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实证会计研究成果重构财务分析框架

王　烨　陈志斌

摘要：文章回顾和梳理了实证会计研究的特点、主要领域及其成果，剖析了现行财务分析框架在内容和方法上的缺陷，并在此基础上。指出如何利用实证会计研究成果重构现行财务分析框架的思路。

关键词：实证会计研究；重构；财务分析

财务分析是财务管理的基本职能之一，也是各利益相关者分析和了解企业经营情况从而进行正确评价和决策的主要方法。然而。长期以来。财务分析始终坚持以财务报表为分析对象，强调财务货币量化的信息的分析，从而，大量更具决策价值的非财务的信息，由于不能按现行会计确认与计量规则进入财务报表而被忽略。这使得现行财务分析框架在内容上是不完整的，也难以满足财务分析实践的需要。究其原因，在于这些更具决策价值的表外信息难以按规则纳入表内。但，更可能的是由于现行财务分析方法的不足，而难以将这些更具决策价值的表外信息纳入财务分析体系。通过对实证会计研究成果的梳理和考察，我们认为，可以利用实证会计研究成果来重构财务分析框架，以实现上述目的。

一、实证会计研究范式的特点

与致力于探求会计“应该是什么”的规范会计研究不同，实证会计研究试图构建一种有关会计“是什么”的理论。正像实证会计代表人物Watts和Zimmerman所言。实证会计理论的目的在于解释和预测会计实务。解释是为观察到的会计现象提供理由。譬如，实证会计理论可以解释为何某些公司采用加速折旧法，而其他企业却选择直线折旧法；为何有些企业聘请“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来审计。而其他公司则不然。预测则是指实证会计理论应能够预计未观察到的会计现象。未观察到的会计现象不一定是未来现象，它们包括那些已经发生、但尚未收集到与其有关的系统证据的现象。例如，实证会计理论应能够针对采用加速折旧法公司与采用直线折旧法公司的不同特征提出假设，并利用历史数据对两类公司属性加以检验。可见，实证会计研究试图解释会计实务为什么是这样，经理人员为什么这样做以及这些现象对人们和资源利用有何影响。其基本范式是：提出影响会计实务的因素的假说，然后利用经验数据检验这些假设的有效性，通过证实或证伪所提假设来发展理论。这显然与规范会计研究不同。规范会计研究旨在指导会计准则的制定，规范会计实务，关注如何对公司财务报告进行限定和规范。重视对会计政策提出建议。强调“应当怎么做”的问题。其基本范式是：从少数几个基本会计概念。如会计假设或会计目标出发，逻辑演绎出一整套用来指导会计处理的基本原则。西方20世纪70年代前后所形成的财务会计概念框架是这一研究范式的经典成果。

更重视科学性，被认为是实证会计研究区别于规范会计研究的一个主要特点，这不仅表现在大量数学工具及统计分析手段等方面的具体运用上，更体现在其哲学上的“可证伪主义”、价值中立和可重复性的方法论基础上(刘峰，1997)。

“可证伪主义”是波普尔由逻辑实证主义发展而来的，强调命题的可证伪性。任何命题，如果要成为科学研究的对象。必须符合可证伪性的要求；凡是不可证伪的命题，都没有研究的意义。规范研究的学者所支持的诸如财务会计概念结构体系、会计基本假设、公认会计原则等会计理论问题的研究。在实证研究的学者们看来，是不可证伪或目前无法证伪的，因而，是不科学的，不具备研究的意义。

秉承实证主义哲学关于科学应该是价值中立的传统，实证会计研究要求将研究者个人的价值判断排除在研究过程之外，让经验数据等来证实或证伪某一假说(Hypothe-sis)。通过这一思想所形成的实证会计理论。其内容是经验的。而非价值的或评价的。在实证会计研究者看来，规范研究在提出某一结论时，尽管具有内在严密、一致的论证过程，但无论是选题、例证的搜取，还是最后结论的形成，都包含有研究者本人的价值判断。因而。是不科学的。

此外，实证会计强调会计研究过程应如自然科学研究那样具有可重复性，任何人只要接受一些基本的前提假设，他就可以重复某一研究过程，并能得出相近的结论。而规范会计研究，因受个人先验的价值观以及思维方式等的影响，显然很难满足这一要求。

二、实证会计研究的主要领域及研究成果

自1968年Ball和Brown在《会计研究杂志》发表《会计收益数字的经验评价》。首开实证会计研究的先河以来，西方实证会计研究经历了两个主要发展阶段，第一阶段是1968年及以后大约十年间。实证研究的主要内容是会计盈余的信息含量以及有效市场检验。即资本市场研究，其理论基础是有效市场假说和资本资产定价模型。这一阶段的代表人物有Ball、Brown、Beaver、Fama和Jensen等人。1978年以后。实证会计理论进入发展的第二阶段。1978年和1979年Watts和Zimmerman共同发表《会计准则确定的实证理论》和《会计理论的需求和供给：市场理由》，将实证会计的研究领域扩大到了会计政策选择范围。这一阶段主要研究内容是会计方法改变的经济后果、会计政策选择问题，并形成著名的分红计划、债务契约和政治成本实证会计理论三大假设。从此，实证会计进入兴盛期。1986年Watts和Zimmerman发表名著《实证会计理论》一书，对实证研究进行了较为系统的总结，实证研究更是风靡会计学术界。根据Kothari(2001)的总结。西方实证会计研究的主要领域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基础分析及定价(Funda-mental Analysis And Valuation)；市场有效性检验(Tests of Market Efficiency)；会计数字在合约及政治过程中的角色(The Role of Accounting Numbers in Contracts & The Politi-cal Process)。近年来，随着“制度财务”(Institutions and Finance)学派的兴起(La Porta等。1998、1999)，从制度和治理环境视角研究会计与财务问题成为热点(Ball，Kothari and Robin，2000；Ball：Robin & Wu，2003)。

我国实证会计研究，在1997年以前，主要是引进和介绍实证会计理论及研究方法的本身。1998年之后，陆续出现会计盈余数字的有用性、市场有效性、盈余管理等方面的研究；财务领域中的资本结构、股权结构等与公司绩效之间关系方面的实证研究也在逐年增加。从会计数据的信息含量研究到盈余管理研究，再到公司治理研究，是我国实证会计研究发展的基本轨迹。目前。关于公司治理的实证研究占主流。研究主要从内部治理结构(如所有权结构、董事会结构、审计师质量等)和外部制度环境(如产品市场的市场化程度、经理人市场的完善程度、资本市场的发展程度、司法体系的完善、政府干预的程度等)两个层面。以考察相关公司治理机制的有效性。尤其是，国家控制和政

府干预等中国特殊制度背景对公司治理有效性的影响，一直是学界关注的焦点。

三、现行财务分析框架的主要特点及缺陷

财务分析是财务管理的基本职能和主要方法之一，长期的财务分析实践和理论总结，形成了现行相对固定而成熟的财务分析框架。现行财务分析框架的主要特点在于，主要以财务会计报表为分析对象，以财务指标比率分析为基础而核心的分析方法，强调财务信息的定量分析。

财务分析有不同的称谓，财务报表分析是其传统的称法，现在有更多的人称之为财务报告分析或财务分析。称谓的不同反映了分析的对象和依据的差异，由于财务报表只是财务报告的一部分，因此。财务报告分析的对象应该要比财务报表分析更大。而财务分析的称谓则可能意味着更广的分析对象和依据。然而，考察国内诸多的财务分析教材及论著，我们会发现，无论对其称谓有何不同，现行财务分析框架的主要内容基本是一致的，即主要集中于财务报表及其相关财务比率分析，其中，反映企业盈利能力、营运能力及偿债能力等方面的财务比率分析是其最基础和核心的内容。为了从总体上综合地揭示和分析企业全面情况及可能的问题，现行财务分析框架也包括一些财务综合分析模型或体系，如杜邦分析体系、沃尔评分法等。然而。这些财务综合分析模型或体系，仍然是以财务指标及比率为基础，只不过是通过某种方法将反映企业盈利能力、营运能力及偿债能力等方面的财务指标有机地整合在一起(如杜邦分析体系是通过指标的分解方法构建了综合分析模型，而沃尔评分法则是通过对指标权重进行赋值的方法搭建了综合分析体系)，这依旧改变不了现行财务分析框架强调财务信息的定量分析的根本特征，以及忽视或不能将非财务的信息有效地纳入分析框架的内在局限性。

现行财务分析框架的主要内容侧重于财务报表及其相关财务比率。强调以财务信息资料为主的定量分析。这种以财务货币量化信息为主的分析，虽然使得分析能够建立在统一的价值基础之上，有助于决策的精确化和科学化，但是，忽视不能财务货币量化的财务报表以外的数据资料，可能会使财务分析不全面、也不充分。甚至会误导决策。

众所周知，由于现行会计理论和计量技术本身的局限性，一些对企业经营和核心竞争力有重要影响的交易或事项往往没有被纳入表内予以确认和反映，如人力资源、自创商誉以及大多数自创的无形资产等等。虽然，这些极具决策价值的信息大多被披露在财务报表以外其他财务或非财务的报告形式之中，但是。由于对报表量化信息分析的过度关注，现行财务分析框架没能涵盖对这部分非财务的信息资料的分析，从而。使得现行财务分析框架在内容上存在严重缺陷。

四、利用实证会计研究成果重构财务分析框架的思路

1、在分析的对象上。拓展财务分析的对象。将现行财务分析的对象由财务报表拓展为整个财务报告甚至相关制度环境。

根据中国证监会的相关规定，上市公司年报主要包括重要提示、公司基本情况简介、主要财务数据和指标、股本变动及股东情况、董事、监事和高级管理人员、公司治理结构、股东大会情况简介、董事会报告、监事会报告、重要事项、财务会计报告、备查文件目录等十二个方面的内容。可见。财务报表只是公司年报中财务会计报告的一部分，财务分析仅仅以财务报表为分析对象。显然不够全面，也难充分，有必要将财务分析的对象由财务报表拓展为整个财务报告。其中，重点关注财务报告中股权结构、董事会结构等公司内部治理机制对公司财务和经营的影响。此外。一些重要的相关制度环境。虽然没有被披露在公司年报之中，但对公司的财务或经营有着根本性的影响，因此，也应纳入财务分析的对象，如市场化程度、金融发展状况、财政体制等等。其中。市场化程度是会计和财务实证研究中经常被考虑的一个制度环境因素。中国经济改革研究基金会国民经济研究所自2000年开始，就一直致力于对中国不同区域的市场化进程进行调查研究，并发布了三个关于中国市场化进程的研究报告《中国市场化指数》(樊纲和王小鲁，2001、2003、2004)。该研究报告从政府与市场的关系、非国有经济的发展、产品市场的发育、要素市场的发育、市场中介组织发育和法律制度环境等五个方面对中国各个省级行政区域的市场化程度进行比较分析。这为我们将市场化程度对公司治理的影响纳入财务分析提供了可能。

2、在分析的方法上，利用实证会计研究的模型或工具，以补充传统财务比率分析方法。

如前所述，对公司治理有效性的实证检验是实证会计研究的一个主要领域，研究往往以TobinQ，ROE或ROA作为因变量。以所有权结构、董事会结构等公司治理结构变量作为自变量，构建多元回归模型以检验各种公司治理机制对公司价值或公司绩效的影响。基本回归模型如下：

Y=f(IV，OV，OV*IV，CV)

其中，Y为公司价值或绩效变量(ROE、ROA，TobinQ等)；IV为公司内部治理结构变量(股权结构、董事会结构等)；OV为外部制度环境变量(市场化程度等)；CV为其他的控制变量。

上述分析可以是不同公司的横截面分析，也可以是同一公司的时间序列分析，还可以公司年的混合面板数据分析。这不仅是实证分析，实际上也是一种财务分析。通过多元回归，我们可以分析各种公司治理机制(通常都不能对其进行财务量化)对公司价值或公司绩效的影响。特别是，由于因变量ROE和ROA均为财务指标，TobinQ也是利用财务报表数据计算来的，而作为自变量的各种公司治理变量则均来自于财务报表以外的其他报告，有的甚至不能从实证的角度予以量化而只能以哑变量的形式纳入回归模型。因此。这实际上实现了将非财务量化的信息资料纳入财务分析的目的。

再者，在实证会计研究中。常用Jones模型或其修正模型来估计操控性应计利润，并以此作为盈余管理从而盈余质量的衡量，因此，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研究思路和成果来分析公司的收益质量，以拓展传统的财务比率分析收益质量的方法。

3、在框架结构上，可以在现行财务定量分析的基础上，辅之以内部治理结构和外部制度环境等为分析对象的非财务信息的分析。

新的财务分析框架，尽管纳入了非财务的信息分析，但在分析的评价标准上仍应是财务属性的，也即，企业内部治理等方面有效与否的评价标准仍然要看其对企业价值或绩效的影响，而企业价值或绩效的度量应是财务量化的，如：TobinQ，ROE、ROA、EPS等。在结构上，新的财务分析框架应是传统财务比率分析和以内部治理结构和外部制度环境等为分析对象的非财务信息分析的有机统一。具体而言，传统以财务报表为对象的财务比率分析仍然是基础，但分析的对象应拓展至企业内部治理结构及外部制度环境等方丽，而内部治理结构及外部制度环境的具体分析内容，则可以利用现有的实证会计研究成果来加以组织。如对公司治理效应的分析。可以主要从股权结构、董事会结构、审计师质量等方面展开。而股权结构治理效应分析。可以根据年报中所披露的股本变动及股东情况，分析最终控制人的性质(国有还是民营)、现金流权与控制权背离程度、股权集中度、机构投资者持股、管理层持股等对公司绩效(如TobinQ，ROE，ROA，等)的影响。具体框架如图2所示。

注释：

①广义的实证会计研究(empirical accounting re-search)也称为经验会计研究，主要包括以下五种方法：实验室实验、实地试验、实地研究或案例研究、调查研究和档案研究。但狭义的实证会计研究多指档案研究(archival rescarch)，并称为positive accounting re-search。本文以狭义为主展开探讨。

参考文献：

1.蔡祥，李志文，张为国.中国实证会计研究述评.中国会计与财务研究，2003，(2)：155-183.

2.葛家澍，占美松.关于实证会计研究的思考.财会通讯，2007，(12)：6-9.

3.李心合，蔡蕾.公司财务分析：框架与超越.财经问题研究，2006，(10)：67-73.

4.李心合.财务管理学的困境与出路.会计研究，2006，(7)：45-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