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的自传缘何戛然而止
2022-06-23张家康
陈独秀晚年在南京老虎桥监狱服刑,大牢一蹲就是近五年。在这期间,除完成文字学的论著外,他还应胡适之邀撰写自传《实庵自传》。刚完成前两章产生了轰动效应后,他的写作却戛然而止。
胡适催劝
胡适曾倡导几位名人写自传,并以《四十自述》作为对朋友们的交代。而彼时的陈独秀正被国民党羁押在江宁地方法院监狱,并面临所谓“危害民国”的指控。入监后,陈独秀主要的时间和精力,几乎都花到起草《辩诉状》了。摆在他面前的麻烦事一件接一件,哪有心思和时间写自传呢?
当然,对于写自传,他也并非一点不为之心动。1932年12月,陈独秀在给老友高语罕的妻子王灵均的信中说:“《自传》一时尚未动手,写时拟分三四册陆续出版。有稿当然交老友处印行,如老友不能即时付印,则只好给别家。《自传》和《文存》(即《独秀文存》)是一样的东西。倘《文存》不能登报门售,《自传》当然也没有印行的可能。若写好不出版,置之将来,则我一个字也写不出。”
出乎意料,《独秀文存》重印后销售情况很好,此前的顾虑应属多余,陈独秀也理当动笔撰写自传了。
“時居南京监狱,写此遣闷”
就在此时,曹聚仁代表群益图书公司前来约稿,并给出不菲的稿酬:“每千字20元,每月可付200元。”陈独秀多少有些动心,可不久又变了卦。1933年3月14日,陈独秀在致高语罕和夫人王灵均的信中说:“《自传》尚未动手,此时不急于向人交涉出版。倘与长沙老友一谈,只要他肯即时出版付印,别的条件都不重要。”
《自传》就要动笔了,陈独秀让狱外的朋友借来《马克思传》《达尔文传》和托洛茨基的《我的生平》,以借鉴和获取灵感。可灵感终究还是没有来,因为有恼人的官司缠在身上,他怎么也轻松不下来。
这样一耽搁就是好几年。1937年7月,已被冷场的《自传》,经一人挑头,又热了起来,这个人就是《宇宙风》的陶亢德。1937年7月8日,陈独秀在给陶亢德复信中说:“许多朋友督促我写自传也久矣……今拟正正经经写一本自传,从起首至五四前后,内容能够出版为止,先生以为然否?”
陈独秀是文章里手,只用了10天时间,就完成了《实庵自传》的两章:《没有父亲的孩子》和《从选学妖孽到康梁派》,共计1.3万字。他在稿本上写道:“此稿写于1937年7月16日至25日中,时居南京监狱,敌机日夜轰炸,写此遣闷。”8月中旬,陈独秀将书稿寄往上海陶亢德处。
《自传》不得不停笔
陈独秀“遣闷”之作的《实庵自传》,在陶亢德看来如获至宝。他立即发布广告,称之为“传记文学之瑰宝”,并附编后记说:“陈先生是文化导师,文坛名宿,搁笔久矣!现蒙为本刊撰文,实不特本刊之幸也。”《宇宙风》连载于“散文十日刊”的51、52和53期。陶亢德似乎注意到书稿上所写“写此遣闷”,故在连载时,特意给读者提示“每期都有”。
然而,1937年8月23日,关押了近五年的陈独秀出狱了。出狱后的他,炽热的爱国热情已被全民抗战的烈焰所点燃,他不是写文章就是发表演讲,可谓全心全意,哪里还顾得上续写自传。尽管陶亢德多次催逼,他仍是不为所动。
尽管陈独秀只写了“《实庵自传》的初两章”,仅写了“作者少年的环境和与其特有的奋斗精神”,却已在读者中产生巨大的影响。
(摘自《纵横》 张家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