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腊梅飘香时

梅　菊

我和梅梅相逢在一个腊梅飘香的季节里，当时我刚走出校园，没钱租房子，梅梅便收留了我。

因为都酷爱腊梅花，我们很快便成了朋友。

那些日子里,我俩总会不约而同地采三两枝腊梅来装扮我们的那20平米的出租屋，几天过后，我们的小屋里放满了塞满梅花的罐头瓶。为了给我俩的小屋减负，梅梅和我凑钱买了两只方口的瓷花瓶，把所有的梅花都归并到这两只花瓶里。

那个寒冬过后，在梅梅的帮助下我在一家待遇不错的公司里谋到一份差事。

就在我生计得以解决之时，我邂逅了一个男孩。我常把他送我的香水百合带回小屋，梅梅也常将她那位送的红玫瑰带回家,尽管这具代表性的花本身并非我们所爱，但是我俩却将它视如珍宝，直到这些花干枯了还舍不得扔。闲聊时,我俩常讲起自己的男朋友,尽管都不知道对方的男友究竟是何许人，但在我俩的心里他们已是我们的朋友了。每次提起男朋友梅梅都会兴奋得眉飞色舞的，看得出她是打心里爱着他的。有次，我俩还不谋而合地邀男朋友抽空和我们聚一聚,可惜两位稀客没时间，这事就一直落了下来。

直到有一天，我俩发现给我们送花的是同一个男孩时，梅梅将属于她的那只花瓶和他送的那束黄玫瑰留给了我，收起她收藏的所有梅瓣悄悄离去。

知道梅梅要走他并没去送她，倒是来帮我整理零乱不堪的屋子。

而被香水百合熏晕了头的我，对梅梅的离去也不是太介意。

往后的日子里，他常在我耳旁讨好说，他知道我喜欢什么花，不喜欢什么花，因为我们能读懂彼此。他还说：“其实，我并不知道梅梅喜欢什么花。”于是，我晕晕乎乎地将昔日收藏的所有梅瓣清理出这间屋子，在百合花的幽香中享受自己的甜美时光。

夏日里，当我穿着他送的粉色裙子姗姗归来时，他总会为我开好门，被他擦得亮晶晶的窗子在微风中放着耀眼的光芒，花瓶里带露百合终日释放着清香。他喜欢倚窗而立认真听我说的每一句话，不时朝我甜甜一笑，笑得好看极了。

转眼间已是晚秋。在一个秋风秋雨的夜晚，我撑着雨伞回到家时屋里一片漆黑。显得有些破旧的窗子，在秋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我摸索着开了灯，他一声不响地躺在沙发上，阳台上积满了雨水。

“我还以为你不在呢！”我说。

“我在，不过马上就走了。”他阴阳怪气地回答。“这是送你的”，他懒洋洋地指着瓷花瓶里一束黄玫瑰。看到这束花，我如当头吃了一闷棍，这花，我并不陌生，梅梅离开前也见她收到过，我确信这屋里不会再有香水百合了。

没等雨住，他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雨一个劲地下，如泣如诉。我不知道自己的这位“男朋友”又读懂了哪一位女孩?也不知他又给哪个“幸运女孩”准备了什么样的花?

秋后的那个隆冬里，腊梅花开了。我扔了花瓶里干瘪的百合，剪了几枝腊梅来装饰我那黯淡的屋子，那一夜久违的黯香让我无法入睡，辗转反侧间我才无比惆怅地想起了她——那个在我穷途末路时收留我，而我却对她的离去无动于衷的好朋友。

时下正值腊梅花开，时隔多年那位送我香水百合的男孩长什么样我都给忘了，可我的好朋友——那个挚爱腊梅花的女孩，如今她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