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坛趣话二则

陈　雪

笔误

在京参加一个全国性的散文年会,到会的著名作家、评论家有刘心武、雷达、郑彦英、葛一敏等。会议期间又搞了几堂文学讲座,其中有一课是雷达主讲的。老师还没来到之前,荧屏上打出了一行楷书讲题:“关于文学创作的机电思考。”我盯着前面的荧屏愣愣地发呆,搜肠刮肚地想了老半天,就是弄不明白“机电思考“的意思,甚至怀疑这是否笔误或错字。但一想到北京的文学家、评论家都是全国一流的大家,怪异荒诞的文学概念和新颖奇特的艺术观点,皆出自他们的即兴创新和突破,区区一业余作者,岂敢随便质疑和冒犯?

暗自揣摩,文学创作与机电思考有何联系?文学创作是否已经抛开传统,跃过人类宗教信仰和情感领空,走进了与现代化、机械化、电子化接轨的年代了?我几次抑制不住想问问身旁的人,踌躇良久,欲言又止。一因与他们不太相识,有些不便和不妥;二呢,看人家都没当回事,好像还是在“机电思考”的领域里颇有建树的样子,再拿眼偷偷瞄了一下隔桌同学的笔记本,竟已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讲题:“雷达主讲——关于文学创作的机电思考。”我自感孤陋寡闻,智商低下,文友们能心领神会的文学术语,自己却百思不得其解。那一刻,着实有些惭愧和尴尬。

不一会儿,主讲老师雷达踱进课堂,全场寂静,睁眼屏气,笔记本刷刷地翻动。雷达先生瞟了一下荧屏,笑了,他说:“不好意思,我讲的普通话是陕南口音,不标准,弄错了,应该是几点思考,不是机电思考,这是电脑员的误译。”

我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同时看见许多同学在笔记本上刷刷地把“机电”改成“几点”。

跟风

好多年前,出了一部小说叫《狼图腾》,文坛一片轰动。作者姜戌从狼性入手,对野狼进行了出神入化的描述与重塑,作品寓示着我们的国民性存在太多的奴性而缺乏一种狼性。其实,狼性不是温室里培养出来的,更不是家养的宠物可以造就的,而恰恰是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磨砺出来的倔强性格和冒险精神。回顾中国近代史,世界列强的纷纷入侵和中国的四分五裂,与中国人自身的懦弱、胆怯和思想保守的性格有着很大的关系。这本书的畅销和读者的普遍认可,很大程度来源于作者对近代国民性的挖掘和影射。

不久,另一作者又写出了一本《怀念狼》(这书我没看过),据说也是从狼的生存环境、繁殖条件和与自然界的平衡角度去怀念。跟着《狼图腾》来本《怀念狼》也未尝不可。虽然题材类似,但内容不同,切入的角度也不同,总能启迪读者对狼有一些新的认识。雷达老师说,《怀念狼》这书出来之后,作者要他给《怀念狼》写评论,雷达老师写了,《怀念狼》也跟着红了一阵子。没想到,第二年甘肃有作家又写了一部《怀念羊》的小说,也要雷达给他写书评,这下雷达老师犯难了。刚刚写了《怀念狼》,又怎么来写《怀念羊》?狼是羊的天敌,在西北的草原上,牧羊犬、篝火、猎人、猎枪全都为了对付狼而保护羊的,这书评实在难以为继了。无论雷达老师如何博览群书、巧舌如簧、妙笔生花,狼和羊这对自然天敌虽然都值得怀念都值得写,但该从何入手才不相悖呢?才能给狼和羊都留出一处森林或一片草地呢?雷达老师说,他终因怕出尔反尔、前后矛盾遭人笑话而婉拒。

但当我想起小说《与猪共舞》、《与狗共舞》,又想起流行歌《老鼠爱大米》和《老鼠爱小猫》,心中便释然了。同时在心里纳闷,雷老师,你干吗不写呢?管他狼和羊,管他猪和狗,管他鼠和猫,都可以怀念都值得爱!

责任编辑:黄艳秋

插图:薛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