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一顶王冠等了６０年

潘中源

2008年11月14日,是英国王储查尔斯的60岁大寿,这一年龄是大多数人的退休年龄,但查尔斯王子还在等待继承王位。

查尔斯3岁被立为王位继承人,也是英国历史上等待继承时间最长的王储之一(此前,还有乔治四世等了57年,爱德华七世等了59年)。没有人知道查尔斯还需要等待多久。

第一次享受到了镁光灯的滋味

查尔斯王子的贴身男仆正在给他放洗澡水,帮他把牙膏挤到牙刷上,并把他要穿的衣服仔细挑出来放好。在浏览放得平整的《时报》之前,查尔斯王子从七个煮鸡蛋中挑选出一个作为早餐,这是他的习惯。

在这个特殊的60大寿的日子里,这位以忧郁和焦躁著称的王子在媒体上展示了他难得一见的满足的微笑,之后他钻进私人司机驾驶的宾利,去贫穷的伦敦东区视察一个有关青年人的项目。

这也许是25年来,公众关注的焦点头一次集中在他本人身上,关注到他的成就、怪癖、缺点、兴趣和激情。在他生命中头一回,查尔斯王子被作为独立个体而受到关注,而不再与其他人纠缠不清。在他60岁生日时,媒体开始大力报道他的慈善工作,尤其是他对年轻人的帮助,他的政治主张,他对通用公司和现代建筑的反对,以及他对全球变暖、有机食物和宗教宽容的挑战。

查尔斯王子身穿威尔士警卫队的制服,在官方生日照片上,他看上去如此放松。这一次,他终于可以独享镁光灯了。令查尔斯感到高兴的不仅仅是生日,还有他的母亲对卡米拉已表现出的“融冰”之意;两个儿子现在已经越来越大了,而且他和儿子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无间。更令查尔斯王子眉头一展的是,将近一半的英国民众乐意接受他成为国王,无论他有多老。

告别戴安娜

然而,就在20年前,当查尔斯迈入不惑之年时,他却很不快乐:苦涩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来自母后的压力又逼迫他与卡米拉“保持距离”。

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每次当查尔斯和戴安娜的婚姻濒临破裂之时,他们却又能互相理解了。1996年7月,在戴安娜35岁生日之际,查尔斯前往戴安娜的肯辛顿宫,着实给了戴安娜不小的惊喜:他们在她的会客室里喝茶谈天,谈他们的孩子、他们的慈善事业,还有谈他们共同的皇室生活。

很多人都以为,如果没有卡米拉的死缠烂打的话,戴安娜与查尔斯的婚姻即使没有爱情,也会永远地平静下去。这或许是个美好的假设,但对查尔斯却非常残酷,因为卡米拉是为数不多能够与查尔斯进行心灵对话的密友之一。

1970年一个英国式的夏天,23岁的卡米拉来到伦敦西部的温莎大公园。那天狂风伴随着大雨,一个年轻人站在雨中,抚摸着心爱的马。那孤寂的身影吸引着她,于是,她主动上前搭讪,“这是匹好马,先生。”

查尔斯和卡米拉就这样因为一匹马相识了。他的朋友回忆说:“从遇见卡米拉的第一天起,查尔斯的整个身心被她彻底征服了,整个人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35年后,当卡米拉以查尔斯妻子的身份访问美国的时候,美国人还沉浸在对卡米拉的仇视里,一些好事者画了一幅画,画面上是戴安娜和一匹马,配的文字更绝:“卡米拉就是一匹马,她永远是一匹马。”

时间永远是最残酷的遗忘制造者,两位小王子渐渐认同了卡米拉的继母地位,卡米拉和查尔斯也可以公开示爱了。2006年王储访问埃及的时候,查尔斯当着记者的面,直称卡米拉“亲爱的”,当他看到卡米拉穿着高跟鞋行走不便时,很自然地说:“抓住我的手。”

当然了,查尔斯王子永远也逃离不掉的女性阴影不是戴安戴而是他的母亲——英国女王。

关于女王是否应该让位给查尔斯,已经成为一个全国性的话题,目前看来,公众比较倾向于接受这位82岁的女王执政终老。

曾经的少年轻狂

年老的王子到现在才开始做回自己,而原来,他一直被定位为王位的继承人,他不需要表达内心思想,更不能激进行事。他先是被母亲的光环笼罩,后又被婚姻的丑闻弄得焦头烂额。人们忘了,查尔斯当年也曾那样的引人注目。

在查尔斯遇见戴安娜之前,作为这个世界上最抢手的未婚男子,查尔斯一直是世人的焦点。风流王子查尔斯,那时候可是世界顶级钻石王老五之一。他去澳大利亚旅游的时候,美腿模特们为了照片曝光率,甚至不惜跳进海浪中去亲他一下。他很英勇——从直升飞机上跳下,或是飞一般地滑下雪山陡坡——一串美人儿的心都要碎了,而这其中还包括戴安娜的姐姐沙拉。

查尔斯出生时,恰恰是二战后,大英帝国正逐步地走向衰落。查尔斯是第一个被送往普通学校读书的王位继承人,这或许也暗喻了他的命运:平凡中归于平淡。

查尔斯的高中时光并不愉快,据查尔斯本人当时的同学(包括作家威廉·鲍埃)回忆,查尔斯经常在晚上被同学殴打,部分原因是他的打鼾声,更多是因为威尔士王子的身份。熄灯后,男孩们会蹑手蹑脚地拿着拖鞋、枕头,或者直接用拳头打查尔斯的腹部。在中学,他偷偷摸摸地抽烟,经历了20世纪60年代的反抗音乐、政治和迷幻药,查尔斯曾给家人写信,要求寄一瓶新的维赛娜香波,原来的那瓶在他淋浴时被同学摔破了。这些经历使得长大后的查尔斯对流氓和帮派深恶痛绝。据英国媒体透露,直到现在查尔斯本人都保留了一些读中学时的纪律——一杯橙汁作早餐,热水澡后紧跟着冷水淋浴。

剑桥大学毕业后,查尔斯开始履行其王室义务,陆续成为皇家空军的飞行员、皇家海军船长以及伞兵团的陆军上校。

服役期间的一件事改变了他的一生。1979年,查尔斯的导师路易斯·蒙巴顿男爵在爱尔兰度假时遭遇爱尔兰共和军暗杀。此后,查尔斯非常消沉,他在日记中写道:在某种程度上,蒙巴顿是他的爷爷、叔叔、爸爸、哥哥和挚友。这次暗杀也间接地破坏了查尔斯与当时的未婚妻、蒙巴顿的外孙女阿曼达·奈屈布尔之间的爱情,却让他认识了戴安娜·斯宾塞女士。

在蒙巴顿葬礼后的一个烧烤宴会上,查尔斯向戴安娜提到了导师去世对他的影响,而她回应说“你需要人来照顾”。也正是戴安娜,开启了查尔斯生涯的另一扇大门。

这真的是命吗?

作为王储,查尔斯拥有一座面积高达5.5万公顷的大庄园,每年收入颇为可观。同时,王储不必如同国王或者女王那样“慎言”,因此他能更为自由地表达自己的看法和选择生活方式。或许正因为如此,查尔斯在英国人心中的地位远远不及其母亲。

他所致力的那些事业——绿色农业、气候控制、不同宗教间的沟通,还有社区建设等等都遭到人们的耻笑,人们说他是保守的精英分子在胡乱折腾。

在海格洛夫庄园中,查尔斯开始了人生的另一个转折点,一块450万平米的农田,成了他寄情花草的最好场所。查尔斯把自己打造成了绿色食品的领军人物,1996年,他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食品公司,该公司产品名为“公爵原味”,提供大约250种产品,包括咸猪肉、约克郡当地家庭自制的汉堡、老式冰糖等。2006年,“公爵原味”销售额达8000万英镑。尽管王子把公司收入全部投入到王子发展基金以帮助贫困人口,但他还是因为神神秘秘地与植物交谈而被冠以“怪异”的帽子,许多英国人对查尔斯的有机农庄更不以为然。

这就是进入花甲之年的查尔斯:尽职尽责,没错;激进,当然。不过,他似乎拥有人类大同的观点,关心地球更胜于关心臣民。作为“回报”,他的臣民也早已对他习以为常,乃至视而不见了。

岁月早早地将查尔斯无情吞没,为了一顶王冠,查尔斯继续等待。“这就是命”,是查尔斯惹人注目的口头禅之一,查尔斯自嘲式的幽默感正是来自于他内心隐隐不安的预感——他很可能因为早死几个月而错过了王冠加冕。

就在查尔斯对王位不抱希望的时候,王冠却离他近了一步。根据英国王室消息人士透露,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准备在5年内,让位给刚踏入花甲之年的王储查尔斯。

如果查尔斯当了国王,他不会叫查尔斯三世。因为纵观英国历史,与该王号相关的国王名声都太差,有因叛国罪被斩首的查尔斯一世、有数不清情妇数量的查尔斯二世。查尔斯更愿意将自己叫做“乔治七世”。

如果查尔斯当了国王,卡米拉就得接受一个古怪称呼——“伴妃”。因为卡米拉是查尔斯婚姻的破坏者,她永远不可能成为英国人心中真正的王后。没想到古板的英国人玩起文字游戏来丝毫不逊于中国人。

如果查尔斯当上国王,“乔治七世会是个绿色主义者,他关心整个地球,在狩猎和畜牧业方面会与城市环保分子有所不同。在气候变化方面,他会和他们一样激进,胜于任何一位英国主流政客。未来的国王会大力倡导可持续发展的概念,重视与自然的和谐;重有机,轻基因改造;重开司米,轻人造丝;重橡木,轻塑料;并重新复兴手工艺;白金汉宫将面临彻底大检,甚至可能因为环保原因而被捐赠。”英国的《经济学人》如是预测。

〔本刊责任编辑 刘珊珊〕

〔原载《看世界》总第16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