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的抓痕

天地良心１２３

“若安，我来接你了，跟我走吧，我们不是说过要永远在一起吗?”若安满头大汗地醒来，梦中的景象，让她毛骨悚然，这个星期已经是第三次梦见志坚了，随着临产的日子临近，她的精神越来越差，晚上总是睡不好觉。若安用手抹掉头上的汗，艰难地坐起来，仲康在旁边厌烦地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若安瞒跚着走到厨房，倒了杯热水，捂在手里，热水的温度渐渐驱散了恐惧。她坐在沙发上，轻轻拍着浮肿的腿，想着自己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做妈妈了，心里泛起一阵阵幸福。

“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就算是为了分离与我相遇，一路上有你……”这首歌，好熟悉，这是志坚经常唱给自己听的歌。那个时候，两个人刚刚毕业，租住在最廉价的房子里，吃的是最便宜的食物，日子过的极其的清苦，但是他们俩的感情却非常的好。志坚非常疼爱若安，只要条件允许，志坚都会满足若安的各种要求。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发薪水的时候，晚上回到家，志坚总是抱着若安，一遍一遍数着他们俩微薄的薪水，憧憬着他们的未来。和未来的幸福生活相比，眼前的清苦似乎微不足道。志坚是一个非常善良且有为的青年，为了让若安过上幸福的生活，他在工作上非常的努力，常常加班到深夜。每次满身疲惫地回家，只要一看到若安温柔的笑脸，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慢慢的，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志坚的薪水越来越多，他送给若安的礼物越来越贵重，若安的笑脸却越来越落寞，他给了若安物质上的一切，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女人要在男人的抚慰下才能滋润，他长期的废寝忘食，卖力工作，陪伴若安的是越来越无聊的肥皂剧和越来越空旷的房子。

就在他们结婚的前三天，上午天气还是好好的，可是下午，却乌云密布，狂风肆虐，下起了罕见的暴雨。志坚开着车，接若安下班，在走到新兴大街的时候，交通已经彻底瘫痪了，志坚果断地拉着若安下车。这个时候街上的雨水已经漫到小腿了，而且正在迅速的上涨，若安恐惧地拉着志坚，身体在雨水里瑟瑟发抖。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一个排水沟，大约三米深，里面的积水已经和地面平齐了，再往那边走是很危险的，在水沟的边上有一个平台，高出地面大约一米，面向水的那一边有栏杆。志坚抱起若安，艰难地走过去，将若安放到了平台上，自己正准备向上爬，突然看见沟里飘过来一辆微型面包车，里面好像还有人，漂到这里被一个同样漂在水里的巨大的垃圾箱挡在了平台附近；志坚马上就跳到水里救人，一个年轻的女子被志坚救了出来，在若安的协助下那女子爬上了平台。正准备救第二个人的时候，那个垃圾箱被大水冲走了，巨大的冲力带走了面包车，也将救人的志坚冲到了一边。若安大声地喊着志坚的名字，泪水混着雨水凄然而下，就在若安绝望的时候，志坚从水里冒了出来，游到平台附近，抓住若安的手正要爬上去，突然手一松，又掉进了水里。湍急的流水带走了志坚，若安凄厉地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再见到志坚是在太平间里，若安静静地看着志坚，轻轻地摸着他的脸，喃喃自语，却没有一滴眼泪。志坚好像睡着了一样，除了手背上有三道伤痕之外，没有一点损伤。他是溺水死的，众人怕若安伤心过度，纷纷安慰，没有人注意到那三道怪异的伤痕，志坚也因为英勇救人而被追认为烈士。

三个月后，若安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风光地嫁给了仲康，他是若安所在公司的总经理。婚后的若安辞职在家，做了富家少奶奶，生活得有滋有味，志坚的去世仿佛只是一段小插曲，过去就过去了。

一阵风将若安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客厅的窗帘被风吹起，若安笨拙地走到窗前，正要拉窗帘，《一路上有你》的歌声又传来了，昔日优美的歌声，现在若安听来就像是催命曲一样。忽然，窗户上出现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是志坚，他满面笑容地望着若安，好像他们刚认识时。若安眼里蓄满泪水，正要走向志坚，志坚的脸忽然变得惨白，满脸的浮肿，身上滴滴答答滴着水，眼睛紧紧地盯着若安，伸手就要掐若安的脖子，一股巨大的潮气袭来，“啊……”若安一声惨叫，昏死过去。

若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了，身边躺着自己的儿子，仲康不在，只有母亲在陪着自己。“小安，仲康说有会要开，下午过来。”母亲轻轻地对若安说，语气有些言不由衷。若安面无表情地躺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开会，多么俗套的借口啊。”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淌落。儿子的哭声，将若安拉回了现实，她费力地撑起身子，笨拙地接过儿子，轻轻哄着。看着儿子可爱的笑脸，若安感觉这辈子自己的希望就是他了，其余的事情都无所谓了。这时儿子顽皮地伸出小手，抓住若安的衣服，忽然，若安看见，孩子的手．背上有三道红印，和志坚死时手背上的伤痕是一样的。“啊……”若安惊叫一声，将孩子一抛。“天哪，小安，你疯了吗?”若安的母亲接住孩子，大声地埋怨若安。“来了，来了……他来了……”若安，蜷缩在床角，拥着被子瑟瑟发抖。“什么来了?谁来了?小安你怎么了啊……”若安的母亲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抱着号啕大哭的孩子，看着自己女儿失态的样子。在医生的帮助下，通过药物终于让若安安静了下来。仲康赶来的时候，若安还在沉睡，他逗弄了一会自己的儿子，扔下两万元钱就走了。

睡梦中，若安看见志坚坐在自己的身边，“若安，我回来了，我来带你走了，我们说过的，要一生在一起，若安……”

“不要，志坚，你的死是个意外，求你了，放过我吧。”

“若安，我对你的爱一生不变……”

“啊!”若安一声大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母亲正在沉睡，床边的小床里睡着自己的儿子，若安轻轻地抱起孩子，温柔地看着他，心里赫然升起一股母性，想要将全世界给他，忽然孩子睁开了眼睛，幽怨地望着若安，那种眼神，像极了——志坚，带着三道红印的那只手，紧紧地扣在若安的胸前，心脏的位置，深深的，深深的，插进皮肉，好看的小嘴一动一动说出四个字：“一生不变。”

“啊……”若安凄厉的叫声，惊醒了母亲，若安右手抱着孩子，左手深深地插进自己的胸前。鲜红的血、染红了衣服，孩子号啕大哭。

若安疯了，嘴里只会念叨一句“一生不变”。仲康给了若安的母亲一笔钱，带走了孩子，抛弃了若安。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孩子手背上的三道红印又离奇地消失了。

暴雨那天，志坚拉着若安的手，往上爬，若安狠狠地在志坚的手背上抓了三道血痕，剧烈的疼痛让志坚松开了手，湍急的水流带走了他，只是他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一生挚爱的女人，为什么在生死关头害死他。若安的感情早就偏向那个英俊的仲康了，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志坚不知道，志坚对若安的好，让若安没有借口离开他，她一直是一个人人称赞的好女人，志坚这样死了，让若安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开头很好，结局就不那么如人所愿了。（摘自《大家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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