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伊戈洛人与中国仡佬族的关系
2009-04-23何平
何 平
【摘 要】一些学者认为,菲律宾的伊戈洛人与中国的仡佬族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就是仡佬族中的一部分人迁徙过去的。本文认为,他们之间虽然有一种同源关系,但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更不是同一个民族。
【关键词】伊戈洛人;仡佬族
【作 者】何平,云南大学民族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昆明,650091
【中图分类号】C9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54X(2009)01-0105-005
Relations Between the Igorot of the Philippines and the Gelao of China
He Ping
Abstract:Some scholars opine that the Igorot of the Philippines are closely related in ethnicity with the Gelao of China,and some even think that the former are the direct descendants of the later.The opinion of the author of this paper is,however,that they originated from the same ethnic stock respectively although,they have neither any direct relation,nor the same ethnic group.
Key words:Relations;the Igorot of the Philippines;the Gelao of China
一
在菲律宾吕宋岛北部山区,住居着一个叫做伊戈洛(Igorot,又译写为“伊戈律”或“伊果老”)的少数民族群体,伊戈洛人的人口不到50万,但分布的地域很广,主要分布在吕宋岛北部高山省(Mountain Province)、新比实加耶省(Nueva Vizcaya)、新伊希哈省(Nueva Ecija)和奎松省(Quezon Province)等省的山区。由于分布的地域分散,伊戈洛人分为许多支系,目前人类学家一般都把伊戈洛人分为六大支系,即阿巴瑶(Apayao,又译写为亚巴?)、加令牙(Kalinga)、彭托克(Bontoc又译为汶独)、伊夫高(Ifugao)、孟讫(Benguet)、伊朗哥(Ilongot)。如果要细分,还可以分成更多的小支。
伊戈洛人主要从事农业,由于长期居住在山区,他们多依山开垦梯田,其中的伊夫高人开垦的高山梯田规模宏大,神奇雄伟,被誉为世界第八奇景。但总的说来,与居住在平原地区的其他民族相比,伊戈洛人的社会经济发展还是相对迟缓,在20世纪60年代的时候,他们中有一些人还保留着猎头的习俗。
从语言谱系上看,伊戈洛人与菲律宾群岛的大多数民族一样,都属于操南岛语系语言的民族,但是,14世纪以后,随着伊斯兰教的传播,菲律宾南部地区一些民族接受了伊斯兰教。16世纪西班牙人占领了菲律宾群岛的中部和北部地区以后,菲律宾中部和北部大多数民族又都信奉了天主教,伊戈洛人等一些居住在山区的民族与他们在文化上有了比较大的差异。应该说,与菲律宾的其他“伊化”或“西化”了的民族相比,伊戈洛人更多地保存了南岛语系民族早期的文化特征。
民族历史与文化研究伊戈洛人这个名称是怎么得来的?是什么意思?目前学术界还没有一致的意见。国外有一些学者认为,伊戈洛这个名称是西班牙人给起的,与他们称呼南部信奉伊斯兰教的民族为“摩洛”和山中的小黑人为“尼格利陀”一样,也是一个蔑称,带有野蛮民族的含义。①也有人认为这个名称来自菲律宾吕宋岛中部居民所操的泰加洛语,即今天菲律宾的国语,其中“伊”的意思是人,“戈洛”的意思是深山。“伊戈洛”的意思就是“深山之民”。②还有人认为,“伊戈洛”在菲律宾一些民族的语言中是“污秽”的意思,也含有“没有礼貌”的意思,是低地民族对山地民族的歧视性称谓。③
然而,一些学者却认为,“伊戈洛”这个名称源自“仡佬”,菲律宾的伊戈洛人与中国的仡佬族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就是仡佬族中的一部分人迁徙过去后形成的。例如,香港专门研究华南和东南亚民族历史的徐松石先生在其《东南亚民族的中国血缘》一书中论述东南亚民族的渊源时就认为,“伊戈洛”这个名称来自“革佬”,也就是“仡佬”,他们与中国的仡佬族是同一个民族,或者说是从中国的仡佬族中迁徙过去的一部分演变而成的一个民族。④菲律宾华人学者刘芝田先生也认同这一看法,他在《菲律宾民族的渊源》一书中谈到伊戈洛人的渊源的时候,也认为伊戈洛这个名称来自中国仡佬族的“仡佬”这个词。⑤为了证明菲律宾的伊戈洛人与中国仡佬族的关系,刘芝田先生还把菲律宾伊戈洛人的文化习俗与中国仡佬族和相关民族的文化习俗进行了比较。例如,他认为伊戈洛人用舂臼舂米的习俗、嚼食槟榔、种山的农耕生产方式、崖葬习俗、乡老社制、打泥蒿习俗、穿桶裙与諥布及戴无边帽的习俗、贵少贱老的习俗、男逸女劳的习俗、使用铜锣的习俗、唱山歌的习俗、喜欢吃狗肉的习俗和猎头习俗等等,以及他们关于洪水的故事、独柄风箱的使用、竹生神话、男屋与女屋的分建、干栏式建筑、文身、梯田等等,都与中国仡佬族历史上的一些习俗或与仡佬族有关的民族如古代的僚人的一些习俗有关。因此,刘芝田先生最后的结论也是,菲律宾的伊戈洛人的渊源与中国的仡佬族有关。⑥
二
我认为,从目前国内外学者对南岛语民族起源和早期历史的研究来看,说伊戈洛人以及其他操南岛语的民族与中国南方的民族有渊源关系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说伊戈洛人直接源自中国的仡佬族则就有些牵强了。
关于仡佬族的比较早的记载是《新唐书》等史籍。《新唐书·南蛮传下》记载说:“戎泸间有葛獠,居依山谷林箐,?数百里,俗喜叛,州县抚视不至,必合党数千人持牌而战,奉酋帅为王,号曰婆能,出入前后植旗。”这里提到的“葛獠”就是“仡佬”,“葛獠”与“仡佬”是同音字。“葛獠”一词的出现表明,这一时期,仡佬族才作为一个单一的民族出现在中国的史籍中。
一般认为,仡佬族是从古代的僚人中分化出来的,而僚又是从更早的时候被称为越的群体中演变而来的。我国一些学者从语言学的角度将马来语即南岛语或南岛语中的主要语言同古越语或古越人分布区的方言作了比较,认为两者有许多相似之处。因此,许多学者都把南岛语民族的起源追寻到古代的越人。
例如,徐松石先生就认为,在语音方面,马来语的语音与古吴越语的语音就极为相似。马来语的Oe音,即u音,特别众多,如Boe(Bu)、Doe(Du)、Dioe(Diu)、Foe(Fu)、Goe(Gu)、Hoe(Hu)、Joe(Ju)、Koe(Ku)、Loe(Lu)、Moe(Mu)、Noe(Nu)、Poe(Pu)、Roe(Ru)、Soe(Su)、Tioe(Tiu)、Woe(Wu)等,在非外来的马来语词汇中,含有这些语音的词约占四分之一。古吴越语的地名人名,喜用“无”、“余”、“诸”、“夫”、“朱”、“句”、“乌”、“於”等字,这些字均属于U音。如“于越”、“于潜”、“姑苏”、“姑于”、“乌程”、“乌瞻”、“无余”、“无任”、“无疆”、“无诸”、“无杜”、“句容”、“句章”、“句吴”、“句无”、“句虑”、“句余”、“余籍不”、“诸稽”等等,不可胜数。
在语法上,古越语及与越语有渊源关系的语言均为倒装,即形容词或副词放在所修饰的名词或动词后面,如姑胥、姑蔑、王翁、王翳等名。而马来语的句子也是倒装,如呼香水为水香,呼高山为山高,呼果园为园果等。
因此,徐松石断定,马来族即南岛语民族就是源自古代中国东南沿海的古越族。⑦
凌纯声从体质、语言和文化诸多方面对马来人和中国南方民族进行了比较后也认为,“南洋土著”也即南岛语民族均来自中国。他们的祖先就是中国古籍中提到的百越民族。⑧
我们知道,古代中国的东南沿海地区曾经分布着一个被称为“百越”的民族群体,春秋战国之世,古越人达到了其历史上的鼎盛时期,一度与齐、鲁等国逐鹿中原,但后来越国先在与诸强争霸的过程中为楚所灭,继而越人又为秦汉两代统治者所征讨,其势力从此便衰落下去了。《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记载说,楚灭越之后,楚威王“大败越,杀(越)王无疆,尽取故吴地至浙江……而越以此散”。越国灭亡后,越国的王族子孙,彼此争立,“或为王,或为君,滨于江南海上。”凌纯声先生认为:“楚灭越、秦始皇灭楚与开发岭南、与汉武帝灭南越、东越,南方的百越民族,遂撤离大陆上的历史舞台,历若干次的迁徙而退居今日的南洋群岛。”⑨
刘芝田先生在论述菲律宾伊戈洛人的起源和迁徙时,也认为他们是在这一个时期迁徙到他们今天居住的地区的。⑩
从中国的史籍记载来看,仡佬族的族称是在唐代才出现的。在仡佬族作为一个单一的民族出现之前,中国史书提到的与之有关的群体主要是“僚”。而“僚”的前身才是“越”。因此,即使说东南亚的南岛语民族的先民是在楚灭越、秦始皇灭楚与开发岭南及汉武帝灭南越、东越等南方的百越民族时期才从中国迁徙到东南亚一带的,也不能说菲律宾的伊戈洛人是从中国迁徙过去的仡佬族中的一部分。因为,这一时期,“僚”这个称呼都还没有出现,仡佬一词更不知在哪里。
三
考古材料和语言学资料表明,南岛语民族的先民移居东南亚地区的时间都应当更早。
贝尔伍德在探讨南岛语民族的先民向东南亚迁徙时认为,原始南岛语民族的先民大约于公元前4000至公元前3500年左右就已经进入台湾。在公元前3000年左右进入菲律宾群岛北部。在公元前3000末至公元前2000年期间,已经发生了分化的原始马来-波利尼西亚语民族开始从菲律宾南部发展到婆罗洲、苏拉威西和摩鹿加群岛。公元前2000年的中期和后期,南岛语民族的一些人开始到达大洋州的汤加和萨摩亚群岛等岛屿。公元前1000年2000年至公元前1000年之间,发展到越南和马来亚。[11]
莎菲尔也认为,大约在公元前4000年左右,马来-波利尼西亚人的祖先离开了大陆,由海路到了台湾。然后又从台湾迁到菲律宾群岛,再到印度尼西亚群岛东部。在公元前3000年至2000年这段时间里,他们中的一些人又继续向东南亚海岛的其他地区和中南半岛东部沿海地区迁徙。到公元前1500年左右,又有一支往东迁徙,抵达了卑斯麦群岛(新几内亚东北部),最远的达到并定居到夏威夷群岛澳特拉岛和复活节岛。这些向东迁徙的人最后演变成了波利尼西亚人,而留在东南亚海岛地区的逐渐演化成了马来人。[12]
还有人通过对人类线粒体等遗传因子进行分析后认为,在旧石器时代,原先发展到今天北部湾一带并在当地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澳泰先民”(即南岛语系民族、南亚语系民族和壮侗语民族的共同祖先)开始发生分化,一支沿着越南海岸向南,演化成后来的马来群体,另外一支沿着广东的海岸向东发展,形成了后来中国史书上记载的“百越”。[13]说“澳泰先民”发展到今天北部湾一带以后,在那里发生分化,一支沿着越南海岸向南,演化成后来的马来群体,另外一支沿着广东的海岸向东发展,形成了后来中国史书上记载的“百越”。这一结论到底有多少可靠的证据?还需要做更为深入的研究。但是,说南岛语系民族、南亚语系民族和壮侗语民族等南方民族分化形成之前,曾经有一个共同的祖先,这一说法应该是符合历史实际的。
因此,我的看法是,今天的南岛语民族的先民并不是直接源自古代中国的百越民族,而是源自百越民族的祖先。这个共同的祖先似乎不应当叫做越人,而应当叫做“前越人”,或者就叫做“澳泰先民”。以后发生的楚灭越、秦伐岭南和汉平南越,只不过是又使得一些越人流散到中南半岛和海岛地区,加入了与他们有亲缘关系的那些早先流散到当地的“前越人”或“澳泰先民”的后裔中,成了南岛语民族形成和发展的新的来源而已。
也有一些学者认为,南岛语民族的祖先主要是来自中国西南地区。例如,冯·海涅-格尔登就把带来印度尼西亚史前文化的人的起源地追溯到东南亚各大河流的发源地的中国西部。[14]
还有一些学者把南岛语民族的发源地具体地锁定在中国的云南。例如,温斯泰德认为:“从语言根据来说,马来族的故乡可以在占婆、交趾支那和柬埔寨探索,而现在从文化证据来说,则可以把它的位置放在云南的西北方。”[15]
之所以对南岛语民族的具体的起源地有如此不同的看法,我认为,其根本原因是这个群体本身太庞杂,他们本来就不是从中国南方的某一个具体地点迁出去的,而是从不同的地区迁出去在与当地的居民(主要是黑色人种)进一步混合后形成的。根据中国古书记载,在中国古代南方地区,除了“越”以外,还有一个称为“濮”的古老族群。虽然关于“濮”的族属还有不同的看法,但是,“濮”当中有一些是孟高棉语民族的先民应该是没有争议的。
因此,有学者认为,南岛语民族与我国古代西南地区的“濮”也有关系。例如,许友年认为:“不论我国的东南沿海或者是西南地区,恰好都是古代百越活动的地区。据古籍记载,直到秦汉时为止,百越就是分布在我国东南沿海的浙江、江西、福建、广东、广西,经西南的贵州、云南诸省直达中南半岛的一个大的族系。百濮则是我国西南的古老部落群,其分布地区往往与分布在西南的百越系统的部落相交错。”“马来人种来源于我国古代的越濮民族。”[16]也就是说,马来人不仅源自中国东南沿海地区的“百越”,也有一些源自中国西南地区的“百濮”。
四
事实上,我们今天所说的南岛语民族或广义的马来人从体质特征上看确实可以分为两类。一类就是今天分布在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的主体民族,即通常所说的马来人或印度尼西亚人,他们是南岛语民族的主体。还有一类人,在体质特征显现出来的黑色人种成分更多一些,这些人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原始马来人。
英国东南亚史学家霍尔在其《东南亚史》一书中明确认为,今天东南亚的“马来人”即操南岛语系语言的人是分两批迁来的,第一批迁来的是“原始马来人”(Proto-Malay),第二批迁来的是“第二批马来人”,又叫“续至马来人”(Deutro-Malay)。第一批即“原始马来人”带来了高度发展的新石器文化,而东南亚的青铜文化则是“第二批马来人”或“续至马来人”带来的。正是这两批人演成了今天东南亚说广义马来语或南岛语系语言的诸多民族。[17]
贝尔伍德在其《人类征服太平洋》一书中对从亚洲大陆到东南亚再到大洋州的民族进行了分析后也认为:广泛分布于东南亚地区的“印度尼西亚人”是从西部的蒙古人种到东部的美拉尼西亚人种的一个过渡类型。这种类型大概在2000前就已经形成了。在爪哇、苏门答腊、婆罗洲上的大多数人都属于这种人,他们属于蒙古人种,身材中等,皮肤棕黄或棕色,直发,在过去的文献中他们被称为“续至马来人”(Deutro-Malays)。但是,除了这类我们熟知的马来人以外。在他们之前这个地区还曾经有一批“原始马来人(Proto-Malays)的移民,这些早期移民的幸存者是今天吕宋岛北部的彭托克人(Bontoc)和伊夫高人(Ifugao)、婆罗洲腹地的普南人(Punans)苏门答腊中部的库布人(Kubu)苏门答腊北部的巴塔克人(Batak)、爪哇东部的藤加利人(Tenggarese)、苏拉威西岛的托阿拉人(Toala)和托拉贾人(Toraja)、尼阿岛、松巴岛西部和弗罗里斯岛西部的一些人。这些人的体质特征在很大程度上接近澳大利亚人种。如肤色较黑,头发卷曲等,也有人认为他们的体质特征类似于今天残存于西帝汶、松巴岛西部、弗罗里斯岛中部和苏拉威西岛南部的尼格利陀人。这些人的体质特征表明他们是早期亚洲大陆来的蒙古人种同海岛世界的澳大利亚土著人种的混血的后裔。[18]
因此,在与中国东南沿海的古越人有关的“续至马来人”的先民迁到东南亚之前,一定还有一些在更早的时候迁到东南亚地区的而且也是操古代南岛语系语言的人。他们应当就是那些皮肤黝黑的、与孟高棉语民族相似的原始马来人。这些原始马来人可能与中国古籍后来提到的“濮”的关系更直接,或者说原始马来人可能与中国古籍中后来提到的“濮”源自一个共同的祖先群体。很可能从“澳泰先民”中分化出来最先形成的群体就是与“濮”人同源的“原始马来人”。这些人最初的发源地很可能就是中国的云南或西南广大地区。贝尔伍德在其《人类征服太平洋》一书中对从亚洲大陆到东南亚再到大洋州的民族进行了分析后,把属于伊戈洛人支系的彭托克人和伊夫高人都看成是“原始马来人”的后裔,[19]这就说明伊戈洛人,至少是伊戈洛人中的一些支系的祖先在“第二批马来人”或“续至马来人”到来之前以及今天我们见到的现代南岛语民族形成之前很久的时候就已经到他们今天居住的这些地方了。
而南岛语民族先民中那些留在故乡中国大陆境内人,是在后来才演变成了“百越”的。“百越”中的一些群体后来被汉族同化,还有一些后来则演变为“僚”。“僚”这个群体中的一部分人后来才又才演变为“葛獠”即仡佬族的。因此,不应该把早在仡佬族乃至仡佬族的先民“僚”甚至与“僚”有关的更早的古越人出现形成之前就已经迁徙到菲律宾并在当地发展演化而成的伊戈洛人与后来才在中国大陆演化形成的仡佬族混为一谈。
为了支持其观点,刘芝田先生还认为,不仅“伊戈洛”一词是“仡佬”的转音,而且伊戈洛人中的一些支系的名称,也和与仡佬族有关的一些民族的名称有关,如伊戈洛人中的一支阿巴瑶人(Apayao)可能就是“摆夷”的转音,而另外一支伊朗哥人(Ilongot)的名称则可能就是“夜郎”的转音等等。[20]这种举例也是相当牵强的。我们知道,用来指称傣族先民的“摆夷”这个名称是明清时期才出现的,即使把更早的“白衣”这个名称也算上,也只是唐代才出现的。“夜郎”这个名称虽然出现得更早一些,但正如前面谈到的那样,从目前对南岛语民族的起源和早期历史的研究来看,在“夜郎”这个名称出现的时候,菲律宾的伊戈洛人的先民也早就已经生活在他们的后裔今天居住的地方了。
其实,菲律宾的伊戈洛人与中国的仡佬族是不是同一个民族或者有没有直接的关系,只需要对他们的语言进行比较分析就可以判定了。从现在所能掌握的资料来看,菲律宾的伊戈洛人操的语言是南岛语系中的一种语言,虽然有学者认为这种语言与中国仡佬族所操的属于壮侗语族语言有同源的关系,但是两者之间毕竟有很大的差异,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语言。象中国的壮族、布依族、侗族、傣族和泰国的泰族、老挝的老族和缅甸的掸族等操着关系如此密切甚至还可以相通的语言的民族,我们都还把他们视为不同的民族,操着完全不同语系的语言的菲律宾伊戈洛人和中国的仡佬族怎么还可能是同一民族或直系民族呢?
因此,我的看法是,文化和习俗的相似以及南岛语民族起源于中国的结论只表明菲律宾的伊戈洛人与中国的仡佬族和与之相关的中国的其他民族有一种同源关系,但他们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更不是同一个民族。
注释:
①William Henry Scott,“On the Cordillera”,Manila,1966,p.154.②Albert Jenks,“The Bontoc Igorot”,Manila,1905,p.27.③William Henry Scott,“On the Cordillera”,Manila,1966,p.165.④徐松石:《东南亚民族的中国血缘》,香港东南亚研究所1969年再版,第180页。⑤刘芝田:《菲律宾民族的渊源》,香港东南亚研究所与菲华历史学会1970年合作出版,第92~93页。⑥刘芝田:《菲律宾民族的渊源》,香港东南亚研究所与菲华历史学会1970年合作出版,第103~页。⑦徐松石:《东南亚民族的中国血缘》,香港东南亚研究所1967年再版,第19~47页。⑧凌纯声:《中国边疆民族与环太平洋文化》,上册,台湾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79年出版,第393页。⑨凌纯声:《中国边疆民族与环太平洋文化》,上册,台湾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79年出版,第393页。⑩刘芝田:《菲律宾民族的渊源》,香港东南亚研究所与菲华历史学会1970年合作出版,第112页。[11]“The Austronesians:Historical and Comparative Perspectives”,edited by Peter Beilwood et al,Canberra,1995,pp.106-107.[12]Lynda Norene Shaffer,“Maritime Southeast Asia to 1500”,M.E.Sharpe,Inc.1996,New York,pp.5-7.[13]李辉:《澳泰民族的遗传结构》,复旦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5年5月打印稿,第205~207页。[14]孔远志:《中国印度尼西亚文化交流》,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出版,第7~8页。[15]理查德·温斯泰德:《马来亚史》,姚梓良译,商务印书馆1974年出版,第9页。[16]许友年:《论马来民歌》,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年出版,第125页。[17]D·G·E·霍尔:《东南亚史》,中山大学东南亚历史研究所译,商务印书馆1982年出版,第24页。[18]Petter Bellwood,“Mans Conquest of the Pacific:The Prehistory Southest Asia and Oceania”,Williams Collins Publishers LTD.,Auckland,1978,pp.29-30.[19]Petter Bellwood,“Mans Conquest of the Pacific:The Prehistory Southest Asia and Oceania”,Williams Collins Publishers LTD.,Auckland,1978,pp.29-30.[20]刘芝田:《菲律宾民族的渊源》,香港东南亚研究所与菲华历史学会1970年合作出版,第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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