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庆龄殡葬安排的三个出人意料

何大章

上海万国公墓宋氏墓地，图中右侧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名誉主席宋庆龄的墓穴。

宋庆龄是一个身份十分特殊的人物。她是孙中山先生的夫人，因此被中华民国尊为国母；她是新中国的开国元勋，被授予中华人民共和国名誉主席的荣誉称号。

1981年3月，宋庆龄的病情恶化，有关部门开始考虑她的丧事。

一、葬在哪里？按照常理，宋庆龄应该与孙中山先生合葬。台湾也有些人推测，说她可能会埋葬在南京紫金山中山陵。然而她在病中，却同亲近的朋友和身边工作的同志多次说，死后不要葬在中山陵，而要葬在为普通老百姓服务的上海万国人民公墓。宋庆龄不愿借助丈夫的名望、地位，来提高自己的殡葬规格。就在这一年的2月21日，她在致友人的信中，明确表示，她将葬在上海宋氏墓地上。她说：“在那里，朋友们会比在高耸的紫金山更容易找到。紫金山是只为真正伟大的人物服务的。”她不愿挤进中山陵分享中山先生的光辉，不愿中山陵因为她而稍作增添，更不想为此而花费国家、人民的钱财。

宋庆龄深爱的父母安葬在宋氏墓地。宋庆龄说：“我以后也要埋在那里。记得我家在那里有八穴地。”这八个墓穴是给宋耀如、倪珪贞夫妇和他们的六个子女：宋蔼龄、宋庆龄、宋子文、宋美龄、宋子良、宋子安准备的。1932年，宋庆龄曾与小弟弟宋子安在宋氏墓地合影。她在照片的背面亲笔写下了“树长万代，叶落归根”八个字，表达自己尊重家族约定的愿望。

南京中山陵

二、如何安葬？大家都知道，1956年4月27日，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等151位革命前辈在一份题为《倡议实行火葬》的文书上亲笔签名。这份倡议书阐述了废除土葬、实行火葬的重要意义。其中最后一段文字是：“凡是赞成火葬办法的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请在后面签名。凡是签了名的，就是表示自己死后一定要实行火葬。后死者必须保证先死者实现其火葬的志愿。”但是，这是在党的会议上作出的倡议。宋庆龄当时不是党员，没有在上面签字。于是在她病危时，准备土葬还是火葬，就成为一个需要马上作出决定的问题。

根据那一代人的习惯，国家为她做了实行土葬的安排，立即着手为她置备棺木。宋庆龄是跨越了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两个时期的革命领袖，当然要打制最上等的棺木。当时最为高贵的金丝楠木已经绝产，有关部门从雍和宫调出存放多年的木料，制作了中西合璧的棺木。宋庆龄逝世后，沈粹缜传达了1981年4月宋庆龄在病中对她的多次亲口叮嘱。沈粹缜说，宋庆龄明确表示，“她的父母都葬在上海，她热爱上海，她去世后一定要把骨灰盒葬在上海万国公墓宋氏墓地她父母身旁”。也就是说，宋庆龄支持殡葬改革，要火葬。珍贵的金丝楠木棺木没有使用，现仍存放在北京宋庆龄故居。

现存于北京宋庆龄故居内的金丝楠木棺木

三、与谁同葬？宋庆龄与她的父母同葬，这是我们已经讲到的。但是，在宋氏墓地上，与宋庆龄墓位置对应，墓和碑的规格、材料、形制完全相同的一座墓里，埋葬的却是一个不姓宋的人。她就是李燕娥。

李燕娥是为宋庆龄处理家务的保姆。她16岁到宋庆龄身边，整整陪伴了宋庆龄53年。1981年2月5日李燕娥因病去世。在安排李燕娥的后事时，宋庆龄在给秘书杜述周的信中说：“我一直答应让李姐的骨灰埋葬在我父母的坟的边头，要立她的碑。”在指示如何安葬李燕娥时，宋庆龄指着宋氏墓地的图纸告诉沈粹缜，李姐的骨灰葬在左边，右边对应的墓穴是她自己的。因为是小辈，她和李燕娥的墓，都要比她父母的墓穴低一些。在给友人韩湘眉的信中，宋庆龄写道：“我可怜的燕娥在好几天以前由一些信得过的朋友陪同，在上海埋葬了。她的骨灰将埋在宋氏墓地。我死后，将长眠在我忠诚的同伴旁边。”廖承志赞叹道：“她真正心甘情愿地和她的‘李妈同葬在一起。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伟大的共产党人的气魄！”的确，这种墓葬的安排是前无古人的。

宋庆龄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人，把自己放在人民之中。在她的心中，从来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她顺应社会潮流，坚定、自觉地支持殡葬改革。这种高尚的情操，将永远为世人所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