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60年“双十条经验”的唯物史观透析
2009-04-29郑镇
郑 镇
[关键词] 前十条经验;后十条经验;唯物史观
[摘 要] 1981年,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认真总结了新中国成立以来30年社会主义建设的十条经验,表明我们党在吸取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回归历史唯物主义。2008年,胡锦涛同志总结改革开放30年来的十条经验,充分展现了我们党在改革开放中对历史唯物主义创造性的运用与发展。新中国成立60年的经验证明,历史唯物主义是我们取得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胜利的法宝。
[中图分类号] B03 [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0257-2826(2009)10-0021-07
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善于总结历史经验的政党。1981年,当我们刚刚走出“文化大革命”的内乱,面对国民经济濒临崩溃、人民极端贫困的局面,我们党科学地总结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历史经验,形成了《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其中总结出新中国成立30年来党带领全国各族人民探索中国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十条经验(以下简称“前十条经验”),并在此基础上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新路。2008年,当我们沿着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指引的方向,实行改革开放取得伟大成就之时,胡锦涛同志《在纪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3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又一次科学地总结了改革开放30年来的十条经验(以下简称“后十条经验”)。新中国成立以来两个十条经验(简称“双十条经验”),既是我国60年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艰辛历程的全面概括,又是中国共产党人遵循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推进中国社会发展进步心路历程的真实展现。在新中国成立60周年之际,认真思考“双十条经验”,品味其中蕴涵的历史唯物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原则,对于我们今天进一步牢固树立党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基本路线,坚定不移地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推向前进,有重要的意义。
一
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初,就把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作为自己的指导思想,正如毛泽东所说:“唯物史观是吾党哲学的根据。”[1](P162)在新民主主义革命中,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运用历史唯物主义以及唯物辩证法的基本原理,深刻把握中国基本国情,正确确定了中国革命的性质、对象、动力、前途与实现途径等一系列重大问题,走出了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武装革命道路,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伟大胜利。
在新中国成立以后,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把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与中国基本国情相结合,对民族资本主义采取赎买政策,引导个体农民和个体手工业者走社会主义道路,开辟出了一条适合于中国特点的社会主义改造道路。在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确立之后,毛泽东又继续创造性地运用历史唯物主义以及唯物辩证法的基本原理,探索我国社会主义发展道路,提出一系列独创性的观点,如,1956年毛泽东作《论十大关系》的报告,初步总结了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经验,提出了探索适合我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任务。在这一探索的基础上,党的八大作出了当前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由阶级矛盾转化为“人民对于经济文化迅速发展的需要同当前经济文化不能满足人民需要的状况之间的矛盾”[2](P751)的判断。又如,1957年,毛泽东作《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的报告,创造性地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学说,以及提出了与我国国情相适应的“中国工业化道路”,等等。这些思想既促进了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同时又丰富了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宝库。
然而,由于中国国情的复杂性以及由于毛泽东个人方面的原因,在1957年以后,毛泽东改变了党的八大正确路线,逐步形成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错误路线,乃至发动了“文化大革命”。这一长达十年之久的全面内乱,把中国经济拖到了将要崩溃的边缘,社会主义事业遭受严重的挫折。
这些失误表明,我们党在这一段时间中偏离了历史唯物主义的轨道。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具有深远意义的伟大转折。日后的事实充分证明,这一次会议所确立的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道路是完全正确的。而这一正确道路深厚的实践基础,就是新中国成立近30年来发展的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其思想方法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原则。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总结出新中国成立以来十条经验,同时就是新的历史时期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道路的十个基本点。这一新道路,是我们党回归历史唯物主义的集中表现。
第一,在社会发展动力问题上,回归到历史唯物主义关于生产力是社会发展最终决定力量的基本观点上来。历史唯物主义认为,生产力是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而阶级斗争只是社会发展的直接动力。一个社会之所以需要用阶级斗争的方式来推动它的前进,是因为这个社会不合理的阶级关系严重阻碍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而当不合理的阶级关系被破除后,特别当剥削阶级作为阶级消灭后,就要把全部精力放到发展生产力上来。然而,在我国对私有制改造基本完成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毛泽东仍然坚持革命战争时期的思维,以阶级斗争为纲,同时还把发展生产力作为“唯生产力论”来批判。这样,我国就难免陷入发展困境。所以,重新认识社会发展动力问题,就成为理论上拨乱反正的首要问题。在总结新中国成立以来发展的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前十条经验”中第一条就指出,“在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以后,我国所要解决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第四条指出,“在剥削阶级作为阶级消灭以后,阶级斗争已经不是主要矛盾”。[2](P785-786、787)在这里我们看到,前者指出当前中国社会主要矛盾“是什么”,后者指出当前中国社会主要矛盾“不是什么”,二者相辅相成,表明我们党克服了过去错误的观点和做法,回到了历史唯物主义关于生产力是社会发展决定力量的基本立场上来了。
第二,在社会变革问题上,回归到历史唯物主义关于生产关系一定要适合生产力状况的规律上来。历史唯物主义最基本的观点是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以及上层建筑固然对生产力有反作用,然而这种“反作用”归根到底是由生产力“决定作用”所决定的,“反作用”的质和量都不能超出生产力所允许的限度与范围。然而,毛泽东却过分强调生产关系的反作用,搞“穷过渡”,想通过不断变革生产关系,通过频频发动政治运动来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结果不但没有达到预期目的,反而破坏了生产力的发展和经济社会的进步。为此,“前十条经验”中第三条指出,“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变革和完善必须适应于生产力的状况,有利于生产的发展”。[2](P786)这条40
经验还特别指出,“一定范围的劳动者个体经济是公有制经济的必要补充”;以及指出在实行计划经济的同时,要“发挥市场调节的辅助作用”,[2](P787)等等。这些新观点成为日后实行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的经济体制和选择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取向的思想先声。
第三,在政治和思想文化建设问题上,正确运用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的原理,完善社会主义社会的政治、思想文化和党的建设。历史唯物主义在强调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的决定作用的同时,也肯定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在改革开放前的很长的一段时间中,我们党在对待上层建筑反作用问题上,实际上存在两个方面的偏误:一方面是片面强调上层建筑的反作用,另一方面却是忽视上层建筑在经济社会发展的应有作用,也就是说,上层建筑的许多领域实际上不是被扭曲,就是被荒废。所以,“前十条经验”在纠正片面夸大上层建筑反作用错误的时候,并没有因此否定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而是强调应该重视社会的政治、思想文化等方面的建设,以促进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其一,在政治制度方面,针对改革开放前很长一段时间不重视民主法制建设的偏向,特别针对林彪、“四人帮”破坏民主法制的罪行,指出,“逐步建设高度民主的社会主义政治制度,是社会主义革命的根本任务之一”。[2](P787)其二,在思想文化建设方面,指出“社会主义必须有高度的精神文明”。要用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和共产主义的道德教育广大人民群众,抵制腐朽的资产阶级思想和封建残余思想的影响。特别针对长期存在的而在“文化大革命”期间登峰造极的那种轻视教育科学文化和歧视知识分子的观念,努力提高教育科学文化在现代化建设中的地位与作用,明确肯定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2](P788)其三,在党的建设方面,强调必须健全党的民主集中制,反对个人崇拜,特别指出“执政党的党风问题是关系到党的生死存亡的问题”。[2](P790)
二
通过对自己错误的痛苦反思,我们党终于回到历史唯物主义的发展轨道上来。然而,回归历史唯物主义只是为我国社会沿着正确方向发展提供了可能,而如何将可能变为现实,还需要我们进一步对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进行创造性的运用与发展。2008年年底,胡锦涛同志代表中共中央总结出我国改革开放30年的十条经验,其中第一条经验就是必须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以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为改革开放提供理论指导”,[3](P14)其他九条经验则是这一理论创新的具体体现。
1.创造性地把历史唯物主义关于社会有机体的理论转化为党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基本路线。
改革开放30年来,我们党对历史唯物主义创造性运用的最突出表现与最成功的经验,是把历史唯物主义关于社会发展的物质基础、动力机制、政治保证熔为一炉,形成“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基本路线,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了一个成熟的发展“图式”。历史唯物主义把人类社会看成一个活的有机体,同时又是一个复杂的有机体。一方面,生产力是社会的最终决定力量,物质资料的生产是一个社会赖以存在的基础;另一方面,生产力的发展又受到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的制约。所以,一个社会要获得健康发展,就既要处理好经济发展的动力机制问题,又要处理好人的经济关系、社会关系、政治关系等问题。尤其是中国这样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不但要有高度发达的生产力,还要保证经济社会始终沿着社会主义方向发展,否则就不能保证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不能实现共同富裕。然而,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过分重视政治、意识形态因素的作用,接连不断地发动政治运动,企图通过不断提高人们的政治觉悟的途径来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结果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制约、甚至破坏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可是,后来又有人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认为只要经济能发展,什么“主义”都可以,其结果势必把发展引到错误的道路上去。
针对这两种偏向,我们党运用历史唯物主义原理,做出了我国仍然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科学判断,第一次正确地处理社会发展的物质基础、动力机制和政治保证三者关系,形成了“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基本路线,为我国经济社会健康发展提供了根本保证:其一,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为我国社会主义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提供坚实的物质基础。其二,“四项基本原则”为我国社会主义社会发展指引正确的方向。其三,改革开放为我国社会主义社会经济建设提供强大的动力源泉。同时,这三个要素是相互贯通、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的统一体:一方面,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规定了“四项基本原则”必须服务于和服从于经济建设工作,任何偏离这个中心的政治口号、“左”的主张,都没有存在的理由;另一方面,“四项基本原则”为改革开放、为发展经济规定了正确的方向,任何违背这一发展方向的主张、做法,都是错误的,都是不允许的。这样就不容易出现过去那种只讲政治、不讲经济,或者只顾发展经济,不讲政治方向的错误偏向了。有了这样一个基本路线,不论遇到什么花样翻新的思潮的干扰,我们党都能坚守党的基本路线,“做到思想上坚信不疑、行动上坚定不移,决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决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而是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3](P17)
2.按照历史唯物主义揭示的社会历史发展的内在逻辑,在大力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础上,不断推进政治、文化、社会建设的发展。
30年来,我国改革最大突破点在于成功地把坚持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同发展市场经济有机结合起来。这是我们党对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历史性贡献。然而,市场经济的效应不仅是经济的,而且是整个社会的。正如马克思所说:“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4](P32)市场化的改革不但促进了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而且促使我们在政治、文化、社会等领域进行深刻的变革。
首先,在大力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同时,不断推进政治体制改革。马克思说商品是天生的平等派。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商品自由流通、公平交易的属性,培育了人们的自由精神、公平思想和民主意识。经过30年的改革开放,中国人有更强的经济竞争意识和更多的政治参与意识,他们强烈呼唤着政治体制的改革。所以,“我们顺应经济社会发展变化、适应人民政治参与积极性不断提高,以保证人民当家作主为根本,以增强党和国家活力、调动人民积极性为目标,不断发展社会主义政治文明”。[3](P22)30年来,我们党把推进经济基础的变革同推动上层建筑改革结合起来,不断推进政治体制改革,政治文明的层次大大提高。如果说二十多年前,在“前十条经验”中,我们党针对过去忽视民主政治建设,特别针对林彪、“四人帮”破坏社会主义民主法制的罪行,还只是提出进行社会主义民主与法制的改革诉求的话,那么在今天,在“后十条经验”中,我们党对于政治体制改革含义的认识更加深刻,其内容更加具体、更加全面,如,提出“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的生命,人民当家作主是社会主义政治的本质和核心”的论断;又如,规定人民有“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等权利,以及人民有“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等。这些都是30年前我国政治生活中从未出现过的新鲜话语。
其次,在大力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同时,主动地推动社会主义文化的大发展大繁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一方面使人民群众有更多的精神文化需求,另一方面又产生文化多元化、价值多样化的现实。为此,我们党一方面大力推进社会的文化建设,努力提高全民族的文明素质,为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提供强大的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另一方面创造性地提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概念,既坚持用社会主义主流意识引导社会思潮,有力抵制各种错误和腐朽思想的影响,又尊重差异、包容多样,让人们以轻松愉快的心态,共享社会主义改革开放的伟大成果。
再次,在大力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同时,努力化解社会矛盾,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公平与效率的关系是任何一个社会都会遇到的一个难题。我国改革开放以市场经济取代计划经济,打破了“铁饭碗”、“大锅饭”,效率提高了,活力增强了,然而分配不公问题却出现了,社会公平公正问题凸显了。为此,我们党强调必须把提高效率同促进社会公平结合起来,实现在经济发展的基础上由广大人民共享改革发展成果,推动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建设。同时注意到要把改革的力度、发展的速度和社会可承受的程度统一起来,确保社会安定团结、和谐稳定。
3.在改革开放中深化了对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的认识,以及深化了对党的自身地位的认识。
实践是认识的动力,也是深刻把握理论的动力。在创造性地把历史唯物主义原理运用于我国改革开放的实践过程中,我们党对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的理解更深了。
首先,提出“以人为本”的科学概念。过去传统的哲学教科书不讲“人”,甚至不能讲“人”。今天我们党把“以人为本”作为科学发展观的核心,人的利益,人的尊严,人的价值等等,在我们国家都得到重视与保护。过去被西方学者指责历史唯物主义是“人学空场”的现象,在我国理论与实践中已经得到了克服。
其次,对人民群众是历史创造者的原理,对党群关系理论,我们党比以往有更深刻的认识。在历史推动者问题上,过去历史唯物主义教科书主要从人民群众是社会物质财富、社会精神财富创造者和社会历史变革力量的角度,论证人民群众是历史创造者的地位;在党群关系问题上,主要从阶级、群众、政党、领袖关系上,得出党和领袖是广大群众的组织者、领导者的结论。在改革开放时期,我们党进一步认识到,人民群众首创精神根源于他们对自身利益的诉求。所以党要密切联系群众,就要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一切工作以人民的根本利益为旨归,以人民拥护不拥护、赞成不赞成、高兴不高兴、答应不答应为各项方针政策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以“三个有利于”为根本判断标准,坚持问政于民、问需于民、问计于民,真正体现了人民群众历史创造者的地位,以及深刻揭示了党群关系的内在机制。
最后,在对历史唯物主义创造性地运用过程中,我们党对自身地位的认识更深刻了。过去,传统教科书更多的是从无产阶级政党代表先进生产力观点出发,从逻辑上论证党的先进性,因而这种先进性是“天然的”、“不言而喻的”。改革开放伟大实践对党的建设提出许多新问题、新要求,使我们党对自身地位有更理性的认识。正如胡锦涛同志指出:“我们深刻认识到,党的先进性和党的执政地位都不是一劳永逸、一成不变的,过去先进不等于现在先进,现在先进不等于永远先进;过去拥有不等于现在拥有,现在拥有不等于永远拥有。”[3](P31-32)为此,提出党必须经受“三大考验”,即长期执政的考验、改革开放的考验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考验,要求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先进性,否则就会丧失自己的执政党地位。
三
通过对新中国成立60年来历史经验的回顾与反思,我们一方面深深地感受到历史唯物主义是我们革命和建设事业取得胜利的法宝,如果违背它,就一定会受到惩罚,遭受失败。另一方面,从新中国60年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艰难曲折的历史发展进程来看,我们也深深地感受到,把历史唯物主义理论贯彻到实际工作中去,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第一,在实际工作中践履历史唯物主义不容易。历史唯物主义的道理虽然很朴实,甚至也不深奥,它无非告诉世人,“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这样一个“简单事实”。[5](P776)然而,这个“简单事实”的道理,作为生活的常识,人人都知道,而作为治国安邦的原则,未必人人都知道。五四时期,青年毛泽东甫一接受唯物史观,就认识到“吃饭问题”是世界最大的问题。他在《湘江评论》的“创刊宣言”中指出:“世界什么问题最大?吃饭问题最大。什么力量最强?民众联合的力量最强。”[6](P292)1949年,在新中国诞生前夕,美国国务卿艾奇逊发表“白皮书”指出,中国人太多,历届政府都不能解决中国人吃饭问题,言下之意作为新中国的掌权者,中共在未来照样不能解决中国人吃饭问题。针对这一观点,毛泽东发表《唯心历史观的破产》的文章,用历史唯物主义观点痛快淋漓地批驳了艾奇逊的谰言。他指出,通过“革命加生产即能解决吃饭问题”,并信心百倍地指出,“我们相信革命能改变一切,一个人口众多、物产丰盛、生活优裕、文化昌盛的新中国,不要很久就可以到来,一切悲观论调是完全没有根据的”。[7](P1512)然而实际上,我们还是未能真正解决中国人的吃饭问题。究其原因是新中国成立后我们的实践曾一度偏离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新中国成立初期,我们过早地结束了符合中国国情的新民主主义路线,1957年后又偏离了党的八大的正确路线,逐渐形成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基本路线,直至在“文化大革命”时期形成“抓革命、促生产”的公式,而这一公式又被林彪、“四人帮”恶意发挥,说什么“政治可以冲击经济”、“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等等,致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不能理直气壮地抓生产、搞建设,使我国经济处于濒于崩溃的边缘。
邓小平的成功之处在于他对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的坚守。在改革开放之初,邓小平就指出,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是发展生产力,消除贫困。到1992年,他又进一步指出:“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8](P373)为了实现这一根本目标,邓小平运用历史唯物主义原理创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构建“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基本路线,提出“分三步走”的发展战略,等等,只用了十年时间,在20世纪90年代初就解决了温饱问题。所以,我认为,邓小平对中华民族作出的最大贡献,就是解决了中国人的吃饭问题。因为这是一个从三皇五帝以来中国历代统治者从未解决的问题,也是我们在一段时间里没能解决好的问题。占世界人口最多的中国,解决了人民的吃饭问题,是以邓小平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对世界的最大贡献。而这一贡献得益于唯物史观,是历史唯物主义在世界取得的伟大胜利。
第二,在实际工作中始终不渝地坚持历史唯物主义不容易。改革开放之初,通过对前30年正反两方面的经验的总结,我们党回归历史唯物主义的正确轨道,确定了社会主义改革开放的发展新路向;经过30年改革开放,我们党在新的历史实践的基础上弘扬了历史唯物主义,形成了符合中国国情的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在这一崭新的理论体系指导下,30年来,我们国家繁荣强盛,人民安康幸福,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发展的最好时期。然而,这不等于说从今往后就可以保证我们会一直沿着历史唯物主义的道路前进。改革开放30年来的发展经验表明,每当发展遇到波折、出现一些问题的时候,有些人总想偏离历史唯物主义的发展轨道,要走到歧路上去。比如,1989年政治风波以后,就有人质疑党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基本路线,重念“反和平演变”经,企图用“两个中心”,即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和以反“和平演变”为中心,来代替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基本路线。又如,进入新世纪以来,面对我国社会发展中存在的一些负面问题,如两极分化问题,党内腐败问题,黄、赌、毒泛滥问题等等,有人主张走西方的路,按照西方社会那种套路来解决中国的问题,而另一些人则主张回到改革开放前的旧体制上去,用过去的老办法来解决今天的问题,有人甚至提出要再发动一次“文化大革命”来解决今天党内腐败问题,等等。这些思想观点脱离了中国社会实际,违背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发展轨道,是错误的。在实际工作中,我们一定要紧紧团结在以胡锦涛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周围,创造性地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方法论,勇敢面对新矛盾,积极解决新问题,不走老路,不走邪路,坚定不移地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走下去,为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新胜利而努力奋斗。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部分持上述主张的同志,在改革开放之初都坚决支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大讨论,坚持改革开放政策,然而他们却不能始终如一坚守历史唯物主义,遇到波折就要回头走封闭僵化的老路,或者主张走改旗易帜的邪路。所以,说坚持历史唯物主义容易,做起来难。这是我们必须记取的经验教训。
第三,在实际工作中丰富与发展历史唯物主义更不容易。改革开放30年来,我们党之所以能形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大大弘扬并丰富和发展了历史唯物主义,首先是因为有改革开放前30年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恩格斯指出,一个政党懂得理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从自己痛苦的经验中学习。如果没有前30年痛苦的教训,就不可能产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就不会对唯物史观有所创新、有所发展。另一方面,在新的历史时期,每一个新的理论观点的提出,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是我们党不断深入实践,并在不断总结经验的基础上逐步提炼出来的。如党的基本路线的形成就有一个过程。30多年前,面对“文化大革命”造成的残局,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首先确立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方针,然后又进一步确定了改革开放政策;而在随后的经济建设、改革开放中,由于出现了一些否定党的领导和偏离社会主义方向的不良倾向,邓小平提出“四项基本原则”,作为发展经济、改革开放和坚持社会主义道路的政治保证。又如,党的“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都是从改革开放实践中产生的。
以上对新中国成立60年正反两方面经验所做的唯物史观透析,主要目的是想以历史经验唤起人们、特别是广大干部对唯物史观的重视。恩格斯说,蔑视辩证法是要受惩罚的。对历史唯物主义也一样,不要说对其蔑视,就是对其轻视,或者在理解上出现某些偏误,也是要受惩罚的。然而在今天,我们有许多同志不重视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尤其不重视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他们或者认为哲学无用而不学,或者认为哲学难学而弃学,这不利于他们的工作水平的提高,甚至会对他们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产生不良影响。在坚定唯物史观信念问题上,邓小平堪称全党典范,是全党同志学习的榜样。邓小平之所以能始终如一地扭住经济建设中心不放,当苏东解体、社会主义处于低谷时,他坚信社会主义一定会取得胜利,告诫全党同志不要因为前进道路上出点问题就惊惶失措,“不要认为马克思主义就消失了,没用了,失败了。哪有这回事!”,[8](P383)就是因为他有坚定的历史唯物主义信念。
参考文献:
[1] 中国革命博物馆,湖南博物馆.新民学会资料[C].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
[2] 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A].三中全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下)[C].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3] 胡锦涛.在纪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3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4]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M].2版.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M].2版.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6] 毛泽东早期文稿[M].长沙:湖南出版社,1990.
[7] 毛泽东选集[M].2版.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8] 邓小平文选[M].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责任编辑 李文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