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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言记录性书写模式演变与记录性书写速度提升

2009-07-02张建徽赵雯雯张清湘

学理论·下 2009年4期
关键词:汉字

张建徽 赵雯雯 张清湘

摘要:关于汉字形体及形体演变的研究,历史漫长,成果浩瀚,几乎再无填补空间。本文依托成果,从汉字形体及形体演变的视角出发,探究汉语言记录性书写模式的演变与汉语言记录性书写速度之间的关系,论证了“汉字形体的每一步演变,都在书写模式和书写技术的改进及记录性书写速度方面产生了显著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观点,并由此涉及在提高汉语言记录性书写速度进程中应运而生的副产品——汉语速记。

关键词:汉字;形体演变;记录速度;书写速度

中图分类号:H024 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2589(2009)08—0092—02

一、篆书向隶书、草体的演变与汉语言记录性书写速度的提升

大篆(包括甲骨文、金文、籀文、石鼓文、六国古文等)和小篆合称篆书,是古文字的统称。早期的古文字在记录性书写方面师法自然、据物绘形,具有强烈的象形性质,近于图画,相同的一个字有多种写法,而且结体不拘,用笔自由,没有定型化,书写起来相当困难。周宣王时的太史籀对古文字进行了一番整理,后来的石鼓文可为其代表。它的特点是比早期古文字规范、严整,结构较紧凑,形体较完备,接近小篆,是大篆向小篆过渡时期的字体。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针对诸侯割据所形成的“语言异声,文字异形”的混乱局面,采纳了李斯提出的“书同文字“的建议,并命李斯等对文字进行整理和改革,对大篆进行了简化,淘汰了大量的区域性的异体字,使全国文字统一起来,于是形成了“小篆”,古文字也因此进入了定型期,奠定了汉字“方块型”的基础。经过技术性的处理,小篆这种字体结构统一稳定,偏旁简单化,笔画固定化,书写线条化,在运笔速度上较大篆迅速多了。

由篆书简化、演变而来的隶书,源于战国,孕育于秦代,形成于西汉,盛行于东汉。秦始皇时,“官狱职务繁,初有隶书,以趋约易,而古文由此绝矣。”(《说文解字叙》)隶书是因当时军政事务繁忙,为适应快速记录语言、快速书写的需要,一种比篆书简易、书写速度更快的字体,也就篆书的是草体,由下级官吏创造和推广使用开来。《四体书势》曰:“隶书者,篆之捷也。”(晋·卫恒)

郭沫若在《奴隶制时代》一书中说:“秦始皇的特出处,是他准许并奖励写草篆,这样就使民间所通行的草篆登上了大雅之堂,而促进了由篆而隶的转变。”秦始皇在文字史上的作用不仅是整理简化了古文字,统一了文字,还开创了今文字,实现了古今文字的分野。文字研究表明,秦王朝在汉字发展史上创造了一个奇迹,那就是在暂短的几十年内创立了小篆和隶书两种字体。

隶书取代篆书的过程,是破和立的过程。它通过对汉字形体和结构的同化、异化、讹化、位移、简化、草化等技术手段,对汉字的形体结构作了一次全面的调整,逐步把篆书的圆转变为方折,将篆书的象形图画线条变成了书写笔划,使文字由篆书的长方变为横方。这种从文字结构、笔划到形体上的变化,是汉字发展史上的一个极为重要的转折,它既奠定了近两千年来一直沿用至今的方块汉字形体的基础,也奠定了提高汉字书写速度和记录速度在技术革新方面提供了方向。

二、草书向楷书、行书的演变与汉语言记录性书写速度的落降

广义概念的草书包括各个时期、各种形式的草体,如草篆、草隶、稿草、章草、今草、狂草、标准草书等。汉字形体演变发展到草书这种字体,标志着汉字记录性书写在速度上提高到了一个新阶段。

后汉蔡邕对草书的形成有这样的说法:“昔秦之时,诸侯争长,简檄相传,望烽走驿,以篆隶之难,不能救速,遂作赴急之书,盖今草书是也。”这里的“草书”实际上就是草篆、草隶。

唐代张怀璀在《十体书断》中说:“汉元帝时,史游作急就章……此乃存字之梗概,损隶之规矩,纵任奔逸,赴速急就,因草创之意,谓之草书”。这里的“草书“实际上就是稿草、章草。

宋代张拭在《南轩文集》中说:“自笔札以来,便已有之;但写得不谨,便成草书”。这里的“草书”实际上就是各个阶段、各种形式的草体。

明代赵宦光在《金石林绪论》中也说:“草书起于列国,天下有事,急就为之,或起草他简,然后正书,皆不暇致详而作。”这里的“草书”实际上就是草篆、草隶。

以上所引,对草书产生的时代,说法虽然不同,但有一点是一致的,即:草书是由于“救速”、“赴急”、“赴速急就”、“急就为之”而产生的“急就章”,所谓“写得不谨”和“不暇致详”也是因为“急”“速”所致,就是要在单位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写出最多的字数。

综上所述,草书是在特定条件下,在实用价值的驱使下,用比隶书(当然也包括各种“正书”字体的印刷体)书写速度更快捷的一种字体。草书的书写之所以可以迅速,其技术性因素有三:一是损隶书之规矩,存字形之梗概;二是结构省简,笔划纠连,书写自如;三是笔划简捷,线条活泼,纵任奔逸。

用今天的话来说,草书是一种急功近利的字体。正因为功利,所以有积极意义的一面,那就是在经过“损正体之规矩,存字形之梗概”的技术处理后,书写起来可以很快。

然而,有其利必有其弊。草书是手写体,不是“正书”,因为汉字没有通用的手写体,如活字印刷中没有手写体字模就很能说明问题。究其原因,是数以万计的构形不同的汉字仅由点、横、竖、撇、捺、钩、折、提等基本笔划组成,其结构十分严谨,且不说多一撇少一点不行,就是按部就班去写,也得严细认真,一丝不苟。例如:“子”字中间的横,如写成左倾或右斜,便成为“孑孓”了。更何况草书乃损正体之规矩,存字形之梗概,势必导致符号化,造成混乱。例如,草书中的“日“字符号便可代表楷书中的“日、田、目、口、隹、西、四“等十几个偏旁部首,形成了偏旁部首假借,甚至异形混写,形成了一形多字、一字多形的书法假借。至于还有些字在草书中字形相似,相差甚微,更是“一点写不准,神仙也难认。”因此,阅读时缺乏规范法度可循,往往只能凭猜想。古代有个笑话说,张丞相好草书,一日写了好句子,让他侄子抄,他侄子问他其中的字,他竟也不认识了,反责问:“胡不早问,致我忘之?”笑话诙谐地反映了草书缺乏统一规范造成的后患。

唐以后更有所谓狂草,书写的随意性很大,“古法变尽新有余”,心手相师,变化万端,写出来的字人们大多已不认识,其欣赏价值远远大于实用价值,完全成了一种供欣赏的艺术品,致使草书这一汉字形体的社会交际功能受到了严重影响。历史上的草书大家张旭和怀素,被称为“颠张狂素”,其书法真也达到了颠狂的程度,不但学习的人感到“草书苦无法”,而且“有人若问此中妙,怀素自言初不知。”(戴叔伦《怀素草书歌》)真是妙手偶得,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尽管现代书法家于右任先生曾根据易识、易写、准确、美观的原则,制定了标准草书,但也没有成为通用的手写体,这大概是因为他也没能解决草书的易识和准确的缘故。其实,草书的易识和准确是根本无法解决的。

“赴速急就”、“急就为之”“不暇致详”的草书发展到这个阶段,汉语言的记录性书写速度是快了,但写出来的字也更难辨认了。由于一味地追求快写,汉字形体的技术革新实际上已走进了死胡同。

正因为如此之故,楷书及其之后出现的行书,才比较谨小慎微。楷书是在隶书和“隶书之捷”的草书的基础上进一步规整并发展起来的。它继承了隶书和章草的优点,纠正了隶书之难写和章草之难识的不足,从中改变了隶书的笔势,并适当吸取草书的简化规律加以简化,使之成为形体方正、横平竖直、笔划清楚、准确易识、

便于书写的“楷模”字体。

三、速记符号替代汉字与汉语言记录性书写速度的提升

进入十九世纪末,随着西方文化的渗透,汉语言文字的研究由于与西方语言理论和技术的嫁接而被注入了生机。汉字的注音迈出了罗马字母化的步子,书写由传承了几千年的竖行自右向左,向横行自左向右过渡,人们开始使用硬笔书写工具,英文速记术(shorthand)也传入了中国。

受到英文速记术的启发,汉语言文字学家另辟蹊径,开始跳出仅靠改变汉字书写模式来提高记录性书写速度的圈圈,开始摆脱表意文字自身在书写方面存在的局限,借鉴拼音文字的优点,从使用简单符号记录汉字音节来替换汉字记录性书写这一全新的理念入手,开辟了使用与草书“起草他简,然后正书”异曲同工的“赴速急就”的全新领域。最具代表性的是1896年蔡锡勇出版的《传音快字》,它以速记符号作为切音新字方案,并很快转化为汉语速记技术。

汉语速记是以汉语言为对象,运用有规律、有系统的简便符号和缩略方法,快速地以书面的形式记录他人言语(听写)、表达自己思想(想写)和摘录文献资料(抄写)的应用技术。运用这种快速书写技术,可以大大提高记录语言的速度。

据统计,一个音节的现代汉字,平均笔划是6划。根据推算,若每分钟记录130字的日常讲话,就得以平均2.1字(13划)/秒的速度书写;若每分钟记录200字的新闻播音,就得以平均3.3字(20划)/秒的速度书写。而快速书写可辨认的汉字大约是35字(210划)/分,也就是0.58字(3.5划)/秒,用这种速度书写,是难以长时间持续的。显然,汉字的手写速度别说与新闻播音速度,就是与日常讲话速度也难以同步。这正是使用正体汉字、哪怕是草书的汉字也难以胜任完整记录日常讲话的原因。然而,在速记中,音节相同(不分调号)的所有汉字都用一个只有一划的符号表示,可“以一当十”;以双音节以上的词为书写单位时可实现多字连写,一笔就能写出代表数个汉字音节的符号。

我们知道,汉字演变中对形体进行技术性处理的目的是为了实现提高记录性书写速度,但一味求快却事与愿违。为了求快,草书“不暇致详”、“起草他简,然后正书”,固然是非常精明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汉字书写和记录的速度,但它却难以实现像用于印刷的正体字那样易于辨认,也无法在书写技术上制定统一标准的尺度。而速记却吸取了“起草他简,然后正书”这一精髓,也就是说,使用简便符号先把别人说的或自己想的写下来、记下来——这是“起草他简”,事后再整理成规范汉字——这是“然后正书”(即使是“起草他简”的草书、行书,同样也存在“然后正书”的整理、誊抄);同时,还避开了汉字快写时“不暇致详”、写出后难以辨认的弊端。也就是说,经过速记专门训练的人,可以使用统一、规范的符号写记相应的语句,并轻松地读出代表特定语句的符号。

(责任编辑/石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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