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艺术品交易中心正向内地转移

马怡运

3月18日在纽约佳士得“赛克勒中国艺术品珍藏专拍”现场，中国古玉、青铜器、陶瓷、兵器和书画等199件作品上拍，经过藏家们的激烈追逐，仅1件流标，报收1087万美元。21天之后，在香港苏富比“玲珑八宝——欧洲私人清宫御瓷收藏专场”，8件拍品悉数拍出，9552万港币的成交额成为传媒关注的焦点。不仅仅是这两场拍卖会，今年上半年，无论是香港、纽约、伦敦还是巴黎，凡是中国艺术品这部分，成绩均是可圈可点。经常在全球艺术中心奔走的正观堂主人梁晓新深有感触。

纵观上半年国际各大拍卖会，最有噱头的莫过于佳士得拍卖法国已故时装设计师圣罗兰及其同性伴侣皮埃尔逾半世纪珍藏的700多件艺术品。在巴黎展开的三天拍卖活动中，总成交额高达2.06亿欧元。上拍的两件圆明园青铜兽首更是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梁晓新说：“在拍卖现场完全看不出是刚刚经历过金融风暴，场下坐的大部分都是外国人，除了两个兽首是中国人关注外，其他拍品多是外国人参与竞拍。总体来讲，艺术品市场在全球经济范围里所占份额很小，参与者又很有实力，他们虽然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但那种影响放在艺术品市场就不算什么了。这就是为什么艺术品市场发展这么多年，没有出现太大波动的原因。”圣罗兰专场是有史以来私人专场成交量最大，也是成绩最好的一场。在梁晓新看来，真正有实力的藏家在艺术品市场不景气的时候，并不是裹足不前，而是挑货变得比以往更加谨慎。往往在这个时候，一旦出现精品，便会受到有眼力藏家们的争抢，最后的成交额并不比市场繁荣的时候低。

这些年，随着中国国力的不断增强，艺术品收藏市场的不断发展，越来越多的中国人走出国门，直接进入国际艺术品市场购买心仪的艺术品。这从海外拍卖公司的变化上即可探知一二。4月29日，法国博桑勒费福尔拍卖行在巴黎德卢尔饭店拍卖一位法国将军的遗产，其中一件从中国圆明园掠夺的乾隆玉玺印章又引起了国人的广泛关注，成为即兽首事件后又一敏感话题。“在这里我们暂且不提战争中的是非，单从一个本来印制图录连英文都没有的法国拍卖公司，做起中国人的生意这点看，中国买家在国际艺术品市场中的潜力与地位，已经不容忽视。”梁晓新说。

对梁晓新来说，最值得关注的莫过于3月18日纽约佳士得的“赛克勒中国艺术品珍藏专拍”。这场拍卖的火爆程度，即使没有亲临现场的人，看到如此优秀的成交率和成交额，其壮观的景象也是不难想象的。

有“现代梅迪契”之称的赛克勒先生，是美国最负盛名的艺术收藏家之一，他那种随性自然的收藏风格，使其藏品没有沾染当下市场中的不良风气，显得纯粹而有内涵。梁晓新告诉记者，赛克勒专场拍品很多，门类也比较庞杂，包括青铜、古玉、杂相、石雕等等。拍品的整体水平比较平均，虽然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精品，但是稳扎稳打，拍出来的结果非常好。这其中比较值得一提的便是赛克勒博士多年收藏的那些古玉，受到了相当一部分国内买家的关注，打破了一个又一个成交记录。单体的成交价和成交率都出人意料。

梁晓新认为此次专场的成功也是说明大多数的买家还是对传承有序、出身名门、递藏背景清晰的艺术品更放心。特别是古玉这个门类，虽然不乏欣赏者，但赝品的泛滥已经让人们不敢轻易出手，使得这一部分的发展遭到了严重的制约。以往藏家对此都是望而却步的，而这次却一反常态，就说明了问题。“现场有很多国内藏家，争夺非常热烈，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当时就感慨：只要拍品的质量够好，背景可靠，无论外面的经济大环境是好是坏，艺术品的魅力都不会有所增减。”

随着拍卖业的竞争加剧，每个拍卖公司似乎都在寻求新的制胜点，或开设夜场，或组织高端精品专场，都在想法设法满足不同客户的不同需求。在这些新的尝试中，有成功，也有失败，不管怎样，这些尝试对艺术品市场的发展来讲都是难能宝贵的经验以及必不可少的经历。

在这些尝试中，成功的例证是4月8日香港苏富比推出的“玲珑八宝——欧洲私人清宫御瓷收藏专场”。该专场完全可以以“精”“简”二字概括。清乾隆粉青釉浮雕芭蕉叶镂空“缠枝牡丹图”长颈胆套瓶在5位以上的竞投者、约30次叫价后，终以4197.6万元成交，创单色釉瓷器拍卖纪录，超越高估价逾两倍。“这个专场之所以可以取得成功，是因为该公司有一个比较明确的定位，并且按照这个方针走下去，意图很清楚，就是要做最高端的市场，不追求整体的成交率、成交额，只追求单件拍品的成交价。因此该公司在此关注的是另外一个层面和一个比较小众的买家，针对他们把服务做到高端。最终的结果说明他们的努力是非常正确的。”

然而，4月8日香港苏富比举办的“名家珍藏明朝家具”专场，就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11件明代家具，只有3件勉强成交，总成交额1628万元。梁晓新分析，“这批明代家具拍得不好，估计跟市场的错位相关。家具相对于瓷器属于小众的收藏门类。无论是在纽约还是香港，主力买家都来自中国大陆，香港比较有实力的买家主要还是针对瓷器。因此即使这批大漆家具稀有，专题也做得非常漂亮，但恰恰以中国买家为基础的市场，对这种东西的认识不够，大多数人还是热衷于收藏黄花梨、紫檀。太漆家具的市场在中国大陆并不成熟，这些装饰性强的家具符合欧美藏家的审美，市场上这细小的差别就使得这批东西遭遇了寒流。”

香港拍卖季过后，买家们似乎又原封不动的移师伦敦。伦敦佳士得“战后当代艺术(中国艺术品部分)”所占比例较小，成交率和总成交额并不理想。相比之下，伦敦苏富比“中国瓷器工艺品”成绩就让人满意，上拍245件拍品，取得3738.5万元的总成交额。亲临现场的梁晓新告诉记者，伦敦几场拍卖，总体感觉不错，每出一件好的艺术品都有很多人在争。拍品质量和数量维持了以往的水平，拍卖结果也让人欣慰。伦敦市场给人的印象多是介于纽约和香港之间，近年为了迎合越来越多亚洲买家的口味，拍卖公司作了多方面的调整，如从拍卖图录编排上看，高古瓷器减少，取而代之是加重了明清两朝的瓷器。

前几年，被中国大陆市场熟知的德国纳高，近年则鲜有大动静。今年上半年，纳高拍卖公司组织的拍卖成绩也比较理想。梁晓新说，纳高的拍卖水平较为稳定，只不过，相对五六年前，精品较少了，渐渐形成类似中国嘉德四季拍卖的形式，以中低价位的艺术品为主要上拍主体，因此也相应培养出一批与其相配套的购买群体，这个收藏群体与纽约、伦敦、香港并不相同。德国市场都维持在一个较为平稳的水平，没有经历过太大的波动，比较让人放心。

在梁晓新看来，中国艺术品市场的成熟是以2003年为转折的。“那一年的拍卖市场无论是从拍品质量，拍卖公司路线的自我调整，还是从市场的学习能力上，都经历了一个比较明显的飞跃，这几年下来，经过拍卖市场激烈的竞争，一部分拍卖公司脱颖而出，相反，一部分公司被市场所淘汰。”

上半年，国内的各大拍卖公司喜报频传。在这些差强人意的拍卖成绩中，可以看出各个拍卖公司在组织这些专拍时花费的心思。北京保利5月28日至30日的春拍中，总成交额逾5.9亿元，其中，中国艺术品夜场收获3.64亿元。梁晓新觉得，夜拍形式值得推广，“站在拍卖公司的角度来讲，夜场有利于提高该公司的形象与行业内的地位。组织一个夜场，可以体现一个拍卖公司宣传手段、征集手段、服务客户等多方面的能力。如果组织一次成功的夜场对该拍卖公司的影响力和品牌知名度、市场信赖度都会有很大程度的提高。”当然，若不具备一定能力的拍卖公司组织夜场拍卖，反而让人有种“东施效颦”之感。中国嘉德春拍中也有些值得一提的精彩专拍，如5月29日举行的“紫泥菁英——紫砂古器遗珍专场”，拍品53件，成交45件，总成交额394.5万元；次日推介的“现当代陶瓷艺术专场”，85.83％的成交率和2091.5万元的总成交价，着实让人们为之惊喜。

点评今舂拍场的拍品，梁晓新本人中意的是北京翰海“古董珍玩”专场中的清乾隆仿汝釉鱼篓尊。偏好单色釉瓷器的梁晓新认为，清乾隆仿汝釉鱼篓尊尽管拍出不菲的价格，但是离其本身的价值还有相当大的提升空间。从国际的眼光来看这个鱼篓尊价值应该在千万以上，它的能量和空间没有完全释放，因此梁晓新认为买到此鱼篓尊的藏家应该恭喜他。北京保利“古董珍玩日场”中的明中期铜鎏金莲花手观音像也值得关注。该拍品由100余万元起拍，在激烈的争夺下以677.6万元成交。如此的高价，在梁晓新来看也没有拍到它应该有的价位，这尊佛像如果换做在香港拍卖，估计在1500万－2000万左右。

总而言之，世界各大拍卖中心的中国艺术品部分，并没有像人们预期的那样经历低潮。有时候，一个好的开端会起到一定的榜样作用，但愿这样的榜样作用会一直继续下去。梁晓新相信，以现在的趋势发展，将来的艺术品中心必定会向中国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