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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翼之翔(外1篇)

2009-04-29

青年作家 2009年4期
关键词:灵魂生命精神

黄 懿

引子

《逍遥游》中说: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这无疑是个寓言,然而鹅自庄子的创造后就一直存在着,它不只在中国文学史上飞,更是在中国人精神的天空飞,引领着一代又一代人向着精神的高空飞去。

另有一只鸟,存在的时间比鹏更久远,但还从来没有高飞过,它通常是在地上踱步,有时拍起翅膀迅跑起来,想要飞,可刚脱离地面又掉下地来。它的两只翅膀总是一大,一小,一强,一弱,所以飞不起来。

这只不能高飞的鸟是人类。它的两只翅膀就是人的精神和形体。漫长的历史过去了,无论在物质至上的时代和曾经有过的精神至上时期,这两翼都没有得到过协调,因而始终无法奋飞。

关于精神和物质,或者灵魂与形体的关系,人们的观点分歧很大,

我想略过这些,单是假设一下如下的情形:

假设从人的生命中抽去了身体的活力,仅余精神活动的能力,会怎么样?

身体残疾对所有人都是巨大的灾难,而少数意志坚强,精神活力超群的人反而更加奋发图强,成为像霍金或者史铁生一类的从事精神创造的人。他们固然令人钦佩,但谁都不会希望有他们那样的命运。

假设从生命中抽去精神(或称为灵魂),仅余身体活动的能力会怎么样?

心智有障碍的人是不幸的,虽然有人会认为他们说不定比正常人少烦恼,但谁都知道陷入这种处境并不是他们自愿而只是无奈。

处于两个极端的是少数,大多数人是处在两极之间,而又难以找到平衡点。形体留恋物质带来的愉快,精神向往解脱束缚高飞远瞩,两者的力量此消彼长,很难调和,好比拖着一只萎缩翅膀的鸟很难起飞一样,精神与形体失去平衡的人,人生姿态是很奇怪的,不是跑,不是走,更不是飞,而是沿着弯曲的路线挣扎着扭曲着前进。

痛苦的生命

谁都知道,人生理想的状态是在拥有舒适的物质生活的同时,精神也获得愉悦,获得进步。这种状态也许少数幸运儿能享有,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却如同痴人说梦一般根本不能想象。佛教对于人生的概括最为简洁,那是一个“苦”字。不是肉体痛苦,就是灵魂痛苦,或者是两者都痛基。当肉体体会着饥寒伤病之苦的时候,人对精神的痛苦不那么敏感,当肉体摆脱这些痛苦之后,精神的痛苦又出来折磨人。在不幸遇到战争或巨大的自然灾害时,人还同时体验着两方面的痛苦。

人不可能选择到完全没有痛苦的生活,而只能选择是让自己受肉体痛苦呢还是精神痛苦,或者两方面都痛苦。

从发展的顺序来看,人类放在首位的是解决肉体的痛苦。完成了这个任务,感到精神的痛苦了,又去解决精神的痛苦。至于个人的选择,则是受条件限制和自我意志左右的。

像现代中国,大多数人还在为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而操心劳力,精神的追求退居后位甚至被弃置一旁,实在是不必惊讶的。

只不过,从现代人,尤其是城市人感到的精神痛苦越来越剧烈来看,或许已经到了往下一个目标过渡的时候了。

让我简单描述一下现代人的心灵痛苦吧。

由于物质财富总量相比于我国人口总数来说还很不充裕。人们为了舒适的生活,都必须付出极大的身体和精神的代价,在令人精神高度紧张的社会竞争中,人人很难有机会让精神得到休养,所以比体力透支更厉害的是精神的透支,所以现代人心累。

人从小长大的过程本来也是精神成长的过程,但现在从小学到大学的受教育过程已经成为为未来的职场竞争储备“资本”的时期,而这个储备又是不完整的,仅仅是获得一系列的学历,至于价值观的学习,精神力量的储备差不多只能靠运气,因为社会上并没有专门从事这方面工作的人(本来从事这个职业的人他们的工作已经给偷梁换柱,变成在谋取某个切近的利益了)。因而一个人精神的成长和发展只能看个^降生的阶层、家庭怎样影响他/她,以及后来的社会经历如何塑造他。现代的价值观总体上存在重物质轻精神的偏向,这种片面性虽被广泛地批评着,却一直未能改变。社会生活和学校教育提供的价值观总起来看又是互相矛盾的,没有人去为孩子把这种矛盾调和好。这种条件下成长的生命很难有强大的精神力,来自于先天的秉赋,年青的活力很快就被繁重的学业,残酷的社会竞争榨干了。所以很有些年青人已经像老人一样精神疲惫,衰弱,也像老人一样冷淡,世故。年青人提早老年化了。

由于缺乏信仰,普通人也无暇研究哲学,我们面对这个看不懂的世界,不知何去何从。我们不知道怎样面对社会及和他人相处,是“吃亏是福”呢,还是敞“强人”好。时而想做狼,当面对强者时又无奈地成了羔羊。我们不知道该从事什么工作,大多数人恨着自己的工作而又不能摆脱它。不知道什么是爱,爱和非爱相混淆,最后变成了恨。不知道有没有神,只好半信不信,烧香下跪,可心里装的还是自己的那点烦恼和欲望。

有时候会感到莫可名状的痛苦,生活中一点点积聚起来的压力把人压抑得快要承受不住。于是想过另一种生活,把受压抑的精神解放解放。可是又时常在闲遐时光懒散得无聊,空虚得痛苦,不知道能做点什么,让自己的精神摆脱失去方向的晕旋,这时恨不得有什么事情能把自己占住。人们在工作的时候向往不必工作也能生活,而不必工作的时候却苦于无法打发时间。总之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安顿下来。

成年人自己都是这样无所适从,又有什么力量来激励孩子呢?现在许多父母已经到了不知该给孩子吃什么穿什么,不知该给孩子什么教育,甚至不知该怎样和孩子说话的程度了。他们能做的只是“跟随”潮流,并不管潮流从哪里来的。

现代人也比从前更加孤单。现代的交通和通讯把人的活动空间和心理空间大大扩展了。从前的人一辈子生活在固定的地方,交往有限的人,从事着稳定的职业,一辈子经历的事情能像一部长篇小说一样,情节清晰,完整。回顾过去的时候井井有条,代与代之间的交接关系也清楚可见。而现代人不同。地域限制打开了,人际交往的圈子扩大了,职业的选择,婚姻的选择也增加了。很难一辈子守在同一个地方,做同一个职业,维持同一桩婚姻。甚至难以拥有一个清晰完整的自我。人们在一生中要经历一次次的自我否定(或更新)。尤其是要适应新的环境和新的人际关系的时候。一次次否定之后,思想观念,生活方式上已变成另外一个人,再回顾过去,已恍若隔世,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现代人生活的记忆不再是长篇故事,而成为零碎的小板块,也不知能不能在最后得到完整的图案。

另外,生活节奏的加快也使体验浅表化,人际关系肤浅化。就像在人潮如涌的大街上我们不断与陌生人对面撞过,除非有特别的事发生,谁也不会为谁停留,那些走过身边的陌生人我们一个也记不住。而本来在我们生活中的人却随时有可能离我们而去,融入陌生的人流。我们的空间扩展了,自由增加了,我们的心却也失去了一个稳固的依托。独自拖着行李,在城市间匆匆行走,这是我们心目中现代人的典型意象。

杂乱的见闻,反复刺激我们的神经,使它脱去敏感,使我们对于最初极其排斥的事情也会习以为常。真假难辨的信息拥塞我们的耳目,使我们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使我们变得多疑,也变得冷漠。就像崔健的歌词说的:“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现代人麻木不仁。

活着的质量不高,死也死得糊涂。像古代的有德之人那样做到尽心生活,坦然死亡的人少之又少。紧张的工作,放纵的享乐,被污染的环境,使许多人是在未尽天年的时候,在工作之中,享乐之中猝然死去了,有的人则是因破产,失业,失恋等等而死。他们没有体验过生命由盛而衰的自然过程,还没有来得及深思生和死。还没有做准备就匆忙离世,了结一生。如果我们到世上来是完全偶然的,这样的死更加重了生命即生即灭的虚无感,如果我们的生命是有所为而来,这样的死就使一世的奔波奋战意义未明。

这样无奈的人生,意义何在呢?我们有时也抬起头张望,侧着耳倾听,想一想这样活着为什么。总是没有答案,又只好埋头扭曲着前进了。

被蒙蔽的眼睛

对比那些为正义,为国家,为朋友舍生取义,或者只为表白自己也会轻生的古人,会觉得现代人比古人更珍视生命。但细想一下又觉不然。并不存在现代人的生命观就天然优于古人的事。

的确,现代人很在意自己的肉体,呵护它,美化它,折腾它。可对于生命中珍贵的另一半——精神,却又极易漠视,以为人生在世,吃穿二字,其余都是假的。其表现就是在现代生活的许多重要场合(代表性的是庆生、庆婚与送丧的场合)出场的只是身体,本该到场的精神缺席了,在所有那些活动中,人们不会忘记身体,甚至是为身体提供过度的营养和欢娱,却没有给精神一个该有的位置。在从事有的活动时,人们甚至是故意让精神缺席,以避免严肃的精神让人尴尬。甚至还把别人有所不为的精神操守斥为“假”。

在这样的氛围里,装聋作哑成了精神的韬晦之策,可时间一长,精神真就变得耳不聪目不明,昏昏欲睡。虽生犹死,人们多半不以为悲,反以为是成熟了。

甚至对于生命本身也看得很轻。一有痛苦就不想活了,似乎有痛苦的人生是不正常的,欲望不能实现的人生是不值得留恋的。或者与人发生冲突便加之以暴力,生命的价值在这些人的头脑里还不及他们所争的蝇头微利。这样的生命意识难道真就优于为正义或为操守抛弃生命的古人吗?

我们的自然寿命是一百二十岁,可很多人仿佛只打算度过青壮年,而没有认真考虑好好过完自己原本也不太长的天年,骄傲的年青人说“人老了还有什么活头?我不打算活到那么久!”人好像只为二三十年的青壮时期而活着。年青人看待五十以上的人,除非是公认的有成就的人,一般人就都算没用的人了,如是女人年龄还要往下看,四十以上就觉得太老了。这样的心态下,人真的老得特别快,还不到五十岁身体已经出现衰老的征象,精神也没有什么力量了,前半生没有什么作为,以后的日子只希望身体健康子孙顺利成长(偏偏对这两样越是在意,就越是容易失望。)

相反的,我们看到从事精神创造的人却常拥有较长的寿命,到年老时也比普通人神智清明。并不是他们摄入了什么珍贵药料保养了身体,而是因为他们保持了精神的活力,身心更加健全和协调的缘故。

常惊讶一些人仿佛一下子就老了,更惊讶一些人“去”得如此突然如此“容易”,如果疾病或者外来的加害不是自己故意造成的,一些人主动选择的死,或者由于糟糕的生活方式而半有意提前的死,却给相关的人和虽无关却有心的人留下难以平息的痛,难以解决的惑。

我们本有一双灵性的眼睛,可以引导我们完整地认识我们的生命。可这双眼睛常被蒙上,我们忽视人所具有的灵性,结果我们意识中的生命就只能是残缺不全的——人仅仅是类同于动物而略高于动物的畸形猿类而已。

如果把人的精神视为另一个“身体”的话,那现代人的精神体检表上大都要写上“营养不良”和“缺乏锻炼”的结论。

我在少年至青年的时期,还常因精神的成长而感到振奋、喜悦,满足,可是步入社会后就几乎没有过了。你还记得上一次感受纯精神的喜悦的情形吗?那是多么久远的事情!现在,很多人感觉到精神的存在,多是在苦恼之时,空虚之时,它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痛苦。因为它的病痛已深沉了。现在,大有人把清醒的精神看作阑尾,是带来麻烦的东西,所以想方设法让它麻醉,假死,只要不惹麻烦就行。

现在,我们单是在文科课堂上讲,精神伟大,精神不死。而实际上我们却让精神脆弱,早衰,夭折。

这是我们的愿望吗?不是。我们也不愿承认是我们自己对精神犯了罪,但所有的后果却得我们自己承担。如果想要治愈它,也得我们自己出力。

彷徨在左右上下之间

我们有两手,两腿,身体分左右两边,可我们有不平衡使用肢体的习惯。两只手中,我们喜欢依靠只特别得力的手,因为做起事来效率高,换另一只手就笨很多。但这另一只手其实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我们用得少了。由于使用的区别,人的两只手在长短大小和力量上都会有差别。我们坐和站的时候,两肩不平。走路的时候,两脚抬起的高度不一,迈出的步幅也有差异,就连嘴巴咀嚼食物也喜欢让一的牙齿多出力,笑的时候,左右两个嘴角牵起的角度不一样,流泪的时候,眼泪从左右两只眼睛里出来的多少和速度也不一样,所以我们的姿势不那么协调,我们的脸也左右不对称。

这种状况表明,人身体发展是不匀称的,而且起码有一半身体的功能没有得到充分的使用。

而且左右不只代表两个方面,它还代表思想上的激进与保守。

人身还从观念上分裂为上下两部分,上边有脑和心。是神经中枢所在,代表精神,下有负责消化和生殖的器官,代表肉体。

用“下半身”思考是一个很讽刺的说法,几乎等于“低级动物”。

对自己身体的各处都不能一视同仁,可见人的偏见多到什么程度。

如果把社会看作是一个躯体的话,不同的社会阶层,职业角色,就像是它的肢体与器官,这些不同部位和器官本是一个整体上的,但由于意识上不相通,很难获得整体观念,却彼此隔绝和对立起来。

复杂的社会分工使我们不了解其他不同职业及阶层的人的生活和思想,用脑的人和出体力的人,管理的人和被管的人,搞技术的人和搞艺术的人,做实际工作的和进行精神创造的人,所有这些人在体验上彼此难以沟通,在观点上总是不一致。例如一个从事哲学研究的人,面对油盐酱醋这些琐事时也许既感烦恼又感到蔑视,那么他会找人代他处理这样的琐事,这样到老来他还是一个分不清糖和盐,不会用洗衣机的人,而替他做这些事的人则会认为他做的那些事才是莫名其妙。天天在集市上卖菜的小贩,即使穿上医生的褂子并拿上医疗器具,还是无法替人治病。而医生则不会觉得自己卖菜是件很自然的事。

机会和分配的不均也更加深了这种隔阂。在这种生活模式下,各个阶层,各个团体,各种行业都用自己的偏见来认识社会,个人自身也在脑与体之间,灵和形之间,失去平衡,成为片面发展的人。也由于在复杂的社

会系统中,个人只从事局部的单一的工作,无法体验丰富的生活内容。无法直观生活的全景,因而无法从整体来认知社会及历史。

一个生活在封建时代的老农,面对自己的土地房子老婆孩子,能够直观地看到自己生命的图景,就能感受到自己生存劳作的意义。

可我们由于体验的局限性,无法认识自己参与其中的社会生活的全貌,也就很难感受生活的意义,更感觉不到人类存在的终级意义。

伟大的作家托尔斯泰在《我的忏悔》中记录了他寻找生命意义的过程。作为一个贵族,甚至作为一位声名远播的作家,他感受不到生命的意义,甚至他从大量的哲学作品中去找也找不到生命的意义。他直接的感受是:生命是邪恶的,无意义的。后来,他从贫苦的人们身上看到了生活的意义——那些人对自己不停劳作,充满艰辛的生活有着不倦的热情,他们从中享受快乐,从中体验到自己的上帝。他认为他们的生命是有意义的,而自己过去的生活才是邪恶的,应该抛弃。他终于钻出了禁锢他的象牙塔,感受到生命的温暖阳光!

托尔斯泰寻找生命意义的方法也许并不能代表多数人,但面对生命的困惑。他诚实的态度和努力的作为是值得学习的。

如果我们能用整体观念来包容那些被推向对立面的事物。身体上,用惯右手的人把左手也用起来,让身体和谐。思想上,激进的和保守的能综合一下意见。思想浮于云空之上的降下地来关注现实问题,埋头实际工作的人去听听大师们的清谈。生活方式上。人人都有意识去体验不同的生活方式,克服自己的局限:从不为衣食操劳,而为精神的困境折磨得神经衰弱的人,做一做体力劳动,体验一下做一天吃一天的人的苦乐;为基本生存条件而拼斗的人去开发一下智慧,提升一下精神境界;整日劳碌的人去过几天悠闲的日子……人与身脑体的分裂,灵肉的冲突,社会各阶层意见的隔阂,利益的冲突,所有这些带来不幸福的因素或许都将逐渐减弱。许多困扰我们的问题或许不再难以解决。

但清除偏见,消除隔离,走向相互融合,获得对自身及对人类的整体性意识,要多久才能实现?又如何才能实现?

关于灵魂

我还记得,自己少时是知道有灵魂伴随我行走人世这回事的,知道灵魂比我活得久,我这一生还未曾开始已经有它,我这一生结束它还将存在。这不是别人告诉我的,是心里本来就知道。我也听很多人谈起,往往在人生中明明是第一次经历的事情,却分明有一种似曾经历的熟悉之感:第一次见的人,觉得是熟悉的,第一次做的事,觉得是做过的,第一次听的话,觉得曾经听过……,甚至在一些事情发生后忽然想起,这一切早已经预感到了,或者是在梦里出现过了。

这一些现象后面隐藏着什么呢?

我只能猜想。是我们的灵魂告诉我们一切的。灵魂是自由的,它不只存在于现时和此地,它还联系着过去,未来,它知道所有的事情。

这世上存在许多灵性的人。他们相信灵魂的存在,而别的没有同样体验的人是无法想象出来的。

因为对于唯物主义的观念占据着思维制高点的人们而言,灵魂是信其有才有,不信则无的。灵魂存在不能靠显现于目光之下来证明,不能靠发出声音或者移动改变物体来证明,如果心灵感受不到非物质的影响力,接收不到那些来自灵魂的信息,的确难以认识灵魂的存在。对于人们而言,灵魂是否真的存在仍是一个问题。

如果根据自己的体验说“存在”,依然无法向他人证明。即使跳过这个问题,又还会问,灵魂从哪里来?人死后灵魂也死了还是继续存在?如果存在又以什么方式存在?

人降生到世上来,由灵魂伴随身体走一遭,有没有目的?灵魂和身体谁才是生命的目的?

这些问题都显得过于玄奥,跟唯物主义的时代大不谐调,因而被主流的话语所排斥,却往往被迫混迹于迷信。

如果认为灵魂是^生命的根本和意义所在,肉体只是灵魂的居所,好像容易导向对灵魂的神化,认为灵魂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是人真正的主宰,从而认同于民间流行的鬼神信仰。

如果认为灵魂只是生命体的意识活动,包括显意识和潜意识,有身体才有灵魂,身死魂灭,它被接受就容易多了,但这样就把灵魂等同于我们寿命有限的人身的一种附生物,私有物,并无超出自身生命的意义。

灵魂与人的关系可不可能是上面两种之外的呢?

有史以来,关于灵魂的传说中,除去人们有差别的幻想,应该可以找出其共同的特性。

灵魂与形体的特性是相反的。

身体是显性的,灵魂是隐性的,它无形无色,无声无息。

然它会力图显现自己,否则人们根本不会有关于灵魂的概念。它显示于人的梦,显示于人脑中的灵感闪念,显示于人的特异知觉,也显示于非人力所能为的奇遇、巧合等。

形体所拥有的是影响外物的力量,灵魂没有,它具有的能力是传递信息。

但有一点是相通的。形体有感官,但仅能感觉自身和外物的物理特性,而不能做到认识自身。

灵魂能不受时空限制传递信息,却不能将自己呈现在这个物质世界,它像一个隐形的邮差,给我们带来信息,自己却不被人所知。

人的灵与形之间,存在着深刻的联系。

灵魂和形体的结合开始于人降生之时,结束于人死亡之时。但灵魂并非是与身体共存亡的,而是流转于生生世世,肉体短暂,灵魂长存。

一个人的有生之年是灵与形紧密合作的时期,这种合作有时被人意识到了,有时没有。

一个人从降生起步,自我意识逐渐觉醒,先是把自我与外界划分开来,接着体会到自己的意愿,同时体会到愿望实现的快乐与愿望受挫的痛苦。意识进一步发展,就会察觉自己处于一种诸多方面受限制的不自由处境,突破限制去获得自由的尝试就开始了。一个人的自我最恒久的冲动便是实现自我的意愿,但必然遭到挫拍总是来自铁一般的现实世界:这世界不以人的意愿为转移。于是,自我变得聪明起来,不再直截了当地去实现愿望,而选择通过一些途径去迂回地接近目标。在这过程中,它又体会到成功与失败,影响到它对自己方法的或坚持或调整或放弃……对这个过程,人是有意识的。

灵魂在这过程中起什么作用呢?自由不羁的灵魂给人带来身体之外的广大世界的信息。如没有灵魂带来的信息,人只能如其他动物一般,意识被囚禁在肉体的牢笼里,无法自明,无法认识这个世界。是灵魂带来的信息使我们冲破知觉的局限,从而扩展了我们的意识空间。我们获得的信息越丰富,我们的意识范围就越广,对外在世界了解越多,反过来确立自身的位置就越接近真相。

凭什么知道是灵魂在这过程中起到了这一作用呢,难道不可能是每个孩子生来就具有认识广大世界的能力吗?我们知道,外部世界并不会在每个人的面前呈现得有所不同,而每个人却会自然而然成长成一个与其他人不同的人。不止是外在表现不同,内在的意愿及与世界的关系更不相同。是什么使一个人的自我与其他人严格地区别开来的呢?不是我们身外的物质世界,而是携带着不同信息来和我们生命合作的灵魂。灵魂带给我们不同的信息把我们引向了不同的道路,生成了我们千差万别的自我。但大多数^对此是无意识的。

灵魂一旦跟个体结合,就隐于人的意识活动中,不被人察觉。灵魂能被直接体认,跟它的几种表现有关:

一是通过梦,幻想,灵感,预感等,将超时空的信息呈现给人。这种呈现是自动的,所以能和人常规思维活动区别开来。这些信息被证明是真实的,从而区别于人时常产生的联想想象。

二是通过有时候与形体的分离。

灵魂离体发生在特殊的情况下和特定的个体身上。综合起来有这些特点:

灵魂在那个时刻拥有自己的知觉,这知觉与形体分离了。

灵魂在那个时刻拥有独立的行为,这行为与形体分离了。

灵魂能穿越实体,也能穿行于不同的空间中。

灵魂对那个时刻的行为是有记忆的。

对灵魂具有较强感知的人和对灵魂根本不认识的人都有自己的灵魂,区别在于意识的层次不同,发展的方向不同,前者偏向于从精神上把握自我和认识世界,后者偏向于从形体E把握自我,从物质上认识世界。

解读命运

我们带着生的欲望来到这个世界。

生的欲望不光是肉体想要活一遭,我们内在的灵魂也想要实施其未曾实现过的目标。

从灵魂来看。生命是无尽的。灵魂在一次次人世的经历中,进行不同的尝试。

我们的灵魂中携带着往世的经验。在人生未曾展开的少年,我就常常惊异地发现,许多事情我并没有做过,但却已经有经历过的心情:淡泊如水,波澜不惊。灵魂中也携带着此生的蓝图。此生中我必然地放弃成为许多角色,而只要成为一种角色,我必然放弃许多条道路,因为我的灵魂只要走一条路。这是它以前没有走过的,或者说是它打算造出来的一条路。

在选择道路的青年时代,灵魂会在关键的时刻给我指出这条路来。

这就是我此生的蓝图,也是我的命运。

这是一份随着时间的流动而一点点显露的图画。

最初,我看到的是“我不是什么”,看不出“我应该是什么”。

到人生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懂得一小部分:

我遇到不懂得爱的人而受苦,是叫我要去爱。

我因爱而受苦,是要我更明智地爱。

我因父母传给我矛盾的思想性格而苦恼,是叫我通过努力将矛盾化解,也帮他们实现精神的完善。

我生来具有重想象轻现实的倾向,并在生活中遭受多重困境,是叫我努力克服偏颇,获得更高层面的和谐。

这份蓝图的全部意义,或许只有等到了生命的终点才能得到完整的解释。

那么,命运对我们是否是一种无可违抗的强制力呢?我以为并不。

如果能将灵魂追求的那条路走通,它会感到欢欣鼓舞。

可是走这条路并不能保证畅通无阻,我猜,原因在每个人这一生要走的都是一条新路。

如果这条路走不通,人生并没有毁掉,还有别的路可走。

人生没有浪费的。

欣喜与隐痛

道教也许是对人的形与神关系认识最深的一门宗教。它认为人经过修炼能修出元神,元神刚形成如同婴儿一般极为纤小柔弱,不能行走,经过修炼逐渐变得强壮起来,那就神通广大了。

这或许也只是一种方便的说法而已,不过,把灵魂当作全能的统帅,盲目信任和跟随它的确是危险的。

在上世纪的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中国,曾经出现过一段带来精神复苏的特殊“气候”——气功潮。

在经历了几十年唯物主义的洗脑之后,人们忽然发现一片灵性的新天地,比世外桃源要美好,还要神奇。它带着彼岸世界的光环向人们召唤:来吧,这里就是天堂!

人们忽然不再热衷于追求金钱,权力,爱情;转而热衷于神功异能,甚至宇宙大道。人们把原先投入追求金钱权力爱情的热情转了向,投向了素来淡薄的对象——灵性。到处是关于神功异能的谈论,到处是废寝忘食练功的人。但这股掺杂着功利心的热情却和人们的愚昧一起把灵性推上了歧途。许多人投师气功门派的同时,把自己投入了一个精神之狱:失去精神的自主,变成盲从的信徒或被幻想迷惑的狂人。

当时的气功家们一反传统的神秘和稳健,大事张扬,追求速成,追求特异功能,启发人们通过抑制俗世的念想甚至有意遗忘尘世世界的物理规律,进入恍惚态,进入下意识,以开发灵力。结果事与愿违,许多人开发的结果是潜意识浮上意识表层,而自我意识又不具备识别的能力,反把它当作神灵的启示,盲目信任和跟随它。

灵魂固然重要,但是当灵魂的存在尚需要逐步为人认识的时候,灵魂在潜意识中活动,起的作用虽很隐蔽,但对人无害。等到人关于灵魂的意识变得清晰的时候,它或许能够堂皇地进入人的精神活动和日常生活之中。

灵魂清晰程度与人对之意识的增长同步。人的意识接纳它越多,它越活跃。它越活跃,人对它的体验就更多。这样,灵魂就逐渐清晰化,作用变得明显。

如果在条件不成熟时,强使人的意识结构来一个上下颠倒,让人服从潜意识而不是在理性照耀下的意识层,那就是危险的了。灵魂的觉醒是一个渐进的过程,随着意识水平的提高而提高了精神化的程度,要是被幻想所鼓动,或是被狂妄的人所煽动,试图凭着灵性之力超越艰难的跋涉,直达远方的目的地,甚至利用灵力实现自己的世俗目标,就会走向歧途。其后果是消耗精力,损害生命,给心灵带来挫伤和退步。

最初的和谐

我们所拥有的生命本来是怎样的呢?

一颗种子是尽善尽美的,因为在一颗种子里。已经包含生长发展所需的一切条件。只要不被外力摧毁,在适当的环境下它会成就一颗尽善尽美的植物。

我们秉赋的生命也是这样一颗尽善尽美的种子。

我们的生命之中,包含了全部的进化成果。我们在进化之阶上,立于高于父母的等级:比父母高大,漂亮,聪明,我们应该把进化再往前推进一步,传递给我们的下一代。

可惜我们不记得自己从天上带来的神奇礼物,不认识降生之初的自己。不知道那时自己安恬的睡容竟与佛的表情如出一辙,不知道那时自己的微笑带着天庭的气息。也不知道刚会说话的自己言语竟那样接近真理。

可惜我们记不起这些,我们今生的记忆开始的时候,最初神光照耀的日子已经结束。

记得我曾经看着自己婴儿时的照片百感交集:我不爱后来的矛盾重重永无宁日的自己,然而我无可怀疑地爱那个婴儿。但我却无法像抱起别的婴孩那样抱起婴儿时的自己,我无法让婴儿时的自己的目光,像别的婴儿看我那样深深地凝视我一回。

当我在精神极其痛苦的时候,什么道理也激励不了我,什么安慰都失去效力的时候。夜梦之中。来自孩子的柔和宁静的眼神,却让我获得拯救。

一个婴儿是令人赞叹的。他/她的身与心联结如此紧密,以至浑然不分,你看见的脸是他/她心魂的展现,而未曾经尘世折磨的心是清明的;你听见的话是就是他/她真实的心声,不会说谎的孩子的话最直接,是最接近诗歌的语言,也是最接近真理的语言;婴儿的依恋是醉人的,他/她的整个身心都向所依恋的人开放,没有计较,没有顾虑。

可惜这最初的和谐只存在人的自我意识形成之前,等到自我意识逐渐清晰,有了记忆,就进入了分裂状

态,和谐不复存在。

成年人早已忘记了自己婴儿时的状态,正是他们强迫孩子早早地结束这一阶段。

按成人世界的标准,孩子被视为无知的,他/她的精神领域被当成一片任人播撒种子的空地,父母和老师卖力地播种耕耘。当真,大多数孩子就在成人的不断责备与要求下笨拙地成长起来了。最初的灵性被归置到记忆的角落,与后来的人生似乎完全无关。

如果我们不拾起那些被遗忘的珍宝,我们不知道我们本来是谁。

我们本来是灵性具足的,如同佛家所说,每个人有一份宝藏。可是我们不认识它,丢弃自己的珍宝到远处去寻找珍宝,反而觉得自己一贫如洗。

手的象征

在获得此生的生命的时候,除了一份灵魂携带的蓝图,就再没有别的了么?我们岂不是完全被动了吗?不,我认为我们还得到了描绘人生图画的画笔。

这幅画上,有物质运行的轨迹,也有精神成长的坐标;有命运的暗中设计,也有自我实现的空间。

伟大的设计者把一幅未完的图嵌在我们时代的大图里,让我们用一生时间将它完成。

然而这支笔交给我们了,我们却没能用好它。

我们有时忘了给物体画一个坚实的轮廓,只用飘浮的色彩去渲染,自己也不知画的是何物。有时又一笔笔照抄实物,缺少空灵的韵味。更严重的是,在没有意识到命运的设计时,我们还能够大胆地涂抹几笔。一当我们懂得敬畏天命,就吓得不敢乱动了。结果是在这幅画上留下大片遗憾的空白。

很少人懂得该如何上自己的笔触和色彩。

因为我们不善于使用自己的手。手,它是人才具有的东西,是我们和事物的关联,是我们思想和意志的表达。但就像我们不善于跳舞一样,我们不善于用手。

最初,我们是怎样意识到自己的?举起手,心里知道这是我的手;迈动小腿,知道迈出的是自己的脚步。学走的小孩坚持不让人搀扶,奋力去征服那一级级台阶的时候,是多么自豪。

然而我们那种清明而坚决的意志却未能坚持多久,我们被告知自己是无知和幼稚的,应该听从他人的引导。对亲近的人,或者应该尊敬的人不应该说不。

被驯服了的小孩长大了也不习惯说不,不善于拒绝。于是他/她在与人相处时是一个处处委屈自己的人。面对人生选择的时候,习惯听命运的摆布,听强者的命令。

回忆自己的经历,我所有的悔恨似乎都与自己当时没有说“不”有关。

当时明明不是十分情愿,甚至还是挺不情愿,为什么不拒绝呢?

只因为我不知道说了“不”之后会出现什么情形,我怕。

小时候怕父母与老师的不喜欢,长大后本来不应再怕,但却怕原本和谐的局面被打破,伯使别人尴尬,怕伤害人从而使自己内疚,所以只好让自己委屈一下。

有些当时看来是小事情,可随着时间流逝,才发现它的伤害竟然很深,回忆它成为一种时常发作的疼痛。

因为没有坚持本心,我的人生图画的笔触有些走形,色彩也偏离了我心中的蓝图。

我的悔恨更因为我看到了,所有的痛苦经历都跟自己自动放弃了选择的权力,对命运完全顺从有关。

或许因为我意志力的缺陷,或者因为我所属的性别,内心以为被动地接受命运安排甚至是一种美德,所以当我意识到有一种预定好的程序正在自己身上发生时,我再也想不到还有拒绝的权力。

因为放弃选择,我的人生图画少了明亮的“自由”,而多了“被动”的阴郁。

我终于明白。并没有一个强迫我们必须委屈自己的上帝。上帝并不喜欢一没有主见的人。对那样的人,上帝很可能要捉弄一番,好让他/她学会按自己的愿望生活。

上帝是把人生交给我们自己的。我们也许有一个预备着的蓝图,但实际的着笔者应该是我们自己。

我们不该等着临摹已经绘好的人生图画。

我们应该自己放开思想去想象,放开手去作种种尝试。那样的话,虽然可能有失误,但我们总有一天会看到,自己尽心地生活过了,并且得到了一幅独一无二的人生画面,属于此生,属于灵魂。

当我们自如地运用起我们的双手,将我们的思想和意志付诸实现时,它就幻化成了一双翅膀!

飞之梦

善飞的生灵,如鸟,蝶,都是高明的舞者。甚至树也是,草也是。

那些天然的舞蹈家不需要学习,它们整个的生命都在聆听和感受大自然的音乐,他们身体的各部分之间没有隔阂,没有牵绊,而是全然一致地响应自然的韵律而动摇起伏,姿态翩翩。

我们人不是。远古的初民倒是个个会跳舞的。现代的舞者却都是经过学习来的。另外的大部分^即使跳舞也笨笨的不好看。

我没有学过跳舞,但时常有跳舞的冲动,或者是飞的冲动。(在梦里,你飞过吗?)

但即使在梦里,也不能像鸟一样飞。我记得总是飞得很低,而且飞不了多远就得落一下地,即使在梦里也感觉得到身体重重的分量。

但毕竟是飞了!如果真能飞起来。哪怕飞不高,人也会多么高兴!

人是不是只能借助气球,飞机,飞船之类的东西才能实现高飞的梦想呢?

当然还有另一种飞翔。如同庄子用大鹏所象征的一样,让我们的精神超尘拔俗飞上九万里,然后飞向想去的地方。庄子还说,“列子御风而行,冷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还说神人能“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后来中国人心目中腾云驾雾的神仙大概就是对庄子所说的这种神人的世俗想象吧。西方人想象的天神也差不多。

人体的结构与蝴蝶、鸟都大不相同,更不是纤细的草,菲薄的树叶。不能飞翔,不能迎风起舞是自然的了。

然而爬虫类和走兽类也不能飞,它们不遗憾,独有人为不能飞而遗憾,所以只有人进步到能坐飞机和航天工具飞了。

也许有一天我们真能变成像庄子描绘的那种在无穷时空中自由往来的超人也未可知!

接纳反面

想飞的人是因为处于困境,不自由。

生的困境分两种,外在的和内在的。外在的困境是随环境而来并因之变化的,也能靠外在的帮助而化解;内在的困境是我们生命中固有的矛盾纠结,它无形无影,然而我们的心灵却被它辖制。

外在的限制无法解脱时,可以先解放自己的心。

心里刚想到一个美妙的念头,一个从未有过的计划。脑子里就窜出别的念头来将它封住:这没有意义,这值不得做;这恐怕是做不成的,因为从前想做的某事都没做成;或者,要是这能行得通的话,为什么不见别人做?许多好的动机就这样在自己的心里被压制了。结果心的能量就在自我冲突中流失了。

总以为自己的一切痛苦,人生的一切苦恼都来自于外在环境的制约或敌对势力的破坏。

因此用批判的眼光审视一切,内心跟一切较劲,斗争。

总以为自己命运不佳,即使十分聪明,十分努力,做什么事也会功败垂成。

因此只做看来是命中注定的事。在人生大事上,只被动接受,从不主动追求。

这都是些禁锢心灵的锁。

固然,我们生存在不够合理,不够美好的世界上,但是使我们不自由的难道仅是心灵所感觉到外在的限制

与威胁吗?

我们回顾一下历史,我们反对过暴政,反对过奴役,反对过私有制,反对过种种不平等,还反对过物质主义,所有我们反对的东西,其实都没有被消灭,而是改变了形式继续存在。甚至我们反对别人身上有的某种东西,其实是自己想要而没有的东西。我们一方面反对它,一方面却暗中把它拿过来化为已有!

批判是种力量,至少它让我们感觉得有力量。

批判也是种幌子,掩盖着我们内心的欲望。

我们生活着,是不是仅仅为了否定和批判呢?难道不应该肯定什么吗?

否定别人,似乎当然就证明了自己正确。可真是如此吗?别人错了,自己不照样可能是错的吗?何况,证明自己“是正确的”,真有很大的意义吗?

批判我们的处境,似乎就为自己的痛苦找到了谴责的对象,但是这能使我们变得幸福吗?

这都是心灵为摆脱不利的局面而想出来的花招,用来安慰自己的幻象。虽然它有助于减轻我们的痛苦,却不利于我们获得真正的自由和幸福。

我想建议。我们试一试用不同的方法来面对自我。他人,命运。

当自己产生了新的欲望,意念,情感,计划,欣然把它放在心里,如果是有可能实现的话,生活将带给我们机遇。如果暂时不可能实现,也许它在将来会有用处。

遇到反对自己意见的人,或者个性与自己相左的人,认识到这是带来了一个好机会:让我接纳自己的反面!

接纳反面,自己不就被改变了吗?

对,综合了两个方面的合理性之后,意识获得了一片新的立足之地!不断地综合,包容。不断地扩展这立足之地。结果遇到的敌人全都不是敌人,而成为自己的一部分。这会削弱还是壮大自己的力量?

都知道“物极必反”,追求极致的结果总是走向反面。只不过,人们一直是不自觉地服从这条被称为否定之否定的规律,用十分的认真去做必然要被推翻重来的事情。

如果我们改为有意识地运用这条规律,主动地迎接否定极端所带来的结果呢?

大概,我们会少花一些时间,而更迅速地向更高的发展阶段前进。

对于命运,我们大可以抛弃原先那种斤斤计较成败得失的心情,抛弃那种唯恐一着走差破坏了完美一生的自恋式焦虑,而站在回顾人生的角度以欣赏的目光来看待命运:命运是我们的生命之水冲刷而成的河道,无论曲折或平顺,都有独一无二的美。

因此,人生之中,重要的不是事情做成没做成,而是我们的心在这过程中的体验与收获。

既然成与不成不是那么重要,所有的经历都是有意义的,还有什么事是不可以敞的呢?我们可以不断地尝试,只要不蒙蔽我们的灵性,我们的心就会在所有的事物上获得成长的动力。在所有的事情上获得成长。

尾声

没有结尾……感觉它可以一直写下去,也一直要改下去的。

生命的困惑,灵魂的探索本都是无穷尽的。

思想只是跟随其后,而语言更在思想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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