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2009-09-11宋双柱
宋双柱
仲夏,偶然的一次机会随同哥哥姐姐去了我从未到过的“老家”寻根问祖。
科尔沁草原上有一个叫“哈布图改”的普通农村村庄,在它西侧有一座小孤山,被世人称之为“宝龙山”,就在这座山上,哥哥姐姐给我讲述了关于母亲的一些往事。
这次“原籍”旅行让我对“老家”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新的感觉。这也促使我拿起笔来要写一篇怀念母亲的文章,这也是我多年的一个心愿。
过去,每当看到写有“母亲”的文章或是听到颂扬“母亲”的歌曲时,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眼前总会浮现出母亲那弱小驼背然而却又像泰山般高大的身影,耳旁总是回响起母亲轻轻呼唤我那“宝音贺锡格”的亲切声音,那是我的乳名。
母亲的一生走得很艰辛。孩子们幼小时生活在东北老家的父母亲历尽磨难。吃尽苦头。据说,父母成家后勤俭操持,日夜辛劳。经过父母兄妹几人齐心协力把家创建成了“大地主”,就是这个“大地主”在土改中又让父母一夜之间变成了一贫如洗的“穷光蛋”。大哥顶替父亲出劳工在家门前的希拉穆仁河岸筑堤修坝。由于只能喝点米汤吃不上食粮最终饿昏倒在路边时,忍无可忍的父亲去生产队的玉米地“偷”两颗“棒子”被关进生产队的土房蹲禁闭。有着刚强毅力的大哥力拼一条生路闯出“老家”,有着博大胸怀的察哈尔草原接纳了我的父母亲,在浑善达克沙漠深处又成为牧人的父母亲日子虽然好过了一些。可是。母亲为了我们依然省吃俭用,辛勤劳作,为我们熬尽了心血,并把我们一个个抚养成人,我的母亲是伟大的。
母亲的童年,应该是充满天真和快乐,可是,她却没能走入朗朗读书声的学堂,金色的童年消逝在日夜劳作的田地里。我的母亲是世界上最漂亮、端庄、勤劳、善良、平淡的农家妇女,虽然后来又成了杖民或是城镇居民。
母亲兄妹二人。她姓张名玉兰。祖籍为科尔沁草原。母亲生了七胎,四男三女,贫困和痰病分别夭折了出生不久的一男一女。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母亲却把失去儿女的痛苦深深埋藏在心底。对于我们兄弟姐妹百般呵护。然而,母亲在晚年之际。天灾人祸降到了她的身上:父亲的病逝和她最疼爱的二女儿天格英年早逝,高血压中风症使她患上偏瘫卧床多年。即使卧床多年的母亲她却时常念叨着女儿的名字打听其下落。此时此刻的母亲心里又承受着多么大的悲痛啊!
母亲在我年少时期外出时常常带上我。记得在乌日图塔拉公社上山放养自家几头牛时,母亲赶着几头初生牛犊唱起家乡的东北民歌,母亲的歌唱的非常好听。歌声飘过了山粱,飘过了树林,飘过了村庄。有时她边唱边流着眼泪,当我问及母亲时,她只是轻轻抹去眼角的泪。说声想念了家乡,想念了亲人。
母亲不识字。却把我们兄妹五人都送进学校读书。我在乌日图塔拉公社克里木图上小学时寄宿住校。母亲曾步行三四十里的路程为我送来衣物和食品。母亲拖着一条残疾的腿。在著名的浑善达克沙地上。留下了一步步艰难的脚印。
母亲总是站在村口前那条小路上,或是向东张望等待我放学回来的那一天,或是向南翘望哥哥姐姐们在春节时的到来。当我们离家要走的那一刻,母亲三番五次地叮嘱着,尤其是对我这个即调皮又是排行最小的“老疙瘩”总也不放心。每次她站在那个路口。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们的背影一点一点远去。我们也能隐隐约约看得见母亲在用衣角悄悄擦着眼泪。
母亲在我高中毕业上山下乡的那天,固执地把我送到了插队的扎格斯台人民公社。一年后回到家的那天晚上。母亲握着我的手睡在了我的身边。从那天开始我真正懂得了什么是母爱,当时的我暗暗流了眼泪,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哭出声来。那样母亲更会伤心的。
岁月的艰辛,生活的贫困,让年老体弱的母亲多年患病。大姐和二哥先后不同时期把母亲接到自己身边为母亲治病养病。即使病痛或生活稍微好一些,母亲总在那一间土坯房的煤油灯下,不知为我缝缝补补了多少个夜晚。那是她在用心血为我们编织心中的母爱和牵挂啊!
母亲去世时,我守护在她的身边。临终之际,母亲轻轻地问我谁在身边。当我回答她的那一刻,看到母亲的眼角慢慢流出了泪珠,我悲痛欲绝,那是一个伤痛的日子,一个悲哀的日子,一个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日子。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多年了,如今静卧在佛教圣地五台山下,漫山遍野的青松翠柏陪伴着长眠的母亲。还有终生陪伴着她的丈夫——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