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的国学大师
2009-04-16刘诚龙
刘诚龙
阎若璩,字百诗,山西太原人。
我们对他比较陌生,但在历史界,这人的名气是特别大的,尤其是在清朝,更是一代硕儒,其地位相当于国学大师。当时有一句话在知识分子中是特别流行的:“不经阎眼过,未可轻示人。”吟诗作文,构撰学术,没有经过阎百诗过目,那是不能拿出来“示众”的。
在历代,判断一个人名气程度,还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得到“皇帝”的接见与尊重。按照这一标准,这个阎百诗也特够格。雍正对他“优渥甚厚”,在阎氏晚年,曾经“亲自写信”叫他到皇宫里去“玩”。
但是,这个当时有着天下第一“字典”、天下第一“文典”的国学大师,小时候却是天下第一笨伯。他犯有口吃毛病,读书夹缠不清,记忆力特别差,一首短诗,读了上百遍,到头来常常一句也记不得,老师在旁边一个字一个字给他解释,解释了一遍又一遍,过会儿,再来问他,却是茫茫然,小字墨墨黑,大字不认得。
学而不厌者或有之,如阎百诗,诲人不倦者恐怕是少之又少。
我们说“事不过三”,同样的事情重复三遍,没多少人耐得烦,而这个阎百诗呢,“读书至千百过,字字著意,犹未熟。”几乎所有的诲人者都“倦”了,都烦了,连他的母亲也一听他读书就心烦意乱,不准他读了。期期艾艾,六六三十六,谁不烦呢?“母闻读书声,辄止之。”在学而优则仕的时代,连母亲都不准读书了的,想来是笨到家了吧。
在谁也没对他抱指望的时候,阎百诗却没有放弃对自己的指望。
他母亲不准他读出声来,他就不违母意,不再“朗朗读书”,而是一个人躲到一旁,采取“默记”办法,暗暗地读书。
史上说,他突然开窍,是15岁的一个晚上。那是一个雪花飘飘的冬天,他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死读书”,读啊读啊,怎么也记不住,怎么也理解不了,他就发“暗誓”:不把这文章背下来,不把这字词理解清楚,这个晚上也就不睡了。
更鼓敲到了四更,天气奇冷,冷得人直打哆嗦,他突然之间茅塞顿开,豁然开朗。“坚坐沉思,心忽开,如门牖洞辟,屏障壁落,一时尽撤,自是颖悟异常。”这段记述或许有点“怪力乱神”,恍似如来佛祖忽然“开悟”。这种状态可能有,一个人天天在那里冥思苦想,突然受到外力作用,也许会把思维从此贯通起来。比如这个阎百诗,思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脑子里的神经调动起来,突然之间冷得打了几个“寒战”,以前没有连接的神经在颤动中突然“搭”上线了,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就“自此聪颖异常”。
这种解释当然勉强,勤能补拙也许更科学。
一个再笨的人,如果孜孜不倦地执著于一事,是会“读书百遍,其义自现”的。阎百诗从嘤嘤学语的四五六岁,开始发狠读书,也肯定经过了许多冬天,勤奋如一日,也肯定冻得多次打寒战,为什么单单在15岁那年突然“开悟”,“心忽开”之说,当然未足征信。与其说是天降天赋,不如说是天道酬勤。
阎百诗读书终生不辍,他曾经集陶宏景与皇甫谧两人之句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可见其成功之道。陶宏景的句子是:“一物不知,深以为耻”, 皇甫谧的句子是:“遭人而问,少有宁日。”“百诗先生集以题柱,用以自策,宜其邃通经,积成儒硕。”
自小不甚了了,长大了甚是了了,其实不止一个阎百诗,明代扬州八怪之一的文徵明,小时候也是很不聪明的,不过他比阎氏“智商”要高一些,后来也是卓然成了大家,功夫到底不负有心人的。
同时代的赵执信推究阎百诗的成功之道,也是着眼于一个勤字:“先生非古之人,盖古之学者也,其于书无所不读,又借精晰而默识之。其笃嗜,若当盛暑者之慕清凉也。其用力,虽状夫骏马日驰数百里,不足以喻其勤。”
勤能补拙,这个阎百诗确实算得上是我们的好榜样。
编辑/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