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章与留法勤工俭学运动

谭晓钟

吴玉章(1878～1966)，四川荣县人，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教育家。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中国，走出国门，学习新知识、新思想，寻找救国救民的真理，是当时仁人志士的共识，由此形成了青年学生留学日本和法国的热潮。而吴玉章是赴法勤工俭学运动的首创者之一。从1912年起，到1920年止，在长达8年的时间里，他在投身于民主革命，追寻救国救民真理的同时，还积极推动留法勤工俭学运动。

近代中国的留学运动，始于19世纪末，在20世纪初先后形成了两次热潮。大致以辛亥革命为界，辛亥革命前留学日本，辛亥革命后留法勤工俭学。这种转变的原因一般认为有这么几个：一是中国的知识界认为法国是资产阶级革命进行得比较彻底的国家，在科学技术和社会科学的创新发展方面都处于世界先进水平。二是在清末，出国留学是很不容易的，相当于一种变相的科举制，社会上也存在着所谓“西洋(欧美)一等，东洋(日本)二等”的看法，甚至于直接影响到留学生学成归来后的就业和待遇。三是在西方主要资本主义国家中，法国生活费用低且教育事业发达，有利于中国学生留学。四是甲午战争后日本侵略中国的野心日益暴露，到了民国初期更是变本加厉：支持袁世凯独裁统治，把妄图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强加给中国，趁第一次世界大战之机侵略我国山东等。这些罪恶行径都促使中国人民的反日情绪日趋高涨，同时也使日本在寻求救国救民真理的中国人眼中的“光环”日益暗淡。早在1912年5月，吴玉章就与蔡元培、李石曾、吴稚晖、张静江等同盟会员一道，在北京发起组织“留法俭学会”，希望“输世界文明于国内”，“造成新社会的新国民”，组织、支持和鼓励中国青年学生以勤工俭学的方式赴法国留学。留法俭学会成立不久，加入者就有70余人。在俭学会的组织下。由吴玉章等主持在北京大方家胡同建立了留法预备学校，招收学生20名，其中女生两名。这是中国最早的男女学生合班上课的学校，开全国风气之先河。学校学制半年，课程以法文为主，聘请法国人铎尔孟担任法文教授；还开设有数学、语文课程，并进行了欧洲风俗习惯礼仪等教育。为使学生适应勤工俭学，养成勤俭风气，学生在校期间，除了厨房工作外，其他学习生活方面的事情一律自己做。同年6月上旬，吴玉章在北京与川籍同盟会员一道，发起组织四川留法学会。7月，他回到四川后，即发起组织四川俭学会，在成都少城济川公学筹办留法预备学校；并以留法俭学会的名义，组织动员一批青年赴法国留学。1912年11月，各地来的第一批留法俭学生40余人从北京出发，取道俄国西伯利亚赴法留学，其中四川籍学生有16人。次年6月，留法俭学会又派出第二批40余人俭学生。孰料在7月间，孙中山先生领导的反对袁世凯的“二次革命”失败，蔡元培、吴玉章等被迫流亡国外。尽管留法俭学会停止了活动，留法预备学校也被解散，但却为以后留法勤工俭学的兴起奠定了基础。

在法国期间，蔡元培、吴玉章、李石曾等人于1915年6月成立了勤工俭学会，为更多有志青年留学法国开辟了广阔的道路。当时，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使法国对劳动力的需求急增，法国政府就与勤工俭学会协商，由勤工俭学会出面招收中国青年赴法。首批就招募了5000名知识青年。他们到法国后，有的直接进入学校学习，有的先学习后进工厂，有的直接进入工厂劳动。中国青年在工厂里每天工作八小时，工作之余读书三四小时。有些工厂为提高中国工人的生产技能，还开办业余学校，免费教授法文、机械制图等知识。这是留法勤工俭学的开端。

由于留法勤工俭学开展顺利，法国政府愿意继续招募中国青年。与此同时，留法勤工俭学在中国国内已产生很大的社会影响。政府当局和社会各界都表现出积极的态度，或大力提倡，或出钱资助，给予留法勤工俭学学生以路费和生活费用的津贴。这使得在青年中报名者十分踊跃。为适应留法勤工俭学学生迅速增加的情况，勤工俭学会的领导者蔡元培、吴玉章、李石曾等，与法国教育界协商，决定成立华法教育会。1916年3月29日，华法教育会发起会召开，推选蔡元培为中方会长，李石曾为中方书记，吴玉章为中方会计(所有负责人双方各出一人)。6月22日，华法教育会正式成立。

1916年6月，窃国大盗袁世凯死了。同年底，蔡元培、吴玉章联袂回国，继续开展勤工俭学活动。1917年春，华法教育会和留法勤工俭学会在北京正式成立，并在北京东城方巾胡同恢复了留法预备学校并招生。1917年5月，北京留法勤工俭学预备学校开学。在蔡元培、吴玉章等人的推动下，上海、四川、广东、江西等地的华法教育会分会也相继建立。到1919年，全国先后建立起20多所留法预备学校，各地申请赴法勤工俭学的人数超过2000人。在众多赴法勤工俭学的人中，既有大、中、小学生，也有教师、医生、工人、职员、记者等，甚至还有从日本、南洋各地转来的留学生。

四川是留法勤工俭学活动开展得最活跃、赴法人数最多的省份。这与吴玉章的巨大努力是分不开的。吴玉章早在1912年就在四川成立了“四川俭学会”，并开办留法预备学校。1917年，吴玉章回川后联合朱芾煌、沈与白、黄复生、赵铁桥、刘天佐等发起组织“留法勤工俭学会四川分会”，并由他出面邀请四川官方和社会各界知名人士150多人，列名留法勤工俭学会四川分会、华法教育会四川分会的名誉赞助员、评议部和执行部委员，尽可能动员一切力量推动四川留法勤工俭学运动的开展。1918年初，成都留法勤工俭学预备学校建立，校址设在成都爵版街成都志诚法政专门学校内，开设的课程有法语、数学、物理、财政、政务等。吴玉章担任名誉校长，成都志诚法政专门学校校长张春涛兼任校长。1918年3月，学校开学并开始招生，首届报名者数以百计，相当踊跃。4月正式开学时入学学生1503，。学校先后招收两届学生共300余人，毕业后分批赴法的有200多人。时任四川督军熊克武、省长杨庶堪还出台政策，规定该校毕业考试成绩名列前30名的学生，由省政府发给每人旅费津贴400元，以资鼓励。这在当时是个不小的数目。

1919年春，在吴玉章的倡导下，重庆商会会长、大中银行总经理汪云松、巴县劝学所视学(当时教育行政部门负责视察学务的官员)温少鹤等重庆官方和社会各界知名人士，联合法国驻重庆领事，共同发起留法勤工俭学会重庆分会，并开办留法勤工俭学预备学校于重庆夫子池，学校经费由汪云松、朱芾煌、杨希仲、曾志芒等筹集。学校设施简陋，没有学生宿舍，学生全部走读。当时招收学生100余人，毕业后有80多人赴法。学校董事会还补助部分学生赴法资费百余元。四川东川道尹公署(当时的川东地方政府)还专门制定了留学贷款章程，规定赴法勤工俭学学生每年可以借款200元。东川道所属的巴县、江津县都为当时留法勤工俭学学生最多的县，实与该贷款章程直接有关。除了留法勤工俭学预备学校组织学生赴法外，四川各界名流和政府官员也对留法活动给予支持。著名旅法华人郑毓秀专程来川鼓励女青年赴法勤工俭学；时任省长杨庶堪、后任省长张澜都先后保荐勤工俭学学生赴法。张澜在北京期间，还为川籍勤工俭学学生多方筹措赴法路费和在北京停留期间的食宿费。至1920年底，四川赴法勤工俭学学生达378人。到了1921年11月，四川赴法勤工俭学学生达492人，占全国赴法学生总数的近1／3，成为全国赴法人数最多的省。赴法勤工俭学学生中，产生了许多杰出人物，为改变中国落后的面貌作出了突出的贡献。如赵世炎、刘伯坚、陈毅、冉钧、程秉渊、邓小平、聂荣臻、傅钟、李大章等，后来都成为中国共产党在不同革命时期的高级领导人，为中国革命的建设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吴玉章对四川乃至全国留法勤工俭学的贡献永存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