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精神的图式:室内园林设计中的文化传承

2009-06-23杨建生

艺术百家 2009年3期
关键词:自然精神设计

杨建生

摘要:室内园林设计作为室外景观与园林艺术的延续和变衍,风格的遗存与文化的呼应也显见其中,是精神图式的一种言说方式。在园林艺术不断演进的过程中,室内园林也因其特定的区位环境逐渐形成了独特的理论体系与文化特色。本文以室内园林的历史源流、发展现状以及未来趋势为主线,着力挖掘室内园林发展中传承的自然文化精神和人文精神特质,从而揭示文化传承在室内园林设计中的独特内涵和营造深远意境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关键词:室内园林;自然;设计;文化;精神

中图分类号:J50-02文献标识码:A

一、自然文化的承载——室内园林设计的美学渊源与理论奠基

1、“诗意栖居”的追寻。

中国的古典哲学、美学早已为造园之法提供了理论奠基。一部造园史也深深的带上了不同艺术门类的烙印,是“集粹式”的艺术。“诗意栖居”的理想在中国传统文人意识深处留有深深的烙印,从来没有随着时间而褪色,这种本土文化范围的生活形态和人文皈依与自然文化精神的追求紧密相连,极具历史感、影响力和亲和力。17世纪的英国建筑师津津乐道于自然风格和自然园林之余,中国的先哲们早已幻化出“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境界。18世纪中叶以后,中国造园艺术被英国引进,肇自然风格之先,英国园林遂也由规则园林向自然风格过渡,一时间改变了西方园林发展主旋律的方向,并通过德国传到匈牙利、沙俄和瑞典,一直延续到19世纪30年代。这种追求自然天成的美学和哲学观念,几乎带有了席卷全球的模式化特征。麦克哈格(Ian L.Mcharg)在1969年《设计结合自然》(《Design with Nature》)一书中提到“困境——东西方对人与自然的关系的态度”,探讨了不同的文化传统、哲学观念、宗教思想等对东西方环境观的影响。认为东方的文化传统中,道教、禅宗、“天人合一”等观念均强调自然,传统美学中的“比德”说把人之德与(自然)物之性相类比,东方人“相信人和自然是不可分割的,生存与健康取决于对自然及其进化过程的理解”。沙里文早在1900年的“有机建筑”(Or-ganic Architecture)理论主张建筑的整体与细部、形式与功能的有机结合。而赖特对老子的空间理论推崇备至,他的有机建筑观念又有鲜明的东方传统特色,其代表作之一《流水别墅》就是与自然完美融合的经典之作。《老子》认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赖特眼中的有机建筑就是“自然的建筑”(a nature architecture),房屋应像植物一样,是“地面上一个基本的和谐的要素,从属于自然环境,从地里长出来,迎着太阳”。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西方建筑师对东方文化和东方风格的青睐使东西方的风格渐次融合。久居现代都市的水泥森林,人们渴望亲近自然,自然的材质和形式所营造的室内环境也到达了人们情感温度的熔点,催生了人们的文化归属感,这些都是室内园林归属自然之美的渊源,可谓中西参照,各有所长,只是对自然的依恋之情毕现。

2、“回到自然”的情节。

自然文化是室内园林得以产生的基石和赖以发展的养分。卢梭式的自然主义所奠基的欧洲文化潮流和审美风格,成为时代文明文质彬彬背后的清新泉流。美国的建筑师诸如格林兄弟、古斯塔夫·斯提格利、赖特在吸收东方建筑结构特点和装饰特征的过程中,把东方风格引入室内,东方自然文化借助园林艺术得以转嫁。新艺术运动的不少设计师和艺术家受到东方文化的影响,大量植物的缠枝花卉的图案和纹样出现在家具、挂钟、摆设、壁炉、彩色玻璃中,近乎偏执的体现出自然主义倾向。法国的萨穆尔·宾强调设计要“回到自然去”。赫克托·吉马德为代表的六人集团与之相呼应,室内设计中开始贯穿自然风格与文化主题。19世纪室内园林较多出现在西方的旅馆建筑中。从丹佛“褐色宫殿”到20世纪70年代约翰·波特曼在亚特兰大桃树广场旅馆的大型室内景观,室内园林在完善人类居住环境的过程中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室内景观设计是将室外的自然景物直接引入室内或通过借景的方式引入室内而形成室内庭院和室内景观。室内景观设计的目的是创造一种完美的室内生态空间,提高室内空间环境的舒适感,使人们身临其境能够享受大自然的诗情画意,起到回归大自然的作用。”室内园林是一个相对的小环境。这也应运了中国传统美学中“小中见大”的空间意识,“小”并非简单,在任何浅层次的外在形式中,其实是整体性理念层次的造物观念。由此可见,借助深厚的东西方文化传统,室内园林设计在历史发展模式中迅速找到了自己的形式语言和思想定位,展现出强大的生命力。

二、人文理念的贯通——室内园林设计的文化构架与时代特质

1、文化的渗透和融合本质。

室内园林设计与其它门类艺术一样,其形成直接源于特定的文化语境,综观当代室内园林设计,其基本特征就是各种文化的渗透和融合,契合着当代文化发展的基本脉络。室内园林设计延续古典园林设计的精髓,逐渐成为历史过程中反映出来的一种独特的精神和文化现象。然而在广义的文化框架之下,室内园林设计观念从属于既定的文化结构,体现出与不同文化的渗透与融合特性。克来斯勒将《中国花鼓》演变成小提琴曲,肯内基将《茉莉花》演绎成萨克斯乐,英国人将《再别康桥》译成字母,不难发现,任何相关文化的对话在某一时期、某一领域的符号中产生交流,时而畅通,时而阻塞。音乐、天象、战争、外交、生产、生活,无不如此。北京奥运开幕式恢宏与华丽让众多国内外媒体惊叹之余,中国元素也得以放大,是中国元素和现代元素有机融合的成功之作。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大师们在汲取中国元素的同时也是在缔造新的方法和手段。2005年法国人派特斯·巴斯坦在上海街头无意中发现并把它推广到海外,使得在地摊上12元一双的“古董”,竟然一下子飙升到50多欧元,并使之登上权威的时尚杂志《ELLE》。这是继中国蛇皮袋被国外时尚品牌克隆后,欧洲时尚圈流行的另一个神话。然而建立在广义文化背景下的室内园林,也具有自身的人文和精神特质。自然和人文理念的辨证关系构成室内园林设计的文化主题。人们习惯了在对自然的追模中释放无穷的创造力:从宏观到微观,从思想到主义,从勒诺特风格园林到自然式英国园林,所藉由的思想宗旨还是自然环境支配下的人类活动所产生的痕迹,是对自然主义的呼应。当文化景观和人化自然成为人们的讨论焦点,人类生活中出现了区别于自然景观的概念与思考方式。然而这种带有自然和人类活动两方面不同比重的语汇所带来的隔阂已逐渐消弭。

2、自然母题的回归。

现代室内园林设计所崇尚的文化主题,在“自然”回归的观念中重新凸现对自然、淡泊和自由的精神境界的追求,通过开窗借景、水局组景、筑上石景、观赏植物成景等手法,以疏朗的空间格局、玄妙的移步换景,悠远的文化内涵,无不为居住其中的人带来超脱、悠远的心理感受。室内园林不仅是历史

文化的产物,也是当代思想文化的载体,其发展趋势也应与传统文化的发展脉络相呼应。在20世纪的经济全球化浪潮中,人类以自身利益作为科学和环境研究的出发点和归宿,以城市这方式破坏自然的同时,也在自然中通过各种方式不断的改善和弥补这种缺憾。建立在这个历史背景中的西方20世纪关于自然和生态的系列行动纲领和中国古典的自然思想是如此相似。人们习惯于把自己看作是拥有真理和自由的绝对主体,习惯于运用逻辑和理性把纷繁复杂、无法言尽的世界简化的理解为一个静态的、有序的世界,将万物蕴藏的多样性表述推演为最终的一元。1992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发表的《里约环境与发展宣言》提出的可持续发展理论使人们的认识第一次趋于一致,成为世界各国制定21世纪行动纲领中的一项最基本最重要的内容和价值取向。与这种背景相呼应,室内设计中人们进一步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思,对“绿色建筑”、“生态建筑”等概念和思想进行前所未有的研究和探讨。把自然景观引入室内所营造的园林环境氛围,给居室环境增添了生机,可以在有限的居室空间中以小见大,得以巧妙地体现园林意境。室内园林成为当代居民直接或间接创造的一种生活、一种居室环境和一种文化艺术形态。

三、文化生态的写意——室内园林设计的发展趋势与理想追求

阿尔瓦-阿尔托曾倡导自然再现的理念,他在1940年说过:“建筑师所创造的世界应该是一个和谐的,和尝试用线把生活的过去和将来编织在一起的世界。而用来编织的最基本的经纬就是人纷繁的情感之线与包括人在内的自然之线。”人与自然的亲密在室内园林设计中得到迫切的体现。但是人类所复制的自然和真实的自然到底又有多远的距离?布鲁诺·赛维(Bruno Zevi)曾不无感慨地说:“当我们对工业社会未来的幻想破灭之后,我们越来越多地把注意力转向了史前社会。因为我们已醒悟到困扰我们星球的生态灾难的严重程度,已觉察出宠大的社会使人与人和人与周围的环境越来越疏远。”人是自然化的高级模式,自然化的过程把属性留于人,人化的自然要实现还原与模拟,就只能是人本自我还原。

在城市环境中,人不仅属于这个生态世界,而且必须完全依赖整个生态体系才能得到生存和发展。1972年《斯德哥尔摩人类环境宣言》不仅是人类对生态环境认识的又一提高,而且将生态环境问题拓展到人类的精神、社会,以及环境与和平、经济、社会发展、贫穷协调发展的领域。生态学不仅是自然科学的重要内容,而且向哲学、美学、文学等人文社会科学延伸,成为城市人文科学业研究的重要方面。1995年朱利安·斯图尔德(Julian Steward)首次提出“文化生态学”的概念,试图用环境来解释人类文化的重要途径和方法,旨在研究不同地方包括不同城市特色的特殊文化形貌和文化模式。“文化生态学的重要贡献在于认识到环境和文化密不可分,二者之间相互作用具有辨证关系,而且生态学的系统、联系的观点对解释环境与文化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动态的、完整的认识。”这种文化生态的观点以人与自然的关系为起点,涉及到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广泛的审美关系,这与园林艺术所强调的环境观之间形成契合。一位智者说过:历史就是潮汐的拍打和退州。在艺术发展史上,流行与时尚的交替轮回现象屡见不鲜。G.阿甘(Giorgio Agamben)认为:“艺术家,接受了先验的向类型学的还原,才能使自己从历史形式条件中获得自由。”对自然的认识与再认识的过程包含了以人的意志为主导的模式的特征。查尔斯·詹克斯(ChaAes Jencks)觉得:“后现代就像中国园林的空间,把清晰的最终结果悬在半空,以求一种曲径通幽的、永远达不到的某种确定目标的‘路线。中国园林把成对的矛盾联结在一起,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在永恒的乐园与尘世之间的空间。在这种空间中,正常的时空范畴、理性范畴、日常建筑艺术和日常行为中的社会性范畴,均为一种‘非理性的或十分难于表诸的方式所代替。后现代派的同样手法,用屏障、用不重复的题材、模棱两可和玩笑,把它们的面目弄得复杂断残,把我们对时间和广度的正常含义都弄得不明不白。”在他看来,这种与自然环境相协调的造园艺术和意境称之为“非理性”的、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方式。叔本华把非理性的、原始的生命本能冲动,即“意志的客观化”看作审美的本体。尼采则把这种“生命意志”改造为权力意志,认为审美不过是与理智认识和伦理功利不同的人生态度。存在主义美学不仅也把审美的根源归于非理性,而且到萨特时这种非理性的泛滥已流露出对主体本身的否定。翻开哲学史,关于审美的主体与客体的争论早已是连篇累牍。人化自然和自然人化的实践活动,一方面是人与自然相分离的解构过程,另一方面又是主体与客体相联结的建构过程,双方的相互生成实际上就是主客体关系的生成过程。人化的自然应该包含三个层次,即人直接加工的自然,作为实践环境的自然,以及作为人类精神对象的自然。庄子早就认为,“万物尽然,而以是相蕴。”当心物一元的时候,也就身心合一,心物一体了。人类的物质实践活动使人由动物生成为与自然客体相对应的主体,同时自然也通过劳动实践的媒介实现着自身的人化,成为人化的自然,成为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和载体。

由是观之,中国古典园林观发轫并脱胎于浩如烟海的传统精华,也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经典,现代室内园林更有责任将中国园林艺术的精神内涵与文化传统继承和发扬下去。室内园林设计不是对古典园林的照搬和套用,而是传承其精髓。“室内园林的出现不仅是人类环境意识增强的产物,而且是人口不断增长,造成地面空间竞争加剧的结果,同时也是科技进步、人类生活日趋富足进而追求生活质量的结果。”当我们高调的宣称室内景观化和园林化的时候,一方面体现出我们对再造自然的野心在不断夸张,另一方满也已经无条件依赖于自然了。作为人类生存和生活的最后一块私密阵地,室内空间的园林化本身能说明的问题已是无以言表,其精神的图式之用还会在现代设计中让现代人流连忘返。

责任编辑楚小庆

猜你喜欢

自然精神设计
虎虎生威见精神
论学习贯彻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精神
BUBA台灯设计
拿出精神
有种设计叫而专
《自然》关注中国科技雄心
匠心独运的场地设计画上完美句点
设计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