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现代性
2009-12-17曾文明
摘要:“现代性”一语有它明确的时代印记。十七世纪,它的核心是数学,期望以数学的原理解释社会和宇宙。十八世纪“现代性”内涵已经有所改变,此刻“现代性”指的是启蒙运动,它关注的是人权和社会解放。十九世纪现代性主要指的是工业化运动。到了二十世纪,它反过来很大程度上就变成了对工业化后果的一种抗议,站到了科学和技术的对立面上。
关键字:现代性 社会 理性
现代性毫无疑问是西方现代文化的核心所在。“现代性”顾名思义,它是关于”现代”的性质和经验。但是什么是“现代性”?这需做一番认真剖析。
勒内﹒笛卡尔,被公认是现代哲学之父。在他这里,一切出源于感觉的东西,统统是被排除在了真理的领域之外。现代性的基础由此奠定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数学公理上面。他之后,斯宾诺莎发扬其传统,推广“几何化”的伦理学,霍布斯更要将笛卡尔的方法用于政治学。总而言之,笛卡尔哲学中体现出来的现代性,是开辟了一条通向一个透明世界的道路,以理性来重构作为一个整体的世界,这便此一早期现代性的夙愿所在。
卢梭对伴随工业革命而来的资本主义现代文明,抱着敌视态度。他认为此文明限制了真正自我的正常发展。“科学和艺术越臻完美,我们的灵魂就越是堕落得厉害”。卢梭对现代文化的批判对于现代性的发展具有正反两方面的意义。首先,无论是返璞归真,还是感伤怀旧,它毋庸置疑是对现代性的一个强烈挑战。标举科学和艺术的现代文明,在卢梭看来成了人类不平等的起源,进而展望一种更为接近“自然”的社会秩序。这样一种政治参与态度,本身就是现代精神的一个组成部分,也是卢梭对法国启蒙运动所产生的积极影响。但另一方面,卢梭也产生了消极影响。在英国,不但有爱德蒙﹒伯克对法国大革命大张挞伐的例子,湖畔派诗人华兹华斯等从政治斗争的风口浪尖上向田园湖滨退隐,终而为保守势力所用,都被一定程度上归咎于卢梭“返璞归真”式的现代性消解。
法国诗人波德莱尔可视为把现代性概念用于艺术的第一个理论实践家。他认为现代性最显著的特征是感觉上的当下性,现代性即是在转瞬即逝的刹那间被感官把握的东西,具有自生自发的特点,它与静止凝固在僵化程式中而死气沉沉的传统判然不同。波德莱尔给现代性下过一个著名定义:现代性就是过渡、短暂、偶然,就是艺术的一半,另一半是永恒和不变。
乔治﹒齐美尔发现现代性不是生命的新形式反抗生命的旧形式,而是生命反抗形式原则本身。他指出,每一个时代都有一个主导理念,在古希腊它是存在,在中世纪是上帝,在十七和十八世纪是自然,在十九世纪是社会,在二十世纪则是生命。而一旦将自然生命作为人的定义,人的价值取向则从形而上的存在转变为可以量化的经验的存在。齐美尔认为这未必是一件好事。他的现代性理论核心部分的一个矛盾由此显现:人类行为中普遍因素和瞬息因素、主动因素和被动因素的对峙可以得到协调吗?只要这个矛盾一日得不到解决,现代性就只能被动接受一个支离破碎、瞬息变幻经验世界的结果。他指出现代性的一个悖论:现代城市的增长鼓励在社会交互关系的形式扩展中来发展个性、自主和个人自由,但与此同时,它制造了冷漠无情和社会孤立。
如果说齐美尔的现代性概念缺乏历史意识和结构分析,那么马克思﹒韦伯的现代性概念则是恰恰相反,更多体现在现代文化内部各种结构力量的分析上面,强调正是这些力量,使自足、自由和分化成为可能。现代性畅行的结果是导致世界的“去魅”。世界既然已经去魅,那么现代性的命运就不复再见前现代社会中那些体现终极关怀的最高价值,取而代之的是体现自治和自由的各个不同领域。这样一种现代性,它的主导动因是合理选定目的,计算出最有效率的方法,来达到选定的目的,而引导理性行为的则是知识和价值。但是韦伯发现各个领域的自足性,反过来受到理性自身力量的威胁。韦伯的合理性概念有两个部分组成:实质合理性和形式合理性。现代性的特征,就是合理性这两种形态的矛盾冲突。
福柯提出应当将现代性界定为一种态度:“人们是否能把现代性看做一种态度而不是历史的一个时期?我说的态度是指对于现时性的一种关系方式:一些人所作的自愿选择,一种思考和感觉的方式,一种行动、行为的方式。它既标志着属性也表现为一种使命。当然,它也有一点像希腊人叫做ETHOS的东西。”简言之,它就是一种特殊的哲学气质,即批判的精神。
对现代性最尖锐的批判,恐怕见于齐格蒙特﹒鲍曼。他认为现代社会及其官僚机构的极端理性化,具有不容忽视的巨大负面效果。工具理性的规则无法防治大屠杀此类现象的发生,反之正是由于工具理性的精神以及将它制度化的选定官僚体系形式,才使得大屠杀这一类的解决方案有可能成为“社会工程”的一个合法目标,而且显得格外“合理”。故此,现代的种族灭绝是社会工程的一个要素,意在使社会秩序符合对完美社会的设计。作为现代性基石之一的法律和秩序,同样受到饱满的尖锐质疑。一个显见的事实是,执行大屠杀的那些人,似乎都是守法者而不是违法者。它突然昭示罪恶不是源自秩序的涣散,相反是源自完美无缺的秩序统治。鲍曼进而将现代性的苦难直接上推到文化概念本身。他称现代文化有一种独特的悲剧特征:文化只有在其漂泊中才真正觉得是在家里。悲剧是因为现代性从一开始就孕育了其后现代的扬弃,她的子孙注定成为她的诋毁者,并且最终成为她的破坏者。
如果说鲍曼的现代性批判是典型的后现代声音,那么安东尼﹒吉登斯给现代性做了如下说明:“何谓现代性?首先,我们不妨大致说:现代性指社会生活或组织形式,大约出现在十七世纪欧洲,并在后来的岁月里程度不同的在世界范围产生影响。这将现代性与一个时间段和一个最初的地理位置联系起来,但是到目前为止,它的那些主要特征却还是仍然在黑箱中藏而不漏的”。现代性观念与传统最大的区别是在它的反思性。吉登斯认为此一对知识的反思是整个现代性反思中举足轻重的根本部分。
以乌尔里希·贝克为代表的风险社会理论,以一种崭新的视角———“风险社会”对现代社会状况进行描述,并通过“自反性现代性”对现代性进行批判和重构。这种理论认为“现代社会化进程越是深入,工业社会的基础便越是受到消解、消费、改变和威胁”。贝克的这一强调明确了这样一个事实:现代社会本身就包含着不断自我消解、自我创新,将自己从一种形态演变为另一种形态的内在动力。这一观点既与现代社会分析不同,又与后现代主义者的颠覆策略或全球主义者的替代策略不同。
由此我们见证了两种现代性,两种同源而出,然而彼此不同而且尖锐冲突的现代性。它们一是在西方近代工业文明中与时俱进的现代性,它的旗帜是科学和技术进步,它是工业革命即资本主义所引起广泛经济和社会变迁的产物。一是文化现代性,或叫做美学现代性,它本身构成对先者的反叛和超越。
参考文献:
[1]鲍曼:《后现代性及其缺陷》,学林出版社,2002年版
[2]波德莱尔:《波德莱尔美学论文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版
[3]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录》,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
[4]福柯:《何为启蒙》,载《福柯集》,上海远东出版社,1998版
[5]吉登斯:《现代性的后果》,译林出版社,1999
[6]卢梭:《论科学与艺术》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7年
[7]乌尔里希·贝克《风险社会:朝向一种新的现代性》,伦敦贤明出版社,1992
曾文明,1985-06-22,女,汉,湖南娄底,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应用社会学 四川大学公共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