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和狮毛狗

黄　斌

有一个年轻的流浪汉,名字叫诺顿奇。其实,他父亲去世前曾留给他一笔家产,可这小子不争气,吃喝嫖赌样样来,没过多久就把那点财产折腾光了,最后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

这天,诺顿奇整整一天没讨到东西吃,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了。突然,他瞅见一条狼犬欺负一只漂亮的狮毛狗,顿时来了气:妈的,仗着个头大欺负小狗算啥本事?他随手抄起一根铁棒冲过去,一下将那条狼犬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然后背上死狗溜到他住的废旧汽车场,吃了一顿美味的狗肉。

那只狮毛狗大概是感激诺顿奇的救命之恩,居然跟着他来了,瞧那神情跟诺顿奇特别亲热,诺顿奇也喜欢上了它。过了几天,狼犬的肉吃完了,诺顿奇又打起了狮毛狗的主意。就在这时候,他闲来无事翻看拣来的报纸时,看到了这样一则启事,有位名叫妮亚兹的女士悬赏10万美元寻找爱犬玛吉,启事旁还登了玛吉的彩色照片。诺顿奇一瞧这只狮毛狗跟照片上的玛吉一模一样,不由得心花怒放。

诺顿奇立即抱着狮毛狗去见妮亚兹。妮亚兹女士50多岁,是一位富有而体面的贵妇人,但脸色苍白,像是身患某种疾病。她盯着诺顿奇看了很久,接着惊喜地叫了声“玛吉”,狮毛狗听了立即从诺顿奇怀中跳出,摇头摆尾扑到她跟前,亲热地舔着她的鞋子。

妮亚兹女士很快给诺顿奇签了一张10万美元的现金支票。

一贫如洗的诺顿奇一下子拥有了10万美元,心头那份高兴劲儿就甭提啦!他先是美餐一顿,接着跑到商店买了一身名牌服装,将自己打扮一番。最后剩下的几万美元,被他扔进了妓院和赌场。

仅3天工夫,诺顿奇就把10万美元花得精光,他又成了穷困潦倒的流浪汉。

有钱可以吃喝玩乐,花天酒地,那滋味真是好哇!诺顿奇心里感叹。他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妮亚兹女士肯花10万美元找那只名叫“玛吉”的狮毛狗,足见玛吉在她心中的位置何等重要。我何不把玛吉偷出来,再从妮亚兹那儿弄个10万美元呢?

主意打定,诺顿奇开始了行动。他摸到妮亚兹家附近,暗中观察很久,发现每天下午5点左右,妮亚兹家的女仆都要带着玛吉到不远处的公园溜达溜达,那时正好下手。

这天,诺顿奇捡来几件女人穿的破衣服,化装成一个女乞丐,来到公园,瞅准机会冲上去,一把推翻女仆,抱起玛吉,飞似的跑掉了。

诺顿奇断定妮亚兹女士会跟上次一样,又会在报纸上登启事。可一个星期过去了,妮亚兹像没事一样,诺顿奇沉不住气,拨通了她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个男人:“您好,非常不幸,妮亚兹女士昨晚已经去世了。”诺顿奇就像寒冬里让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心都凉透了。他刚想挂电话,这男人又说:“先生,我是妮亚兹女士的私人律师弗莱舍,也是她的好朋友。如果您有什么事不妨跟我说,妮亚兹临终前授权给我,替她处理一切事宜。”

诺顿奇犹豫老半天,战战兢兢地说:“妮亚兹女士生前养了只宠物狗,名叫玛吉,它,它……现在在我手里,我想……”

弗莱舍“哦”了一声,说:“我懂了,如果我没有猜错,您一定是诺顿奇先生。您不介意的话,明天上午请来一趟妮亚兹女士的住宅,她给您留了一封信。另外,她也给您留了一笔遗产。”

诺顿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妮亚兹怎么可能认识我还给我留信?还给我一笔遗产?莫非她知道狮毛狗玛吉是我偷走的?所以设下圈套引我上钩?他又一想,不对,我只不过偷了妮亚兹一只狗而已,就算报告了警察局,警察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第二天,诺顿奇大大方方地来到了妮亚兹的豪宅。弗莱舍早已等候在那里了,他先将妮亚兹的亲笔信交给了诺顿奇。信中写道:“诺顿奇,我亲爱的孩子,也许你做梦也没有想到,我是你的亲姑妈。在你还没出生时,我违背父母意愿,跟心上人私奔到了国外,从此跟娘家人失去了联系。半年前,当你姑父去世后,我回到了故乡,花重金聘请私家侦探寻找娘家人,费尽周折才知道我唯一的亲人就是你,更令我想不到的是,你居然落得穷困潦倒,靠乞讨为生,真是让我痛心疾首!我没有孩子,又身患晚期肺癌,将不久于人世,你是我亿万资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可你太让我失望了,就算继承了我的遗产,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败得精光……上次我亲眼目睹你救了玛吉,它跟你走后,我忽然想出个主意,悬赏10万美元找玛吉,我想知道你拿到10万美元后,会怎么花?结果我派出跟踪你的私家侦探报告说,你吃喝嫖赌,3天时间就花光了10万美元,你再次让我失望!更令人伤心的是,你居然又打起玛吉的主意!实话告诉你,我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你。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亲侄子的品德会如此败坏!诺顿奇,鉴于你恶劣的表现,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我的遗产由小卡博继承,你能得到的就是玛吉!亲爱的孩子,我希望你从今以后痛改前非,再也不要像以前那样了,那会毁了你的一生,另外,请你看在姑妈的分上,好好照顾玛吉,也许某一天,它会给你带来好运!”

诺顿奇读完信,呆若木鸡,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父亲曾经说起过,他有一个姑妈,19岁那年不顾家里人反对,跟着一个美国人跑了,从此杳无音讯。

弗莱舍给诺顿奇看了几份证明他和妮亚兹女士是姑侄关系的资料,接着宣读了妮亚兹女士的遗嘱。诺顿奇忍不住问:“小卡博是谁?”弗莱舍耸了耸肩膀:“非常抱歉,妮亚兹女士叮嘱我,不能告诉您,至少暂时不行,也许过些日子他会主动找您的。因为不管怎么说,小卡博先生是妮亚兹女士遗产的继承人,而您又是妮亚兹女士唯一的亲人,他跟您之间还是有一定关系的。”

这件事对诺顿奇震动太大了,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争气,怎么可能让那个该死的小卡博夺走妮亚兹姑妈的遗产?姑妈说得对,他再也不能这样混下去了。

从那以后,诺顿奇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在一家餐厅找了份打杂的工作,每天起早贪黑工作10多个小时,虽然工资不多,但还是能养活自己,还稍有积蓄。休息时他还逗玛吉玩,玛吉特别通人性,给他带来了不少乐趣。这种日子比过去累多了,可不知咋的,他总觉得心情愉快,活得有滋有味。

一晃5年过去了,这天,诺顿奇突然接到一封信:

亲爱的诺顿奇先生,您好,我是您姑妈妮亚兹女士遗产的继承人小卡博。我知道这几年来您一直想见到我,其实我也希望跟您见上一面。您如果愿意,下星期三下午,请来一趟希卡姆大街655号。附注:请带玛吉一同前来。

诺顿奇怦然心动。他心里一直有一个解不开的谜团:谁是小卡博?现在,谜团终于要解开了。

很快到了星期三,诺顿奇向餐馆老板请了假,穿戴一新,带着玛吉直奔希卡姆大街655号。这是一幢不起眼的小别墅,弗莱舍律师和几名保镖、佣人早已在门口迎候。诺顿奇跟弗莱舍打过招呼,便问:“小卡博先生呢?”弗莱舍笑眯眯地将他带到屋内,到了一间密室门外,说:“小卡博先生就在这里面,不过,您想见他,还得玛吉帮忙。”说着弗莱舍抱起玛吉,将它的眼睛凑到门边的视网膜扫描系统前。片刻,门边出现一个电脑荧屏,上面显示出一只手掌印。在弗莱舍的指点下,诺顿奇迟疑地将右手按在荧屏上。很快,荧屏上出现一行字:

经检验,掌纹跟本系统存贮的资料

相符,准许入内。

那扇用特殊材料铸成的门无声地开了,诺顿奇问弗莱舍:“小卡博先生呢?”弗莱舍笑着指了指墙上,那儿挂了一面镜子,诺顿奇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明白了:“你是说,我就是小卡博?”

“没错。”弗莱舍点了点头。他从桌上拿起一封信,是妮亚兹生前亲笔留下的。她在信中说,卡博是诺顿奇父亲小时候的绰号,而且是她取的,所以她心里就把诺顿奇称作“小卡博”。她虽然恨诺顿奇不争气,但毕竟诺顿奇是她唯一的亲人,所以还是决定给他一次机会,只要他能够洗心革面,堂堂正正做人,善待她的玛吉,她全部的遗产仍归诺顿奇所有……

信还没读完,诺顿奇便热泪盈眶。弗莱舍律师满脸慈祥地笑着说,这5年来,他遵照妮亚兹女士临终的嘱托,一直在暗中观察诺顿奇,觉得诺顿奇跟过去判若两人,这才决定揭开谜底,将妮亚兹的遗产交给他。

2个月后,诺顿奇毅然将妮亚兹姑妈留下的亿万资产,捐赠给一家世界著名的癌症治疗机构。在捐赠仪式上,诺顿奇充满激情地将上面的故事讲述了一遍,最后说:“我之所以把这笔巨额遗产捐献出去,是因为妮亚兹姑妈彻底改变了我,她把另一笔无法用金钱计算的精神遗产留给了我……”

〔责任编辑 方 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