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红新发现
2009-05-07袁列君
袁列君
红楼梦研究百年来,从较为有代表性的王国维的红楼梦评论,到蔡元培的石头记索隐和和胡适的红楼梦考证,只花了十来年时间,红学的三大框架就基本建成,此后九十余年里,再也没有框架意义上的新的突破了。后来的红学研究都是在这三大框架的基础上,生发扩张和补建。
在革命的火热年代,以阶级分析为代表的解读红楼梦大行其道。当初王国维先生的以哲学美学等西方方法论为代表的研究,就似乎走到了尽头。而以蔡元培先生为代表的索隐派虽然一直还不乏继承者和不时有声音发出,但作为整体的索隐观点也基本上已经没有市场,更多是在一些局部作一些索隐的新证。而作为以考证研究为主的集大成者周汝昌先生,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终于在新时期把胡适的自传家史加文学创作的观点发挥到了无法超越的地步。换言之,周先生博采众家之长,已经将胡适先生当初搭建的基本框架,建成了一座巨大的完美的宏伟殿堂。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红学在周汝昌先生为代表的专家学者的穷经皓首的钻研下,犹如唐朝对诗歌的发展,已经到了后人几乎难以为继的地步。
2008年4月,忽见有新闻报道,著名红学家周汝昌先生在90岁高龄生日之际又推出新作《红楼别样红》,不禁为之感慨万千。忽然想到。何不把已经淡忘了的关于红楼梦的一个偶然发现写出来。借周老健在之机以示请教,即便不能有只言片语的明示,倘或对周老安享晚年也有一丝新的欣慰?
从早年看过小说以后一直相信“创作性的自传家史说”观点。近百年来,人们从各种历史资料和诗词典籍中搜集到了足够的佐证旁证,证明了曹家与小说中的贾家有说不尽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和相似之处,终因为时间的久远,这种外证的资料已经越来越少可以有新的发现,而外证的结果也已经十分丰富,加之小说中对贾家的详细描写,一个曹家的基本面目也已经是清晰若现了。然而,另一个问题却从来没有得到根本解决:有什么证据可以直接证明曹雪芹是以自己的家史和自己为原型创作的红楼梦?
古往今来,人们撰写自传或家史,一般都是直接明言,比如“我”怎么怎么样。我们也习惯于这种一目了然。写自传或者家史的目的无非都是要让自己和家庭的经历得到流传。看过红楼梦的人都知道,曹雪芹确实是一个千古少见的才子,一部红楼梦中,无数的辞章、典故、诗文、曲艺,无数的天文、地理、宗教、哲学、经济、医学、饮食、服饰、园林等等知识,都精通晓达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为什么他写自传家史而不明明白白留下自己的说明呢,反而还故意遮遮掩掩假托这那,“披阅十载”之久竟也没有为此落下一句明白话呢?很显然,曹雪芹一定有自己不说的道理,不便直说。可难道一部如此重大的仅仅披阅就达十年的巨著,因为不便直说曹雪芹就不说了吗?显然不会,而如果要说的话他又会选择什么样的形式让后来人明白呢?我以为这些在外部证据是已经无法能够证明得出的了,答案只有在作品本身中才能找得到。
如果说红楼梦是一部自传体的文学创作,如果说曹雪芹就是贾宝玉的原型的话,很多读者都不会产生异义,关键是没有证据可以证实,如果以曹雪芹的智商和玩文字游戏的本领,应该说安排穿插一点人们想知道的东西,对他来说那是轻而易举的,所以如果能以实证证明贾宝玉身边的某个人物其原型是历史上的某个真实人物,是不是就可以依次证明贾宝玉就是曹雪芹呢?当然这是可以的,几十年来,红学家们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工作,把作品中的某个人对应到历史上的某个人去,从而证明曹雪芹是贾宝玉的原型。但前人特别是索隐派们所做的工作无不是采用把历史人物和事件来对号入座的硬套方法,缺少实证,所以大多始从索隐来,终又回到索隐去,得到的结果最终都很难自圆其说,与初衷相去甚远,故被胡适斥之为“猜笨谜”之说。
既然曹雪芹要留下自传的证据,并且隐藏在小说之中,那么他会用些什么方法呢?当然,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往往是很不容易觉察的方法,这就是明白的告诉了你,而又巧妙的让你不会想到那儿去,这就是曹雪芹使用的方法。果然,已经过去了两三百年,这个秘密竟然没有被人拆穿,这实在是连曾雪芹本人也没有料到的。如果早被人看穿了,很多云遮雾障的东西可以看得更为真切,近百年的红学争论与分歧也许就不会再有那么多了。
曹雪芹在什么地方明白的告诉了我们呢,那就是贾宝玉的祖父贾代善。此人物为全书描写之主体贾家荣府的家长。据红楼梦第二回所写:“自荣公死后,长子贾代善袭了官,(甲戌侧批:第二代。)娶的也是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小姐为妻,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贾赦,次子贾政。如今代善早已去世,太夫人(甲戍侧批:记真,湘云祖姑史氏太君也。)尚在。”作为一家之长本有提纲挈领之作用,应该是显而易见之人物,但因小说开始贾代善早已去世,故书中提及甚少,往往被读者忽略其形进而忽略其意义。贾代善是贾母之夫,贾母在家庭中代行贾代善家长职权,妻代夫权,这在封建社会本来就是极少见之事,但小说中这样写了,是个特例,相信无可实考,即便这是真实发生的,历史上也不会有记载,故而足以让读者视线断线。而据历史上考证,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因早逝留下二子,其中一子也因早逝留下遗腹子曹雪芹,然后曹雪芹只好过继给叔父。故曹寅与贾代善早逝有相似之处。
如果能证明小说中的贾代善就是历史上的曹寅。那不但证明了曹寅是曹雪芹的祖父,而且还证明了曹雪芹就是贾宝玉的原型无疑。其实答案曹雪芹早就写在那儿了。贾代善谐音“假代善”,曹雪芹使用这个谐音到底是想说什么呢?如果我们将“善”字倒过来,一笔不多一笔不少的进行一次汉字的笔画重新组合,正好是个“寅”字。也就是说,“贾代善”等于“假代寅”,这就是曹雪芹给我们玩的一个文字游戏。这个游戏无异于明确的告诉我们:贾代善就是我爷爷!我就是贾宝玉!为此,我们还有什么值得再可怀疑的呢?这应该就是曹雪芹告诉我们的红楼梦统领全书的提纲挈领的关键钥匙。
打开红楼梦的钥匙原来就在这儿,一部红楼梦基本上也就是曹家的家史,贾宝玉的故事,也基本上都是曹雪芹的故事,曹雪芹用了这么一个简单的方法,锁上了通向整部小说的真实大门,而其实百余年来,无数的红学家历史学家们,特别是周汝昌先生等虽然没有使用这把钥匙,却已经从无数外证内证的研考中,把个红楼大观园、贾家、曹家的里里外外事无巨细地研究得一清二楚了。这也许是曹雪芹先生当年第二个没料到的吧。
然而,红楼梦真实的大门二百多年后的今天终究还是打开了,现在人们可以直接从此进入,观赏这部独步天下的奇书,相信在新的视觉下人们一定还会找到许多不同以往的全新感受,并找到由此而带来的新的发现。
尽管如此,我们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忽视红楼梦是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它的创作也同样具有古今中外一切文学作品的共同特征——那就是虚构的重要作用。
责任编辑:张即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