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表》中“区区”注释商榷

程　显

摘要高中语文教材中的《陈情表》一文是古典文学中的名篇，教材在对其中“区区”一词的注释中，似有不妥之处，笔者对此进行了深入探讨，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与编者商榷。

关键词《陈情表》典文学训诂

《陈情表》作为至孝名篇多年被选作高中语文教材，且要求学生全文背诵。全文“历叙情事。具从天真写出，无一字虚言驾饰”，但作者是在一种“狼狈”的处境下以“微贱”的身份写下的“犬马惧怖”之言，用词十分谨慎，这给学生的阅读带来了障碍，所以编者在文下提供了较详细的解说。但我发现“区区”一词的注释不够妥帖。

词典中“区区”一词共有三个义项：①形容数量少或微不足道，如贾谊《过秦论》中“然而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乘之势”，《孔雀东南飞》中“何乃太区区”；②自称的谦词，如归有光《山舍示学者》中“则区区与诸君，论此于荒山寂寞之滨，其不为嗤笑者几希”，王安石《答司马谏议书》中“区区向往之至”；③诚情挚意，如古诗《孔雀东南飞》中“新妇为府吏，感君区区怀”。

教材中将“区区”注释为“拳拳，形容自己的私情”，人教版教师用书中也将其理解为“拳拳，一片真情”始终让我不解。“拳拳”共有四义：诚挚貌、勤勉貌、眷爱貌、弯曲貌。以教材而言取其“诚挚貌”义，有如司马迁《报任安书》中“拳拳之忠，终不能自列”。可为什么不取“区区”“自称的谦词”之义。下面我将从两方面来说明“区区”在本处应为自谦之词。

从上文来看，全句是“母、孙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能废远”。其中“是以”即“以是”。义为“因为这样”，“这样”即代指前面母孙二人的狼狈处境，在这种处境下“我”“不能废止抚养祖母而远离”这种理解多么顺畅，为何要理解为“拳拳之情使我不能废止抚养祖母而远离”?

再就是从全文看，李密作为前朝旧臣，用词之谨慎，随处可见，“圣朝”、“沐浴”、“猥”、“伏惟”、“贱俘”等等，尤其是其中“秀才”二字更是值得推敲。教材中将秀才注解为“汉代以来选拔人才的一种察举科目”，即优秀人才，这是正确的，它将当代人理解的秀才区别开了。但是到东汉时因避光武帝刘秀的讳而改为茂才。茂才者，有美才之人也。茂才即秀才，为何李密不避讳，他可曾是蜀汉政权的要员。难道这个常识也没有?这里李密可谓用心良苦。朝代变了，“茂”是避的旧朝刘秀的讳，现在不避更显出对当朝的忠心。故将“区区”理解为由“少或微不足道”引申出来的自谦之词更符合全篇语境，与“微贱”、“至微至陋”等谦词融为一体有何不可?

中国古代儿童的启蒙读物《幼学琼林》中也曾说过“落落不台之词，区区自谦之语”。于情于理，《陈情表》中“区区”二字理解为自称的谦词更为合理，添加大量的字词来意译有庸人自扰之感，也让学生无所适从。

作者简介：程显。重庆市黔江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