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国文化传播的角度看汉字教学

赵　宁

摘 要:利用汉语国际推广的契机进行中国文化的世界传播,是文化传播的一条重要途径。汉语国际推广以汉语教学为主要形式,但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的过程中,汉字教学却未能得到足够的重视。本文试从中国文化传播的角度来谈汉字教学的重要性。首先,简单论述汉语国际推广(或者说汉语教学)与中国文化传播的关系;其次,具体讨论汉字教学对文化传播的重要性;最后,针对如何结合文化因素进行汉字教学做初步探讨。

关键词:文化传播 汉字 汉字教学

一、 汉语国际推广与中国文化传播

对外汉语教学过程中文化因素的导入,顺应了目前中国文化越来越为世界瞩目的趋势,特别是“汉语桥”的影响和“孔子学院”的建立,更是为汉语文化传播锦上添花。其实,第二语言教学中不可避免地会涉及到文化因素,特别是跨文化交际方面。语言本身同文化相辅相成,是文化的载体。邓炎昌、刘润清先生在《语言和文化》中提到,“语言反映一个民族的特征,它不仅包含着该民族的历史和文化背景,而且蕴藏着该民族对人生的看法、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由此可见,语言教学和文化传播在本质上具有统一性。教语言也是在传播一种文化。文化传播的途径有很多,如利用大众传媒手段向外国宣传介绍本国文化,在外国举办中国年,或者举办各种民俗文艺图片展等。但这些活动只是短期的文化宣传,对于外国人来说是一种被动的接收过程。因为其局限性很大,即使外国人想了解更多的关于中国文化的东西,也会因语言障碍,或资料所限,而不能进一步了解。在这种情况下,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教学在传播中国文化方面的优势就突显了出来。通过语言推广,更多的人可以借助这一交际工具,主动地了解中国,解读中国文化,从被动的文化接收者成为主动的文化探索者。因此,汉语国际推广为中国文化传播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平台,通过这一平台,中国文化有更多的机会走向世界,中国五千年的灿烂文明史便展现在全世界人民的面前。

二、汉字教学在文化传播中的重要性

汉字教学必须贯穿于对外汉语教学的始终。微观上,汉字教学有利于丰富学生学习汉语的材料,有利于学生日后自主地学习汉语,培养汉语预感。宏观上,汉字教学有利于中国文化的世界传播。下面就汉字教学对中国文化传播的作用做简要论述。

首先,汉字本身是一种文化,素有历史文化“化石”之称。学习汉字的过程也是不断了解中国人的思维模式、风俗习惯、世界观、价值观的过程。

汉字是记录语言的符号,是中华文明的重要载体。一方面,汉字的形态蕴含着中国的文化。其一,方块字形体现了中国人的为人处世观:堂堂正正。同时,在中国人的民族意识里,有“书为心画,字如其人”的观念,所谓“心正则笔直”。其二,汉字是一种艺术,它蕴含着中国人特有的审美观,尤其在书法中,这种线形艺术被表现得淋漓尽致。另一方面,汉字的字形结构体现着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及传统的世界观、价值观。汉字作为一种表意文字体系,最初起源于图画,画图的方式及内容实际上反映了古人看待世界的视角及独特的思维模式。汉字形体虽然几经变迁,但我们仍可通过它寻觅到古人创造汉字时的思维方式,了解中国古人的价值观念。如“娶妻”之“娶”字古时写作“取”,“取妻”,意味着妻子如同战利品一样为主人所有。再如“嫁”字,女子出嫁,是离开自己的家,到夫家成家的过程。“取”“嫁”这两个字便折射出了中国古代男尊女卑的文化现象。

其次,从汉字与汉语的关系来看,汉字记录了汉语。中国悠久的历史文化之所以流传到现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汉字的记录。因此,作为一种工具,汉字是了解中国文化的金钥匙,要传播中国文化,必须重视汉字教学。

三、文化导入与对外汉字教学

(一)汉字教学中文化因素的导入

文化的分类方法有很多种,从对外汉语教学的角度,文化可以分为交际文化和知识文化。按照张占一先生的解释,交际文化指“那种两个文化背景不同的人进行交际时,直接影响准确传递(即引起偏差和误差)的语言和非语言的文化因素”。知识文化指“那种两个文化背景不同的人进行交际时,不直接影响准确传递信息的语言和非语言的文化因素”。很显然,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应该以交际文化教学为主,以知识文化教学为辅。汉字中体现的文化属于知识文化,文化因素的解释不应该作为教学的重点,这也与汉字教学的目标之一——使学生掌握汉字的认读及书写相吻合。然而,汉字中的文化因素不是教学重点并不意味着在教学过程中就可以忽略。相反,在汉字教学过程中,一定的文化解释是必要的。同时,文化讲解还能增加汉字教学的趣味性,有利于提高学生自学汉字的能力。

赵贤州在《关于文化导入的再思考》一文中提出了文化导入的四原则,即阶段性、适度性、规范性和科学性。其中阶段性和适度性原则,完全适用于汉字教学过程中文化因素的导入。因为只有根据学生的语言水平,选择合适的文化讲解,才会使文化讲解不超出学生的理解水平,不增加学生课堂学习的负担。与此同时,只有按照汉字教学的需要,选择适量的文化讲解,才不会使文化讲解喧宾夺主。

(二)如何结合文化因素进行汉字教学

汉字具有理据性,结合汉字的文化因素进行教学,就是利用这种理据性讲解汉字。下面根据学生学习汉字的不同阶段讨论如何结合文化因素进行汉字教学。(这里仅仅讨论如何教汉字,暂不考虑“语”“文”教学的先后关系。)

在汉字教学的初期,学生接触的一般是笔画少、字形简单的独体字,这部分独体字大部分是象形字或会意字。汉字的理据性在象形字或指事字中表现为字形同字义的相关性。因此,在汉字教学初期阶段,教师可以利用这类汉字的特点,通过展示汉字的甲骨文形象讲解汉字,必要时可以增加相应的文化知识的讲解。这是结合文化因素讲解汉字的一种有效方法。比如“兆”字,形如甲骨表面灼烧后的裂纹,是占卜中判断吉凶的依据。因此,“兆”后来引申为一切事情发生前的迹象,构成了“预兆”“征兆”等词语。此外,还可以适当告诉学生中国古人会根据兽骨上灼烧后的纹路来判断事物发展的趋势,之所以选用龟壳,是因为在他们看来,龟是一种神秘有灵性的动物,是长寿的象征。又如“册”字,形如一根绳子将几片竹子穿在一起,这就是中国古代“书”的形象。在造纸术发明之前,中国古人将字写在竹子上,称之为“竹简”。从成语“罄竹难书”中可以看出古代以竹子作为书写材料的事实。在汉字教学初期,教师可以充分利用独体字的特点,适当地结合汉字中的文化因素进行教学,这样做既能使学生在初期快速地记住汉字,又能达到文化传播的目的。

随着学习的深入,学生还要进一步学习合体字。合体字有些属于会意,有些属于形声。但无论哪一种,都可利用汉字的理据性进行教学。对于会意字,可以拆分汉字,通过析形释义的方法,结合文化因素,讲解字义。比如“男”,《说文解字》:“男,丈夫也。从田,从力,言男用力于田也。”这个字一方面体现了中国古代社会以农业为主,同时也符合中国古代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又如“家”字字形的上面代表“房子”,下面代表“猪”,这说明中国古代也非常重视畜牧业,家里有猪意味着生活富足、舒适。而对于形声字,则可通过归纳声旁义类的方法,帮助学生理解这类字的相关意思。

汉字教学到了一定阶段,学生已掌握了一定的汉字,但他们往往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在一个句子中,虽然每个汉字都认识,但不明白整句话的意思。这种现象与汉字一形多义的特点有关。因此,当汉字教学到了一定阶段后,教师应该突破单字教学的模式,有针对性地进行一定的联想,对汉字不同的意思进行必要的讲解,利用已学过的汉字,组词造句,加深学生对汉字在不同语境下的意义的理解。这一阶段,为了帮助学生理解并掌握汉字的不同意义,可以适当地讲解汉字是如何由原始义引申出来的,这有利于提高学生的理解能力。比如“长”(cháng),本义是“头发长”,后来又引申出“东西长、时间长、距离长”等意义。

此外,还可以通过增加和汉字有关的文化内容,以增加汉字讲解的趣味性。比如讲“茶”时,可以适当增加有关知识,如“我国是茶的发祥地,中国人常常品茶论道,茶为君子雅事”等。同时,还可以向学生介绍几种中国著名的茶叶品种,如西湖龙井、安徽铁观音、黄山毛峰等。又如“信”字,在讲到“人言为信”时,可以告诉学生“信”是中国古代重要的品质之一,古人以信为宝。

结合文化因素讲解汉字时应该遵循“适度、适量、适当”的原则。所谓“适度”,是指汉字教学中导入的文化部分应该符合现阶段学生的语言水平,选取的文化应该是反映中国传统文化精髓、学生感兴趣的部分。所谓“适量”,是指汉字教学中文化的导入,并不是教学的主体,在相关文化的讲解过程中,不能无限延伸。所谓“适当”,是指不同的字需选择不同的讲解方法,并非所有的字都需要结合文化因素进行教学。

四、结语

汉字教学是对外汉语教学中不可缺少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忽略汉字教学,从学科体系来看,不利于学科教学体系的建立和完善;从学生的语言能力来看,不利于学生汉语水平的进一步提高;从中国文化传播的角度来看,不利于中国文化在世界范围内高效率地传播。因此,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汉字教学都应该受到重视,同时,汉字教学也还有待对外汉语学界同仁继续进行理论上的研究和实践上的探索。

参考文献:

[1]张德鑫.汉字文化研究与汉字教学的几点断想[A].汉字与汉字教学研究论文选[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2]张占一.试议交际文化和知识文化[J].语言教学与研究,1990,(3).

[3]厦门大学海外华文教育研究所.对外汉语教学论文集[C].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2003.

[4]赵贤州.关于文化导入的再思考[J].语言教学与研究,1992,(3).

[5]周健.汉字教学理论和方法[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6]周淑敏.快乐汉字[M].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6.

(赵宁 上海 华东师范大学对外汉语学院 200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