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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凯旋归来”辩护的新理由

2009-04-17施发笔

文学教育 2009年3期
关键词:凯旋中央电视台义项

早在悉尼奥运会闭幕期间,王希杰先生便写了一篇题为《为“凯旋归来”辩护》(《语文建设》2000年第7期)的文章,说理充分,至今犹记。其后,尽管仍有人认为此语不规范,或撰文或宣传,但“凯旋归来”却仍频频“现身”,兹举几个典型例证:

2004年9月4日,雅典奥运会召开期间,中央电视台播出了以“为奥运喝彩”为主题的“同一首歌”节目,观众席中部的大幅红色条幅上,赫然写着“热烈欢迎中国体育健儿凯旋归来”的金色大字。2005年10月17日,载人航天工程总指挥陈炳德迎接费俊龙聂海胜“回家”时,亦说过“凯旋归来”,均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2008年9月29日中央电视台四套的“神七航天员抵达北京航天城”报道中,女记者说过“三位航天员凯旋而归”,迎接神七航天员的首长在现场讲话中说“我代表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和胡锦涛主席,热烈欢迎你们凯旋归来”,话语能够很好地表情达意,非常自然,并无别扭之感。

平时说话,不经意间便可听此一说,一不留神,此话便欲出于己口;查查网络,这一说法更是比比皆是。过去否定“凯旋归来”说法的主要理由是语义的重复,对此祝中熹、吴泽顺、王希杰等人已有文辩护,此不赘述,只是从另外的角度谈它成立的理由。

查《现代汉语词典》“旋”字条,其中有“返回;归来”义项,只是所举“~里/凯~”两例中“旋里”已基本不用,《现代汉语规范词典》对“旋”的解释中也有“返,回来”义项,所组词语仅“凯旋”一例。可见,目前“旋”的“返回”、“归来”义只存在于“凯旋”一词中,人们再没有更多使用它的机会,难怪很多人已意识不到“旋”的“返回、归来”之义了。一个词的某个义项如果长期不用,自然会被遗忘,甚至会渐渐消失。那么,人们在使用“凯旋”的时候,只知道或只使用“凯”的意义,而忘了或未意识到“旋”的意义,也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这样一来,“旋”在“凯旋”一词中的存在意义仅仅在于它凑了一个音节,构成个双音词,“返回、归来”的这一义素已经脱落,那么,后加“归来”二字,语义上又有什么重复呢?

实际上,又由于人们常常在“凯旋”后加上“归来”或“而归”等,“旋”字便越发虚化了,这是语言自我调节的结果,也是社会调节的结果。

出现“凯旋”这种现象并不奇怪,汉语自古及今都存在着这样的一些双音词,它们以一个单音词的意义为主,另一个单音词的意义弃置不用,即所谓的偏义复词,如“窗户”中的“户”已经失去了“门”义,“人物”中的“物”已经失去了“物”义,其它的如“忘记,痛快,利害,权利,生死存亡,质量,睡觉,缓急,动静,三长两短,国家,干净”等,我们从来都是不使用它们当中的某一个单音词的意义的。

“凯旋”可以看作是一种新型的偏义复词。

当然,我们完全可以从古文献和古代字典辞书中,找到“凯旋”的“旋”为“返回,归来”义的用例,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凯旋在子夜》(电视连续剧名),“神六回家,英雄凯旋”。(2005.10.17中央电视台4套“神舟飞天”节目字幕)“神七归来英雄凯旋”(2008.9.28中央电视台1套节目字幕)等说法,可看作是对古义的沿用,也是完全可以成立的。但是古义不应成为束缚语言发展的枷锁,语言规范是一个动态过程,应该尊重语言运用的事实,尊重大众的选择。当语言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时,我们就毋需固守早先的观念。“凯旋归来”既然领导人说,普通百姓讲,在各种场合中都经常出现,我们却还要拘泥于古义而指着它说“不规范”,这就脱离了语言的实际。语言规范工作者应该像大禹治水那样,对语言按其发展规律疏而导之,而不应该简单化地充当语言的“警察和法官”。毛泽东同志早在《新民主主义论》里就指出:“言语必须接近民众。”从众从俗本来就是语言规范化的一个原则。所以,“凯旋”后面是否接“归来、而归”等,可以根据语用环境,各取所需,并行不悖。

“凯旋归来”已有普遍使用的事实和趋势,意义也很明确,又有王希杰先生指出的“有劲有味有气派”的语用价值,理应受到尊重。如果让我们一说到“凯旋”这个词便心理紧张,唯恐将“归来”顺口带出来而出现“语病”,硬是说出上半截又“急煞车”咽回下半截,这也太不自然、太“不近情理”了,恐怕有违规范化的本意。“凯旋归来”经过了语言系统多年的“大浪淘沙”并经受了社会实践的长期考验,应当摘掉那顶“不规范”的帽子,使之登上大雅之堂。

施发笔,博士,江苏警官学院管理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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