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现代汉语词典》（第５版）成语注音的一些问题

柳艳娜　吕永进

按照国家《汉语拼音正词法基本规则》(以下简称《规则》)的有关规定和成语内部在语音、语义和语法上的结构特点,我们发现《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以下简称《现汉》)在成语的汉语拼音拼写规范及其书写格式方面存在一些与《规则》不吻合的地方,同时也存在成语的拼写规范和书写格式自乱其例的现象。这不仅关系到权威辞书执行《规则》的规范程度问题,也反映了编纂者对古今成语的语音、语义和语法结构的认识问题,以及语文辞书对成语进行拼写和书写格式的规则完善的问题。本文仅从如下几个方面列举一些实例,进行简要分析,以求得专家和同道的指导。

一、与《规则》不符的现象

(一)《规则》对拼音规范书写有如下规定:“四字成语可以分为两个双音节来念的,中间加短横。”虽然一个四字成语是否分为两个音节,根据不同的标准有时可以有差异,但大部分还是可以明确的。根据我们的抽样调查,《现汉》在四字成语再分为两个双音节时,绝大部分没有按《规定》要求在两个双音节之间加短横。例如[无关痛痒]、[无可奈何]、[无名小卒]、[不二法门]、[不堪回首]、[青梅竹马]等均分为两个双音节拼写,但中间均未加短横。在我们调查的近百个词条里,只有[花花公子]、[金碧辉煌]两个词条中间加了短横。

(二)《规则》规定:“不能按照两段来念的四字成语、熟语等,全部连写。”据我们调查,《现汉》对[五花八门]、[三长两短]、[一马平川]、[庐山真面]、[如鸟兽散]、[出人头地]、[一衣带水]等不能按照两段分开的成语,在拼写上大部分采用四音节分写的方式,未采用连写方式。

(三)《规则》规定:“重叠并列即AABB式结构,当中加短横。”在我们调查的[林林总总]、[卿卿我我]、[熙熙攘攘]、[郁郁葱葱]、[星星点点]、[堂堂正正]、[方方面面]、[浑浑噩噩]等几个例子中,大部分采用四字连写式,只有[熙熙攘攘]分为两个部分拼写,且中间未加短横。

(四)《规则》规定:“已经专名化的称呼,连写,开头大写。”成语中有些源于典故的称呼已经专名化,在拼写中理应按照《规则》进行连写,但《现汉》在[叶公好龙]、[黔驴技穷]、[吴牛喘月]、[塞翁失马]等词条中,对“叶公”“黔驴”“吴牛”和“塞翁”采用了按字分写的方式,未能连写。这不但与规则不符,而且与《现汉》对相同类型的成语词条拼写方式不统一。如《现汉》在[愚公移山]、[精卫填海]、[东施效颦]等词条中,对“愚公”“精卫”“东施”等称呼不分写,采用连写形式。

总之,《现汉》在成语的汉语拼音拼写规范及书写格式方面,与国家标准有明显差距,或贯彻标准不彻底,有随意性。这既有书写格式的技术层面问题,也有对成语中某些成分的音节分割,语义理解和语法认同的学术问题,都应引起编纂者和读者的注意。

二、《现汉》拼写自乱其例的现象

(一)联绵词类

按照《规则》,“表示一个整体概念的双音节和三音节结构,连写。”联绵词作为表达一个整体概念的双音节结构在成语中出现,在拼写中理应采用连写形式。《现汉》对含有联绵词的成语拼写,大部分按《规则》采用连写形式,如[斑驳 陆离]、[琳琅 满 目]、[玲珑 剔透]、[踌躇 满志]等等,但有一部分同类成语词条并没有按要求拼写。如[狼狈为奸]条把联绵词“狼狈”分写,[首鼠两端]把联绵词“首鼠”分写。我们认为,对于语言上有双声叠韵关系的,或同时在字形上又有相同偏旁的这种类型的联绵词,可能由于人们的熟悉程度深,或外在标志明显,因而辨别相对容易,故拼写时一般也很少出问题,而像“狼狈”“首鼠”一类的联绵词由于两字之间没有语音上的联系,因而容易被当作两个词对待,所以会导致拼写时出错。

(二)叠音词类

成语的叠音形式共有三种,这里说的是前两种。第一,完全叠音,即成语的两个音步都是叠音,如[兢兢业业]。第二,不完全叠音,即成语的两个音步中只有一个音步叠音,如[咄咄怪事]、[风尘仆仆]等。按照《规则》的规定,“单音节词重叠,连写。”“重叠并列即AABB式结构,当中加短横。”《现汉》在这方面与《规则》不合的情况在上文中已经指出,这里说的是《现汉》在全叠音词的成语拼写中,自身也缺乏规律性。例如[林林总总]、[星星点点]、[郁郁葱葱]、[郁郁苍苍]等连写,而[熙熙攘攘]分为两音步拼写,至于[卿卿我我]则又以字为单位分写。在不完全叠音的成语中,也有不统一的情况。例如[方方面面]中“面面”连写,而在[面面俱到]中“面面”则分写。

(三)词组的分合类

《现汉》对于成语中的词组的拼音标注体例也不统一。例如《现汉》收“不可”词条,根据该词典说明应是词组。在含有该词组的成语标注中,词典采用了分写的方式,像[不可告人]、[不可救药]、[不可开交]等。而同样,“不堪”在该词典中被认为是词组收录,但在[不堪回首]、[不堪设想]等词条里,对“不堪”采用了连写方式。“不容”作为词组收录,在[不容置疑]、[不容置喙]等词条里,对“不容”也采用连写方式。又如《现汉》收取“无关”词条,拼写采用连写方式,而在[无关痛痒]、[无关宏旨]等词条里却对“无关”采用分写。这里不仅是对同词标注的自乱其例,也反映了编写中对成语里单音节词和双音节词的区分缺乏统一标准。该类在本词典中所涉及的词条很多,应引起重视。

(四)双音节词分合类

《现汉》在对成语中的双音词的拼写方式上也不统一。如在[不二法门]、[青梅竹马]、[满城风雨]、[掌上明珠]等词条中对其中“法门”“青梅”“竹马”“风雨”“明珠”等采用连写方式,而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青面獠牙]、[泥牛入海]、[天网恢恢]等词条中,却对“虎穴”“虎子”“獠牙”“泥牛”“天网”等双音节词的拼写采用分写格式。如果说以上所举成语里的双音节词是古今所共有的,在确定词语上一般没有分歧,可能是分合标准把握不统一的技术问题的话,那么,还有一些双音节词语拼写的分合,反映的应是以古汉语还是现代汉语为鉴定标准的差异问题。例如[退避三舍]中的“退”“避”,若按古代汉语标准,则应是两个单音词,而《现汉》中按双音节动词收取了“退避”一条,所以,在[退避三舍]条里,该词典按双音节词对“退避”的拼写采用了连写方式。当然,关于成语本身的古今属性问题也是一个学术上有待解决的问题,但这里说的是在同一部词典里对相同的情况,要有统一的体例。如《现汉》收“风声”条,义为“刮风的声音”,名词。而在[风声鹤唳]条中却对“风”和“声”分字拼写,这就是自乱其例。

(五)单音词的分合类

上文说过,《现汉》对成语内部词语的切分,由于采用了古代汉语和现代汉语两种不同的标准,因而造成成语内部一些同类词语的拼写格式存有差异,这种情况也出现在单音词的分合上。例如在[草木皆兵]里把“草”和“木”分写,而在[风雨同舟]里却把“风雨”连写;在[衣冠楚楚]里“衣冠”连写,在[手足无措]里又把“手足”分写,等等。单音节词的分合还有一种情况,是把应当合并的双音节词分写。这实际上形成了对语义理解的误导,也值得我们注意。在前面联绵词里我们举过“狼狈”“首鼠”的例子,这里再举几个其他类型词语的例子。如[言人人殊],其义是“每人所说的话各不相同,指对同一事物各人有各人的见解。”其中“人人”自然是一个词,不能分解,而《现汉》却在[言人人殊]的拼写里将“人人”分写。同样,如果按照以词为单位的连写规则的话,像[一衣带水]里的“衣带”应连写,而《现汉》对“衣带”也采用分写形式。

三、结语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现汉》在成语的汉语拼音拼写的规范和书写格式方面存在的问题,按性质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有明确的拼写规范和拼写格式要求,而对成语本身词语的理解和切分又不存在分歧,只是在应用层面上完全没有执行《规则》规定,或部分执行规定,如上述第一大类里所反映的一些问题。另一类关系到成语内部有关词语切分标准、古今词语认定、同形词语区别、单纯词和复合词的区别等问题,和外部与一般词语、熟语的其他类别等拼写标准是否统一的问题。前者是有章可循,只要认真执行《规则》,可望在短期内实现规范化目标。后者是无章可循,需要从成语本身和成语与其他类型词语拼写规则和书写形式的关系上,进行学术上、规则上的探讨,以便辞书编纂者有章可循,以实现现代汉语辞书关于成语的汉语拼音在拼写和书写形式的规范化和标准化。

(柳艳娜 山东烟台职业学院 264670;吕永进 鲁东大学汉语言文学院 264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