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在茧里的那只蚕(外二首)

闫海育

一只蚕住在茧里

每天吐出长长的丝

用丝缠绕自己

洁白的蚕

深情的蚕

温顺的蚕

那时，蚕就睡在我家的炕头

母亲还年轻

我用稚嫩的手执一枚春天的桑叶

喂养蚕

看见蚕在幸福的身体里蠕动

想把自己也结成茧

但不要成蛹，多年以后

以一道菜的方式在餐桌上相见

也不要成蝶，城市的上空

高蹈着灰尘，飞翔着剪刀

还是居住在茧里吧

洁白的房子

做着洁白的梦

我会将茧放大成一匹白马

然后，在白马的背上

为你勾勒青花

秋

禾苗在地里燃起一堆大火

青色褪去

伏暑褪去

包裹了整个夏天的温度

已随了远天的火烧云

慢慢沉下来

沉在水里的鼻息

沉在天空的羽毛

沉在一张白纸上的一万吨月光

沙坡头

从这里出发

顺着骆驼的脚印

是否能走到沙漠的尽头

然而，我会迷失

腾格里，不仅仅是因为风

吹熄了脚印的灯盏

那一缕孤烟，我以为

会有一座城堡，栅栏打开

出来迎接我的人

将和我有什么关联

我名字里的海和海市蜃楼

会有什么关联，小时候，妈妈说

我的命是埋在沙里的金

埋着我的命的沙

是否正踩在我的脚下

这一次，从这里出发

顺着骆驼的脚印

我是否能走到沙漠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