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传奇中的爱情故事
2009-10-22宋萍
宋 萍
摘要:唐传奇中多爱情故事,文章旨在对年轻男女的恋爱婚姻故事进行分析,指出其“非‘礼”、“重情”的特点。
关键词:唐传奇;爱情故事;非礼;重情
唐传奇是我国古代小说史上的一朵奇葩。瑰奇绚丽的想象,摇曳多姿的文采,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丰满生动的人物形象,构成了唐传奇五光十色的世界。其中,爱情故事是最主要的题材之一。因其作者众多,年代不同,不可能有完全一致的思想观点,本文旨在对其进行简单的分析,勾勒出大致的轮廓。具体看来,唐传奇的爱情故事具有以下几个特点:
一、年轻男女的恋爱婚姻故事
这些故事中的男主人公多为饱读诗书的书生,或者名声在外,或者业已中举,是拥有得功名,建功勋的潜力的一群。书生们多聪明颖悟,风度翩翩,文采风流。《离魂记》中的王宙“幼聪悟,美容范”,《李章武传》中的李章武则“生而敏博,工文学,容貌闲美”,类似的描写不在少数,那些没有明确说明的想来也是中人以上之姿。书生们若是资质愚钝,身无长技,怎会得到美貌女性的青睐?同样,若是才子无貌岂非大煞光景?因此,书生们必定才貌双全。
女主人公们身份相对复杂,有仙女妖女,有小姐,有富贵人家的宠姬爱妾,有娼妓。她们都是美的化身,无论容颜态度,言行举止,衣饰装扮,无一不恰到好处,更值青春妙龄,令书生们一见即惊为天人,念念不忘。同时,女主人公们还不止有容貌姿姿色,她们或者粗通文墨,有的甚至精于此道;或者妙解音律;或者巨眼识英雄,她们是书生们的欣赏者和仰慕者。
故事的主要篇章都在叙述男女主人公怎样相识,如何情投意合,经历了怎样的波折,终成眷属。而对他们婚
后的生活,则往往语焉不详,甚至几笔带过。这是才子佳人小说的叙述模式,不同于世俗小说的地方。
二、非“礼”
所谓礼,即“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是儒家传统对人的行为规范的要求。然自魏晋六朝以降,这种行为规范已被打破,而气象恢宏的唐朝,更是不以此为意。我们看到,唐传奇爱情故事中的书生们都非儒家所要求的正人君子。他们日日流连于烟花之地,夜则思娇娃于梦寐之中,即令其中比较规矩的人物,亦因佳人而不惜违背礼法。《离魂记》中的王宙,明知倩娘深夜追来做法不当,仍是欣喜异常,“遂匿倩娘于船,连夜遁去”;《无双传》中的王仙客甚至为了救出无双而触犯王法。可以说,在这些书生们的心中,“礼”形同虚设,且在唐传奇作者们的心目中也并不以为杵。否则,如何解释唐传奇中有那麽多对此类故事的叙述,且风流书生们往往得到娇妻美妾?
女子们是否也可以超越礼法呢?大家闺秀们从小就受到传统的关于为妇之道的教育,相信三从四德是她们耳熟能详的,这对她们的行为必然产生一定的影响。加上她们身在幽闺,接触外面世界的机会少之又少,周围又时时有仆从陪伴,言语行动都会受种种束缚。因此,她们表现的谨慎,被动。其他的女性,则拥有较大的自由度,行为也相对主动,大胆。在被男性选择的同时,她们也在选择男性。对神女,妖女自不必多言,就是那些姬妾,娼妓也同样如此。红拂曰“妾侍杨司空久,阅天下之人多矣,无如公者”,故深夜来奔;李娃初见荥阳公之子即“回眸凝睇,情甚相慕”,后来虽设计驱逐他,心中实不曾忘怀,因此才能闻声知人,且又不辞劳苦照料此子,助他取得功名;《柳氏传》中柳氏原为李生幸姬,只因钦慕韩翊风范,“遂属意焉”。这些女子若有意于男子,便会表露出来,令对方知晓,甚至会采取积极的行动,以达成心愿。
这其中透露出唐代文人的创作心态。书生们是作者的化身,作者们在现实世界中由于各种原因不能做或没条件做的事,都可以交给他们在小说世界中完成。大家闺秀们是书生们向往的结婚对象,若她们也走出家门,招蜂引蝶,书生们岂不是大失所望?所以,她们应该保持纯洁理想的状态。张倩娘,无双,这两位千金小姐,向在深闺,外人无由得识。因此她们的思恋对象只能是曾经一起玩耍的异性中表亲戚,且家长们之前曾有婚姻之说。但名门闺秀的身份,容不得她们自己做主,家长一旦变卦毁约,大胆如张倩娘,也只能魂随郎去,身体仍在家中;至于无双,不能也不敢有一言为自己主张,后没入掖庭,差点与心上人相见无期。两人的行为未从根本上超越封建礼法,因而得到作者的肯定,最终得与情郎白头偕老。崔莺莺,其始虽能以礼自守,后来却自荐枕席,终被抛弃。作者以此告诫女子们不可不慎。
至于家姬爱妾,娼妓、神女妖女,则不妨风情万种、惹人怜爱。若她们也处处留心,时时在意自己的言行是否合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书生们岂不是只能望花兴叹?又哪里会有如此香艳的爱情故事?书生们渴望的艳遇又如何能够实现?故事中,妖女并不见有害人之心,她们与书生们的结合并未给书生带来祸端,相反,他们恪守妇道,把家里打点得井井有条。神女呢,除带给书生财富外,还可使他们位列仙班,长生不老。相对而言,既有女神女妖,就该有男神男妖,那末,男神男妖是否也可垂青人世的女子呢?翻阅唐传奇,我们没有看到类似的爱情故事。男神们出场时就已有妻子,或是一心修行不需要妻子,男妖们缺席。看起来,似乎是作者们禁止男神男妖们染指人世的女子,若非如此,书生们在爱情婚姻中的地位真是岌岌可危。由此可見,作者们是由男性的立场出发来设计男女主人公的。
三、重“情”
“礼”这一标准既被否定,那么这些故事中赞扬的又是什么呢?是情,是双方拥有的牢不可破的爱情。在所有的故事中,女主人公一旦看中某个书生,则痴心一片,坚贞不移。但女性的被动地位又注定了她们无法真正把握自己的命运,在生活的漩涡中身不由己,苦苦等待心上人的救援。因此,关键在书生们是否钟情。若非钟情,郑六不会明知任氏非人而仍与之朝夕相对,在其惨死时懊悔悲哀;若非钟情,王仙客不会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定要把无双从宫中救出;若非钟情,荥阳公之子不会以死相逼,不许李娃离开自己;若非钟情,唐明皇不会对杨贵妃追思不已,求之梦寐神巫……只因这情真意切,仙女妖女钟情于人间男子,有情人历尽艰辛终成眷属,柳氏几经坎坷,终与韩翊夫妻团圆。重情重义的人们作者们给予高度赞扬,对为情所伤的人给予深深的同情。小玉、莺莺、飞烟,都是作者用充满感情的笔着力刻画的人物。
唐传奇的爱情故事是如此的浪漫温馨,不沾染丝毫的尘世烟火吗?不然。美丽的女主人公们往往地位较低,这麽多爱情故事中,出身官宦人家的小姐只有无双、崔莺莺、霍小玉、张倩娘,前两人在故事的发生发展过程中家道中落,小玉则在故事开始时即已沦为娼妓。其余的女子们有娼妓,有富贵人家的宠姬爱妾,有仙女妖女,除仙女外,这些女子在女性群体中地位较低。而在女性整体地位明显低于男性的社会中,她们与拥有光明前途的书生们的距离可想而知。因此,她们的婚姻没有强有力的家庭背景。一旦事异时移,欢爱有年,书生们很可能抛弃她们,另择佳偶。以莺莺之温婉娴雅,言辞恳切,尚无法令张生回心转意;以小玉之仙姿美态,浓情蜜意,求八年之欢尚不可得;以赵子飞烟之互通心曲,相见恨晚,一旦事发,赵子脱身而去,徒令金闺弱质死于鞭锥。小玉有言,“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如此”道尽此等遭遇女子的委屈愤懑与无奈。
另外,唐代行侠仗义之风盛行,反映在唐传奇中是有很多豪侠故事,甚至爱情故事也颇受其影响。有些爱情故事中是豪侠人物的出现和鼎力相助,打破了僵局,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使才子佳人得遂所愿。如《无双传》中的古生,《柳氏传》中的许俊,《霍小玉传》中的黄衫客,《昆仑奴》中的昆仑奴。另外,有些故事中的主人公本身具有豪侠气息,非常人可比。《虬髯客传》中的红拂、李靖、虬髯客被人称作“风尘三侠”,《柳毅传》中的柳毅,急人之难,千里驱驰,奔赴龙宫。这些都反映出唐朝的文治武功,行侠仗义之风颇盛。
唐传奇小说正如有唐一代,给读者的印象绚丽多姿。其中,痴情钟情的才子佳人都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浪漫温馨的爱情故事是文人心态的反映,亦与当时的社会风气分不开。后世的文人喜欢引用其中的故事,或直接取材于故事本身。它们对后世的小说戏剧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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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宋萍,供职于福建师范大学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