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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汉语“被”字句结构在现代汉语中的发展

2009-02-16陈丹丹

现代语文 2009年1期
关键词:语素音节被动

陈丹丹

摘要:现代汉语中的“被”字句继承和发展了近代汉语中的“被”字句,在“被”字句的特点上,现代汉语和近代汉语有着一脉相承性。本文从五个方面探讨了现代汉语“被”字句的发展演变,揭示了现代汉语与近代汉语的关系,为加深对现代汉语“被”字句发展的认识提供了依据。

关键词:近代汉语被字句现代汉语发展

上古汉语中,“被”字本身还是一个实词,常用作“蒙受、遭受”义,正是由于它的这个“蒙受、遭受”之义,才使得它在以后的“被”字句发展中常用来表达一种不愉快、不如意的情感。“被”字由上古的动词经过语法化而成为后来的介词“被”,介词“被”便在“被”字句中起到引出施事表达被动之义。

“被,寝衣也”。(《说文解字》)“被”字最早是一个用来表示覆盖之物的、表示名词性事物的词。“被”字由“寝衣”之义而后发展为动词“覆盖”和“蒙受”之义。如:

(1)不被创刃而死者,填坑满谷,掩平弥泽。(司马相如《上林赋》)

(2)身被十二创。(《后汉书·贾复传》)

(3)国一日被攻,虽欲事秦,不可得也。(《战国策·齐策》)

(4)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史记·屈原贾生列传》)

上面例句中的“被”字,和后来的表被动含义的“被”字还是有差别的。因为上例(1)、(2)中“被+N”句式中的“被”字还完全是一个实义动词,未发生任何虚化,例(3)、例(4)中的“被+V”中的“被”字尽管用现代的被动意义来解释也是能够说得过去的,但在上古汉语中,直接用“被”来表达被动之义的被动式还是非常少见的。所以,我们认为“被+V”句式中的“被”字仍含有上古的“遭受、蒙受”之义,只是两个动词连用,后一个动词的意义又是实实在在的。我们不妨把“被+V”中的“被”字看作一个稍稍虚化了的动词。只有当“被”字的动词义完全消失的时候,“被”字句才有可能表达后来以及现代我们所说的被动句式中的被动含义。

一、现代汉语“被”字句中的动词双音化

现代汉语中的“被”字句式来表达被动意义是直接从近代汉语中的被动句式发展而来的。在近代汉语中,动词语素在“被”字句中就已经有所增加,动词的双音化趋势已经很明显了,如:

(5)恐被王郎耻嫌丑陋。(《敦煌变文集》)

(6)(卢俊义)亦跪下还礼道:“既被擒捉,愿求早死。”(《水浒传》)

(7)有一铜铃被风摇响。(《祖堂集》)

(8)蔡九知府已被瞒过,都是我点拨他,教知府先斩了,然后奏去。(《水浒传》)

在上述的四个例子中,动词语素均为双音节语素,且还都是实词语素与实词语素构成的双音节词。“耻嫌”“擒捉”均为并列式双音节词,“摇响”“瞒过”均为补充式双音节词。

在现代汉语中,“被”字后的动词也都是双音节词,偶尔有一些单音节词用来表达动作行为时,它后面也必须带上“着”“了”“过”,实际上也是实词语素加上虚词语素而构成的双音节词。这就能够很好地说明在现代汉语中,表达被动含义的“被”字句,其后面的动词必须是双音节词。如:

(9)以下的话一定会被听见,会重复地被听见:“今天来顺风么?你那边路程遇顺风也还便利,逆风可就累事了,六点钟还不够吧……”(叶圣陶《隔膜》)

(10)叶碧珍从来没有想这一刹那那样高兴过。这是真的,一个姑娘被救活了!被她救活了!(李威仑《爱情》)

(11)张太太的钱包被偷了。

(12)那个桔子被吃了。

从例(9)到例(10),“被”字句中表示动作行为的动词“听见”“救活”均为双音节动词,都是实语素与实语素组合而成的双音节词;例(11)、(12)中表示动作行为的动词“偷”和“吃”均为单音节动词,但它们和虚语素“了”组合,分别成了“偷了”“吃了”,这样一组合便形成了完成式双音节词。所以,我们可以看出,在现代汉语被动式中,“被”字句一承近代汉语中的“被”字句中的动词语素双音化,并且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地展现了双音节动词作“被”字句之后谓语的重要性。

二、新的句子构成成分增加,句子结构更加复杂化

现代汉语中,“被”字句构成成分更加复杂化,“被”字后面的谓语动词多带有其他成分,主要动词或由短语充当,或带上了宾语、状语或补语。同时,“被”字句的宾语也出现了新的情况,一种情况是“被”字后面的宾语;一种情况是谓语动词所带的宾语。

和现代汉语一样,近代汉语中“被”字句的谓语动词逐渐由动词短语充当,或带上了宾语、状语,或带上了补语。如:

(13)(父亲)才得了知县,怎的被那上司因不托人情,不送寿礼,忌才贪贿,便寻了个错缝子参了。(《儿女英雄传》第五回)

(14)唐璧初时不肯,被大人一连数月,再三解劝,撺掇他旱往京师听调。(《元刊杂剧》)

现代汉语中,“被”字引入了宾语之余,谓语动词也是可以再带上宾语的,并且,谓语动词不单单可以带上宾语,和近代汉语一样,状语和补语也都是可以带的。当谓语动词带上宾语时,“被”字句的主语和谓语动词后的宾语在意义上是有联系的,或表示动作使主语产生结果,或表示主语的接受对象,或宾语是主语的一部分,或主语和宾语具有领属关系。如:

(15)鲁迅的小说被翻译成许多国家的文字。

(16)五个面包被我们吃掉了四个。

(17)我被蛇咬了手。

上述四例是现代汉语被字句中谓语动词带宾语的情况,此外,谓语动词带状语或补语的情况也是大量存在的。

以上情况在古代汉语的“被”字句中并不多见,但是在近代汉语的“被”字句中出现比较频繁,这直接影响到现代汉语“被”字句句子结构的复杂性和灵活性。

三、“被”与“把”同现的句子

“被……把/将……”句式与“把/将……被……”这两种句式在近代汉语中已经出现,这两种句式均是“被”字句与处置式融合起来而形成的一种新的形式。一般说来,这两种融合句式常常出现在书面语中,在现代汉语中也是如此。如:

(18)二国师晦气,正剖腹时,被一只饿鹰将脏腑肝肠都叼去了。(《西游记》)

(19)今早帅众与天王交战,把七十二洞妖与独角魔王,尽被众神提了。(《西游记》)

(20)丫丫被刀把手割破了。(“丫丫”和“手”有领属关系)

(21)他把这些粮食白白地被鸡吃了。(句中涉及到了三个对象:他、粮食、鸡)

“被”字句属于被动式,“把”字句属于主动式,这两种句式互相融合,难免会出现句子结构杂糅的现象。所以为了避免出现病句,我们一般是不会常将这两种句式融合在一起的。我们认为,这种句式在现代汉语的发展中是不会很有前途的。句子的准确和简练是我们一向追求的,易出现病句的杂糅句式是不会被多数人提倡的。

四、“叫、给、让”被动旬和非被动的“被”字句

近代汉语中,“叫、给、让”被动句就已经产生,只是不如现代汉语这么普遍。在现代汉语中,“叫、给、让”一系列被动句常常出现在口语中,它们的使用频率是极高的,这也构成了现代汉语被动式的一种形式,也是现代汉语被动式在口语中发展的一种趋势。此外,非被动含义的被字句无论是在近代汉语中还是在现代汉语中:使用频率是很显著的。如:

(22)远公当即不语,被左右道:“将军实是许他念经.”(《敦煌变文集》)

(23)今日五更,被我起来张时,看见果然是这贼秃,戴顶头巾,从家里出去。(《水浒传》)

(24)被他这么一折腾,我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例(23)和(24)中,“被”字都可以用“叫”“给”或“让”来替换,在这里,它们均不表示被动含义,而是在引出一种原因,强调由这种原因产生出来的结果,重点并不在表达被动语义这一层面上。

“叫”“给”“让”在现代汉语中表达被动含义是很常见的。由于“被”字句表达被动含义较为书面化,所以,在口语中出现的频率不如“叫”“给”“让”。在北方方言中,我们会经常听到这样的说法。如:

(25)我的手叫刀划破了。

(26)我的手给到划破了。

(27)我的手让刀划破了。

在北方话的被动式表达中,用“叫”“给”“让”来表达被动含义,比用“被”字句来表达被动含义更有前景。

五、“意念被动句”(或无标记被动句)突出

在现代汉语中,有一种被动句没有任何形态标记,它只是在语义表达上能够明显地体现出被动含义,我们称这一类被动句式为“意念被动句”或“无标记被动句”。这种句式在古代汉语以及近代汉语中用例都比较常见,但对这种句式在表被动含义层面的研究并不多。现代汉语中,这种意念被动句无论是在口语中还是在书面语中,都是大量存在的。如:

(28)张三调到省里去了。(可以改为“张三被调到省里去了”)

(29)气球吹破了的那个人来了。(可以改为“气球被吹破的那个人来了”)

(30)手帕洗干净了。(可以改为“手帕被洗干净了”)

根据句子的分类,这一类句子可以被称为“受事主语句”,它是有别于“施事主语句”和“当事主语句”的另外一种句式。“意念被动句”属于“受事主语句”的一种,是“受事主语句”的主语表达很明显的被动含义,但同时又省略掉表达被动含义的“被”字的一种句式。这种句式也是古代汉语及近代汉语“被”字句在现代汉语被动式中的一种发展和演变。

总之,现代汉语中的“被”字句是从古代汉语或近代汉语的“被”字句中发展而来的,源于古代汉语的“被”字句,直接继承了近代汉语的“被”字句特点,并在近代汉语“被”字句的基础上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我们应该理清现代汉语中“被”字句的发展脉络,以便更好地把握现代汉语“被”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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