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库兹涅茨倒U型假说理论的贸易依存度研究

关 权 孔 舰

内容摘要：本文通过对世界各国数据的分析，首次确认了库藏涅茨提出的关于贸易依存度随着经济发展会呈现倒u型曲线的假说。同时，对于库兹涅茨等人提出的一国贸易依存度的大小主要依赖于国家规模、国民收入水平和地理位置关系的主张进行了检验并做了适当补充，指出贸易依存度还受到各国产业结构、外国直接投资、发展战略等其他因素的影响。

关键词：贸易依存度库兹涅茨倒u型假说国家规模国民收入水平

观察世界各国的贸易依存度，会发易依存度有时会高达300％以上，这完全符合一个小国的经济特征；而美国、印度、巴西等国的贸易依存度很低，这也符合一个大国的特征。然而，有些国家却不这么简单。例如，通常人们认为“日本是一个严重依赖国际贸易的国家”，因为它既缺少自然资源又需要广大的市场。而它的贸易依存度却是世界上最低的国家之一(约20％)。再如，我国是一个典型的大国，本应该更多的依靠自身的资源发展经济，然而我国的贸易依存度却具有小国的特征(约70％)。

那么如何解释上述现象?这其中是否存在一些规律呢?美国经济学家、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库兹涅茨(S Kuznets)早就研究过这些问题，并提出了鲜明的观点。不过，他本人并没有进行更充分的验证，后人也没有进行进一步的论证。本文拟以库兹涅茨的观点为核心做一些探象性讨论。

研究缘起：库兹涅茨的观点

库兹涅茨研究了发达国家贸易依存度的规律。他指出，“就一般的发达国家而言，由于各自与世界市场距离不等，发展程度不一致，就会有所差别。但是，一个国家的国民生产总值越小，外贸所占比重也就越大，在世界贸易的伙伴关系中就会处于主导地位。”他还指出，“小国只有在对外贸易依存度加大的情况下才能引起经济增长，这一点虽然很明显，却是一个国家经济发展的必要条件。相反，对于大国来说，即使外贸比重很低，也能达到经济增长的目的。所以，虽然有可能出现对于国际间商品流通和其他国家的一定程度的依赖(如英国)，却并不是大国经济增长的必要条件。”也就是说，库兹涅茨认为，贸易依存度与按国民收入衡量的国家大小之间存在一种负的相关关系。

库兹涅茨还发现。现在的发达国家在经济发展过程中，除了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等新大陆国家外，都经历过贸易依存度先上升后下降的局面。关于这一点，托达罗(1999)也指出：“作为一个整体，就对外贸易额在国民收入中的比重而言，欠发达国家比高度发达的国家更为依赖对外贸易”。钱纳里等(1989)通过对于各国工业化阶段的研究也指出了同样的问题。

综上所述，本文认为需要研究库兹涅茨提出的两个问题：一个是动态的问题，即先上升后下降的现象，这里把它称为“库兹涅茨关于贸易依存度的倒U型假说(简称‘倒u型假说)”；另一个是静态的问题，即某一时期各国之间存在的差异问题，如国家规模差异、收入差异、地理位置差异等。以下分别就动态和静态的两种情况进行初步的观察和验证。

动态分析：关于倒U型假说

本文通过横截面和时间序列两种数据对库兹涅茨关于贸易依存度的倒U型假说进行检验。通过横截面的分析，可以确认当今各国之间是否由于经济发展程度不同而存在差异。接着，还要对于部分国家的长期数据进行观察，以了解这些国家是否在长期表现出一个倒U型的形态。

2002年各国人均GDP与贸易依存度的相关关系。第一，总体上可以观察到倒U型的形态。除了如新加坡、中国香港、爱尔兰、比利时、荷兰、奥地利等小国和地区外，高收入国家贸易依存度并不很高；低收入国家和地区也不太高，而中等程度的国家和地区的贸易依存度相对较高。因此。可以初步认为贸易依存度基本上与经济发展程度之间存在一个倒U型的关系。第二，小国和大国的贸易依存度的确有所不同。小国通常贸易依存度较高，而大国(如印度、巴西、美国等)较低。第三，东亚和太平洋国家的贸易依存度较高，这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外向型经济发展模式。

欧洲发达国家贸易依存度的长期系列。：第一，从长期看有两次大的波动，即二战以前有一个明显的上升和下降的局面，而二战以后又出现了上升的局面。也就是说，从二战以前的周期看，库兹涅茨的倒U型假说是成立的。然而，问题在于二战后的这种上升局面怎么理解，这里至少有两种可能的解释。一种解释是把1929年大萧条到二战结束这段时期看成一个特殊时期。这样，库兹涅茨的假说仍然在继续，还没有结果。另一种解释是，将二战结束以前的时期看作是一个单独的时期，它已经结束，而后来的情况应该加入其他新的因素来解释。第二，这里也表现出了前面讨论的库兹涅茨的另一个观察结果，即小国的贸易依存度高于大国。如法国和意大利较低。而丹麦、芬兰、挪威较高。英国的情况有些特殊，因为英国是岛国，对于强大经济总量来说，其资源显得比较贫乏，同时也需要更大的市场。

以上观察的大部分为发达国家，那么发展中国家的情况又是怎样的呢?由于数据限制和技术原因，发展中国家的长期系列难以得到，只能得到比较近期的数据。19个发展中国家20世纪70年代以来的贸易依存度的变化情况。从这些具有代表性的国家来看，具有几个明显的地区特点：第一，东亚快速发展的中小国家，通常具有比较高的贸易依存度(如韩国和马来西亚)，或者同时还具有十分明显的上升趋势(如马来西亚、泰国和菲律宾)。第二，南亚国家除了斯里兰卡之外，其他国家都表现出较低的贸易依存度，如印度、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这些国家的状况符合大国的假设。当然，这种情况也有可能与这些国家的内向发展战略有关。而斯里兰卡基本上保持较高的水平，这也符合小国的假设。第三，埃及和土耳其基本上表现出的是大国的特征，不过土耳其有较明显的上升趋势。与土耳其的情况相似，南非也有一个明显的上升局面。加纳和阿尔及利亚基本上一直保持着一个小国的水平，没有明显的变动。南美国家也基本上体现了大国和小国的差异，惟有哥斯达黎加上升倾向比较明显，其他国家没有很显著的变化。

通过以上粗略的观察可以得出以下几点判断：第一，传统的欧洲国家至少在二战以前表现出了一个典型的倒u型局面。第二，同样是欧洲国家，在二战以后重新表现出明显上升的局面，同时有这种表现的还有美洲的一些国家，亚洲尤其是东亚和东南亚国家也很明显。这在某种程度上表明了二战以后整个世界经济当中国际贸易的作用在增强。第三，总体上来说，与小国相比，大国的贸易依存度较低，这说明了库兹涅茨见解的正确性。

静态分析：影响贸易依存度的因素

通过长期数据的观察，上文基本上确认了库兹涅茨倒U型曲线的存在。那么，在

各个时期或阶段，又有哪些因素影响贸易依存度的大小呢?虽然在各个阶段这些因素可能有所不同，还是有必要找出主要的因素。如前所述，库兹涅茨主要指出了两个因素，一个是国家规模，另一个是地理位置。日本经济学家南亮进根据库兹涅茨的观点指出，即使国家的规模相同，如果生产率或收入水平不同，贸易依存度也会有所不同。Yotopoulos and ugent(1976)还指出，在人口规模一样的情况下，发达国家的贸易依存度更高。这是因为，发达国家的生产集中于制造业，因此它的规模经济和需求的收入弹性更大。

根据以上讨论，本文在南亮进模型的基础上增加了产业结构和外国直接投资两个变量。具体地，被解释变量为贸易依存度(6)，解释变量有国家规模为人口(N，千人)；收入水平为人均GDP(y，美元)；产业结构为工业产值占GDP的比重(R，％)；直接投资金额(F，百万美元)o本文将所有变量均变换成对数值，计算了2003年的情况，结果(见表2)。

从回归分析的结果看，各个解释变量的系数不仅符号合理，而且其显著r值《t值》也比较理想。这说明增加了两个变量之后，使得模型的效果更好。该模型计算结果较好地解释了国家规模、人均收入、产业结构、外国直接投资都会对于一国的贸易依存度发生比较重要的影响。

其他相关影响因素分析

上文通过时间序列和横截面两个角度对于库兹涅茨提出的假说进行了分析，也得出了一定的结果。不过，还有一些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尤其是一些有可能影响贸易依存度的因素，由于数据缺乏或者技术问题以及不适合数量化等原因没有进行具体分析。

这些因素包括地理因素、区域一体化、发展战略、制度和习惯等，本文重点讨论地理因素，而区域一体化、发展战略等问题已经有很多研究，见解也比较一致。就不再讨论了。至于制度和习惯因素，限于篇幅也不做更多的讨论。

所谓地理因素，即前面提到的库兹涅茨关于一国越靠近世界市场越有可能进行更多的贸易的见解，对此日本学者南亮进通过日本的案例进行了补充，认为日本贸易依存度低的原因之一是距离发达国家较远。1963-2002年日本商品贸易的地区变动情况。

可以看到日本贸易的地区结构变化主要在于中国和东亚其他国家和地区。例如，中国从1963年的1.1％突飞猛进到了2002年的18.3％，东亚六个经济体的增加幅度也很大。相反。有些地区不仅没有增长反而有所下降，如拉美和非洲、中东以及亚洲其他国家。这说明对于日本而言，亚洲近邻国家越来越成为重要的贸易伙伴，而如果从亚洲整体来看就更说明问题，即日本的贸易对象主要是北美和东亚国家。这就说明日本的贸易并没有受到地理因素的很大限制，这种情况即使在二战以前也没有很大不同。

接下来，再观察一下同处于东亚和东南亚地区的韩国和新加坡的情况。这两个国家2002年的情况(见表4和表5)，表格的上面按洲或地区划分，下面按重要国家和地区划分。从大洲来看，对于两国来说，亚洲都是最重要的进出口地区，其比例超过日本的情况，这说明两国的贸易更加倚重亚洲。其次是北美和西欧。从具体国家和地区看，韩国对于美国、日本、中国和欧盟基本上是均衡的，而新加坡更倚重于马来西亚(这说明地理位置的重要性)，然后是美国、欧盟和日本，中国的比重不是很大。

总之，通过以上对日本、韩国和新加坡的具体考察，可以认为对于上述国家来说，周边国家的位置十分重要，并没有因为地理位置不靠近发达的世界市场而受到限制。不过，这里也必须指出，现在的亚洲尤其是东亚和东南亚已经不是一个落后的经济地区了，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最活跃的发展地区，因而在国际贸易方面显得尤为突出。因此，仍然不能得出结论来完全否定库兹涅茨和南亮进的观点。

结论

本文主要研究了由库兹涅茨提出的两个问题，一个是相对于大国，小国更倾向于依赖国际贸易；另一个是根据发达国家的经验，从长期看一国的贸易依存度有一个由低到高再由高到低的过程，即倒u型形态。通过对这两个问题的初步考察，得出了以下一些不成熟的结论：

第一，正如库兹涅茨所说，贸易依存度主要依赖于国家规模和收入水平以及地理位置等因素。不过，还应该增加其他一些因素，如直接投资、产业结构、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战略、地理位置等。

第二，库兹涅茨关于贸易依存度的倒U型假说基本可以得到确认，不过还有很多不确定的情况和条件。例如。有些国家的确呈现了这种形态，而另一些国家没有体现。再如，二战以后即使过去已经完成一个过程的国家又出现了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