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文暄的诗

我哭着倒下，你笑着站起

绕过午后。躲过亥时

子夜。我捂着汹涌的伤口奔逃在

你射杀了思念之毒的城南以南

你的战略如此高明。战术何其精萃

让我怎能不在

目睹心碎的玫瑰花绽为齑粉之前

向你竖起拇指

利箭从我的旧痕中入。新伤中出

我以整晚失眠的代价铸造的盔甲

瞬间湮灭。战争结束

我哭着倒下。你

笑着站起

来到通灵峡谷的绝情谷底

你用言语将我逼入深渊的次日

我一路跌撞奔往中越边境的德天

800级台阶的通灵峡谷

我汗流浃背一气呵成。

本想把难言的割舍安放在笔挺的桄榔树下或者

幽深的绝情谷底

绝情谷底。绝情谷底，埋葬离别——多贴切的名

字多恰当的地方！

奈何壁瀑腾起的细浪却把你

一遍遍推向我的发肤。雨沙漫过。

我知道走了这么远，我和你拉开的仅仅是

左脚和右脚的忘却。面对疼痛的拷打

爱你，爱你，爱你，成了我唯一的

供词

沙上写诗的人

沙上写诗的人

被冬季深深中伤

他成了一个被世界用旧了的人

他的身子悬满朽枝

除了声音尚无畸变

周身飞满椎骨的弧度

有谁说过

对比最终的死亡无论怎样人生都是草稿

任他怎样努力地修改总也

走不出那串雪后的脚印

和那双

流泪的眸子刻骨的

温暖

也想把内心的波澜

安抚成文字

灵魂却像孤僻的孩子

拘谨而消瘦

那些雪花一样的片片

令他的鼻子

发酸

咸涩挤进嘴角的刹那

痛迅速

蔓延

那片曾眩过某目的雪

现在跑来正

胡乱戳击

他的柔弱

这个季节刚刚来临

他便深谙了自己的命运

走不过冬天

是老早以前的注定

一如某某说过的

风起时沙可以飞扬

亦可以

无痕

天门硐的风

秋色连波

踏着一地寒烟我来了路上

大雁的鸣叫穿越

山的雄伟风的浪漫以及水的缠绵落在

我孤独而清瘦的灵魂之上

那远古的猩猩岩近代的荆条

清清长长的扁担溪是你

蛊惑我倾醉又抚摸

你说过有一天我会带你目睹天门山

为这我兴奋了三百六十天等待了三百六十天

雪尽叶来我听到粗犷的山脊把叹息撕扯成

一片一片

其山惟石壁立千仞我知道

你在我的头上盘旋俘虏

我无边的目光走向幽远

你说过

通灵者登上天门山

烦郁将随云飘散此刻

我却为何剪不断理还乱

暮色四起你说你累了

要收起这海市蜃楼的画卷我说不

要走也要牵着我的手

因为你曾承诺下一个永恒里

我们将一起老去

看细水长流

刀锋

皮肤的毛孔已次第开放

骨头也第一次将自己掏空

我惊悸于虚弱的自己踉跄的灵魂正

迎着刀锋奔去

我已被刀锋刺中几回？

“有时，远离也是一种爱”将你的脚步

撤离于我的视线之外

我目睹了心门轰然关闭的决绝

我再也追不上你

我的身体正慢慢颓废

我开始以风的速度支离破碎

剩下的夜风还在吹

丝游曳人不在

叙述：前世的猫

一

前世，定是你路旁救起的那只猫

今生，我一路狂奔

向你的怀抱

踏碎一地疲劳

二

你柔柔的双臂绽开

世界长大我却缩小

我听见与你相拥时兴奋的心跳

三

这是怎样的奢侈

你迷人的体香

险些熨平了我伤痕累累的肌肤

让我撤下勇气

忘却逃亡

四

猫有九条命我只爱这只

你的柔言释放我贪婪的味道

慵懒刻在脸上

甜蜜在臂弯里奔跑

舔噬以我小心的温顺

疗伤卸一路风雨中疼痛的飘摇

五

心爱抱紧我吧

在这样一个黑夜因为

连星子都知道

黎明登陆以前我一直一直困在思念的暗河

寻不到渡口

是夜

我用无力的前爪在沙上刺下

爱到深处人孤独

然后起身

扬尘而来

谁知寻你的路上

我遇到了魔

一个耗尽我气血的魔

六

你总在问怎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

心爱别再探寻

要知道

尘世的太多不适合有结果

一如当初的你和我

七

最初的思念

是一架秋千荡散我的细胞

雨夜有声传来

耳鼓搜罗每一个细节脚步却远

当失望被绝望的夜火点燃

蓝焰灼痛了泪腺

八

那天滴着血浆的思维在颤抖

你在哪儿

你在谁的眼里

你在谁的身旁

你又在谁的心中

九

谁能丈量

那一夜有多长

谁能见证

如铅的时光是怎样深刻的硌痛了我的脊梁

十

没有你的时刻

灵魂散在风里

没人

拯救

十一

抬眼

我看见黑夜如墨的云和

健步如飞的季节

而你

没让风捎来哪怕是一缕的

你的气息

十二

只想听听你的声音

在某些时候

只想知道你在哪里

在流浪的地方而你

总把我冷落在消息的另一方让我独自

咀嚼仓皇

十三

闭上眼

我闻到了你的呼吸

看到了的你的眼神

我在世界的尽头说爱你

可听见

十四

我知道

离我最近的不是你的呵护

不是你的怜惜

而是夜色正在吞噬我的灵魂

十五

夜足够让我恐惧

那魔又让我雪上加霜

我流血了

我看见那心室那心房那苟延残喘的四面八方

我开始愚钝

我的耳膜强烈刺痛着挣扎着充斥着爆裂后的轰响

泪水滴落成一座严冬的桥

逾越从此

艰难

十六

我在泪滴淌成的桥上攀爬

一个灵魂与肉体残缺的人

还能够走多远

还能不能坚持着见到你

见到你面带微笑的那一天

十七

还想让你带我看风景呢

还想背你丈量爱的深度

可是血痂却把我凝固在

冰冻的桥头

我的体温开始接近零点

十八

我已寸步难行

我的手正迅速僵硬

十九

如果生命一定要捣碎爱的形状

那我只能以终结的气力说出

遇上你是我的缘

尽管此去经年

我将无力再把你的手热牵

二十

冬去燕来

你该记得

在我心里没有谁能把你替代

二十一

本想让你焐暖我

不仅是手

还有心

本想对你说

你在爱在本想……

二十二

就到这儿吧

心爱

故事总要收场

且让我蛰伏在文字中向你低语

今生走好

说一次再说一次

我爱你

冯文暄，原名冯晓文，1971年生于北京，有诗歌、小说分发于《北京文学》、《诗选刊》等多种杂志报刊，现供职于北京某医疗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