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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创作与中国儿童观的发展

2009-04-17

文学教育 2009年3期
关键词:皮皮鲁稻草人儿童文学

王 晶

儿童观,是成人对儿童的观点的总和。某一时期的儿童文学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出特定时期的儿童观。本文选取了不同时期的童话作品来分析其儿童观,以归纳出儿童观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变化的历程,并简要分析变化原因。

在中国,“儿童”这个词的意义被忽略了太久。古代二十四孝的故事中有一“孝”为“埋儿奉母”,讲古代有一对夫妻很穷,但是对母亲极尽孝道,妻子生育一儿,夫妻俩担心抚养孩儿会使他们难以赡养母亲,于是二人商量后决定把孩子埋了。这样的故事成为古人推崇的孝顺之典范,可见古代的儿童实为成人的附属品,在“父为子纲”的社会环境下,他们连生存权都不能得到保证。因此儿童文学的创作在中国古代有着漫长的空白期。新文化运动如同一缕清新的风吹遍中国大地,也带来了儿童文学创作的觉醒。故本文将考察的时间跨度选择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到八九十年代。

一、五四时期

五四以后,儿童的存在第一次得到了重视。1919年10月鲁迅在《新青年》上发表了《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标志着中国儿童观发生转型。鲁迅表达了改革家庭和解放子女的意见,鲜明的提出了应该以儿童为“本位”的观点。儿童观的变化不可避免的会影响到儿童文学的创作上来,涌现出一批知名作家进行儿童文学的创作。但是具体到童话作品上来,这样的影响又未必是全面的和直接的。

这一时期比较著名的童话作品有叶圣陶的《稻草人》。作者将稻草人拟人化,用稻草人的眼睛去看世界,他到了几个不同的画面。第一个画面是一个失去儿子和丈夫的老太太种了一片田维持生计,稻草人发现田里有很多虫子在吃稻谷,可是老太太却看不见,于是一大片稻谷都没了。第二个画面是在一个渔妇的船舱里,渔妇正忙着打鱼养活自己和孩子,可是船舱里的孩子生病了咳嗽的厉害,渔妇只好从河里舀水给生病的孩子喝。第三个画面是一个女人因为自己的丈夫欠了赌债把她卖给了别人,所以要投河自尽。最后稻草人也倒在田地里,死去了。整篇文章都弥漫着悲伤的味道,展示了旧时劳动人民苦难的生活。

叶圣陶认为,“在成人的灰色的云雾里,想重视儿童的天真写儿童超越一切的心理,几乎是不可能的企图。”因此着力描写现实的苦难。《稻草人》反映了这样的儿童观:儿童不能孤立于现实社会而存在,有必要了解现实的世界,了解人民的苦难,文学作品也应该承担帮助孩子了解现实的责任。可见“儿童本位”的思想尽管已经被很多人接受,却还没有真正深入到具体儿童文学作品中来。例如《稻草人》以及同时代其他的童话作品,还没有能够上升到契合儿童心理特征,给儿童审美享受的功能上来,与其说是给儿童的童话,不如说是给成人的童话。

二、“文学为革命服务“的三十年代

随后儿童文学创作很快就被卷入了三十年代的革命与救亡的社会浪潮中。30年代成立的“左翼作家联盟”宣传“革命的文学”,文学应该为革命服务,要“配合一切革命斗争”。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儿童文学加入了更多的现实主义因素。张天翼是这一时期具有代表性的作家,他竭力的揭露和批判现实。有人说,在中国儿童文学发展史上,叶圣陶的《稻草人》是第一个里程碑,而张天翼的作品则是第二个里程碑。我们以张天翼在这一时期的长篇童话《秃秃大王》为例。

秃秃大王是一个剥削人民的大财主,他吃人肉喝人血,就连椅子都是人骨做成。他想娶美丽的干干小姐为妻。干干不同意,秃秃大王便把她父母还有弟弟抓了起来。最后人民忍受不了他的残暴,一起冲进秃秃宫把他打跑了。这篇童话用极其夸张的手法描述了一个荒淫又贪婪的剥削者形象。描述秃秃大王丑陋的外貌“只有三尺高,脑顶上光溜溜的,一根头发也没有。眼睛是红的,脸上还长着绿毛,原来他脸上发了霉。耳朵附近还生出了几个小菌子。”还大量描述他的丑陋行为。《秃秃大王》反映了残暴的统治者和下层劳动人民之间尖锐的矛盾,丑陋、残酷和血腥的秃秃宫则是当时黑暗社会的一个缩影。作者还表达了惩恶扬善的愿望——人民打倒了秃秃大王。

作者张天翼是左联的成员之一,所以他的作品有鲜明的阶级斗争的意味。虽然儿童是难以理解复杂的阶级概念的,却依然可以从他的作品里感受到两类人的对立,感受到某些统治者的残暴和人民的痛苦。我们不难从张天翼的作品里归纳出这样的儿童观:儿童应该直面社会现实,应该了解并参与革命斗争。至于儿童的心理特征则被忽视了。毫无疑问,这篇作品所流露出的儿童观是符合当时社会主流意识的。并且这种意识一直影响到五六十年代建国初期。

三、五六十年代“教育儿童的文学”

新中国成立以后,儿童文学的创作进入了空前繁荣的局面,涌现出大量优秀童话作品,例如《“没头脑”和“不高兴”》,这篇童话后来还被拍成了动画片,深受儿童喜爱。《“没头脑”和“不高兴”》讲述了两个孩子的故事,一个做事粗心大意,绰号叫“没头脑”,另外一个干什么都爱说“不高兴”。有一天老神仙满足了他们的愿望,“没头脑”当上了建筑师,而“不高兴”成为了一个演员。“没头脑”在当上建筑师后设计了一幢很高却没有电梯的大楼。而“不高兴”在舞台上扮演“武松打虎”中的老虎时因为不高兴被武松打死而闹了大笑话。两个小孩子最后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这篇童话流露出浓郁的教育气息。这是一种“教育中心”的儿童观:童话可以充当镜子,让孩子们在阅读童话时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缺点,改正缺点后还是好孩子。童话是教育的工具。这种教育的痕迹在同时期的其他作品中屡见不鲜,童话作者们总是在作品中树立一个有缺陷的形象,然后引导人物改正错误,或者树立一个完美的儿童形象,充当儿童的榜样。由此可见,这一时期的儿童观仍然不是以儿童为中心,社会关注的重点也不是儿童需要什么样的童话,而是社会需要什么样的儿童。

四、改革开放新时期:回归儿童性

童话创作经过文化大革命十年长久的沉寂,在改革开放以后终于又重新活跃起来。越来越多的作者开始挖掘童话本身的审美价值,娱乐价值,关注儿童的心理特征和生长特征。郑渊洁是新时期一位颇有影响力的童话作家。本文将以他的童话《驯兔记》为例剖析新时期的儿童观。

《驯兔记》的主人公皮皮鲁善良有个性,不爱受拘束。他的双胞胎妹妹鲁西西则是一个标准的乖孩子。他和妹妹同一天进入小学学习,皮皮鲁因为不符合传统乖孩子的形象,不被家长和老师喜欢。皮皮鲁发现学校的目的就是要把他们变成听话的、胆小的兔子。他坚决不变兔子,后来皮皮鲁发现自己的班主任有一个瘫痪的儿子却没有时间照顾他,皮皮鲁很感动,于是订购了一套表演用的兔子装,出现在家长和老师的面前……童话里出现了皮皮鲁和鲁西西这两种不同的儿童形象,一类是大人们眼里的坏孩子,另一类则代表着成绩好,听话的乖孩子。在过去很多文学作品里,坏孩子是应该被感化被教育的。但是皮皮鲁的身上却有纯真、善良的特点。作者抓住了他的闪光点,我们便看到了一个有血有肉活灵活现的小男孩的形象。颠覆了以往那种“乖孩子才是好孩子”的观点,并且道出了这类孩子不被大人理解的苦闷。同时,我们可以感受到作者在质疑那种一味要求孩子听话,按大人所设定的方向前进的教育模式。

这篇童话道出了这样的儿童观:尊重孩子的个体差异,培养孩子的独立人格。这样的儿童观是一个极大的飞跃。它不再影射政治,不再揭露社会丑陋,回归文学的本性,将注意力转移到家庭生活,校园上来,同时摒弃赤裸裸的说教,深入儿童的内心,发现儿童身上的闪光点,满足儿童审美和娱乐的需要。

五、结束语

通过对数篇童话文本的儿童观的概括,并对当时社会背景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儿童观的形成受到当时现实因素的影响并或多或少的反映到童话作品中来。所以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环境的变迁,从儿童本位儿童观,再到配合一切革命斗争的儿童观,教育中心的儿童观以及新时期的儿童观,是在不断的发展变化着的。我们在研究儿童文学作品时,儿童观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

王晶,华中师范大学中国近现代史07级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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