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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工城市适应研究的几种理论视角

2009-02-17郭星华

探索与争鸣 2009年1期
关键词:农民工距离群体

郭星华 姜 华

内容摘要 农民工城市适应研究是农民工研究领域的一个重要方面,它可以将农民工研究领域的其他方面联系起来,起着联结、纽带、桥梁的作用。本文主要提炼出几种与农民工城市适应直接或间接相关的微观理论,即社会排斥理论、社会资本理论、社会距离理论和社会认同理论,试图在综述已有研究成果的同时,为以后的相关研究梳理出研究的方向。最后提出了从文化差异的角度分析农民工城市适应问题的观点。

关 键 词 农民工 城市适应 文化冲突

作者 1郭星华,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理论与方法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2姜华,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系研究生。(北京:100872)

在城市化进程中,很多研究者把重点放在农民市民化的问题上,并建议打破城乡二元体制,为农民工转变为市民扫除体制障碍。然而,我们在探讨农民工何去何从的同时,更应该关注农民工在城市的生活状况、适应情况以及他们的心理调适过程。在农民——农民工——市民这一链条上,伴随着进城、冲击、适应、认同、融入这一漫长的过程,今天更为普遍的情况是农民和农民工这两种身份在不断地转换,导致了“农民工阶层流动的内卷化”[1]。农民工身份只是外出流动农民的一种临时性身份,这说明农民工并没有适应城市社会,没有融入到城市社区中。城市适应过程涉及到农民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和社会心理等方面的转变过程,在控制制度变量的前提下,文化因素在其中起着巨大作用;因为,农民工进城不仅是农村人口在空间上移居城市,也是现代化意义上的“文化移民”,更预示传统向现代的转变过程。

近年来,农民工城市适应研究涌现出了大量的成果,这些研究认为农民工城市适应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响,要经历经济适应、社会适应和文化适应等阶段,而且不同年龄段农民工会有不同的城市适应方式。有的研究总结了城市适应研究的几种视角,即基于现代性视角的研究、基于社会化视角的研究、农民工——城市社会互动视角和社会网络的视角[2],这说明可以从多个角度研究农民工的城市适应问题,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农民工城市适应问题并非一个独立的问题,不过,这种分法更多是对经验研究的总结,没有上升到理论层面。本文试图对农民工城市适应研究进行理论概括,为以后的相关研究梳理出几个可供研究的方向。

社会排斥理论与农民工的城市适应

现代意义上的社会排斥概念起源于20世纪60、70年代的法国。法国学者维莱·勒内于1974年首先明确提出了“社会排斥”这一概念,用以阐述被排斥在就业岗位正式来源和收入保障制度之外的特定社会边缘群体的状态。[3]社会排斥这一概念基于对贫困问题、种族问题和社会不平等的研究,属于社会政策的研究领域,它将非经济因素纳入了对社会问题的分析框架之中,对社会问题的解决提供了新思路。目前,西方国家对社会排斥的分析主要注重对失业者、单亲家庭、残疾人、老年人等的分析。

社会排斥是指一定的社会成员或者社会群体在一定程度上被排斥在社会主流关系网络之外,不能获取正当的经济、政治、公共服务等资源的过程或者状态。社会排斥理论认为,社会排斥是全部或者部分被排除在决定一个人与社会融合程度的经济、社会或文化体系之外的多层面的、动态的过程。[4]社会排斥有多种分类方法:如主观与客观、显性与隐性、被动与主动、群体性与个体性、制度性与非制度性排斥等,但是一般而言,更多是从经济排斥、政治排斥、社会关系排斥、文化排斥和福利制度排斥等方面进行分析。许多研究都认为社会排斥具有累积性和传承性的功能,因此,应重点分析社会排斥是如何产生的、社会排斥如何影响被排斥对象以及如何使被排斥对象的弱势地位再生产。

大量的研究指出农民工在城市中遭受了各个方面的社会排斥,农民工处在城市社会的边缘地位,没有城市户口的农民工在自己国家的城市里成为事实上的外国人,严重影响了农民工适应城市社会的进程。[5]农民工在社会交往方面也受到排斥,“农民工在城市中所遭受的社会关系网的排斥源于一种空间策略,一种‘污名化的叙事和话语系统,一种对社会资源垄断的偏好,一种社会距离的自觉生成。”[6]城乡二元的社会结构不仅在制度上对农民工造成了隔离和排斥,还引发了城市市民在心理和行动上对农民工的排斥。

这诸多方面的社会排斥,无疑为农民工适应城市社会增加了阻力。除了分析外在力量对农民工的排斥之外,我们还应该分析农民工自身问题造成的社会排斥。到底是农民工自身的问题造成社会排斥,还是社会排斥产生了农民工诸多问题,这是有待深入研究的问题。此外,社会排斥与社会剥夺之间还存在某种关联。农民工的社会剥夺是指农民工在经济收入、福利保障方面受到不公正待遇,即他们本应得到的一部分经济待遇被其他个人或群体拿走了。农民工在各个方面受到排斥即是一种社会剥夺,只是后者包含的意义更多,“社会剥夺一方面是指客观经济的被剥夺状态,另一方面是指被剥夺者的一种主观心理状态。”[7]社会排斥与社会剥夺使农民工产生对城市社会的排斥感,从而弱化了融入城市社区的意愿。

社会资本理论与农民工的城市适应

中国社会长期以来被一些研究视为把人际关系、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强调为社会各项活动的重要原则,这种情况为社会资本的经验研究提供了丰富的资料。[8]社会资本理论无疑为农民工的城市适应研究提供了重要的解释框架。

在社会资本研究领域中,布迪厄、科尔曼、福山、普特南、格兰诺维特、林南等人对社会资本理论做出了重要贡献。然而,尽管社会资本的研究产生了大量的成果,但是对社会资本的内涵和作用的理解一直并不统一。社会资本是一种集体性、社会性的概念,它是社会关系、社会资源的体现,与社会结构和群体关系有关,具有生产性和收益性。当前大多数研究只注重社会资本的正功能,也有研究观察到了社会资本的负功能,如波茨概括了四点:“第一,在一个群体之中,为群体成员带来收益的强关系,通常也会阻碍该群体之外的其他人获得为该群体控制的特定社会资源;第二,个人所属的群体或社区的封闭性,将会阻止成员的创新能力或事业的进一步发展;第三,整个群体从社会资本获益,是以牺牲和限制个人自由为代价的;第四,由于少数民族或劣势群体共同的敌视和反对主流社会的经历,在群体团结得到巩固和保持被压制群体成员基本稳定的同时,使更有野心和创新精神的成员被迫离开其熟悉的群体和社区。”[9]这种消极功能体现了社会结构的特性,可以说封闭性的社会结构或结构性壁垒是社会资本产生消极功能的根本原因。

在运用社会资本理论对农民工的研究成果中,研究者注重分析农民工外出时使用社会关系网络的原因、农民工如何在城市生活中运用其关系网络以及产生的影响。大量的调查显示,农民工流动特别是初次外出所依靠的社会资源最主要的不是来自政府和市场,而是乡土网络。[10]农民工进城主要依靠这种原始性社会资本,使其在适应城市的过程中依然建构着这种关系,从而在城市中形成了“二元社区”[11],即农民工只是在职业上和空间位置上发生改变,其他则一切如故,有研究将这种情形称为“城市版”差序格局[12]。

还有一些研究深入分析了农民工选择利用和开发社会关系网络的原因。如渠敬东认为农民工的社会网络是围绕着血缘、地缘和业缘等同质关系构成,重视亲缘、地缘关系,成为农民的一种“习性”,这种“习性”没有因生活地点从农村到城市的变动或职业由农民到工人的变动而改变。[13]李培林的研究表明,农民在“离土离乡”的社会流动中,其信息来源、找到工作的方式、进城工作的行为方式以及在城市中的交往方式,都更多地依赖以亲缘、地缘为纽带的社会关系网络,而且,这种依赖相对于他们可以利用的社会资源来说,是一种非常理性的行为选择,与他们期望获得更高的收入和更舒适的生活的功利性目标完全是一致的。[14]沈原则强调,农民工之所以会更多地利用社会关系,不是依赖城市中既有的各种正式制度安排,也并不是因为他们特别擅长利用社会关系,而是除了利用关系,他们多半无所依赖。[15]当然,农民工在城市生活的经历并不是简单复制原来的关系网络,而是形成了新的社会空间,这个空间既不同于城市又有别于农村。比如城市里的保姆,真正影响她们行为、塑造她们与社会之间的关系的,并不仅是城市的管理部门或家庭,也不仅是农村的家庭,关键是“保姆帮”,以及她们与同乡其他群体(比如建筑队)形成的关系。[16]

关系网络无疑有利于农民工迅速进入城市和在城市生活,但是它又对农民工的社会融合产生阻碍作用。农民工在城市构成的以初级群体为基础的社会网络的功能是双重的,一方面,它在经济上和精神上的支持使进城的农民工能很快适应环境,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其沦为城市化失败者。另一方面,它又强化了农民工生存的亚社会生态环境,保护了农民工身上所具有的传统观念和小农意识,阻碍其对城市的认同与归属。[17]农民工在城市中的边缘性地位与其对社会资本的占有和使用具有高度的相关性。只有改善农民工社会资本匮乏和质量低下的状况,构建农民工社会资本的积累和形成机制,才能促使农民工更快地完成城市化和市民化的过程,更好地融入到城市社会生活之中。[18]

社会距离理论与农民工的城市适应

社会距离理论对于研究农民工的社会适应和社会融入问题是一个非常有启发意义的视角。关于社会距离的概念在理论上向来有主观性与客观性的争论。“当塔尔德在他的《模仿法则》(Law of Imitation) 一书中第一次使用社会距离概念的时候,他是用这个概念来表征阶级差异,因此,社会距离是一个客观性的概念,强调的是不同群体之间的客观差异”[19];而齐美尔、帕克等人则强调群体之间主观性的区别和隔离。最终使得这一概念成为社会学中普遍适用概念的是博格达斯,他提出了“社会距离测量法”,强调社会距离的客观性,认为“社会距离是最形式化也是最普遍化的社会关系,社会关系则是社会交往过程的结果;社会距离因此可以被界定为一种社会关系与其他社会关系发生关联时所产生的情境。”[20]在具体的研究中,社会距离更多指向心理距离,是基于价值观念、生活方式、行为方式等差异而产生的,同时又受到制度和环境的影响。因此,对社会距离的研究不仅要描述这种心理距离,更要探讨产生这种距离的原因。

在很多人看来,现代社会是一个我们不得不与陌生人打交道的世界,“尤其是在许多城市情景中,我们不断地与之不同程度互动的,是那些我们或者知之甚少或者从未见过的人,而这种互动采取的是转瞬即逝的交往方式。”[21]在齐美尔看来,都市中的这种交往方式有其必然性,“都市生活要求个体与生活环境之间保持一种距离,即人与人之间保持一道‘内在的屏障,因为都市中人群拥挤,交往混杂,若是没有这种心理距离,则就简直无法忍受。”[22]现代社会中信任关系的建立也与传统社会存在很大的差异,在现代社会中,信任关系是建立在人们之间的长期交往、彼此展现自我的基础之上的,即“信任在这里不是预先给定的,而是建构起来的,而且这种建构意味着一个相互的自我开放过程。”[23]由于存在诸多阻隔,农民工进入陌生的城市,很难有机会与城市居民展开深入交往,更谈不上与城市人建立信任关系。现代社会的这种运行机制和特征,使得农民工在城市生活中,尽管与城市居民的社会距离较大,同样可以在城市里工作和生活。

在对社会距离概念进行测量方面,有研究者将农民工与城市居民社会距离分解成三个层面,即向往程度、排斥预期和整体感觉。[24]有研究者将社会距离定义为存在于新生代农民工心理空间中的、在与城市居民互动过程中产生的心理距离,并从交往状态、交往意愿、接纳预期三个维度进行测量。[25]有研究者将社会距离测量为主观距离指标和客观距离指标,前者包括距离变化感受、交往意愿、理解程度、婚姻意愿、歧视与同情五类,后者包括一般同事关系、同事娱乐频率等。[26]在实际生活中,社会距离导致的社会隔离方式被分为区位性隔离、自愿性隔离、非自愿性隔离三种。[27]大部分这方面的研究都指出,农民工与城市居民的社会距离正在逐渐增大,双方交往机会很少,主观距离比较大。农民工缺乏主动介入城市生活的积极性,并且感觉与城市生活和城市居民之间的关系日趋疏远,许多市民对农民工持排斥态度,双方交往呈非对称性。

在农村与城市仍然存在较大差距的情况下,一方面,农民工选择进城打工、体验城市生活,尽量缩小与城市的空间距离与心理距离;另一方面,许多农民无法改变原来的生活方式,他们不愿、也不能改变自己,尽管在城市生活,经常跟城市人打交道,但在城市人眼中也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农民工在城市生活的经历使得原来就存在的客观的社会距离更多地变成了现实中主观的社会距离,使这种距离感在体验、比较的过程中呈现出激化的趋势。

社会认同理论与农民工的城市适应

社会学意义上的城市化包含三层涵义:一是系统层面的整合,即经济系统、社会系统、文化系统及制度系统四者相互衔接,而不是脱节的,农村流动人口仅仅在经济系统上被接纳,在其他系统中却受到排斥,不能说是实现了城市化;二是社会层面的整合,即农村流动人口在行动、生活方式等方面与城市居民不存在明显区隔;三是从心理上认同城市社会,对城市有着归属感。[28]因此,是否认同城市社会是衡量农民工适应城市的重要指标,也是衡量城市化进程的一个重要因素。

社会认同理论是亨利·泰弗尔、约翰·特纳等人提出并加以完善的。社会认同理论认为,“社会认同由三个基本历程组成:类化、认同和比较。类化指人们将自己编入某一社群;认同是认为自己拥有该社群成员的普遍特征;比较是评价自己认同的社群相对于其他社群的优劣、地位和声誉。透过这三个历程,人们抬高自己的身价和自尊。”[29]社会认同理论把个体对群体的认同摆在核心的位置,认为个体通过社会分类,对自己的群体产生认同,并产生内群体偏好和外群体偏见,个体通过实现或维持积极的社会认同来提高自尊。社会认同理论首次把人际和群际行为进行了区分,并把认同在个体和群体层次上区分为个人认同和社会认同两种自我知觉水平。另外,社会认同理论还对人际比较与群际比较,个体自尊和集体自尊进行了区分。[30]

在社会学的研究中,社会认同一词是一个具有伸缩性的概念,但就一般意义而言,社会认同是与政治认同等相区别的,同时又包含身份认同、心理认同等。例如,在对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认同的研究中,有研究者从身份认同、职业认同、乡土认同、社区认同、组织认同、管理认同和未来认同等七方面进行考察。[31]社会认同的含义,包括对自我特性的一致性认可、对周围社会的信任和归属、对有关权威和权力的遵从等等。在选择自身的认同群体问题上,地位差异期望显著地影响人们之间的亲疏关系,差异越小认同度越高,差异越大认同度越低。从社会认同理论来看,农民工的社会认同是农民工在接触城市生活的过程中,通过分析、比较而采取的心理防卫措施,通过这种认同实现自己的价值和体现自己的尊严。这一分类、认同和比较的过程与农民工自身的经历和经验有关。农民工适应城市社会的程度又与其社会认同密切相关,农民工认同城市社会,即“对城市生活方式、工作方式、城市文化、市民价值观念、市民群体的日常运作逻辑等的赞同、认可、渴望与同化, 并将城市人作为自己的参照群体和评价标准”[32];就会更多地将自己归类于城市人群体,藉此获得自尊感和归属感。

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农民工主动或被动地形成自己的认同方式,而这种认同又会对农民工的社会行为产生影响。在这个过程中,农民工群体的社会认同产生分化,一部分人更多认同城市社会,这种认同逐渐变成一种内在的期望,即希望生活在城市中;另一部分人并不认同城市社会,他们进城务工只是为了生计,没有产生长久留在城市的预期。很多研究都注意到了这种分化,认为农民工在城市生活中会采取自我隔离与积极融入两种适应方式,从而形成了循环流动方式与迁居式流动方式。

总之,少量农民工以留在城市为目的,希望融入城市,他们经常与市民互动,改变较大;大多数流动人口,以返回家乡为目标,很少与城市市民往来,交往圈子基本上是与自己相似的农民工,在城里形成了一个自我交往的封闭群体,再加上经常回家,他们的改变不会太大。[33]不过,在城市居留时间的长短也会对农民工的社会认同产生作用,居留时间越长,就会更深地卷入城市的生产和生活中,从而不断强化在城市继续居留的期望,并尽可能地创造条件使期望变成现实。

冲突与适应:迈向文化解释的理论视角

前文分析了四种理论视角与农民工城市适应研究之间的关系,比较而言,社会排斥与社会资本较多关注过程层面,社会距离与社会认同较多关注结果层面。尽管这四种理论视角有利于我们更好、更全面地理解农民工的城市适应过程,但是其背后隐含的还是传统—现代二元对立模式,农民工代表传统一极,城市社会与市民则代表现代一极。虽然两者并不是截然排斥、不可融合的,但是在制度安排、行为表现、社会交往、心理感知上,两者都存在明显的区隔。这种差异的实质就是文化上的差异,即乡村文化与城市文化的冲突。

迪尔凯姆、滕尼斯等古典社会学家从宏观层面概括了城乡的差异,提出了机械团结与有机团结、礼俗社会与法理社会的对比性概念,揭示了城市与乡村在社会结构和文化方面的巨大差异。在赛林看来,文化环境铸造了社会的行为规范和个人的性格,不同文化环境中的人或群体相互接触时会产生文化上的不适应和冲突问题。他强调文化冲突的实质就是行为规范的冲突,这种行为规范的冲突不仅发生在不同文化系统或区域的规范的相互碰撞中,也发生在同一文化系统或区域内群体分化的过程中。从这个角度来说,受传统文化熏陶至深的农民从乡村进入陌生的城市,会受到“异质文化”的冲击,面临文化上的冲突,甚至会产生“文化震惊”现象。这种文化冲突有很多表现形式,比如“结合紧密、以家庭和社区为纽带的乡村文化,与更加注重个人奋斗、更加注重竞争的城市文化的冲突”,“重视情谊的乡村文化,与讨价还价的市场经济理性文化的冲突”。[34]同时,城市社会中匿名性与非人情化的社会关系、高节奏的生活方式、高水平的消费方式等特征使农民工很难在短时间内适应,而且由于城市社会中的各种制度安排基本不是为农民工而设计的,也使得农民工在陌生的情景中无法应对自如。面对城市主流文化的冲击,农民工群体实际上形成了群体亚文化,这种亚文化是乡村文化的延续和重构,从而使农民工在陌生的情景中还能找到熟悉的应对方式。理想的结果是这种亚文化能够合理地融入城市主流文化,而不是与后者相冲突,以至于成为一种边缘文化。文化上的冲突与调试会伴随农民工适应城市社会的整个过程。可以说,农民工适应城市社会的过程也就是从文化冲突到文化适应的过程。

[北京市流动人口社会认同研究,北京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重点项目(编号:07AaSH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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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李 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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