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与虚幻
2009-02-26张钰
张 钰
从夜梦中惊醒,时空的飞船不知停泊在昼夜的哪个港湾了。神思恍惚,身体沉重,但灵魂很轻,像是随时背起行囊,要从身体逃逸……
一定是在发高烧,体内好热,有个火坛子在里面烘烤着。要不就是盛夏的酷暑一夜间都在这里集结,抑或是谁点燃了心上那些横七竖八的柴禾,让它肆意地燃烧。
热度不断地在体内积聚、升腾,呼吸在逼仄的空间快要窒息似的,正努力寻找一条通往外界的出口。肌肤的温度却不能抵御夏末夜半的微微寒意。于是你抱紧双肩,身体蜷缩成了黑夜里最真实而孤独的剪影,而一种细微的痛楚牵扯着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致热原的侵入,机体会全力的抵御,在火拼中,机体受到的也是伤害。常奇怪自己对外界致热原不敏感,很少发热,因高热“谵妄”、“惊厥”这些现象更不曾经历过。平生做过两次腹部手术,应有的“外科热”生理现象也不曾出现,这难道是机体反应力不强,或是藐视那些致热原,根本不需要启动什么防御机制。
今天是怎么了,不敏感的机体,怎就经不住这一次致热原的侵袭?第一次感受到了体温异常增高带给机体的打击和窘迫。突然渴望有一些发热病人用的那种白色药片和退热酒精,快点能降伏这些热的恶魔。可身体像是躺在一张欲飞欲沉的地毯上,神志恍惚、肢体不能动弹,心在沉与浮中,像是乱风中一只没有定力的纸鸢……
独立于这冥冥的黑夜,夜的眼睛是那些建筑物零星的灯火,孤独而落寞,像是在风中寻找着那失落的世界。承受着内热外冷夹击的心,此时格外敏感和脆弱。想从灼热的空间逃逸,去寻找一片清凉的芳菲之地,但脱离躯壳的心,像是一个荒原上的梦魇者,在星光寥落的夜里漫无目的地奔跑。
迷糊中看到了故乡的河,河水清冷而平静,没有一丝波纹,岁月的鼓点沿江击打,那些陈年的歌声已随舟子的背影消逝。发现了一片绿正悄然绽放,似季节的短裙在春天深处勾勒的浪漫,让心有了青葱和希望,但转瞬间芳菲却变成了一片废墟。从远方传来一声声真切的呼唤,当你奋力追赶那真实又虚幻的声波,看到的只是渐自远去的背影……
你是想要深入整个梦的花季,沿着流水的香,找寻一种芳菲的伤逝,还是想在故乡的溪边寻找一些有心型纹路的鹅卵石,把那心型的石做水漂,将此岸的梦承载到彼岸?可是你拾捡起的却是八月零落的繁花瓣瓣。
为了一个真实的飞翔,如纸鸢的心在外界的风力下,欲挣脱体内各种意识的羁绊,奋力向彼岸的天空飞翔,但内外力的牵扯,伤痛的是欲飞翔的心。那种疼痛如一支箭瞬间洞穿猝不及防的心脏,箭又迅速从伤口原处拔出,让你来不及思想这是一种残忍,还是一种解脱。
在这寂静之中沉沉睡去/梦把我惊醒/有一个声音悄然划破夜空/像有人在哭泣/徘徊在十字街头眼望霓虹/我无所适从/生命如车流一般来去匆匆/就像一场梦……一首旋律忧伤的歌在空明、纯粹、深邃、寂寥的夜里流淌,歌词里的一个个字符都凝重而低沉的婉约在你孤独的心扉,回荡在深邃的夜空。这声音仿佛是前尘往事的絮语,不属于白天,也不属于世间,只属于那些忧伤着的心灵,属于这个寂静而真实的夜。
记忆里的那些场景在万籁俱静的夜时隐时现,真实而又虚幻,模糊了生活经纬线上那些属于你的故事。这种感觉一如“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秋云无觅处”的空灵与虚无。回首时,一切已重归于尘土,化为灰烬,唯有一颗寂寞冰凉的心在退热的体内慢慢品尝着自己多情的一份孤独,来自心语,来自灵魂的诗行在岁月的风雨中变得清瘦起来,就像裸露的山岩在阳光的记忆中一点点地风化,一点点沉默。
谁说过“昼是人生舞台的灯光,是梦幻的泡影:夜是灭寂的虚空,是人生心底的烛影”。是的,夜因洗尽铅华,是昼的真实;昼,因阳光的绚丽,是夜的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