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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地利学派:时间与无知的经济学

2009-08-05

东北财经大学学报 2009年3期
关键词:均衡

黄 雄

〔摘 要〕本文试图评述卡伦•沃恩(Karen Vaughn)教授《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在美国》(Austrian Economics in America)一书,作者以“时间与无知的经济学”视角来回顾奥地利学派的思想,并着重关注新奥地利学派内部这一“目前的争论”:是否彻底抛弃主流经济学的均衡模式来重建奥地利学派新范式,以期为该学派的未来发展指明方向,其独特的视角和清晰的研究思路不失为研读奥地利学派思想必读的经典文献之一。

〔关键词〕市场过程;奥地利学派;均衡;知识的经济学;时间过程

中图分类号:F061.1文献标识码:A文

章编号:1008-4096(2009)03-0003-05お

20世纪70年代后,美国的新奥地利学派力图突破方法论的困境,涌现出对市场过程理论的再思考,科兹纳(Israel M.Kirzner)与拉赫曼(Ludwig M.Lachmann)成为这一复兴历程的旗手,他们对奥地利学派思想关于“时间与无知的经济学”(Economics of time and ignorance)的深入挖掘,凸显了新学派与主流经济学的不同之处,具有更重要意义的是他们都声称忠于门格尔(Menger)、米塞斯(Mises)和哈耶克(Hayek)的思想,对市场过程的效用和重要性方面有着共同的看法,但他们在奥地利学派经济学的特性和未来发展方向上却得出了非常不同的结论:前者认为奥地利学派可以作为主流均衡模式的有益补充,后者则认为必须彻底抛弃这一传统的均衡体系以重建奥地利学派的范式。

本文试图评述卡伦•沃恩(Karen Vaughn)教授《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在美国》(Austrian Economics in America)一书,作者以“时间与无知的经济学”视角来回顾奥地利学派的思想,并着重关注新奥地利学派内部这一“目前的争论”:是否彻底抛弃主流经济学的均衡模式来重建奥地利学派新范式,以期为该学派的未来发展指明方向,其独特的视角不失为研读奥地利学派思想的经典文献之一。

一、奥地利学派的困境

谈到奥地利经济学派,人们往往同时有两种复杂的感情:一方面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奥地利学派的确提出了很重要的问题,对主流经济学的批判也很到位,其中不乏极具洞见性的观点:对时间和知识的关注,坚持以市场过程来理解市场秩序,把行为人当作个人而不是作为社会集体来分析等等;但同时另外一方面,人们也普遍感觉到,奥地利学派的方法论与主流经济学格格不入,其自身也深陷方法论之争的困境难以自拔:他们反对一种均衡式的静态分析方法,反对运用数学来模型化真实时间过程中的人类行为,然而自己又很难突破均衡理论的窠臼,来独创一门非均衡的科学,以致于奥地利学派经常被人称为“方法论学者”或者“哲学家”、“政治哲学家”等等。当然,产生这两种复杂感情的背景就是新古典经济学占据主流地位,奥地利学派一直处于这种“大背景”的阴影之中,从老一辈身处奥地利的旧奥地利学派的前辈,到移民后在美国新大陆嫁接的新学派的各代表人物身上,他们无不在力图超越主流经济学的模式,来追寻奥地利学派经济学的独特范式,然而,完全脱离了主流经济学的分析模式,他们也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究竟是沉浸在昔日奥地利的旧梦里,还是真的点燃了新的美国梦呢?自己究竟是何种意义上的经济学家,是包含一切人类行为的理论家,抑或是主张某种自由的政治哲学家呢?这里存在着某种紧张,一种力图挣脱而又无法摆脱的困境,就像一个人试图拔起自己的头发想要离开地面时一样,显得十分尴尬和无助。当然,在对这种紧张的处理中,米塞斯(Mises)要算做得最干脆的,他似乎洞悉了依靠现实的任何逻辑无法挣脱大背景的内幕,由此借来了康德(Kant)的“先验”一词,把它标榜在自己的理论上面,借此否认任何现实经验的检验,同时又指出其理论对经验有确定无疑的指导作用。米塞斯的这一先验论的观点已经把奥地利学派推向了一种“完满的”极端,如果要说脱离主流经济学的范式,重建经济科学大厦就是奥地利学派的最后目的的话,那么米塞斯就已经完成了这一大厦的奠基工作,大厦的框架结构也日趋可见,后来的继承者只要在米塞斯奠基的大厦框架中充实内容,粉刷外观即可。其实,这种“完满的”框架结构同时也暗示着大厦竣工日期的来临——其理论濒临尽头!

二、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在美国

正由于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处于上述濒临绝境的巨大困难当中,才出现了米塞斯之后的“新奥地利学派”,这一“新”主要体现在“有意去突破米塞斯的理论方面”。新近译出的卡伦•沃恩(Karen Vaughn)教授的《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在美国》(Austrian Economics in America)一书就是来记述米塞斯的继承者们在突破旧体系过程中产生的新问题,新思路和新方向。为了“理解经济学领域里一个善言辞、易怒和非常专注的小群体(奥地利学派)是如何发展到现今的地步”,沃恩教授通过回顾奥地利学派的思想史来解释目前相关的争论。全书分为八章,大体来说有两个部分,两部分的篇幅基本相当,前四章是第一部分,对米塞斯在内的旧奥地利学派关于时间和无知问题的思想史进行了简略的回顾,后四章着力描绘新奥地利学派在美国的复兴过程,凸显科兹纳(Israel M.Kirzner)与拉赫曼(Ludwig M.Lachmann)关于市场过程问题的争论。众所周知,罗斯巴德(Murray N.Rothbard)也是新奥地利学派的一位重要的代表人物,为什么在书中没有得到应有的位置呢?原来在作者眼里,就“突破米塞斯的理论方面”来说,罗斯巴德显然不如前两位学者。因为罗斯巴德是米塞斯理论的坚定捍卫者,甚至“比米塞斯更米塞斯”,他“毫不怀疑地坚定支持米塞斯理论中最重要的自由市场、私人财产及神圣契约论……他代表了一大批对众多现存的传统经济学与政治学提出尖锐批判的人……毫无疑问的是最终他与经济学家的对话没有他对政治观念展开讨论那么重要了”。沃恩在《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在美国》中写道,罗斯巴德甚至批评米塞斯使用消费者主权这一概念,因为这种概念潜在的含义是生产者没有权力根据他的希望去处理资产。他认为市场是基于“个人权力”,而非消费者主权之上的。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知识分子的革命观占据统治地位时,罗斯巴德把对当时经济形式主义的强烈不满与激进、令人诧异却简单明了的政治意识形态结合起来,其观念即便没有占据统治地位,但至少也算是抓住了60年代的精髓。所以,沃恩在书中对罗斯巴德在奥地利学派复兴过程中的主要贡献颇有微词,对其理论的阐释惜墨如金。因此,我们看到《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在美国》的两位主角是科兹纳和拉赫曼,这两位主角力争跨出米塞斯理论体系的突破口就是源自“门格尔主题”(Mengerian themes)的关于“时间与无知的经济学”(Economics of time and ignorance),沃恩认为,科兹纳和拉赫曼正是基于这一主题来理解市场过程和市场秩序的,两位主角对此问题的争论也就成为全书的一条主线。

依此可见,沃恩教授关注的主题是“目前相关的争论”,即奥地利学派内部对市场过程理论的不同理解,她甚至认为奥地利经济学的实质就是关于时间、无知、主观性以及过程的经济学,在她眼里,如果存在奥地利学派经济学的范式的话,那就是关于时间和无知的经济学。问题是:新奥地利学派内部对这一范式也没有达成统一的意见。科兹纳和拉赫曼“这两位长期保持通信往来并最终成为同事达十多年之久的学者,正是美国奥地利学派经济学运动内部巨大矛盾对立的缩影,这种矛盾对立所涉及的正是人们对市场秩序性质的认识。使这一争论具有重要意义的是他们都声称忠于门格尔(Menger)、米塞斯和哈耶克(Hayek)的思想,对市场过程的效用和重要性方面有着共同的看法,但他们在奥地利学派经济学的特性和未来发展方向上却得出了非常不同的结论。”

三、科兹纳Vs.拉赫曼:市场过程理论是对主流经济学均衡模式的补充还是革命

沃恩对于奥地利学派经济学“时间与无知”主题的描述是借助于均衡一词作为支撑点的,作者通过“均衡”这一支点似乎很容易的进入了她的二分法:主流经济学与奥地利学派经济学的二分;以及奥地利学派内部的偏均衡的一派与非均衡的一派之分。首先,在沃恩那里,主流经济学的传统就是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的均衡模式。为了避免其他经济学者(如制度经济学、新凯恩斯主义等)的责难,在第一章的导论部分中,作者特别谈到了“新古典主义经济学”与“主流经济学”的用词问题,她声明这两个用语在书中是当作同义词交替使用的,并没有特指任何不属于奥地利学派的经济学。她认为主流经济学指的是这样一种研究项目:将人的所有行为解释为约束条件下的最大化问题,“其中选择被认为是特定、有序和静止的,对约束的理解是广泛的……这一约束最大化范式或许可以用数学术语来规范,但即便不能,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的逻辑总会提醒人们这种规范是可能的”。所以作者断言,“奥地利经济学派与新古典主义正统学说之间的关系之争是一场关于在经济学分析的过程中均衡模式结构的本质之争,同时也是关于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的那些假定和结构原则是否恰当和有用的大辩论。”沃恩教授在前言中就声明了自己写作的立场,她始终不将自己称作“奥地利”学派的人,她说“在新古典主义学者中,我为奥地利经济学的立场辩护;在奥地利学派中则提醒他们考虑新古典主义学者的观点……尽管我明显同情那些自称是奥地利学派的学者,但我仍然始终游离在奥地利经济学的边缘”。也许在罗斯巴德创办的米塞斯研究院的学者们眼里,沃恩的确还是在奥地利学派的边缘,但这也无妨一个局外的学者以一种更开放的态度来审视和检验奥地利学派的观点。

其次,奥地利学派内部的争论主要存在于科兹纳和拉赫曼的对均衡(或市场秩序)的两种不同看法上。以科兹纳为代表的一方似乎认为奥地利学派对经济过程和知识的局限性的见解,是主流经济学的一个极其重要的补充,人们可以将这些问题置于传统的新古典主义均衡分析的框架内,有时可以借助传统的工具(图解分析或数学符号)对他们作答。而以拉赫曼为代表的另一方则似乎认为主流经济学对现实的那些设想与奥地利学派试图回答的那组问题是如此不同,以至于他们必须以某种方式超越典型的新古典主义分析框架,奥地利学派必须放弃均衡模式的传统观念,并提出一种全新的奥地利学派经济学范式。相比之下,后者的观点显然要激进得多。换一句话说,他们的争论是:奥地利经济学派时间与无知的经济学(或市场过程理论)是对主流均衡理模式的补充还是革命呢?有趣的是,作者认为无论是奥地利学派与主流经济学之间的争论,还是奥地利学派内部的发展方向之争,都是来源于门格尔思想对均衡模式的暧昧与含混之处。作者在第二章评论门格尔的思想时,她说,“无容置疑,门格尔著作中不乏均衡状态的表述,但它却因门格尔关注积极行为而不引人注目……他的交换和价格理论……可以视为在煞费苦心地定义均衡价格,但更准确地说,它实际上是一套经济过程理论”。她还认为,“门格尔的门徒也只是捡拾他思想中近似于正在成型的新古典所讨论的观念,而不是其著作中真正独创的思想。”这种独创性的思想指的是关于知识、无知、时间和过程的观点,作者认为只有等到借助于社会主义可行性论战时,在哈耶克和米塞斯的著作中才重新发现了“门格尔主题”,第三章的标题就是“经济计算与门格尔主题的再发现”。第四章介绍米塞斯的思想,主要关注点在他对时间、企业家、均衡的看法,也提到米塞斯先验的方法论问题,指出“这种极端的方法论立场所起的作用不是突出而是模糊了米塞斯对经济学的贡献”。在本章讨论的结束部分,沃恩认为米塞斯提出了时间与不确定性,“但他几乎没有谈到在一个不确定的世界里,预期如何形成……他的观点——我们唯一的选择存在于市场与混乱之间,人人都可以从交易竞争中获利——要想获得重视,米塞斯还需要更为深入探索围绕和促进了市场过程的种种制度”,因为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市场内在无序的可能原因。沃恩教授在此处还对奥地利学派与芝加哥学派进行了比较,她认为两者对实现均衡、偏好的特性与稳定性方面作出了不同的基本假设,只不过其政策结论有类似之处而已。通过阅读前四章对旧奥地利学派追述的这一部分,读者可以了解到这位“游离于奥地利学派的边缘”的开放学者的许多新颖的观点,让人耳目一新,至少让某些自认为是奥地利学派的学者或者深信米塞斯经济学的人为之一震!

从第五章进入的第二部分,作者开始讲奥地利经济学派在美国的发展,首先是简要介绍20世纪70年代奥地利经济学派复兴过程,也正是在这里才对罗斯巴德稍有提及。如上文所说,在对罗斯巴德的介绍中作者颇有微词,她认为罗斯巴德和米塞斯一样,“从时间与不确定性中得出的潜在含义并没包括市场过程中知识分化、错误的起因与结果等等问题。学习是快速和简单的,它被认为是相对稳定的状态。”科兹纳和拉赫曼才是这一时期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复兴的真正旗手。在哈耶克获得诺奖的同一年(1974年),对于奥地利学派的复兴同样起到重要推动作用的另一件大事就是:在南罗约敦(South Royalton)召开了为期一周的首届奥地利学派经济学研讨会。作者详述了这次会议的开展情况(甚至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也造访过该会议),并且仔细介绍了会议组织者埃德温•多兰(Edwin Dolan)编辑整理的会议论文集《现代奥地利学派经济学的基础》埃德温•多兰(Edwin Dolan)编辑整理的会议论文集《现代奥地利学派经济学的基础》一书的中译本,与沃恩的《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在美国》中译本一样,同属于本次浙大出版社出版的“奥地利学派译丛”系列。,该书收集了罗斯巴德、科兹纳和拉赫曼关于奥地利经济学的理论与方法、均衡与市场过程、资本与货币理论等文章。在第五章介绍奥地利学派复兴的历程时,沃恩甚至认为70年代后期主流经济学的宏观经济学微观基础的工作、以及对货币扩张过程中相对价格效应的研究,似乎都表明了奥地利学派批评观点对新古典经济学的巨大影响。第六章论及了随后20年来不断成长的新奥地利学派经济学的进展状况,他提到几项正式的研究项目在三个不同的大学展开:一是米塞斯讲学的纽约大学,二是布坎南(Buchanan)、科兹纳和拉赫曼所在的乔治•梅森大学,第三个就是罗斯巴德一手创办的米塞斯研究院所在地在奥本大学,并且详细介绍了这些研究机构的相关研究成果和最新的研究方向。另外她指出,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们还积极与其他对当代经济学持批评态度的学者为盟,例如新凯恩斯主义者、演化博弈论者以及制度学派者。沃恩这里的观点与韦森教授经常讲到的主流经济学的前沿问题的三个方向不谋而合,韦森教授认为,当代主流经济学模式化的困境可能要借鉴这么三个学派的观点,它们分别是演化博弈论、制度经济学派和奥地利经济学派。

当然,整个第二部分从第五章开始到最后的第八章,主要笔墨还是在评述科兹纳和拉赫曼的均衡与市场过程的观点。在第七章的“市场过程理论”的介绍中,沃恩认为科兹纳的企业家概念与米塞斯和熊彼特(Schumpeter)都不同,科兹纳的企业家角色是“对未来机敏”,所以他认为企业家对未来的预测更接近真实的未来,“他再一次反对了企业家无中生有的说法,而认为企业家的创造是通过发现那些早已存在的机会把真正的创新带入系统中”。但是,沃恩问道,何以保证企业家就是这种“协调者”的身份呢?如果仅仅是协调者,那么奥地利学派的市场过程理论就正好为新古典经济学框架提供了一个非决定论的行为元素的解释,本质上并没有重大分歧。而拉赫曼的观点就更合作者的胃口,拉赫曼坚持把市场理解为“一种特殊的过程,一个没有开始与结束的持续的过程,被均衡的力量和变化的力量相互推动着……一个更好的比喻是沙克尔(Shackle)所说的万花筒般的世界,而不是由均衡想象出来的机械方法”。沃恩明显倾向于拉赫曼“非决定论的未来”的观点,但同时也“感到他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最终她认为,“人类生存条件既会消弱科兹纳精心的调和工作,让拉赫曼无法形成一个综合的理论,也同样会威胁新古典经济学的基础。也许正是对时间和无知的认识破坏了任何关于秩序自成的市场过程的理论”。

四、以“时间与无知的经济学”视角来看待奥地利学派

由此可见,沃恩对“时间与无知的经济学”这一主线的梳理,一方面可以让我们清楚的看到奥地利学派经济学与主流经济学分歧所在,同时也看到在学派创立者门格尔的思想里本身就包含着两者之间的某些含糊暧昧之处,以致于关于市场秩序均衡与非均衡的争论延续至今;另一方面也凸显了新奥地利学派突破米塞斯理论或者说突破主流经济学范式的困难所在,很难为“奥地利学派何去何从”指明确切的方向。最终,在结尾一章的“奥地利学派何去何从”中,作者还是支持拉赫曼这一派的观点,即奥地利学派经济学的未来在于它必须对其经济理论的结构原则进行彻底的重建,否则,新的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的思想将不可避免地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者以一种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会认为是不得要领的方式被吸收到新古典主义正统的经济学理论中去。

正是基于“时间与无知的经济学”这一独特的视角,沃恩教授在进行奥地利学派的思想回顾时,对其文献和代表人物的选取“颇有讲究”,而且论及的范围主要是关注他们对市场秩序均衡或非均衡的看法,看它们是否蕴含着有助于重建“时间与无知的经济学”的观点。这样势必遗漏了很多奥地利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譬如庞巴维克(Bohm-Bawerk)、维塞尔(Weiser)等,也忽视了奥地利学派除了“时间与无知的经济学”之外的很多重要洞见和观点。事实上,在沃恩教授于1994年出版此书后,米塞斯研究院有很多学者写过不同的书评来批驳沃恩的偏颇之处,甚至认为她偏向于拉赫曼激进主观主义的观点——“重建奥地利学派范式”的企图——实际上是走向了“虚无主义”。笔者在http://mises.org网站上查到三位学者写过书评:David Gordon(1995)、Robert B.Ekelund(1997)和Mark Thornton(1999),无一不对沃恩的作品给予极力反对和批评。奥本大学(米塞斯研究院的所在地)的Robert B.Ekelund就写书评说到“此书提供的解释是一种虚无主义的召唤,正如哈姆雷特在另一个文本中提到,去了那个未知的国度,从没人返回。”(参考网址:http://mises.org/journals/rae/pdf/RAE10_2_9.pdf)他们批评沃恩教授主要着力于门格尔、米塞斯和哈耶克三位,不仅忽视庞巴维克和维塞尔的作品,而且对米塞斯和罗斯巴德的评论有失公允,指出作者仅仅把米塞斯和罗斯巴德看作与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类似的均衡理论家,实在让人无法理解。米塞斯研究院的学者们认为沃恩的评论不仅是武断和片面的,而且作者对除了时间与无知之外的重要经济学观点熟视无睹,此外,他们还指出了沃恩教授许多评论的细微之处也存在误判。其实,作者和书评者都有各自的道理。从作者方面来说,她并不是要写一本囊括所有奥地利学派经济学观点的历史文献回顾,她也不是要讨好哪一位奥地利经济学派的重要人物,而是站在目前的角度,来看将来的奥地利学派的发展方向,这仅仅是作者选取的一个视角,她个人偏向于拉赫曼的激进的主观主义进路(彻底抛弃均衡模式),因此,她对材料选择的挑剔无可厚非。就奥本大学的书评者来说,他们身为米塞斯研究院的成员,作为米塞斯和罗斯巴德的忠实信徒,完全无法忍受作者对他们深信的导师的理论的“曲解和诋毁”,这是可以理解的。沃恩教授在书中把米塞斯研究院的这帮学者描绘成不愿走出米塞斯大厦的顽固派。也许作者对奥地利学派的总结和评论有诸多不妥之处,也许她提出的奥地利学派的范式有待商榷,但是笔者认为,她对“无知和时间的经济学”的梳理,的确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观察奥地利学派经济学的独特视角,即使这一视角不够全面,但确实给我们提供了一条近路去窥看其全貌,不失为一种很好的研究方法之尝试。

参考文献:

[1] 多兰(Dolan,Edwin G.).现代奥地利学派经济学的基础[M].王文玉译,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8.[2] Ekelund,猂obert B.Karen I.Vaughn,Austrian economics in America:The migration of a tradition[J].Review of Austrian Economics,1997,(2).

[3] Gordon,David. Karen I.Vaughn,Austrian economics in America:The migration of a tradition[J].Fall,Volume 1,1995,(3).

[4] 米塞斯(Mises,Ludwig von).人的行为[M].夏道平译,台北:台湾远流出版公司,1991.英文版参照Mises,Ludwig von,Human Action.A Treatise on Economics[M].Auburn,Alabama:Ludwig von Mises Institute,1996.

[5] Thornton,狹ark.Karen I.Vaughn,Austrian economics in America:The migration of a tradition.[J].Public Choice,1999,(3).

[6] 沃恩(Vaughn,Karen I.).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在美国[M].朱全红等译,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8.[7] 韦森.奥地利学派的方法论及其在当代经济科学中的意义及问题[J].学术月刊,2005,(4).

(责任编辑:兰桂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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