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

陈立新

下午四点钟，我们三人来到了烟草站的篮球场。球场的三面都是花池，另一面停着一辆猎豹车和一辆货车。

儿子阴着脸坐在球上，显得没精打采。他刚刚恋爱失败，被女同学甩了。同学高子说了许多俏皮话也没能逗乐他。

就在这时，铁门“咣”地一声被推开，随着走进来六七个头发染成各种颜色的小青年，簇拥着一个涂着口红、染着黄发的女孩子。这几个少年一进球场就嘻嘻哈哈，相互戏谑，旁若无人地用奇特的动作投篮。

“叔叔，抽烟”，一个穿绿短袖的瘦子递给我一支烟。

“哥哥，抽烟”，穿绿短袖的瘦子又递给儿子一支烟。

“绿短袖”提出打半场，获得一致赞同。他们看了儿子和高子一眼，开始分组。儿子和“绿短袖”分在一组。

开始打半篮了。

儿子显然不屑与他们打球，脸上露出傲慢的神色，跟进跑动也不积极。队友“黑背心”突然传给他一个球，儿子接过球，转身一个跳投把球送进了框内。“好球！”“黑背心”竖起大拇指，随手脱掉背心，裸着上半身重新发球。他的肩上露出一道刀痕，胸口上刺着一只蝴蝶。

儿子慢慢地进入了状态，又开始了他的老毛病——耍球。他在胯下运球自如，竟然没有人能将球夺去。他左晃一下，右晃一下，晃荡得对方一个趔趄，差点坐在地上。

“哥哥，我这里没人！”“绿短袖”急得大喊。

儿子一看，三分线内果然无人，一个妙传把球传到了“绿短袖”手中。“绿短袖”接球在手，轻松地把球投了进去，两人击掌相庆。

对方实力稍逊一筹。高子虽然是全场最高的，但弹跳力不行，不能控制篮板球。那个红发小胖子手感太差，连死球也投不进。对方还有一个长得极像林志颖的小帅哥，穿着一条斑马花短裤。他接了一个好球，一个三步跨正准备上篮，却被儿子盖了一个“大帽”。

儿子露出得意的神色……

忽然，尖厉的警笛声响起，那六七个男孩像炸了窝一样往外跑。我飞一般地冲向前，拉开铁门，两辆警车冲了进来。

“绿短袖”和红发小胖子想翻墻而逃，两个刑警从猎豹车里冲了出来，一人一个拽了下来。小胖子的手被我一拧，“咔嚓”一声竟折了！六个小子和那个黄头发女孩全部铐上手铐。这几个小毒贩，最大的十七岁，最小的只有十五岁。

儿子和高子在旁边看着惊呆了，各抱一个球蹲在球场中央，半晌没有说话。警车带着那七个小毒贩走了，三个球孤零零地躺在球场上。

儿子和高子一人捡起一个球，然后走近嘀咕起来，好像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两个球。

而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几个年轻而沾了污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