公平性,不难想象个人主义对财富增长的积极意义。西方古代社会关注理论性思维,这种思维源于古希腊。古希腊人的科学活动有一个完整的体系或说有一个十分明显的框架,无论体系或框架都是以几个最为一般的原理为基础建立起来的。以此为源头,他们通过演绎方法将知识具体化,并取得知识,走出一条推演的路,而不是想象这条路,因而贯穿推演道路始终的基本上是理论形式[11]。这种思维一旦运用到探究财富的活动中,势必会形成一个较为系统完整的知识体系,也势必会对财富增长的实践活动产生重大的理论指导和实践推进作用。

(二)经济文化对财富增长的影响

中国古代社会的经济文化以农耕文化为主导。农耕文化是中国古代农业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它有三个重要特点:一是顺天意。中国古代农业生产在很大程度上要依赖于大自然的恩赐,这就奠定了农耕文化“顺天意”的基调,这种基调往往把人的主体性能力发挥置于“天意”之下,大大束缚了人的进取性。二是分散性。由于小农经济的分散性,因而农耕文化必然呈现出分散性的特征:一方面是农耕文化发展程度的地域差异;另一方面是农耕文化缺乏集体的团队协作精神。农耕文化的分散性不仅使得人们在创造财富活动中个体的能力得不到有效的发挥,而且也严重阻碍了集体力量的发挥。三是限度性。农业生产具有明显的限度性,因为农业生产的成果不仅取决于土地的肥沃情况,还取决于农作物本身的属性。所以,农耕文化非常强调限度,认为任何事物的增长都有其内在的“度”,不能超越也不可能超越这个“度”。这种适度性反映在财富增长方面就是反对财富的过度增长,要遵守财富增长的内在尺度。这种思想在一定程度上不仅无利于财富的积累增殖,而且还会严重制约人们创造财富的积极性。

西方古代社会不仅有农耕文化,还有商业文化。在很大程度上,西方资本主义的兴起与西方古代社会的商业文化密切相关。商业文化提升了人们的竞争意识和独立意识,促进了人们扩张财富的欲望。可以这么说,在追求财富增殖方面,农耕文化是“温和”的,而商业文化是“野蛮”的。

(三)地缘政治对财富增长的影响

无论是古希腊、古罗马的城邦,还是中世纪欧洲的封建庄园,它们在财富总量上都是渺小的,这种状况不得不使城邦、庄园的主人不顾一切地追求财富。他们追求财富的目的不仅是要实现对财富的占有享受,更为重要是通过财富的积累增长来维护他们的政治统治。另外,古希腊、古罗马的城邦,中世纪欧洲的封建庄园,它们的政治统治都具有很强的地缘性,这种地缘性不仅表现在政治统治的地理范围狭小方面,还表现在统治范围内财富总量、种类的有限性方面。由于这种地缘政治的影响,西方古代社会的统治阶级都把追求财富看作是维护他们政治统治的重要前提;而中国古代统治阶级强调中国地大物博,认为中国是世界的中心,他们坐井观天、独大自尊,因而他们往往也就缺乏追求财富的“野心”。可以说,中国古代政治大国的地位造就了辉煌,也带来后来的悲辱。

(四)政治理念对财富增长的影响

西方古代社会崇尚民主、理性,形成了较强的公民意识,人本主义得到一定程度的发展,这都是财富增长重要的精神动力;而中国古代社会实行专制、奴化,没有形成较强的公民意识,反而形成了较强的官本位思想。中国古代官本位思想不仅表现在政治上,也渗透到经济中。自秦王朝开始,“士志于道”的观念“变得高度的政治化了”[12]。从汉武帝后,中国的士大夫很少没有“恒产”的。随着士大夫官僚制度的成长与实力的增加,他们既拥有借政府之名的社会统治权,又拥有跟地主一样的财产权。长期以来的官本位思想,极度地压制了人性,并致使中国古代经济思想自先秦以后,就呈现出一个精华递减的走势,最终没有走上“复兴”的道路。

[1] 赵靖.中国经济思想史述要:上[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7.

[2] 斯韦托扎尔·平乔维奇.产权经济学[M].蒋琳琦,译.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1999:9.

[3] 周家荣.中国古代伦理财富思想:形成、内涵与现代意义[J].昆明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4):3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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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吾淳.中国思想形态[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213-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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