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小学双语教学的调查与思考

刘　莉

[摘要]本文调查当前小学双语教学对小学生产生的影响。同时，为了有效实施双语教学，本文探讨了五个重要问题：合作式学习、动机、竞争、错误纠正、两种语言的同时使用。

[关键词]小学生，双语教学，合作式学习。

[中图分类号]G623.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4634(2009)02-0082-05

0引言

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发展，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世界经济全球化发展，迫切需要熟练掌握汉语和外语以及了解中国文化和外国文化的双语人才。因此，改革传统的教学方法，探索培养双语人才的新方法成为一种趋势。双语教学使用第二语言或外语作为教学手段来进行学科教学。本次研究旨在通过调查当前双语教学对小学生产生的影响，提出有效实施双语教学的建议与思考。

1研究方法

1.1 研究范式的选择

在科学研究中有两种主要的研究范式，即定量研究和定性研究。为了充分利用两种范式的优势，尽量避免单一范式的缺陷，本研究把两种范式进行结合采集数据并对数据进行分析。

1.2调查对象

本次研究在大连市某所实行双语教学的小学进行。该小学在数学、音乐、美术课上尝试双语教学。本次研究的调查对象包括：接受访谈的2名校长（其中一名校长担任双语班班主任）、5名双语班班主任、分别来自三、四、五年级双语班级的参加访谈的8名学生以及参加问卷调查的 207名学生。为了保证教师以及学生的隐私权，所有的调查对象都以化名形式出现。

1.3调查工具

本次调查采取四种调查手段：结构化访谈、结构化问卷、观察与测试。为了深入了解被调查者的感受，获取更详细的小学双语教学对学生产生的影响，对校长、教师、学生进行了访谈。通过听双语课、外语课，与教师、学生交谈，听取他们对双语课的想法与意见来进行观察。

1.4调查过程

数据收集历时6个月。发放207份调查问卷，回收有效问卷207份，并进行了分析。

2调查结果

通过归类教师和学生的访谈结果进行定性数据分析，通过计算每道题人数及百分比进行定量数据的分析。

2.1 双语教学对学生情感的影响

1） 自尊心与自信心。校长王爽、周宁，教师从丹、赵华、任君、孙晶认为双语班的学生有较强的自尊心、自信心以及自豪感和优越感。教师任君说：“双语班的学生很自信，他们为自己是一名双语班的学生而感到自豪。”教师从丹提到她班级的学生认为他们的英语是最棒的。教师赵华说：“双语班的学生大胆说英语，不怕犯错误。”校长周宁说：“因为我们学校以双语教学为特色，学校的一系列活动，如升旗仪式主持、学校大型活动、班队会活动、大队部活动都跟英语有关。每学期的双语艺术节，从说到唱、到画、到演，双语班的学生感到得心应手，老师不用指导，他们什么都能找到，什么都能演。双语班学生的表现特别出色，在连续三次的双语艺术节上，各年级的前几名都被双语班包揽。”她补充到：“学校要求双语班应和非双语班合作。因为双语班的学生自尊心和自信心很强，他们认为应该给别人树立很好的榜样。”

所有参加访谈的学生认为双语教学提高了他们的自信心与自尊心。

校长王爽认为双语教学在提高学生自信心的同时，也使部分学生滋生骄傲与自负心态。她说：“双语班的学生会自然不自然地流露出他们比非双语班的学生强，他们认为他们什么都好。”

问卷调查的结果显示76.86%（159人）的学生认为双语教学提高了他们的自信心，4.83%（10人）的学生认为双语教学使他们自信心受挫，16.75%（34人）的学生认为双语教学对他们的自信心没有影响。

2） 学习兴趣。所有的访谈对象认为大部分学生对双语教学感兴趣。教师任君说：“双语教学吸引了学生的注意力。他们发现在数英课堂上使用英语很有趣。另外，对部分有能力的学生来说，双语教学对他们是一种挑战。” 她认为因为双语班学生的英语单词涉入量要比非双语班的学生多，他们在课上及课后做了大量英语阅读，知识面比较广，因此他们对各个领域、各个方面的知识都感兴趣，包括英语、数学、音乐、艺术等。教师从丹说：“学生对学习感兴趣是因为学生在各种活动中，各种情景中，在日常生活中学英语，而不是在英语课堂上单调地学英语。”教师孙晶认为双语教学扩大了学生的视野，“学科领域单词的开拓为双语班学生打开了另外一面视野，双语教学提高了学生学习英语和数学的兴趣，他们愿意主动地去学习，我班一个女孩原来不喜欢学数学，但她的英语学得特别好，她逐渐地对数学产生了兴趣，并在数学方面取得了很大的进步。”

校长周宁谈论了不同阶段学生学习兴趣的波动性。她说：“学生刚接触双语教学的时候，对双语教学特别感兴趣。过了两周到一个月，学生的这种兴趣打消了，孩子们觉得在数英课堂上使用英语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困难，但是经过教师的努力，通过设置各种活动，如单词竞赛，口语比赛，单词辩音比赛，通过课堂上学习方式的转变，学生的学习积极性逐渐上升。到四、五年级的时候，因为数学学科知识难度增加，学生又觉得有点吃力了，这也是我们面临的一个新的问题。”

学生勇靖、王玮、周江、张婷、徐冰、刘琪都认为他们对双语教学很感兴趣。

问卷调查显示89.86%（186人）的学生喜欢双语教学，9.66%（20人）的学生不太喜欢双语教学，0.48%（1人）的学生讨厌双语教学。87.92%（182人）的学生认为双语教学提高了他们学习英语的兴趣，6.76%（14人）的学生认为双语教学降低了他们学习英语的兴趣，5.31%（11人）的学生认为双语教学对他们学习英语的兴趣没有影响。75.85%（157人）的学生认为双语教学提高了他们学习数学的兴趣，9.66%（20人）的学生认为双语教学降低了他们学习数学的兴趣，14.49%（30人）认为双语教学对他们学习数学的兴趣没有影响。

3）人际交往能力。校长王爽、周宁，教师从丹、赵华认为双语教学对学生人际交往能力的提高有很大影响。教师从丹说：“双语班的学生人际交往能力很强，他们与人交往比较随意、大方，看到外国人，会很自然地打招呼。校长周宁描述了他们最近组织的一次郊游的情景：“我们周围有几个外国人和我们一起看海豚表演，学生很自然地回头用英语和他们打招呼，我叫什么名字，我几岁了，你是哪个国家的人，人家也没问他们，他们就自己说，结果就巧了，外国人是俄国人，不懂英语，学生纳闷了，幸好旁边有翻译解释了一下。从这点小事上来说，孩子们愿意宣传自己，愿意把自己展现给大家，同时这种社交能力也在增加。”

4） 学习态度。校长王爽、周宁，教师任君认为双语教学有助于培养学生积极的学习态度。教师任君说：“双语教学促使学生更加认真、努力地去学习英语，接触跟英语有关的知识。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努力学习知识才能听懂老师讲课，又因为在双语课堂上听懂了一些知识，使他们更多了解了一些学科知识，这些都是互相促进的。例如，学生们会自觉不自觉地去理解广告牌子、海报上的中英文解释。”校长周宁说：“双语班的学生学习意识很强，他们感到学无止境，你可以感觉到他们愿学点这个，愿学点那个，虽然不是很系统。下课没有事的时候，他们翻翻这本书，翻翻那本书。孩子们学会之后，他们又会督促家长、老师去学习。”

5） 性格。教师从丹认为双语教学有利于培养学生开朗、活泼的性格。她说：“双语班学生性格比较开朗、活泼、乐观。他们在课堂上比较活跃，爱发言，愿意讨论问题，善于表达自己的意见和想法。”

6） 竞争意识。校长周宁认为双语教学使学生产生很强的竞争意识。她说：“我们班的学生积极寻找能表现或发展他们自己的某个位置或某个点，然后他们就自觉寻找跟他们水平差不多的那个人，他们不停地在比较，在课堂发言时比较，在学习成绩上比较，在英语的记忆水平上比较，在英语的会话水平上也在比较，学生们很自然地产生这种比较。学生要找的跟自己水平差不多的那个人和老师心目中设定的那个人还是比较接近的。”

7） 跨文化意识。校长王爽、周宁介绍说，文化目标是双语教学的目标之一。教师任君认为学生可以通过在美术课和音乐课上欣赏外国文学与艺术来获得双文化的理解。另外，在学校走廊墙壁上悬挂的双语名言随处可见。英汉翻译的对比有利于培养学生欣赏不同语言、不同文化的美。校长王爽，教师从丹、任君、孙晶、王娜认为学生可以通过比较不同的文化来加深对多文化的理解，如英美语音的比较、英美语法的比较。学生孙悦说：“通过比较中外文化，我可以更好地了解中外文化。” 学生李存的想法值得一提，他说：“双语教学不忽视汉语的学习。我会了解许多中国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事情以及西方文化。”

校长王爽有着独到的见解，她说；“双语教学的一个目标就是双文化的融合。我们通过举办一些活动，创造一定的氛围，提供机会让学生真正深层次地了解外国的文化。现在的孩子比较崇洋，学生在接触外国文化后，会不会扔掉一些传统文化？为了避免这样的现象发生，我们除了搞双语教学外，还组织古诗文诵读。从形式上，我们力争给学生渗透这样一种理念：就是在立足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借鉴外国文化中一些好的东西。”

问卷调查结果显示82.13%（170人）认为双语教学增进了他们对本国和外国文化的理解，7.25%（15人）认为双语教学阻碍了他们对本国和外国文化的理解，10.63%（22人）认为双语教学对他们了解中外文化没有影响。

8） 焦虑与压力。校长王爽、周宁，教师王娜、孙晶、任君、从丹认为双语教学在某种程度上给部分学生造成压力并产生焦虑。教师从丹说：“双语班学生在外语学习方面，两极分化现象比较严重，由于个体差异，有些孩子在英语和其它学科的学习上比较吃力，这样的孩子在学习双语的氛围当中，觉得与别人的差距逐渐拉大了，他们体会不到成功的喜悦和欢乐，这样对他们的心理造成一定的压力，还会让他们产生焦虑。”校长周宁说：“双语班级成绩稍微偏下的同学同时理解数学和英语方面的知识有困难，他们觉得自己不如别人有能力，不如别人聪明，因此产生了焦虑。”教师任君认为如果双语班的学生英语基础比较差，或上课不认真听讲，双语教学就会阻碍学生吸收、理解数学知识。教师王娜提及到一些学生面临的困难：“班级落后的学生害怕说英语，他们极少参与课堂活动，他们的心理压力来源于不能同时消化数学知识和英语知识，这种无形的心理压力与焦虑使两极分化现象越来越严重。”

学生孙悦描述了她的焦虑心理：“我害怕失败，害怕读错英语。起来回答问题时，我很紧张，惟恐被老师和同学笑话。”学生徐冰有着相似的心理，他说：“中国老师喜欢不停地纠正错误，如果总是答错题，就会给同学和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2.2减轻学生焦虑与压力的建议

一些研究者认为，一定程度的焦虑有助于外语学习，但大多数研究者认为焦虑的影响是负面的。因此教师应当尽力帮助学生减轻和克服焦虑的心理状态。被访谈者提供了有效实施当前双语教学以及减轻学生焦虑与压力的建议。

1）对部分学生进行面对面的指导。 校长周宁、教师王娜建议给予部分学生学习上的辅导。校长周宁说：“数学教师应做好课前、课后的工作。课前工作就是尽量帮助学习上有困难的同学在课前解决难点知识，帮助他们找到难点，让他们带着问题去听课，这好比比别人提前了一步，课堂上让这部分同学发言，回答提前留给他们的问题。让他们知道我们学会了，大家还表扬我们，课后个别辅导这些学生，老师面对面地辅导，做一下扫尾工作。”

2） 培养和提高学生自信心。校长周宁、教师从丹、王娜建议帮助学生建立自信心。从丹说：“减少学生情感方面的消极影响的关键是努力提高学生的英语成绩与水平，让他们体验到成功的喜悦感和快乐感。”周宁认为提高部分学生的自信心可以通过让他们回答提前布置给他们的问题。

3） 加强教师和学生之间的沟通。校长王爽说：“教师应尽量关爱每一位学生，经常找学生谈心，了解他们的学习状况，了解他们有什么困难，这样，一方面可以使好学生避免骄傲自满情绪，另一方面，可以及时帮助落后学生调整状态，使他们尽快跟上来。”

4） 加强教师与家长之间的沟通。家长的参与非常重要。校长王爽说：“双语教学需要家长与教师配合与合作，需要全社会的关心。教师应该与家长及时沟通，了解孩子回家的反映，比如孩子能不能听懂老师的授课，因为孩子经常向家长汇报他们在学校的表现。”

5） 分层次教学。教师王娜说：“从课堂教学中，我发现双语教学应该针对不同的孩子，进行分层次教学，部分学生消化一个知识都有一定困难，课堂上要求他们同时完成英语和数学两种教学目标更有难度，因此对他们产生了一定的心理压力。一方面，学校和家长应加大辅导力度，另一方面，应降低对这部分学生的要求，别的同学要求会背诵一篇课文，他们只要求会读就可以了，别的同学要求完整地表述一句话，他们只要求说出一个单词就可以了，让他们一步一步体验成功的快感。”

6）教师备课应充分。 教师任君建议教师课前应认真备课。她说：“我们的目标是学科目标和语言目标，很简单的知识用英语讲复杂了也不好，怎么去设计课堂，怎样做到翻译的到位，怎样用最准确、最简洁的英语来表达数学方面的知识，这些都需要教师课前努力备好课。”

3调查后的思考

除了调查对象提供的具体建议外，为了尽量减少双语教学产生的消极影响，还对以下五个问题进行思考与探讨。

3.1合作语言学习

在合作语言学习中，以小组学习活动为主要的组织形式，不同水平的学习者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相互沟通、交流与合作。每一位学习者对自己的学习负责，同时激发其他学习者的学习动机[1]。

为保证成功实施合作语言学习，教师和学生都需为此做出充分的准备。第一，在学生能够承担起在小组内开展活动的责任之前，学生需要有充足的机会来练习并得到反馈。第二，小组活动的话题必须有趣，并且能够提供解决问题的多种途径。小组活动应当多样化，并对学生具有吸引力。第三，学生应以不同方式讨论同一话题，以确保语言输入以不同的形式重复。第四，花些时间反思是非常重要的，如在社会交往方面学到了哪些知识等。第五，学生参与评价可以提高彼此促进学习的责任感。

3.2 动机

动机可分为内在动机（intrinsic motivation）和外在动机（extrinsic motivation）。虽然内在动机和外在动机在外语学习和课堂活动中都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大量关于动机的研究认为内部动机更有利于外语学习[2]。本次研究发现学生因为成功完成某一任务而经常获得教师的奖励或奖品。Jeromer Bruner 认为帮助学生学习外语的最有效的手段是让学生摆脱奖励与惩罚的控制[2]。因此，教师应给予学生有意义的并能促进外语学习的奖品或奖励。更为重要的是，教师应通过组织形式多样的课堂活动，激发学生的好奇心与兴趣，使学生产生并保持内在动机。

3.3竞争

本次研究发现双语教学有利于增强学生的竞争意识。竞争对不同的语言学习者有着不同的意义。竞争可起促进作用（facilitative），也可起阻碍作用（interruptive）[3]。当语言学习者把自己与他人或理想中的自我形象进行比较，而极少超过对方时，就有可能产生心理焦虑。过度使用竞争可能导致学生不愿意互相合作，互相帮助。适度竞争可以提高学生积极的学习态度与动机，同时减少心理压力与紧张情绪。因此，教师应针对不同的学生，掌握竞争的不同程度，以减缓学生的焦虑心理。

3.4 错误纠正

在一些场合下，错误纠正对语言学习起促进作用，但在一些场合下，错误纠正可能影响和阻碍语言学习。学生可能因为被频繁纠错而产生畏惧心理。教师应当考虑学生的学习风格与情感需要，使学生个体需要与改错策略相适应。例如，学生可以培养自我纠错策略，改正口语中出现的错误。每位学生可录下自己的值日报告，把录音带带回家，听几遍录音，记下出现的错误，然后第二天回到班级讨论那些错误。

3.5 两种语言的同时使用

1）同时翻译（concurrent translation）。一位被访谈的学生说：“有时还没等我们对老师的问题或解释作出反应，老师就给我们汉语的翻译了。”什么时候翻译至关重要。Klapper [4]认为在以下几种情形下，可正当使用翻译：有必要建立相对应的第一语言时；当完全使用外语会导致学生理解的不准确时；当没有必要花费太长时间用外语解释，而为了节省时间时；当检测学生对学科知识的理解或掌握时；当教师非正式检验某一小组是否理解教师用外语讲授的某一知识点时；当学生正在进行和情感因素有关的话题时；当学生希望对某一问题作出即兴反应时。因此，什么时候翻译，翻译多少，应根据课堂的具体情况来决定。

2）两种语言有目的地同时使用（purposeful concurrent usage of both languages）。Jacobson提出了有目的地同时使用两种语言，他认为应当平均分配使用两种语言的时间，教师应当有意识地从一种语言过度到另一种语言[5]。Cen Williams 提出了语言转化（translanguaging），即一种语言被用来读或听一课，读或听书中的一段，而另一种语言被用来讨论某一话题，写一篇短文。也就是说，输入（读或说）和输出（说或写）有目的地使用不同的语言。例如，学生用英语读一道数学题，然后由教师展开用汉语对数学问题的讨论，从汉语到英语的转换强调了某些数学用语。学生然后用汉语做作业。下一堂课，颠倒两种语言的使用。

参考文献

1 Olsen R,Kagan S.About cooperative learning[M].In C. Kessler (Ed.),Cooperative language learning:A teacher's resource book,New York:Prentice Hall,1992.

2 Brown H D.Principles of language learning and teaching(3rd ed.)[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2.

3Oxford R L.Anxiety and the language learner:New insights[M].In J. Arnold (Ed.),Affect in language learning.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

4Klapper J.Foreign-language learning through immersion Germany's bilingual-wing schools[M].Lampeter:the Edwen Mellen Press,1996.

5 Baker C.Foundations of bilingual education and bilingualism[M]. Clevedon:Multilingual Matter Ltd.,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