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良心的教育价值
2009-09-11燕良轼
摘要:良心是一个极富教育价值的命题,受到古往今来一切有识思想家、教育家的关注。在当下时刻,最值得教育家们关注的良心要素是仁爱心(包括同情心和怜悯心)、是非心、羞耻心、感恩心、责任心和宽容心。这几个方面的教育成效对改造和重建国民心态具有不容忽略的价值。
关键词:良心;教育价值;仁爱心;羞耻心;责任心
中图分类号:G4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6124(2009)04-0031-06
恩格斯在评价黑格尔关于人性恶的思想时指出,性恶论“是说出了一种更伟大得多的思想”,因为“在黑格尔那里,恶是历史发展动力的表现形式。这里有双重的意思,一方面,每一种新的进步都必然表现为对某一种神圣事物的亵渎,表现为对陈旧的、日渐衰亡的、但为习惯所崇奉的秩序的叛逆;另一方面,自从阶级对立产生以来,正是人的恶劣的情欲——贪欲和权势欲成了历史发展的杠杆”。显然,恩格斯表达了这样一个意思,自有阶级以来,性恶论比性善论更有力地推动了历史的进步,并成为“历史发展的杠杆”。那么,这是否意味着,恩格斯是主张人性以及人性教育都应以追求“恶”为终极目标的呢?事实恰恰相反,马克思、恩格斯一生都在为人类的幸福奋斗,他们奋斗的目标恰恰是要消灭人性之恶,而要让人性之善的光辉普照大地,让良心的花朵开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事实上,人类历史上无论在人性问题的看法上多么对立的思想家,都是以追求人性之善为终极目标的。寻找和构建人类的良心始终是人类的价值追求。南宋著名思想家、教育家朱熹反复强调:“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教人做人而已。”(《语类》卷十三)朱熹在建白鹿洞书院时,亲手制订了《白鹿洞书院揭示》。这个学规是指导学生修身为人的最高原则,师生相互遵守。周恩来先生在《我之人格观》一文中曾说:“夫人格之造就,端赖良心。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大道所在,正理趋之,处世接物,苟不背乎正理,则良心斯安,良心安,人格立矣。”
在中国古代一部记载神话故事的《山海经》中的《海外东经》和《大荒东经》篇中,曾就君子国所在方位和特征进行过描述;清代小说家李汝珍在《镜花缘》中就采用其中“其人好让不争”这句话,写成了“礼乐之邦”的君子国。在君子国里,“耕者让畔,行者让路”。“士庶人等,无论富贵贫贱,举止言谈,莫不恭而有礼,也不愧‘君子二字”。在君子国的市场交易中,卖主力争的是要付上等货,受低价;买主力争的却是要拿次等货,付高价。《镜花缘》中的君子国反映了作者所生活的当时中国社会,市场盛行欺诈、贿赂风行的社会现实,作者试图通过君子国来表达他的“乌托邦”梦想。但是这些乌托邦的梦想却反映了人类社会的一个共同愿望:追求善良。追求善良是人类发展和进步的永恒价值。古今中外,凡是对人类、对社会做出过贡献的,无论是哪一种宗教团体、哲学派别、艺术社团,无论哪一个国度、哪一个政党、哪一位有作为的思想家、艺术家,无不是引导人们向善的。孟子主张“性善”论,认为人具有与生俱来的为善的先天图式;荀子则倡导“性恶”论,认为人与生俱来的先天图式是恶的,但是他们的终极目标都是向善的,并且激励人们对良心的追求。可是这种对良心的追求,在市场经济的影响下,却在悄然地发生着改变。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拍摄的有关汉武帝的两部大型电视连续剧的开场戏的台词就可见一斑。两部大型电视连续剧:一部叫《汉武帝》,一部叫《汉武大帝》。《汉武帝》拍摄于20世纪80年代,《汉武大帝》是进入21世纪以来拍摄的。有趣的是,这两部戏似乎反映出不同年代中国国民的心态。在《汉武帝》中有这样一幕开场戏:汉武帝对司马迁说:“你,是唯一一个不曾在精神上臣服于朕的人。但是,朕因此敬佩你。”显然在这里,是一个政治权威向一个历史良知表达敬意。可是到了新世纪的《汉武大帝》的开场戏中,则是司马迁在汉武帝刘彻面前诚惶诚恐、战战兢兢,高呼:“万岁圣明!明见万里!臣就是一只小蚊子,鼠目寸光……”这又显然是历史良知在政治权威面前的自我跪伏和自我作践。这是否意味着,人们的良心在不知不觉中丢失?如果一个民族的经济发展、GDP指数的增长是以国人的良心丢失为代价的,这是很可怕的,也是最可怕的。教育应当在拯救国人,尤其是青少年良心的过程中承担怎样的义务与责任呢?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经常可以听到这样一句话:“做人要讲良心”。那么,什么是“良心”?良心又有哪些内容?当前,我们的教育中还有多少“良心”?教育如何去发现、激活学生的“良心”?我们很少进行深层次的追问。我们认为,良心不是一个空泛的字眼,不是悬乎的口号,良心是可以分解和操作的。当然,对于良心的解读可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们在此也不是要对“良心”做全面系统的理论探讨,而是仅从教育角度做一些诠释和分析。
什么是“良心”?良心其实就是早在两千多年前孟子所讲的“良知良能”,也是明代思想家、教育家王阳明所倡导的“致良知”。“如果没有内化的良心,社会就不得不在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进行没完没了的监督。”孟子和王阳明的思想始终没有得到现代教育的重视。其实稍加品味,我们就会发现,孟子和王阳明的思想是非常有深度的。其深刻性就在于,许多思想家都会教导人们要通过学习或接受教育来获取知识,这种知识能使人眼界开阔,增长见识。孟子和王阳明则不同,他们有怎样不同呢?他们告诉我们,一个人不仅要获知,而且要获“良知”,而不要去接受“非良知”;一个人要在生活中获得能力,但这种能力应是“良能”,而不要去追求“非良能”。他们意识到,那些非良知、非良能对社会、对他人具有破坏作用,甚至是损人不利己的。所以说,良心是一种亲社会的心理状态。良心不是与社会、与他人为敌的心理。
所以,教育必须要明确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教育要让学生获得丰富的知识,但是这些知识必须是“良知”,而不是“非良知”;教育要培养学生的能力,但要让学生获得“良能”,而不是让学生学到许多“非良能”的东西。比如,狡诈是一种智慧,但狡诈是“一种邪恶或畸形的智慧”。这种“邪恶或畸形的智慧”显然不是人类、也不是教育所要追求的,这种“邪恶或畸形的智慧”是与“良知”相背离的。可是在当下一些学校,有一些学生在学校期间正面的东西没有学到多少,甚至比起中小学还有退步的趋势,可是负面的东西却学到许多。如何逃课,如何在考试时集体“舞弊”,如何对付老师的批评,如何请客送礼,如何投机取巧,如何利用学校在管理方面的漏洞,钻管理的空子等等。学生这方面的知识越多,离开教育的初衷就越远。可以说,学生获得的非良知教育越多,距离人的良心就越远。当下许多教育行为都是背离人类良心的教育,这是非常可怕的教育。表面看来扩招、受教育的人数不断增多,可是我们的社会良心却越来越少。社会、家庭用巨大的社会成本收获的不是亲社会的良心的健康成长,而是非良心的社会行为
的迅速蔓延,这不是非常可怕的吗?可以肯定地说,现代学生的奉献精神、吃苦耐劳的精神比起若干年前不是提高了,而是明显下降了;现代大学生的精神境界比起若干年前不是提高了,而是降低了。如果说当代大学生有什么提高,那就是功利化水平的确大大增强了。当代大学生从学校学到的非良知的东西在日益超过从学校学到的良知的东西,这个现象至今还没有引起教育部门的重视。
如果我们对学生所提供的教育不能满足学生的良知,学生的良心就不能获得正常成长。青少年正是好学时期,他们就会将精力用于寻找非良知知识。现在,一些大学生出于功利化解决问题的需要,对某些非良知知识充满浓厚兴趣,而对良知知识置若罔闻。当一个人“利己之聪明”越多,利他之聪明就会越少。一个人因利己而负于他人的行为越多,利他人、利国家的行为就会越少。过分自私的行为越多,为公共利益付出的就会越少。弗兰西斯·培根曾经批评那种“为烤熟自家鸡蛋而不惜烧掉公家的房屋”的人,“无疑是极端利己者的本性”。培根说:“为利己而玩弄诸多聪明,说到底是一种败坏的聪明。它是老鼠的聪明,因大屋将倾,鼠必先逃之;它是狐狸的聪明,因獾掘洞穴,狐占而居之;它是鳄鱼的聪明,因其欲食之,必先哭之。但是值得指出的是,那些除自己之外谁也不爱的人,到头来往往都可叹可悲;尽管他们总是为自己而牺牲他人,并以为已用其聪明束缚住了命运的翅膀,但他们终归也会变成无常命运的祭品。”…特别是由于扩大招生,高校的教学资源受到限制,教师的教学质量缺乏保证,学生动不动就上大课,几个班的学生混杂在一起,因为教辅人员短缺,就聘任高年级学生担任辅导员,而这些受聘的学生,一方面因为本身还有学业要完成,再有他们也缺乏专业方面的培训,因此不能很好地负起对大学新生的管理责任,无法使良知领域的知识顺利传播到学生中来,并被学生所接受。因此,不能使良知领域的知识得到有效传播,造成非良知领域的知识迅速流行。可以肯定地说,良心教育或良知教育是当前最为迫切的问题。
根据孟子的观点,良心主要是由侧隐、羞恶、是非、辞让之心构成的。是非之心是对善恶、美丑、曲直所抱的超越功利的正义、公平的态度。恻隐之心是一种同情心,是对他人痛苦所持的一种理解与接纳态度。羞恶之心,即羞耻之心,是个体违背道德或感到个人无能时,基于是非观、善恶观、荣辱观而产生的一种自觉的指向自我的痛苦体验,它与自我意识的发展密切相关。辞让之心,是指对大事要讲原则,对小事要谦和忍让,在非原则性的小事上求大同存小异。我们认为,当前对学生最迫切的良心或良知教育就是培养青少年的仁爱心(包括同情心、怜悯心)、是非心、羞耻心、感恩心、责任心、宽容心。
1仁爱心
凡是一个有良心的人,一定对人充满仁爱之心。这是人与动物的根本差别之一。培根说:“善之真义乃造福于人的愿望,也就是古希腊人所谓的仁爱之心,而用时下的‘人道一词来表示它还稍嫌不足。”他还说:“在人类高尚美好的品行中,善乃至高至美,因为善是上帝的特性。倘若无善,人类将变得庸庸碌碌,有害无益,如同虫豸蠹蛆之类。”孔子说,“仁者爱人”。一个对同类都没有爱的人,不可能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对人们的疾苦毫不在意的人,在为难时也不可能有所谓良心的发现。战国时期的孟子和明代的王阳明所一再强调的“良知”、“良能”,就是在仁爱基础上的智力与能力。我们的歌曲中,不是也唱到“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这世界就充满了阳光”吗?这“一点爱”从哪里来?她应当来自良心。具体地说,就是来自仁爱之心。如果人们缺少这种良心或仁爱之心,这点点爱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仁爱之心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同情心和怜悯心。孟子所说的恻隐之心就是同情之心。孟子预设人都是具备这种善良之根的,并将侧隐与儒家文化的核心“仁”联系到一起。所谓的“侧”和“隐”,皆有忧伤和悲痛的意义。孟子所言的侧隐之心,是能够体验到他人的忧伤和悲痛,从而去从心理和行动上同情他人。今天,当我们说到恻隐之心的时候,它其实包含了同情,又有怜悯的意思。同情与怜悯的区别在于:同情似乎是对等的情感沟通,而且往往局限在具体的个人之间。怜悯却往往包含着居高临下的意味,词语本身先天地就预设了一种身份和地位的高下之别。同情往往取决于同情者与被同情者具有类似的个体经验,比如对苦难的体验与记忆;而怜悯往往发生于主体的一种苦难的想象,而激发其内心汹涌的情感。所以,怜悯者可能出身贵族或者上流社会的家庭,但却对底层的苦难有着怜悯的情感。卢梭在《论人与人之间不平等的起因和基础》中说:“怜悯心是一种自然的情感,它能缓和每一个人只知道顾自己的自爱心,从而有助于人类相互保存。它使我们看见别人受难时毫不犹豫去帮助他。”卢梭与孟子一样,认为怜悯心是人生而有之的,怜悯是对利己和自私的克服。休谟认为,“怜悯(pity)是对他人苦难的一种关切,恶意(malice)是对他人苦难的一种喜悦,并无任何友谊或敌意引起这种关切或喜悦。我们甚至对陌生人、对那些与我们完全无关的人,也发生怜悯”。仿佛认为,“一个不因不幸而感到沮丧的人,也因其忍耐而更为人所悲叹;如果那种美德扩大到完全消除了不快感的时候,那就更加增加我们怜悯的心情”。他说:“怜悯心理又是完全依靠于想象的。”同情和怜悯消失的地方,恰恰是怨恨生长的地方。所以教育的价值,就是要千方百计地抑制学生怨恨的生长,而增加青少年的同情心和怜悯心。按照休谟的观点,只有当人们的心灵世界被同情和怜悯占据的时候,怨恨才能停止生长,从而实现青少年之间、教师与学生之间生命的相互保护,而不是由怨恨带来的彼此伤害。教育的责任就是通过多方位、持续的情感沟通,将学校变成同情和怜悯的空间和区域,并将这个空间不断向家庭和社会拓展。
2是非心
孟子说:“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孟子还说:“是非之心,智也。”(《孟子·告子上》)“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孟子·尽心上》)。是非心是良心的一个基本成分。一个有良心的人,一定是一个具有是非之心的人。因为良心本身就具备判断是非的标准,而且这种标准是以人类普遍遵循的价值,以符合大多数人的公共价值为基本行为准则的,而不是根据眼前的、即时的功利需要来判断是非的。明代思想家、教育家王阳明说:“良知只是个是非之心。是非只是个好恶,只好恶就尽了是非,只是非就尽了万变。”由此可见,是非之心不仅表现为“知是知非”或“知善知恶”,而且表现为“好善恶恶”。是非之心不仅指示我们何者为是,何者为非,而且使我们“好”所是而“恶”所非。它既是一种道德认识,也是一种道德情感。孔子为什么“知其不可而为之”?因为他的心目中有正义的标准;伯夷、叔齐为什么宁肯饿死在首阳山上而决不食周粟?是因为他们心中有自己的价值。当然,是非观是建立在价值信仰或信念基础上的。为什么一些人是
非不分?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缺乏基本的信仰或信念。所以,要对学生的是非观进行教育,最根本的问题是解决价值观问题,解决信念与理想的问题。一个人的心目中贫乏得只有金钱的时候,那他判断是非的标准就是金钱,有奶便是娘。孟子说:“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是说人与生俱来就有一种辨别是非的先天图式,但是要形成真正的是非观,形成完整的、有体系的是非之心还有待教育去培养。
3羞耻心
孟子说:“知耻近乎勇。”孟子所说的“羞恶之心,义之端也”(《孟子·公孙丑上》),其意是说,有羞耻心的人就近乎勇敢之人;羞恶之心是正义、公平得以形成的基础。孟子的话十分有道理。羞耻心是任何时代,人们道德建设、法制建设的心理基础。如果没有羞耻心做基础,什么道德、法律的界限都无所顾及,那么任何道德戒律、法律条文都会失去效用。羞耻感是一种重要的道德情感,它是个体对自己所认为的“非”所产生的一种否定的态度体验。这种态度体验能为是非观的形成提供情感的土壤和动力,加深个体对是非观的认识,从而使是非观为个体所真正接受。个体是非观只有种植在羞耻感的肥田沃土之上,才能真正开花结果。因为只有经过学习者自我情感体验的是非观才能真正成为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大量的事实表明,仅仅停留在认知层面的是非观是靠不住的,甚至可以说,仅仅停留在认知层面的是非观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是非观。只有从情感土壤中生长起来的是非观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是非观,才是进入生命层次的是非观。只有这样的是非观才能变成学生的自觉行动。所以,我们认为,羞耻感是一种最基本的道德情感。任何一个想获得良好道德品质和人格的人都不能无视它的存在与价值。
中国被称为礼仪之邦,其重要原因,就在于中国人有十分强烈的羞耻感。倘若没有羞耻感,任何脸面都不要,那也就无任何道德可言,甚至法律对他也是没有约束力的。“止于至善”是中国人的执着追求,中国人对与道德规范有关的一些“丢脸”、“丢面子”的事情是最感羞耻的。“缺乏“道德”羞耻感,常常使个体陷于困境,导致他的生活境遇和原有的人际关系完全改变,甚至会使他走上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培养羞耻感,一方面要培养学生有正当合适的羞耻感,另一方面要纠正不良的羞耻感。所谓不良的羞耻感,是指在某些情况下,应当感到羞耻的事情却没有表现出羞耻之心,而在某些不应感到羞耻的情境却深以为耻。最为典型的悲剧就是国人普遍缺乏的忏悔理性。“中国文人的悲剧就是把忏悔看作羞耻。因此缺乏暴露自己精神缺陷的勇气,更不敢面对由于自身的怯懦和愚昧造成的历史罪恶。”这是一种全民族普遍存在的文化缺陷。这也是当我们面对21世纪历史时应当补上的一课。这一点我们的确应当与西方文化展开充分的对话。忏悔不是羞耻的事情,而是一种美德,是羞耻感的重要内容。巴金先生之所以伟大,在晚年那样受人尊敬,就是他勇于忏悔,勇于“揪出自己示众”。只有当巴金先生的个人忏悔品德变成了我们民族所有成员的品德的时候,我们的民族才真正能够在反思与觉醒的路途中阔步前进。羞耻感是个体自觉遵守道德规范的前提。任何人有了羞耻感,则会自觉地不做违法乱纪之事,自觉地遵守道德规范。在教育中可以通过培养学生的是非观来培养羞耻感;也可以通过培养学生的自尊心来培养羞耻感;也可以通过培养学生的荣誉感来培养羞耻感;还可以通过培养学生的责任心来培养羞耻感。
4感恩心
《说文解字》云,感,动人心也。从心咸声。恩,惠也。从心因声。所谓感恩之心,是指一个人因受到社会与他人的帮助之后而产生的一种回馈心理。感恩说穿了就是个人对社会、对他人为自己所付出的劳动,包括物质的和精神的付出所产生的一种情感上的接纳与尊重之后的一种报偿心理。事实上,处在现代社会的每个成员都不可避免地享受着他人所付出的劳动,从吃的、用的,到文化娱乐生活无不渗透着前人或他人的智慧与心血,都理应得到我们的尊重与感谢!没有前人或他人所付出的劳动,我们今天就不会享受到如此美好、幸福的生活。假如没有发明汽车、火车、飞机这类交通工具,那我们可能还会像孔夫子时代一样,在周游列国时只能坐牛车。地球也决不可能像现在一样变成一个小小的村庄;假如没有北京的故宫、万里长城,我们到北京就不可能看到像现在那样的世界文化遗产。同样,我们更要感谢给予我们生命并养育、教育我们成长的父母、老师等,是因为他们才有了现在的我们。我们从一出生甚至还没有出生开始,就已经占有了那么多人的劳动,那么多人所创造的财富,难道我们不应该付出我们的感谢之情吗?我们不应当怀有报答之心吗?世界因为有了感恩,才有人间的温情与温暖;因为有了感恩,才能将前一代人与后一代人紧密联系;因为有了感恩,才有人与人之间的相互超越功利之上的相互眷恋。要让儿童从小就懂得,我们现在的生活是许许多多的人付出辛勤劳动的结果。感恩,它是对他人、社会和自然给予自己的恩惠和方便在心里产生认可并希望回馈的一种认识、一种情怀和行为。他们明白,在享受恩惠的同时也应履行相应的义务与责任,而在自己没有履行相应的责任与义务的时候,就会感到羞愧与不安。苏霍姆林斯基说:“善良的情感是良好行为的肥沃土壤。”只有体验了生活的艰辛,才会对父母的养育心怀感恩,才会有实际行动去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感恩在教育中必须注意两个问题:第一,感恩并不是简单地人与人利益上的交换,感恩不是以牺牲原则与尊严为代价的那种封建社会的愚忠、愚孝。第二,感恩教育不是简单地通过施恩于被教育者,就可以使被教育者产生行为上的模仿,或者说,教育者通过向被教育者施恩,就能起到榜样示范作用。这是教育者对人性的一个极大误解。学习者的感恩心理不是通过他人不断地向其施恩而获得的。事实往往恰恰相反。在现实生活中真正对你忠诚的,往往是曾经给过你恩惠的人。所以,要真正培养青少年的感恩心理,必须从小就学会施恩于人,真正的感恩之心是在不断的施恩过程中学到的。所以,要让学生学会感恩,必须要从学会施恩开始。学会施恩是学会感恩的必由之路。
5责任心
责任心是个体在社会生活中,对自身的社会角色以及角色所应当承担的责任的认知、产生的情感体验和做出的相应行为,是人的社会品质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人们评价道德、伦理、正义和社会行为规范的核心问题。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广为流传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是对责任心的最好诠释。美国著名作家奥里森·马登曾说:“责任是足以激发我们力量的东西。从来没有担当过责任职位的人,决不会激发他那真正的力量。”人的巨大潜能常常要在“重大责任降临”时才能表现出来。奥里森·马登认为,美国南北战争中著名将领格兰特的创造性军事才能,只能在美国内战爆发这种责任降临到头上时,才能表现出来。美国总统林肯的巨大才能,不是种地、伐木、
做测量员、管理店务、做执照律师所能激发的,甚至担任国会议员也不能激发,而是直到国家危机,“他担当起伟大责任后,才激发了他那巨大的力量,成为美国历史上无可匹敌的大英雄。”…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许许多多具有责任心的楷模。孔子为了实现自己心目中的理想社会,带领学生周游列国14年,为的是对社会尽自己的一份责任;司马迁因李陵事件被喜怒无常的汉武帝抓进监狱,受到宫刑的处罚,曾多次准备自杀,但只因一桩未了的心愿,为了对社会、对历史尽一份责任,而活下来——最终写出了“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在当前青少年责任心教育中,有两种倾向值得关注:一是责任扩散问题;一是责任侵犯问题。所谓责任扩散,用通俗的话说,就是“三个和尚没水吃”。许多应当承担责任的事情,因为相互推诿而不能很好承担责任;所谓责任侵犯,就是在教育中,青少年应当承担的责任被家长、老师等成年人承担了,这实际上是家长、教师等侵犯了学生的责任权力。这种教育的结果,造成学生缺少责任意识,甚至对任何事情都不负责任。可是在生活中,我们也常常可以看到儿童教育中存在的严重的责任侵害。所谓责任侵害,就是本应该由孩子自己担当的责任,却由家长、老师等成年人所包办。康德认为,“每—个在道德上有价值的人,都要有所承担,不负任何责任的东西,不是人而是物。”易卜生也曾认为,社会犹如一条船,每个人都要有掌舵的准备。列夫·托尔斯泰认为,一个人若是没有热情,他将一事无成,而热情的基点正是责任心。林肯也曾认为,人须知负责任的苦处,才能知道尽责任的乐趣。责任是一种负重。对于要承担的责任,个体持何种态度,将对其心理健康产生重要影响。
6宽容心
宽容是对与己有别的观点、行为、事件的包容、尊重的程度。宽容所表现出来的是一种人生态度、一种道德境界。宽容心主要体现在:一是对他人触犯到自己的利益的过失行为不予计较或追究的豁达心态;二是对他人与己不同行动和判断的选择能够持包容态度。中国传统文化中有许多倡导宽容的思想,这些思想大致可以概括为:(1)不念旧恶。孔子曾说,“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论语·公冶长》)。孔子主张,“攻其恶,无攻人之恶”(《论语·颜渊》)。董仲舒发挥其含义说:“不攻人之恶,非仁之宽与?自攻其恶,非义之全与?”(《春秋繁露·仁义法》)(2)宽容可以增加凝聚力。孔子基于自己的人生体验而认定“宽则得众”(《论语·阳货》)。荀子说“能宽容,因众以成天下之大事矣”(《荀子·非相》)。《庄子·庚桑楚》从反面告诉人们“不能容人者无亲”。(3)宽容能够收到立己立人的效果。“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论语·雍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论语·颜渊》)。(4)宽容可以使人远离怨恨。“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论语·卫灵公》。朱熹解释说:“责己得厚,故身益修;责人薄,故人易从,所以人不得而怨之。”(《论语集注》)(5)宽容要以是非观为原则。《大戴礼记·曾子立事》主张“宽而不纵”。陆九渊曾说:“近时之言宽仁者则异于是,盖不究宽仁之时,而徒欲为容奸庾慝之地,殆所谓以不禁奸邪为宽大,纵释有罪为不苟者也。”(《陆九渊》卷五),在他看来,“以不禁奸邪为宽大,纵释有罪为不苟者”是违反宽容原则的。朱熹强调:“血气之怒不可有,义理之怒不可无。”(《朱子语类》卷五)他要求人们宽以待人,要以捍卫正义、抑恶扬善为准绳,当宽则宽,当严则严,切不可将宽容理解为对“恶”的放纵。
但是也应当承认,在中国文化中也存在一种怨恨心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强调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在这种怨恨式思维方式的支配下,人们往往可以不顾事实、不讲原则地说出“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具有怨恨心理、嫉妒心理的人,往往缺少应有的宽容之心。
在教育中,要培养学生的宽容心,就应当在这样几个方面下工夫:首先,克服自我中心意识。缺少宽容之心的人往往是自我中心占优势,因而不能接受来自他人的观点和意见。凡事都只希望满足自己的需求,要求所有的人都以他为中心,却不愿从客观的角度出发来考虑问题。不愿服从他人以及集体,只强烈地希望得到别人的尊重,要求别人尊重自己,却不知道自己也需要去尊重别人。其次,增加个体经验的开放性。经验的开放性也是“大五”人格的一个重要维度。缺少宽容之心的人,或充满怨恨心理和嫉妒心理的人,往往偏执于狭隘的经验或经历,眼界过于狭窄,不能从广阔的视野或更高的视角看问题。所以,增加经验的开放性是培养宽容心、克服怨恨心理和嫉妒心理、形成健康人格的重要方式和途径。再次,让学生学会换位思考。缺少宽容心的人,往往在思考问题时仅从自我这一固定的角度看问题,不能设身处地地从对方的角度或感受思考问题,因此无法摆脱自我中心倾向。换位思考的关键是能够从对方或他人的角度思考问题,这是摆脱自我中心倾向,跳出狭隘的思维怪圈,获得更广阔视野的重要策略。
通过观察教育现实的种种现象并结合近年来一些学者对中国教育问题的探讨,我们深切体会到,从上述几个方面培养学生或青少年的良心,是一个十分迫切的课题,希望本文能唤起更多心理学和教育工作者的深入思考与研究,从教育人手来改造和重建国民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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